穿进雷剧考科举/我才不是奸臣完本——by 李思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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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天前,庄思宜的人手在东省一座村子里找到了张怀野,期间耗费的心力和人力且不多提,总归人还活着。
原来张怀野遇刺后摔下山崖,按照坠崖不死定律,他也被一棵崖边松树给挂住了,可惜他运气不如□□藏剑的雷将军,没能顺势发现一个山洞,从而得到绝世秘籍,他……把树枝给挂断了,然后腿也摔断了……
张怀野当即陷入了昏迷,幸被附近的村人所救,可村子里没什么好郎中,他的腿差点儿就废了。
还好庄思宜的人及时赶到,张怀野也得以保住双腿,否则一个残废,连当官的资格都没有。
“呵,昔年我考中府试案首,只觉得扬眉吐气,从此落魄尽去,万万没想到……”张怀野苦笑:“不论如何,这回多亏了你们,我张某人虽睚眦必报,但也永不忘恩,日后若有机会报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庄思宜淡淡一笑,他可不求报答,“张兄,你此前说的那个特殊的人证我已派人找过,人都没了。”
张怀野一愣,似才理解“没了”是什么意思,顿时大惊:“都死了?”随即他目露凶光,“是白家人,一定是白家人动的手!”
他在见到庄思宜后,便将自己在城隍庙打听到的事都说了。那日虽没有百姓肯提供证据,但愿意诉苦的却不少,有说永甲县亏空两百万两,继任县令不敢接任,却被强逼着出具交接文书;有说岱山县县令为了应付上官盘查,要求当地乡绅富豪连夜捐资捐粮,以便临时填充府库;当然更多的人是状告黄连,称他不但敲诈勒索商贾富绅,并时常以填补亏空为名向百姓加派苛捐杂税,且购买仓谷从来不给现银只打白条,而这些钱全都进了黄连自己的腰包。
但除此之外,张怀野还打听到一件事——浙省白氏一族,与当地官员沆瀣一气,压榨百姓,以谋巨利。且每逢年节,白家都会秘密往京中运送巨额财物。
白家虽有数人在朝为官,最高甚至做到了一省巡抚,可京城里却只有一个礼部员外郎。即便要结交权贵,小小的员外郎用得着那么多钱?张怀野不免想到了京中的另一个白家人——五王妃。
据人证所言,这件事一直持续到建安二年,也就是嘉帝登基后的第二年。
时间上很敏感,让张怀野有理由怀疑白家本有助五王爷争夺皇位的打算,而且在嘉帝登基后犹不死心,直到嘉帝皇位坐稳,他们才不得不收手。
假设他的猜想是真,就难怪白氏一族如此紧张,因为任何一个帝王也不会容忍有人窥伺自己的位置!
“我明白了!当初谋害我的必定就是白家人!”张怀野怒道:“他们知道我听闻了一些事,担心我回京后说出去,于是就想杀人灭口!”
庄思宜其实也有同样猜测,尤其他方才听说……“五王妃白氏,于一月前病逝。”
“这么突然?”张怀野呆了呆,但很快反应过来:“难道是……”
庄思宜:“五王府对外称她是得急症而亡,白家也认同这个说辞,但我得到密报,五王妃乃是被勒死的。”
张怀野皱了皱眉,“观白家人和五王爷的反应,五王妃的死和他们有关。可不对啊,就算他们想掩盖秘密,只需杀了运送财物的下人便可,为何要动到五王妃头上?除非……”
庄思宜:“除非五王妃也有出卖他们的可能。”
张怀野:“她疯了吗?!”
庄思宜摇摇头,“具体内情暂不得而知,如今人证也没了,我们不可能凭空去污蔑一个王爷。但白氏一族和浙省官员牵连甚深,这些官员手中未必没有证据,还是要以府库亏空为突破口。张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那天庄思宜对张怀野交代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但两日后,暗中监视程岩的人来报,说程岩微服去了清屏县,这让燕来西等人稍稍安稳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不过林阁老却老神在在:“他要去就去,既然来了浙省查案,怎么可能不去清屏县?但去了也未必要做什么,找人盯着便是。”
林阁老的猜想没错,程岩到了清屏县后,只在县学里待了两个时辰便打道回府了。
“哈哈哈,那程岩还想让县学里的秀才有冤诉冤,结果枯坐了两个时辰都没人理他。”燕来西幸灾乐祸,大笑不止。
林阁老忍不住露出了看弱智的眼神:“你还当他真要帮人伸冤?莫非他不知张怀野之前就试过,县学这条路走不通?”
燕来西一愣:“阁老的意思是,他还在做表面功夫?”
林阁老努力让自己耐心一点:“程岩若真心等人告状,何不效仿张怀野选在城隍庙?想当初找张怀野诉苦的百姓可不少。”
燕来西恍然大悟:“有道理啊!还是中堂大人老谋深算、明察秋毫!”
林阁老默了默,感觉日日和燕来西待一块儿,他可能有减寿的风险。
不过燕来西没高兴太久,三日后,程岩忽然找上门,邀请他和其他几位钦差同去清屏县。
有了之前几次误会,燕来西面对程岩终于心平气和了些,他道:“不知程大人有何打算?”
程岩:“本官想贴出告示,坐衙一日,看看是否有蒙冤百信来告状。”
燕来西得了林阁老提点,终于聪明了一回——先不说清屏县的百姓害怕县衙,如今有那么多高官坐镇,还有人敢来告状?他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程岩,啧,年纪轻轻,戏还很多。
当然,他也不会拒绝。
于是第二天,程岩和以林阁老为首的一干钦差,带着百来下人兵丁,浩浩荡荡前往清屏县。
清屏县县令黄连得到消息,特意出城三里相迎,等双方一照面,程岩才终于知道黄连究竟长什么样。
前世今生,他是头一回见着黄连,因为上辈子并没有发生清查府库的事,他也从未听说过大安还有个叫黄连的县令。
原本,程岩以为会见到个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的官,熟料对方神情坦然、态度从容,没有丝毫畏惧。是黄连清清白白不怕查?程岩不信,他想,应该是对方有恃无恐。
此前关庭也说过,黄连只是一只小苍蝇,但小苍蝇出事,大老虎很可能也要出事,所以大老虎就不能让小苍蝇出事,如此便叫黄连有了底气,面对钦差都能泰然处之。
程岩面无表情地说明来意,冷冷道:“黄县令,带路吧。”
没多久,一众官员抵达县衙公堂。
由于程岩是前不久刚被派下的钦差,加之又是他提出要来清屏县坐衙,故此,他便坐于公案后,而包括林阁老在内的其余几位钦差则陪坐两侧,至于县衙里的官员,只有坐在下首。
程岩:“黄县令,告示贴了吗?”
“回大人,县衙外都已张贴了告示。”黄连一脸义愤道:“我清屏县历来安定团结,偏那张怀野包藏祸心,污蔑于下官。诸位大人今日坐衙听冤,也算为下官做一个见证,还下官一个清白!”
程岩见他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差点儿没腻味得吐了,但也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
正如众人先前所想,整整半个时辰过去,别说是百姓,就连一只蚊子都不肯飞进县衙。
就在燕来西等人耐心渐渐告吹,黄连也愈发得意时,忽然,衙外传来了击鼓之声。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后天正文完结,这两天更新时间有点不稳定,明天也争取中午,提前道歉,请大家原谅我吧!
第131章
“咚咚咚——”
那鼓声自有韵律, 仿佛每一下都敲在人心上。
黄连面色一变, 眼中飞速闪过一抹凶恶, 而燕来西则表情慌乱,又在看到一派淡然的林阁老后放下心来,却没注意到林阁老瞬间森寒的眼神。
至于其它两位钦差曹毅和江光祖,皆是脸色难看。
外面鼓声不停,众人的视线从公堂外转向公案后的人,程岩仿若未觉,淡淡道:“何人击鼓,带上堂来。”
片刻后,一个杵着拐杖的青年缓缓走上公堂。
“是你!”燕来西首先没稳住,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张怀野, 你没死!”
张怀野嗤笑一声:“怎么, 失望了?”
他冷冷扫过堂上诸人, 最终盯着林阁老道:“张某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只是我的福, 未必不是某些人的祸!”
林阁老面无表情, 燕来西却急道:“你——”
忽听一声惊木响,程岩打断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张怀野一怔,回道:“张怀野。”
程岩:“张怀野, 你已被革职查办,如今一介白身, 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张怀野:“……”
他觉得程岩是不是有病?庄思宜只让他来告状,说程岩今日会在清屏县坐衙听冤,因此他下意识就认为程岩和他们一边,但对方的态度好像不太对?
张怀野皱了皱眉:“我虽已被罢官,但仍有进士功名,为何要跪?”
程岩:“哦。”
张怀野:???
其实不止张怀野,林阁老等人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懂程岩什么立场。
林阁老初闻击鼓声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后来见到张怀野,更怀疑是程岩在下套。莫非程岩之前的安分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早有谋算?但,怎么此刻程岩又像在为难张怀野?
难道真是巧合?林阁老很难相信。
他沉着脸,就看程岩要耍什么花招!
程岩:“你所告何人?所为何事?”
张怀野又一次看向堂上诸位官员,唇角微勾,声音肃寒:“我一告清屏县县令黄连贪赃枉法、鱼肉百姓!”
“你血口——”
黄连刚说了三个字,就被张怀野骤然提高的声量打断:“二告浙江上下官员沆瀣一气,官官相互;三告林裳、蒋光祖、燕来西、曹毅四位钦差办事草率、欺君罔上……”
张怀野声音洪亮,回荡堂上,而正堂外则挤满旁听百姓,他们或忧心或哀怨,或悲愤或痛快,或麻木或冷眼,一个个神情复杂。
至于堂上诸人,除了程岩和林阁老,皆是满怀恶意地瞪着张怀野,似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将他挫骨扬灰!
但张怀野不仅有三告,他深吸一口气,直直与程岩对视:“四告……浙省白氏一族,与当地官员勾结,目无法纪、欺压百姓,征敛巨额钱财,又胆大包天,谋害人证,妄图刺杀于我!”
话音一落,满堂寂静,就连林阁老都深感震惊——怎么还有白家的事!
他们原本以为刺杀张怀野乃是燕来西指使,一是因为押赴张怀野回京之人乃燕来西安排,二是在林阁老来浙省前,燕来西和张怀野斗得不可开交,燕来西曾多次在人前表示,如果张怀野落在他的手上,他一定会要了对方性命!
尽管事发后燕来西百般辩解,但相信他的人几乎没有,就连林阁老也倾向于就是燕来西动的手,毕竟,他对燕来西的智商没什么信心。
没想到,张怀野竟说是白家人干的?
沉浮宦海多年敏锐让林阁老背脊发凉,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浙省、白家、五王妃、五王爷……这些线索交错成网,让他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如果猜测成真,那他此前设想的许多条退路都将作废,而他,也会深陷泥潭……
只在顷刻间,林阁老额间冒出细汗,镇定不再。
程岩则比林阁老多想了一分,如果张怀野没有胡说,那五王妃死的时机也太过蹊跷。他突然回忆起前生嘉帝御驾亲征,之所以战败还有一个重要因素——粮草。
当时军报传回京城,要求尽快补给,关庭作为户部尚书自然格外上心。但征粮文书发放到地方,作为大安粮仓之一的浙省却在朝廷连连催促下,足足拖延了半个多月才筹备好军粮,若要追究,可是大罪。只是后来嘉帝被俘,周勉登基,京城一片混乱,等到尘埃落定,此事已无人再提。
难道,前生就有周勉从中作梗?
虽说即便浙省粮草及时到位,也很难挽救大安战败的结局,但程岩心头还是钻出股无名火——若周勉真为了皇位指使附庸干出这等事,那真是丝毫没将一国百姓的安危放在心中!
偏偏,周勉还真成了皇上!
程岩强忍怒气,定了定神,仍旧冷淡道:“你可有状书?”
张怀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状书?那可多了,待我一一道来。”
哪怕是刚捡回一条命,如今又只身上了公堂,但张怀野仍不改往日嚣张,他出口成状,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地将从城隍庙听来的种种冤屈化为状词,痛斥白氏一族和浙省上下官员的斑斑劣迹,从头到尾无一磕绊,桩桩件件极为细致,让旁听者仿如亲临一般!
就在张怀野滔滔不绝之时,清屏县县学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庄大人,该说的咱们都说了,你又何必再为难我们呢?”教谕和一干秀才都很无奈,他们正上着午课,这些人突然闯了进来,为首者出具文书,自称是赴浙省清查亏空案的钦差庄思宜。
浙省新来了钦差人人皆知,可那人不是叫程岩吗?庄思宜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过庄思宜文书不假,大家也不敢得罪,面对庄思宜的询问倒都乖乖作答,只是要么支支吾吾,要么避重就轻,反正不肯多说一句。
见了他们的态度,庄思宜心头窝火,质问道:“黄连在清屏县为非作歹多年,搅得百姓苦不堪言,你们身为读书人,学的是圣人言行,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和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
一众人面有愧色,又隐带愤怒,他们身为清屏县人,对黄连自然深恶痛绝,可十年来不是没人告过黄连,最后都不了了之,反而告状之人各个结局凄惨,如此一来,谁还敢告?说他们助纣为虐?真正助纣为虐的难道不是那些狼狈为奸的官员吗?别当他们不知道,此前京城来的几个钦差和黄连根本是一道的,而真心想要查办黄连的张大人,如今却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