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死的大道上直线狂奔完本——by 杨朱

这里就是这样，极端自律，压得人一丝喘息余地都没有。
江无言把车钥匙给门房大爷，跟在厨房做准备的阿姨讲了一声，到礼堂便见到了爷爷。
老爷子是前线退下来的老兵，有军人硬朗的身体跟性格，在这种寒风瑟瑟的天气，只穿一件单衣，也能中气十足的教训自己的孙子。
“跪下。”这是他跟两月未见的亲孙说的第一句话，江无言依言跪在他面前。
“两月不归，你还知道回来？”老爷子沉声批评，“给人做秘书？真是丢脸，要不是我把消息压下去，你以为你江家领头人的位置能不受影响？”
“左家的姑娘也是，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个逆子？她没嫌弃你，你居然还惦着脸还不愿意要人家，谁给你的胆子？”
“没有。”江无言说，“是我配不上她。”
“配不上也得配！”江老爷子冷笑道，“江家的脸已经给你丢尽了，前段时间那丫头来了江氏，就想见你一面，她家里也给我们帮了不少忙。她这份心意在这里，我也把话放出去，我们江家除了这个女人，谁做媳妇我们都不认。”
“可我不同意。”江无言抬头，“我不愿意娶她，就不能耽误她。”
“这都是借口，小小年纪，你懂什么？”老爷子木着脸，“还是说外头有其他人你看上了？这才敢回来反抗我？”
这话正好说到江无言的心坎上，他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起来直接说，“求爷爷成全。”
本来只是开玩笑，没想到还真有，江爷爷惊讶的挑起了胡子，“是谁？”
江无言没有瞒他的打算，干脆直白的说，“他叫沈离，是我现在的老板。”
“男的？”老人家鼻子眉头差点没拧到一起，根本不愿意接受。“你说正经的，到底是谁？”
“就是他”江无言，“是男的，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已经定下来了，请爷爷成全！”
还成全，江爷爷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没去见阎王，他气的要死，到庭院找了根拇指粗细的棍子，把江无言喊过去。
“跪下！”他站在院中央，江无言一跪下去，狠厉的击打便披头盖脸砸下来。
“跑啊，我看你跑！”
“知不知错？！”
他棍棍到肉，毫不留情，江无言把背挺直，就是不松口。
“我没错！”他咬牙，“我爱上了一个应该爱的人，如果不是他，任何人都不行！”
“左小姐呢？左家怎么办？”老太爷都要气糊涂了，“一个男人怎么给江家开枝散叶？你要我江家偌大家业，今后如何立足？”
“我不爱她，没办法跟她一起，至于江家--如果我连爱什么都不能自己决定，我要家业干什么用？有什么用？”
“好好！真是出息了！”打到后头，老爷子都累的没力气，他把棍放到一边，跑到厨房去拿刀，--这么出息的孙子他驾驭不住，砍死算了。
两人动静闹这么大，自然引起了他人关注，这个时间段还不睡而且有胆子出来晃的，只有表妹江雪云。
她刚从房里出来要翻墙去外头嗨，在门口突然看到爷爷拿着刀朝院里走，差点没吓死，跟过去一看，才及时在惨剧发生之前出声阻止。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尖叫，小表妹快速冲到江无言身侧护住他，又一下被表哥拦在后面。
“怎么？你也跟他一条心？”老太爷都要气笑了，“你哥被个男人勾走了魂你知不知道？你还护着他！”
江雪云躲在表哥身后看着两人，眼神躲躲闪闪，一言不发，相当于默认。
“这是我的事，不论后果是什么，我都愿意承担。”江无言抬头看爷爷，目光炯炯，“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不能倒下，等我做完要做的事情，那时候我任由爷爷处置。”
“真是教得好！这么想负责任，你就在这里跪着跪到你知错吧。”老太爷一脚把他踹倒在地，把刀一扔，气呼呼往外走。
他身后的江无言喘了两口气，挣扎着又跪起来，江雪云过去要扶他，一摸他的背后，湿哒哒全是鲜血。
作者有话要说：
身体不蛮好，有点卡文
感谢sn的地雷，哇我今天要双更。
第71章 回程（11）
回程（11）
等到再醒来，江无言已经趴在自己睡了二十几年的卧室，背后火辣辣的痛感下去不少，肯定是上了药，窗外天已大亮，想到把沈离扔在医院一晚上，他挣扎着起身穿衣，想要赶回去。
还没下床，江雪云便推门而入。
她端了碗中药，放在床边，用空出的手把江无言摁回床上。
“别想着动了。”她说，“你就算去了也不能怎么样，还不如老实待着。”
江无言一愣，“你都知道了？”
“你搞得那么大，再过两天可能不止我，圈里的人都要知道了。”江雪云打了个哈欠，在床边坐下，“江氏独子为了个男人深夜挨打，对方还身患绝症快要死了，这是什么狗血浪漫爱情剧，我都要感动的哭了。”
她灵动的眼里除了打哈欠逼出的生理泪水，任何一点其他的感情都没有。
她冷静的问江无言，“现在闹这么大，你想怎么办呢？”
“这不是我的初衷。”江无言摇头，“我只是觉得江家的人脉更广，对他的病更有希望。”
后果偏离初衷的事情多了去了，江雪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表哥，只能叹了口气，要他把药喝了。
喝完药，江无言还是想走，江雪云却说，“左小姐在外头等了你很久，你见不见？”
“我”江无言顿了顿，“见了又有什么用？”
“那你回去陪你那个快死的爱人也没什么用啊，你回去干什么？碍眼啊。”从损人不利己这点而言，江雪云绝对不学自通，“见吧见吧，都说清楚，之后江湖再见。”
江无言，“...”
圈子屁大点儿，哪来的江湖。
但妹妹的话的确有道理，江无言犹豫片刻，还是穿好衣服去了。
左小姐化着精致的妆，在客厅坐着，她身边是昨天还怒气冲冲的爷爷，见逆孙走近，歇了一晚上的他依旧没有好态度，站起来要走。
“你跟左丫头聊。”他走之前警告江无言，“你要敢多说什么，我把你腿打断。”
江无言的后背隐隐作痛，他揉了揉眉心，正想主动与左小姐说两句话，没想到对方先主动开口。
“无言，我最近发现一家不错的餐厅。”左小姐拿起身边的包包，期待的看着江无言，“好久不见，如果你有时间，我们可以在那里吃午餐。”
女士已经起身，江无言不好拒绝，也起身去门房拿钥匙。
现在身边事情乱成麻，总得先解决一件。
左小姐要去的餐厅与江家相隔不远，环境非常雅致，属于江无言之前喜欢的腔调，若放在平时，他肯定很乐意在这里坐一坐，但现在心中有牵挂的人，沈离还在医院等他。
“无言，是不好吃吗？”见他出神，左小姐试探性的问道，“菜不合口味？我们再点些其他的？”
“不用了，柳儿。”江无言犹豫片刻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他要讲沈离的事，从头到尾，他想体面尊重的告诉面前这个女人。
没想到话刚开一半，左柳便出声打断，“我都知道了。”她说，“你不喜欢我，喜欢别人，我知道。”
江无言沉默，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左柳自嘲一笑，“你就是这样，对身边的人都那么好，话又不说明白，你那么好，如果不事先说你不会喜欢我，怎么会搞得我这么被动，在你身边耗了这么久。”
江无言垂下眼，除了对不起无话可说。
“没事，你没对不起我，是我自己，活该，我自己，没能控制住。”左柳的声音有些哽咽，她难堪的低下自己的头，对面递来一方纸巾，要给她擦眼泪，被温柔的避开。
“别这样，你要不喜欢我，就别对我这样。”左柳自己用手擦了擦，擦下来一点黑渍，想必眼妆花了。
她问江无言，“如果没有他，如果是我，你会爱上我吗？”
“没有如果。”江无言收起纸巾，第一次郑重其事的说，“我遇到了沈离，我爱上了他，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那都不是他，我也不会心动。”
“我这一辈子，如果一定要爱上什么人，那只会是沈离，不是你，也不是其他什么人。”
“你就没有想过，他死了怎么办？”
“如果他死了，我会连带着他的那份一起活下去，将他想做的事情完成，也不会再找任何人。”
“你...”左小姐愣了良久，讷讷说，“他真幸运...”
“幸运的人不是他，是我。”江无言说，“能遇到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如果没有他，世界对我来说的意义，恐怕会非常浅薄。”
“值得吗？”
江无言笑笑，值不值得，不言而喻。
人这一辈子如此短暂，所受苦难不计其数，不管多强大的人，也总有脆弱狼狈的时候。
直到你遇到他，你看到他，了解他，牵到了他的手。于是以前受的所有苦难都变成了恩赐，他便是上苍给予你最好的礼物。
“那你就快去吧。”左柳轻咬下唇，“我跟雪云说好了，我拖住你，她去医院跟沈离说开，现在我拖不住了。”
她哭着说，“所以你快到爱的人那边去，他还在等你。”
眼前被泪水模糊，江无言的声音渐渐远了，他走后很久，左柳还坐在原地哭。
有或心动或好奇的男士上来给她递纸巾，都被拒绝了。
她其实也一样，如果不是那个人，谁的她都不要。
江雪云来到医院的时候，沈离正看着窗外发呆，两人没有剑拔弩张，对方看见她来，反倒很和善的打了招呼，问她要不要喝水。
江雪云没有喝水，她干坐在床边跟沈离聊了会天，她问沈离，“为什么会喜欢我哥呢？”
沈离说，“他全部都很好，我找不到不喜欢他的理由。”
江雪云，“那不是我哥行不行，你可以去找另一个全部都很好的人，说实话我哥没有那么好，有时候他非常毒舌，放不下的东西又太多，得理不饶人，你跟他相处久一点，可能会被他气死。”
沈离，“不存在的。”
“我爱他，那就只能是他，我们之间的那些事情，换做我跟别人，都不一定能发生，发生了我也一定不会爱上别人。”沈离说，“如果他不爱我，我就等他爱我，他要是找到了其他所爱，我就放手。”
“那你真伟大。”江雪云翻出包里一叠资料，摊在床上，“我哥也真倒霉，爱上了一个快死的人。”
“你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能不能不要来招惹我哥，我知道现在大家谈恋爱就跟玩游戏一样，但我哥是个奇葩，他玩不起。”
沈离整理了一下那些资料，是他以往的就诊记录。两年前拿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活到现在，已经算是血赚了。
“对不起。”他苦笑道，“我只是想做我能做的事情，他身边的人那么多，我没有想过他真的会看上我。”
“那你现在...”
江雪云话没说完，门突然被打开，床边的窗帘被吹拂起来，江无言就站在门口，一步步走近。
第72章 回程（12）
回程（12）
随着关门一声巨响，江雪云逃命似的跑了，房内只剩下两个人。
可看着沈离，江无言却不知道怎么发火了，是怪他隐瞒自己，还是先说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他盯着沈离看，倒吧对方先搞得不自在起来。
“你都知道了，我是个骗子。”沈离不敢跟他对视，逻辑混乱一片，瞎说假话，“我其实没有那么喜欢你，我欺骗你的感情，你要是想...离开我，那也没什么。”
“你想我走？”江无言坐到了床上，双手扶住他的肩膀，“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说，你想我走吗？”
“我...”沈离抬起头，眼泪汪汪跟他对视，“我...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不敢而已，他现在站在悬崖边缘，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不能再把江无言带下去了。
可江无言不在意这些，他又凑近了一点，让两人几乎吻上，“眼睛闭上。”
沈离听话的闭上眼睛，眼泪就要滑下来，被江无言吻去。
清清淡淡的吻点在他的眼皮上，让人心跳加速，江无言微凉的唇顺着脸颊一路向下，接着碰到他的嘴上。
两人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分开后，江无言抵着沈离的额头问，“还想我走吗？”
“不，不想了。”他还愣在那个吻里没回神，贪婪的注视着江无言。
“那好，那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都认真听好。”江无言蹭蹭他的唇角。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沈离。”他说，“我爱你，所以你也不要放弃，有我爱你，你一定不会死。”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一定能活下去，这一次，我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你听着，我希望你能坚持，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陪我...”
“我陪你。”江无言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你也不用觉得悲伤，如果你真的离开，对我也不是拖累，我会成为你，连着你一起活下去，今后不管任何时候，我都陪着你。”
沈离愣住了，是的，这就是他一直在担心的事情，如果他死了，不在了，他不希望江无言也陪着他一起，江无言有那么多事要做，江无言拥有着他爱的一切，如果就这么陪着他悲惨的死去，那等待他的也不是幸福快乐，而是悲伤自责。
他没有那个权利，也绝不希望所爱之人为了自己放弃一切，在沈离看来，那绝不是爱，而是自私。
可现在不一样了。
江无言掌心的温度热的烫手，沈离握紧他，却觉得暖和的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