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的主角全都怨恨我怎么破完本——by 鱼木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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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妇女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泪,突然将视线落在江弦身上,惊呼道:“小睿,你怎么也回来了?!”
第55章 业余作家VS财迷大学生
江弦最害怕就是这种情况,他歪了歪头,表情茫然。
中年妇女向前一步想要抓他的手,可是想到自己现在的糟糕样子,又讪讪地收回刚探出的胳膊:“我是你兰婶啊。”
“兰,兰婶?”江弦飞快地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名字,而后恍然大悟到:“兰婶!你就是奶奶的邻居兰婶!”
张辰睿刚出生不久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没过多久母亲就把他丢给奶奶,偷偷跟别人跑了。
兰婶是奶奶的邻居,她老公是坳碗村村长,家里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儿子,两家人关系好,兰婶为人又心善,所以一直都很照顾他们祖孙俩,几乎把张辰睿当做自己儿子对待。
“你这孩子。”兰婶露出一个无奈又慈爱的笑容:“怎么才半年没回来就跟失忆了似的?连兰婶都不认识了,那你一会儿见着你奶奶是不是也要认不出了?”
江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连忙问道:“兰婶,我奶奶现在怎么样?还有你这胳膊又是怎么回事?村里到底怎么了?兰叔呢?”
江弦一连串的问题雨点般砸向兰婶,她收起脸上的笑容,面露悲痛,叹了口气:“他们的状况都不太好,我们先回去再说吧,眼看这天就要黑了。”
于是他们跟着兰婶一起回到张辰睿奶奶家。
平房低矮,本就光线不好,再加上外面天色阴沉,屋里黑黢黢的。
兰婶摸到灯绳拉开灯,油腻腻的灯泡在闪了闪之后洒下雾蒙蒙的光线。
张奶奶正躺在床上,表情看着很是痛苦,若不是她的胸口还随着微弱的呼吸起伏,江弦甚至以为她已经死了。
被子外露出的一截脖子看上去又干又瘪,颜色如焦炭一般。
江弦走到床边蹲下,轻轻唤了一声奶奶,老人紧闭的眼皮动了动,却还是没能睁开,但看样子她是能听见江弦声音的。
“迟洛兮。”江弦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们的样子和我梦里梦见的一模一样,我好怕……万一奶奶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有我在,没事的。”迟洛兮安慰着他,又看向兰婶:“说说吧,这个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兰婶也许是被江弦的情绪影响了,她的眼眶泛红,叹着气说:“大约在五天前,村子里难得的下了一天一夜的大暴雨,在雨停之后村里人就开始陆陆续续变成了这样,最开始的时候是从手脚开始变得焦黑,然后黑色沿着四肢蔓延至全身,就像中毒了一样,直到脑袋都变成黑色,就没救了。那些体弱多病的最多能捱个三四天,我家男人已经没法走动了,而小睿的奶奶……”
兰婶满面愁云,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们都能看出张奶奶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恐怕也没多少时间了。
“既然村里出了这样的事,为什么你们不离开呢?”江弦问:“也许离开村子就没事了呢?”
“他们不是不想离开,而是不能。”迟洛兮开口道:“他们根本走不出这个村子。”
“的确,开始有几个年轻人想要逃走,可是刚踏出村子的界碑,他们的身体就突然起火……”兰婶说着,像是回忆起什么让她万分惊恐的场景,她的瞳孔猛然收缩,两只手紧紧攥住衣服下摆,身体绷的很紧,声音颤抖的厉害:“那火就像是从他们身体里喷出来的一样,他,他们被那火直接烧成了一堆漆黑的骨架,最后风一吹就没了……”
江弦并没有亲眼见过当时的场景,但光听兰婶这寥寥几句,他也能想象到当时那些被活活烧死的人的叫声是怎样的凄惨,样貌又是怎样的可怖。
迟洛兮的表情倒是十分平静,他看着瑟瑟发抖的兰婶,语气冷漠:“我从一踏进你们村子就感觉到一股怨念和死气,我不知道你们在暴雨那晚做了些什么招惹到了怨灵,让它不惜永不超生也要诅咒你们整个村子,所以,就算是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是不愿意说实话吗?”
迟洛兮的态度突然变得咄咄逼人,兰婶却对他的逼问一脸茫然:“下暴雨的那天我们什么都没做过啊!”
在迟洛兮充满怀疑的目光审视之下,兰婶也开始有些生气,她说:“我公公在临死前曾留给我们一张黄符,他告诉我们,将来这坳碗村如果发生什么诡异的事危及到村民的生命安全,就烧了那道黄符,这样就会有个姓迟的阴阳先生来救我们,当我今早走投无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烧了符,然后就接到迟先生的来电,并真的等到你的时候,我是真的以为村里的大家都有救了……”
说着她语气一转,冷哼一声:“但现在看来,恐怕你也只是个徒有其名的半吊子罢了。”
眼看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江弦夹在他们两人中间却不知说什么才好,最终迟洛兮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为难,他缓和下态度,不再理会兰婶,而是对江弦说:“小睿你去拿些盐和米来,多拿点。”
江弦应了一声跑到厨房,翻了许久终于翻到小半袋米和一整袋盐,把它们全都拿了过来。
迟洛兮接过米盐,将它们混在一起,然后分给江弦一份说:“把这个在屋子里撒一遍,可以破除秽气。”
于是江弦和迟洛兮分别在屋子里用参着盐的米洒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之后江弦惊讶的发现刚才还有些沉闷的空气豁然清朗了起来,而躺在床上的张奶奶虽然没醒过来,但是表情却已放松不少,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迟洛兮走到目瞪口呆的兰婶面前,说:“你回去也用这个方法把房子清扫一下,今天太晚了,我和小睿长途跋涉也累了,剩下的事我们明天再说吧。”
晚上江弦和迟洛兮睡在屋子另一头的小房间里,从房里的布置和摆设来看,这应该是张辰睿在出去上学之前住的房间。
这里现在只有张奶奶一个人住,但小房间仍然十分干净,一看就知道是张奶奶经常在打扫。
江弦心中一暖,第一次如此切实地感受到了亲人之间的亲情,那种细致的,贴心的,哪怕只从打扫房间这样的小事就能感受到的温暖的爱。
只不过现在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张单人床上实在是有些挤,几乎挤到了肉贴肉的地步。
迟洛兮的睡脸近在咫尺,睫羽纤长,江弦看着他,感觉什么睫毛放牙签放笔芯统统不算事,这家伙的睫毛绝对能放只笔。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长得确实很好看,夜色柔和了他的面部轮廓,鼻梁直而坚挺,就好像刀刻出的一般完美,嘴唇薄厚适中,淡粉色,泛着莹润的光泽。
就在江弦鬼使神差地想要伸手在他脸上摸摸的时候,迟洛兮突然动了动眼皮。
江弦吓得立马收回手,闭上眼假装自己睡着了。
“你刚才偷看了我那么久,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迟洛兮带着笑意的戏谑声轻轻响起:“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欢我,光明正大的看就好,我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你随便看,我不收费。”
说着便伸出手指戳了戳江弦的脸。
但江弦这个徒有色心没色胆的怂货哪敢,他毅然决定将装睡进行到底,于是梦呓般嘟囔了一句,顺势翻个身,背对着迟洛兮。
背后传来几声迟洛兮揶揄的低笑,腰上突然一沉,他就感觉迟洛兮向自己更贴近了些,对方的体温通过薄薄的T恤传到江弦身上,每一次强有力的心跳,都仿佛也同时敲打在他胸口。
江弦浑身僵硬,不自然地往外床边蹭了蹭,想要拉开距离,这时搂着他腰的手又收紧了些,迟洛兮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每一缕呼吸都会拂过他的耳畔,痒痒的,于是江弦又开始小幅度挣扎起来。
“别动。”迟洛兮低声说:“再乱蹭我就硬了。”
江弦立马不敢动了,美色当前,其实连他自己都有点起反应,但现在显然不是做那种事的时候……
可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地点,自己就会顺势就范吗?
江弦有点吃不准。
于是这一觉江弦睡得格外难熬,以至于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挂着两个熊猫眼,反观迟洛兮倒是一脸的神清气爽。
起来之后,江弦第一件事先去看了张奶奶,见她脖子上的黑色没有继续蔓延,才松了口气,在兰婶的呼唤下去吃了早饭。
吃过饭,江弦问迟洛兮接下来怎么办,迟洛兮说想要先在村子里转一圈。
兰婶说要陪他们一起,被迟洛兮拒绝了:“小睿是村里土生土长的,我让他带我转转就行,你身体也不好,就歇着吧。”
之后两人们花了将近半天的时间也没能把坳碗村转一圈。
其实村子不大,实实在在走一圈根本要不了多久,但江弦根本不认得路,在他的带领下,两人第N次迷路后,迟洛兮终于忍无可忍了:“张辰睿我现在十分怀疑你真的是在这个村子长大的吗?”
江弦自知理亏,也不敢反驳,只能哼哼道:“我太久没回来,所以有点记不清路了。”
“你是鱼吗?!”迟洛兮无奈道:“算了,还是你跟着我走吧。”
江弦:“……”
天依旧是阴沉沉的,粘稠的空气像化不开的墨,每一口呼吸都让胸口发闷到有些难受。
一路上除了他们再无他人,家家房门紧闭,透露出一种荒村的既视感。
迟洛兮在路边停下脚步,用疑惑的语气自言自语道:“不对呀……”
江弦立马狗腿地凑近他问:“什么不对?”
第56章 业余作家VS财迷大学生
迟洛兮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我观察了下这里的风水,发现你们村子三面环山,正好座落在山谷盆地,地势较低,容易藏污纳垢,再加上入口处长年无风,更加造成了死气和煞气的聚集。住在这种风水之中必定会天灾人祸不断,不可能像你说的那般祥和。除非风水被改动过,可是在这一圈看下来我也并没有发现诸如此类的痕迹。”
迟洛兮说着用手托住下巴,陷入沉思。
突然他像想到了什么,用右手在左手的手心上锤了一下,说道:“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有什么东西镇住了这里的煞气,保住了你们村子的平安。如果兰婶没有说谎,那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连那种东西都镇不住的怨念呢?”
听到这里江弦突然想起张辰睿日记里曾经提到过关于坳碗村的一种祭祀活动,于是他对迟洛兮说:“我记得小时候奶奶跟我说过,后山有个祠堂,供奉着一直保佑着村子的法师,村民们每年还会为他举办一场隆重的祭祀,这次的事会不会和那有关呢?”
迟洛兮听后眼睛一亮:“走,去看看!”
在去祠堂的路上迟洛兮让江弦把知道的关于祠堂的事再仔细给他说说,于是江弦回忆着开口道:“关于那个祠堂,听奶奶说那里面供奉的是一个叫妙善的和尚,那个和尚百年前是在后山修行的高僧。当年村中大旱,眼看着粮食就要颗粒无收,村民都陷入了绝望。妙善法师不忍村民受饥荒之苦,舍身献祭,唤来了雨水,让村里几百号人渡过了危机。法师圆寂之后村里就为他在后山修了祠堂,他的遗骸供奉在里面,每年都会为他举办祭祀。”
迟洛兮安静地听他说完,表情越发凝重,他问:“那他可是被烧死的?”
江弦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没人说过这个。”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后山妙善祠旁。
原本被打扫的纤尘不染的祠堂,大概是由于前些日子暴雨的缘故,被山坡上落下的泥石砸毁了一半,看着甚是凄惨。
迟洛兮绕过满地的乱石,走到祠堂的残垣断壁之下,在墙根处抓了把潮湿的泥土嗅了嗅,然后冷哼一声:“果然如此。”
江弦见状赶忙跟过去好奇地问:“怎么样?知道什么了?和这个妙善祠有关系吗?”
迟洛兮把手里的土丢下,拍了拍手回答道:“这次的事的确和这祠堂有关,别担心,我已经有办法救你奶奶了。我们现在先去准备东西,等今晚子时再来。”
迟洛兮的回答令江弦大喜过望,经过了之前的几件事,他深深相信对方说有办法就一定没问题。
回去后迟洛兮并没有对兰婶说他们去过妙善祠,只是说自己找到了解决方法,要她去准备一只雄鸡,一沓黄纸、朱砂还有祭祀用的香烛。
待东西准备妥当,迟洛兮招呼江弦把饭桌搬到院子里,他把朱砂和雄鸡的鸡冠血混在一起,在面前摆好黄纸,双手合十将毛笔夹在两个大拇指间,神色虔诚庄严,口中默念着真言。
点墨,落笔,画符,提笔一气呵成,迟洛兮的样子就和电视里那些道士别无二致,虽然他的动作纯熟,表情到位,但还是让想到这点的江弦忍俊不禁。
好在迟洛兮写的及其专注,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这点小动作。
一口气写了十几张之后迟洛兮放下笔,呼出一口气:“好了,现在就等子时了。”
……
子时,阴气最盛之时,整个坳碗村万籁寂静,好似陷入了沉眠。
迟洛兮拿起装好的香烛,把符纸揣进兜里,又接过江弦递给自己的手电筒,和他一起朝妙善祠走去。
漆黑的夜色中仿佛隐藏着一切可能,江弦抬头,发现连天上的星星都在惧怕着这片土地一般,光芒暗淡得好像随时都会陨落。
手电筒在不远处投下一圈光晕,随着两人的步伐跳跃,不禁让江弦心中升起一种小时候在夜晚探险的兴奋感。
村路坑洼难行,两人一路小心翼翼的来到妙善祠,手电筒的灯光下照出黑夜中塌了一小半的妙善祠轮廓,就像一头受伤后静静蛰伏的小兽,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泥土特有的腥气。
迟洛兮示意江弦为自己照明,然后拿出蜡烛,在祠堂门前像路灯般点了两排,又取出三支香点上插在门前,最后他把符在两排蜡烛中间摆成北斗七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