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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嫁给情敌》作者:唐一张
文案:
重生情敌变情人,顾醒(受)VS卫岭(攻)
看文提示:有微虐情节
前世——
顾醒为了初恋而死,初恋为了卫岭而死,
卫岭战死沙场,国破家亡,山河不再。
今生——
顾醒重回少年,只有一个目标:
一保家卫国,二保护初恋。
保家卫国他拿起了刀剑,
保护初恋他嫁给了卫岭,
只因他以为卫岭害死了初恋。
却不曾想,那狼子野心的正是初恋一家,
而初恋,正是亡国之帮凶,令顾卫两门灭绝的祸首。
卫岭和顾醒青梅竹马,互为情敌,
十八岁时,皇帝昏庸为二人赐下婚旨,
卫岭提刀上奉安公府拒婚,扬言:不能和离,亦能丧偶!
十年后,新帝登基取消婚约,亲自为二人婚配,
卫岭再次提刀上奉安公府,抢了人就跑。
——进我卫家门,就是我卫家人!我既娶了你,你的名字就要上我卫家族谱,你的牌位就要供在我卫家宗祠之上,你顾醒,就是我卫岭的妻!
第 1 章
一盏昏暗的灯火摇曳在眼前,顾醒趴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如同被撕裂开一般。
那彻骨的疼痛让他有些神志恍惚,费力抬起头,一排又一排的顾氏牌位映入眼帘,那是他的大伯,那是他的四叔,那是他的祖父,那是……
不对,他父亲呢?
他记得两年前,他亲手将父亲的牌位供在列祖列宗面前,还有三年前,他大姐夫的牌位……
是谁,竟敢闯进他顾家祠堂,竟敢对堂堂奉安公不敬?
顾醒挣扎着翻了个身,突然外面传来一道严厉的呵斥:“敏之,你来做什么?”
那声音分外熟悉,分明是……他父亲!
紧接着一道温润的男声:“岳父,阿醒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我过来看看情况。”
这声音,亦是他的大姐夫顾敏之无疑。
可是,这两人都是他亲手安葬的,如今却……
顾醒神志逐渐回拢,突然想起自己满身疼痛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在边城城门之下,被敌首骑马践踏所致,如今,他该是死了吧。
顾醒闭上了眼睛,回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时间,真是煎熬到让人绝望。
原本边城守将不是他,是他二姐夫,可是敌人将其枭首挂于城楼之上示威,而满朝文武无人敢领兵出战。
他一个翰林院学士受了将印,去了边城,死撑着等卫家军回援,可等来等去,却等到玉林关传来坏消息。
卫家军首领,燕国大将军,宣宁侯卫岭战死,玉林关已破。
玉林关是边郡之咽喉,京师之保障,如果卫岭真的战死,玉林关真的失守,那边城之后的京城必将处于无人防守之境地。
这等消息太过严峻,他全力封锁,闭城不出坚守了十日。
直到赵韵单枪匹马从京城赶了过来,那时候,她一身黑衣,面无表情。
她说:“顾醒,我不相信卫岭就这么死了,我要去玉林关亲眼见到卫岭的尸体!”
顾醒拦着赵韵:“你现在出去就是死路一条!边城易守难攻,我已命人传信回京让众大臣劝服皇上移驾南下,你跟着赵大人一同走吧。”
赵韵摇摇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见不到卫岭我不会走!”
顾醒想要武力控制赵韵,赵韵说:“我亦出生武将之家,你今日能绑我一时,却绑不了我一世,玉林关我是一定要去的!”
顾醒没有办法,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他问:“为什么?”
赵韵回答:“我与卫岭有婚约,卫岭战死,我必须为他殉情,以全赵卫两家之风骨。顾醒,我是卫岭的人,卫岭死了,我怎可独活?”
顾醒听着这一句一句,只觉得心脏被千刀万剐,他默默地看着赵韵。
赵韵看着前方,前方是巍峨的边城城墙。
顾醒张了张嘴唇,几次想要问出口,可最后都忍住了,只道:“你跟卫岭都没有拜堂成亲,婚约也不过是皇上口头提了一句,你没进卫家门,怎么能算是卫家人?又何谈为卫岭殉情?”
赵韵回过头来,看着顾醒的眼睛,她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皇命难为,父命难为,我是赵家的女儿,便由不得自己做主。”
这句话砸进了顾醒的心里,顾醒只感觉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无限的心疼。
他忍不住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听见她在耳边说:“顾醒,你知道吗,当年姑母……皇后娘娘拟定的是我与你的婚旨。可是父亲说,卫家手握兵权,卫家儿郎皆领兵于各地,而顾氏至今只有一子,朝堂之上的顾家势力都不过是外姓人,我要嫁只能嫁给卫家。可谁曾想,一夕之间卫家满门战死,卫岭守了三年又三年的孝,我的婚事一拖再拖。拖到现在,连卫岭也死了……顾醒,现在我不想再拖下去了,我不想再嫁给任何人了。”
赵韵推开了顾醒,毅然决然地往前走,前面就是边城城门。
顾醒追了上去,终于问出了那句:“如果此刻在玉林关生死未卜的是我,你也会为了我孤身涉险吗?”
赵韵朝他笑了笑,没有回答。
顾醒垂下眼眸,说:“我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赵韵忽然恳求他:“顾醒,你能不能去救一救卫岭?”
顾醒摇头,“不能!”
赵韵瞳孔紧缩,皱眉问道:“为何?”
顾醒道:“边城不能没有守将,我不能走!”
赵韵沉默着,然后说了一声好,从城门前的士兵手里牵过一匹马,紧闭了十天的边城城门打开,一名黑衣女子骑马而去。
顾醒目送赵韵远走,仿佛送走了一生的眷恋。
两日后,敌军前来叫嚣,他们将赵韵的尸体绑在战车之前,敌首铁木格冲站在边城城墙之上的顾醒嘲讽道:“顾醒!胆小如鼠!你连你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还守什么城啊?”
“连卫岭都被我们五马分尸了,连大燕的皇帝都仓皇南逃了,你顾醒还守什么城?守了有何用?不如打开城门迎接我十万铁骑,我也好请陛下赏你个一官半职!”
那些军队在城门之下叫嚣了半日,顾醒始终一言不发,其实他知道这城已经守不了多久了,因为后方已经没有粮草补给过来。
他看着城楼之下赵韵的尸体,她被挂在战车之前,顾醒不敢下令攻击,只能死守。
一个女人,死后仍不得安息。
他的眼眶红得滴血,恨意充斥着脑子,可他还是定住了,不能被激怒,他必须死守边城,因为边城之后是万千手无寸铁的百姓,是毫无防御的天子脚下。
铁木格耗没了性子,发现耍嘴皮子也毫无用处,遂开始强攻。
边城的士兵早失了士气,顾醒被敌军围攻,胸前刺了三刀,血流如注,最后被活活拖到铁木格的面前。
铁木格气急败坏地用脚踩在顾醒的胸口上,顾醒嘴里开始吐血,却忍着一声不吭。
他的眼睛盯着战车上的赵韵,赵韵了无生息,黑衣看不出鲜血的颜色,可是顾醒知道,她一定是吃了很多苦,流了很多血,受了很多罪,呵,傻丫头!
铁木格注意到顾醒的目光,他命人将赵韵从战车上放了下来,跨上了马,居高临下地看着顾醒。
“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那我偏要你亲眼看到她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顾醒猛地惊住,只见铁木格抽起马鞭,马蹄扬起。
“阿韵!”
顾醒飞身扑了过去,那一刻不知道这个身受重伤的男人哪里来的力气。
他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铁木格的马踩在了他的身上,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无数的马蹄踏在了他的身上。
那一瞬间顾醒觉得自己碎成了一滩泥,可他还是死死护着身下的赵韵。
城门破去,北狄铁骑冲进了边城,顾醒仿佛听到了老弱妇孺的惨叫声。
国破,家亡,山河不再。
他的眼角流下了泪水,在那最后一刻,他仿佛也听到了自己恨极的声音:“若有下辈子,我必要你们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顾醒嘴里还念叨着这句话,突然被人一拍肩膀,“说什么呢?”
他抬眼,看到了顾敏之那张熟悉又温和的脸,佯装怒斥:“是不是还没被岳父罚够?”
顾醒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半晌问了一句:“果然,死了就能见到亲人了吗?”
顾敏之轻抽了顾醒脑袋一下,“你真是疯了,什么死活的?我看岳父抽你一百鞭子,怕是抽少了,还想找卫四那小子血债血偿,该教你关祠堂多关两天!”
顾醒被说得有点懵,茫然地看着顾敏之,“大姐夫,你在说什么啊?”
“起来!”顾敏之扶着顾醒站起来,但顾醒根本站不稳,顾敏之索性就背起他。
“刚才好不容易说通了岳父,你小子以后长点心吧,别跟卫四那小子硬来。你挨了一百鞭子罚跪祠堂,他也不好过,据说被宣宁侯当众打了五十军棍,根本下不来床,重点是小伙子脸皮薄,光着屁股被笑死了……你们两个小魔头成天闹得满城风雨,世家子弟有你们这样的吗?合该规规矩矩读点书……”
顾敏之絮絮叨叨说着,顾醒趴在顾敏之背上,看着周遭景象,突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这是顾家祠堂!
在他一生之中,无数次被罚跪祠堂,而唯一一次被抽了一百鞭子在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是在他十八岁那年。他跟卫岭打了一架,打得京畿卫出动,龙虎营镇压,最后两位公侯拖着各自败家儿子互相登门赔礼道歉,回头就抽了他一百鞭子。
其实这一百鞭子是轻的,到底顾醒是顾家唯一的男嗣,而卫岭那五十军棍实打实,差点儿让堂堂卫四公子被老爹打断了腿,下半辈子躺床上了此残生了。
所以,现在他是回到了十八岁吗?
巨大的狂喜涌入心头,顾醒挣扎着从顾敏之的背上下来,看到好端端的大姐夫,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第 2 章
顾敏之原本不姓顾,幼年被奉安公收养,于是就改了姓,又受顾家大小姐青睐,两人自幼青梅竹马,顺理成章结为夫妻,不料顾大小姐福薄,还未等正式拜堂就香消玉殒。
奉安公就打算取消这门亲事,为顾敏之另择良妻,可谁想顾敏之一意孤行,竟抱着顾大小姐的牌位拜了堂,如今十多年过去了,独身一人,身边从未有女色,更没有子嗣。
朝堂之上多有诋毁之徒说顾敏之此举是为了攀附顾家,常说他是奉安公的走狗。可顾醒知道,顾家有一大半都是这个与顾家毫无血缘的大姐夫撑起来的,父亲最信任他,他也最敬重父亲。
大燕朝常有文顾武卫之说,原本顾家也是武将出身,只是奉安公重文废武,又接连生了六个女儿,女婿也照着文人来挑。而能迎娶顾家小姐的男人必不是庸才,又搭上奉安公的东风,自然在朝堂上风生水起。于是就有顾家女婿党这个说法,后来连顾醒自己也被奉安公逼迫弃武从文,在翰林院当了职。
这就是文顾的由来,至于武卫……卫家世代从军,战功赫赫,自高祖起,卫家男儿无一不是战死沙场,从没有病卧而亡或寿终正寝的。皇帝多器重卫家,卫家也精忠报国,民间常有卫家风骨之言,讲的就是卫家儿郎正直磊落,从不做阴险狡诈鸡鸣狗盗之事。
“小七怎么这样看着我?哭什么呢……”顾敏之伸手抹了抹顾醒的眼泪,开玩笑说,“这下知道吓哭了吧,胆小鬼!”
要是以前,顾醒早就辩驳起来,说不定还要跟顾敏之生气,可现在顾醒却只是收起眼泪,掩饰住自己突如其来的脆弱,点点头,嗯了一声。
“大姐夫,我想去见父亲。”
顾敏之略有些吃惊道:“你不怕挨揍啊?”
顾醒道:“我皮厚着呢。”
顾敏之笑了,“岳父方才还在祠堂外看着你,担心你有什么事,后来见我来了,他就先回去了。”
顾醒往父亲的院子里去,走了两步又被顾敏之扯住,“这深更半夜的,你明天再见岳父也不迟。”
顾醒摇摇头,执意去找奉安公,顾敏之只好说:“这会儿岳父应该在书房。”
还未走近书房,就看到奉安公站在门口,长廊里掌着灯,父亲那素来高大的身形立在廊下,面容隐在阴影里,似乎看不大清。
顾醒紧走几步,还未走到身前,就听到奉安公问:“你怎么来了?”
那声音何其熟悉,尽管语气里还隐隐带着责怪的意味,但顾醒却毫不在意。
他这位父亲年轻时也是征战沙场的一名武将,脸上被人砍了一道伤疤,甚是骇人,寻常小孩见到都要被吓哭。腿脚也略有些不便利,都是当年在战场上受的伤,冬日或阴雨天就痛得厉害,这些年一直在府里养着,军中顾家势力也因此逐渐没落。
顾醒站住了脚,看着两年未曾见到的父亲,就这么活生生站在那里,他忍不住热泪再次盈眶。
奉安公觉得这混小子今天有些奇怪,正待骂上两句,突然看到顾醒扑通一声跪在了面前。
“你这是作何?” 奉安公惊问。
“父亲!”顾醒哽咽一声。
奉安公闻其声悲动容了一瞬,复又恢复严厉的神色,斥道:“又耍什么幺蛾子?难道跪了一夜祠堂还有心悔改不成?你小子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么,表面装模作样背地里偷梁换柱,别跟我演戏!赶紧滚回去睡觉!”
顾醒跪在地上纹丝未动,他想起前世父亲的死,他拖着病老的身躯请命去了华阳关,在那里他的大姐夫战死,朝廷无人,父亲只能自己顶上去。
而他作为儿子,却眼睁睁看着年迈的父亲不能在家颐养天年,最后马革裹尸送回一具孤零零的遗体。当他在封棺出殡之前看到父亲最后一眼,虽然面容已经修整,可那头骨碎裂四肢皆断的样子,让顾醒的心都被挖掉了一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