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毁约师完本——by 茶鲤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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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是?
付厉的怒气像是被泼了油的火苗,呼撒一下窜得更高。他在火光中默念着自己的答案,不知是在对着谁,强调般地重复着。
怎么不是?!
因为被靠近所以在意,因为被触碰所以心动,因为被重视所以满足,因为被开解所以感激……这些,不都是和所谓的“喜欢”非常接近的东西吗?
更何况那次——他的意识与华非相融,被对方强硬地解开束缚、唤回能力之后——
那个时候,明明很强烈的。
终于“抓到”的激动,想要留在掌心的冲动。
就是他了,很想要他——当时的付厉,满心满脑,充斥着的都是这样的呐喊。
这样的感觉,难道不算是“喜欢”或者“爱”吗?
难道……不算吗?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付厉的神情忽而变得迟疑起来。竺颜看到他这样,摇了摇头,突然轻轻笑起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付厉先坐下来——付厉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居高临下地瞪着竺颜,后者的气势却完全没有输他半分。
“坐下吧。”竺颜说着,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都说了别激动,我没有恶意,只是看到你们这样……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我自己。”
他转头看看欧乐房间紧闭的房门,略一思索,唇边荡开一抹笑:“也罢,也不知道里面还要讲多久。趁着有时间,不如我就来和你讲个故事吧——关于一把愚蠢的、总是伤人的刀的故事。”
第116章 欧乐(5)
竺颜讲故事,首先范儿就起得很足,又是叹气又是闭眼的,还不知从哪儿掏出根香烟给点上了,含在唇间阖目一吸,满满的都是“我有故事你有酒吗”的唬人强调,实际讲出的剧情,却那叫一个简单粗暴,细品之下,还有点黄暴。
“从前有把刀,他炼成了一个妖。他很浪,四处流浪,想杀人就杀人,想救人就救人,自由自在,无所顾忌,直到有一天,他遇上了一个和尚。
和尚是个慈悲的和尚,不止对人,对非人也是同样。和尚有一间破庙,专门用来收留那些无处可归的非人,有一天,他例行公事般,往里面捡了一个重伤的刀妖。刀妖身上血迹斑斑,不止斩了多少人和非人的命,和尚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件好事。”
和尚把刀妖照顾得很好,捡回了刀妖一条烂命,刀妖却是不知好歹,开始纠缠和尚。和尚是个好脾气的人,一忍再忍,却还是嫌刀妖烦了,赶他又赶不走,问他为什么,刀妖也答不出个所以然,被问得多了,自己也烦,左思右想,终于是找到个有那么些像样的答案。
“我喜欢你。”刀妖这么对和尚说,“我觉得我爱上你了。比方说现在吧,我就特别想把我的刀刃放到你的身体里去。”
和尚面皮薄,被这话气红了脸,红完了却还是好言好语地对着刀妖劝,语气温和又不容置疑。
“你搞错了。”他对刀妖说,“我不喜欢你,你也不是喜欢我。你别想着这事了,走吧,这里本来也不适合你。”
刀妖不信。出于一种莫名的执念,他坚信自己对和尚怀有的就是那种足以被称为“爱”的感情,并以此为理由强行留在和尚身边,觉得自己很坚持,也很忠贞。
故事讲到这里,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付厉在心里因这故事的无趣而狠狠翻了个白眼,细细咂摸了两下,忍不住开口问道:“后来呢?”
竺颜:“什么?”
付厉:“刀妖和和尚,在一起了吗?”
竺颜好笑地看他一眼,取出叼在嘴里的香烟,深深吐出口气,如画的眉目在缭绕的烟雾中变得模糊。
“没。”他答道,“他俩后来没在一起。”
竺颜将香烟又叼回了嘴里,修长的手指微微翘起,扶着香烟的前半截:“和尚死了,刀妖的锅。”
非常狗血的套路剧情,简单来说,就是刀妖以前得罪过的大佬找上门来了,结果刀妖正好不在,和尚无辜受累,被砍死了,连带着他的小破庙也一起被毁了。刀妖回来,整个人都疯了,把能砍的东西都砍了十七八遍,仇人都被剁成了小碎块块,他的和尚,却是再也回不来。
一个悲剧。一个老套的、狗血的、毫无吸引力的悲剧。竺颜说到这儿,却突然笑了起来,目光从飞扬的眼角斜出来,漠然地从付厉的脸上扫过:“然后你猜怎么着?”
付厉:“?”
“他太喜欢和尚了,舍不得埋掉,晚上还要抱在怀里睡觉。结果睡到半夜,和尚的肉体现了原型,原来他也是个物妖,还是一把刀鞘。”
故事说到这儿,才算是真正结束了。付厉听完后,沉思良久,恍然大悟地一锤手:“所以一开始刀说想插他,不是打比方的。他是真的想要插他。”
“……”竺颜的嘴角因为付厉神一般的读后感而抽搐了两下,静默片刻,忽又笑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他低声说着,边说边吃吃地笑,“哪来的那么多的‘爱’呢?说白了也只是冲动而已,天生的冲动。”
物妖的气息本来就不好认,和尚又和擅长掩藏自己,是以刀妖从来就没猜到过他的身份。然而刀妖的本体和尚却是知道的,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更要拒绝刀妖——
他从一开始就明白,刀妖对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喜欢,更不是爱。就是那么一种本能而罢了。他是刀,他是刀鞘,所以即使不知道身份,他天生就会被他吸引,这是刻在灵魂里的冲动,玄之又玄,无可避免,做不得数的。
“刀妖没能认清自己的感情,盲目冲动,又不听劝,最终落得失去一切的结局。那么你呢?付厉——是叫这个名字,没错吧?你对自己的感情,又有多少确定的呢?”
侧头打量着付厉的神情,竺颜的声音淡淡的,隐没在从徐徐荡起的烟雾里,同他的面目一样,显出一种若隐若现的不真切,叫付厉想起连续剧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用悲悯的目光俯视,说着意味莫测的话。
“我不喜欢这个问题。”他的语气里透出些不悦,“你为什么一定要问我?”
“不是说了吗?因为你们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啊。”竺颜无所谓地说着,将烟摁熄在了桌上的烟灰缸里,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去开窗通风,“还是那句话,并不是想要破坏你们的关系还是怎样,只是单纯地想要提点一下而已。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只依靠想当然的,如果没搞清楚本质就贸然行动的话,哪怕能一时如愿,最终的结果,也……未必会那么好。“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竺颜顿了下,一句话在舌尖转了半天,最后还是选了一句听上去没那么刺耳的说辞。他回头看了眼付厉,视线在他若有所思的神情上停留了一秒,很快便又挪了开去,落在了付厉右后方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下一秒,便见到门把转动,华非推开门,一脸凝重地出来了。
第117章 欧乐(6)
付厉一见华非出来,立刻便迎了上去。竺颜也跟在后面,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华非竖起手指,冲着两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引着两人远离门边坐到了客厅里,这才摆了摆手,神情微微放松下来。
竺颜回头看了眼合上的房门,问道:“聊完了?”
“嗯。”华非点头,“他精神状态有些怪,但沟通还是能沟通的……我从他那里问到一些事情。从他的陈述来看,我们之前关于那些血族的说法,应该是对的。”
这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付厉说的。其实华非的本意是想把这部分请报压到两人独处时再说的,然而从刚才他踏出门框开始,付厉的目光就一直牢牢地黏在他身上,眼神之专注,简直和方才门里的欧乐有的一拼。华非不明所以,只当他是急着想知道自己问到的请报,便这么半遮半掩地说了一句。碍于竺颜的存在,他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但他相信付厉应该是能明白的。
“韦”——从欧乐的口中,他听到了这个字。华非毫不怀疑这个“韦”就是“韦鬼”的“韦”。根据欧乐所说,早在几个月前,那股奇特的市力似乎就已经在往血族内部渗透了,偏偏那个时候血族自己还在忙着内斗,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等到其中一些贵族终于意识到不对时,血族,或者说是真正的血族,已经陷入了内忧外患,极度糟糕的局面了。
“欧乐的父辈,也是直到不久前在发觉问题的,差不多就是在血族与外派到欧洲的驱魔师第一次交手的时候。”华非对着两人道,“他在那个时候就偷偷开始了调查……欧乐的父辈是老派贵族,虽然现在已经没落了,但还是有一些能量的,也确实查到了一些东西,就是关于,呃……那个‘奇特市力’的。”
事实上,欧乐父辈所查到的东西,远比华非现在所能表述的,要多得多得多。他不仅搞清楚了,那些浸入血族内部的是一群叫做“韦”的怪物,是靠着侵占身体来维持生存的古怪非人,更设法查到了对韦鬼来说最大的威胁——
虽然在华非看来,他很可能是查错了。
嗯,对的,根据欧乐所说,他那个父辈挖到的,就是华非的名字。
在得到了这个名字后,激动的血族立刻对华非其人展开了另一场细致的调查,在调查的过程中,意外发现华非和欧乐的关系,而当时的欧乐,又正好已经被血族捉住,当成了玩物——
于是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父辈转化了欧乐,将他培养成了自己的子嗣。
血族的动作引起了韦鬼的警惕,警惕的结果就是那位好不容易查到点什么东西的血族没过多久就被韦鬼给借刀阴死了,借的还是驱魔师的刀。当时的欧乐已经被转化成了吸血鬼,却远算不上成熟,血族临死前给他的唯一命令就是,去找到华非,那个据说对韦鬼“威胁很大的人”。
“所以说那位血族大爷真的死得相当不值啊。”遮遮掩掩将这部分请报讲完的华非用一声叹气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态度,“他完全是陷入误区了,莫名其妙就把我的名字和那个什么市力联系起来,实际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发现,还因为这个而送命……欧乐也是很可怜,完全是被连累了。”
其实按照欧乐的说法,如果不是发现他和华非的关系,他很可能连作为吸血鬼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玩死了,这其中幸与不幸,还真不好说。至于那个血族,华非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同情他——不是同情他的遭遇,而是同情他的运气与智商。
真正与韦鬼对立,会对他们造成威胁的是谁?毫无疑问,是毁约师。而很不巧地,华非这阵子和他们的关系还真有些密切,因此,根据华非的推论,事情应该是这样的——韦鬼很可能是在讨论如何对付毁约师的时候顺便提到了他的名字,或许是把他当成了一个能用来对付毁约师的弱点——结合上次与韦鬼宋祉见面时他那古怪的态度来看,华非觉得这种误解非常有可能。而就是这个无意当中提到的名字,不知怎么被欧乐的父辈捕捉到了,因为误传还被对方当成了重要的救命稻草……简单来说,就是一连串的乌龙叠加又叠加,对于因此而丧命的倒霉血族,华非只能感叹一句“这运气真背”了。
至于智商……会盲目地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实际上对他一无所知的对象身上,这怎么想都不算是有脑子的表现吧?起码根据欧乐的表述,华非能够得到的结论就是,对方对他,实际并没有多少了解。
华非在提起这事的时候依然在叹气,但不知为何,付厉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轻松——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是在庆幸些什么呢?付厉十分茫然。他无从得知答案,就像几十分钟前,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知道华非是在害怕什么一样。
眼底的茫然浮到了面上,华非见他这样,还以为是他没跟上自己的思路,拿手在他面前轻轻一晃,小声道:“没事,没听明白的话不用勉强,回去我再自己跟你讲。”
付厉只轻轻摇了摇头,视线无意中与一旁的竺颜对上,想起之前两人的对话,眸色更沉下去了几分。
华非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大约是因为一直压在心头的东西已经被甩脱的缘故,他又恢复了那副好奇心旺盛的模样,思维也跟着活跃起来。
“其实对于血族和那支‘奇特的市力’,我还有一些猜测。”他对着两人道,“前些日子的那场大洞乱,你们都知道吧?在那次事件中,血族先是一意孤行,在欧洲地界疯狂搞事,之后就主动撕毁与万物学园的和平鞋定,这些举动现在看来实在算不上明智。我现在在想,这些的背后……血族对自身实力的过高评估或许是一方面,但会不会,也有那股‘奇特市力’的推波助澜呢?”
“往坏的方向推?”付厉奇怪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华非之前也思考过,却没能思考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结论。的确,从目前了解到的请报来看,韦鬼可以说是“寄生”于血族内部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它们又为什么要把身为“寄主”的血族往如此糟糕的境地上推?
“因为不需要了吧。”竺颜如此推测道。华非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这么一想,还真是——血族前脚刚受到来自万物学园的冲击,元气大伤,后脚那些韦鬼就开始集体换身,开开心心地直奔着“全员血族”的伟大目标而去,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取而代之是什么?竺颜说的有道理,“不需要了",多硬的道理。因为不需要,所以直接开始大大方方的换血,再转念一想,韦鬼千方百计坑血族的行为也说得通了。换血换血,有进有出,有进的前提有出,“补充”的前提是有“缺”。那么“缺”从哪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