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剪红线完本——by 龙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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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若不是有人出手,第一天上任就出人命,穆谣的乌纱帽恐怕就要丢,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想说声谢谢。
但是,他接连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看见出手的人。
对方下手可谓快很准,又不显山露水,真是个高人。
***
“王爷?”韦尘立在马车旁,等候主人下令。
聂源枫洗掉脸上的伪装,瞥了一眼被大叔大娘包围的穆谣,说道:“先去别处。”
那边穆谣虽然没有找到恩人,反得到不少意外收获。
虽然身上穿着青色官服,但他长得脸白肤嫩,束起长发,没有戴幞头,仅是插上一根紫玉簪,没有多少官威,倒更像富家公子。
更有不少好事的百姓私下讨论,大胆的更是直接问媒官大人尚未娶妻,要是家里有适龄的女儿或是儿子,不知道可不可以向他自荐?
本来穆谣被吓得不轻,还没缓过来,被大姨大妈如此打趣一番,心里才慢慢放松不少。
本来他也不会因此恼怒,更是一眼选中几个聊得起劲的大婶,打算融?" 我在古代剪红线[穿越]0 ">首页 3 页, 渲校叫┫ⅰD切┤思矗剖堑昧斯睦阉磐盼г谥屑洌?br />“穆大人,我跟你说,这周家……”
听得差不多,穆谣这才好声好气劝他们离开,理了理被扯皱的衣服,先是去看了一眼杜氏的情况,最后磨磨蹭蹭走到偏厅去见另外三人。
他才刚踏进屋里,便眼尖看见周竹斌对着陆师爷挤眉弄眼,两人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陆师爷听见声响,示意周竹斌坐下,转身殷勤迎上前:“穆大人,事情已经解决了,小的这就让他们回去?”
穆谣脸上不动声色,似笑非笑问道:“解决?谁解决的?”
陆师爷脸上一僵,赔笑道:“当然是大人您,您一声令下,什么都能解决。”
“哦,”穆谣没管他,自顾自坐到一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其余四人面面相觑,摸不清穆谣的态度,陆师爷察觉到不对劲,凑到他身边:“大人,能不能给属下一个明示?”
穆谣眯起眼,故作关切地让站着的四人坐下,望向周竹斌,“安慰”道:“没想到这个杜氏居然是个悍妇,竟然敢以死相逼,平常你在家很艰难吧?”
周竹斌没料到穆谣态度变得这么快,想来应该是陆师爷出马的功劳,心中大喜,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便顺着穆谣的话,假意抹了抹眼角,回答:“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她仗着娘家欺压我与娘亲,我俩孤儿寡母一直敢怒不敢言,望大人替草民做主。”
穆谣心内冷笑,脸上笑容更加温和:“我还听说,她嫁入周家四年,依旧无所出,已经犯下七出之条。而黄氏正好又怀了你的骨肉,依本官看,你何不干脆休掉杜氏,免得黄氏入门后还得与她两看相厌?”
听见穆谣的话,不仅周竹斌,连一旁的陆师爷和周老夫人也呆若木鸡,只有黄雨霖面露得色,又连忙用手帕遮掩。
首先反应过来的陆师爷着实没料到穆谣会来这么一出,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身为媒官,这样做似乎略有不妥。
但是,陆师爷既然收了周竹斌的钱,必须让他娶黄氏过门,那穆谣的做法就是一箭双雕,没了杜氏,以后周家想纳多少门妾就多少门妾,他们只管收钱,省去不少麻烦。
想到这里 ,他嘴角都快咧开,索性躲在一旁装作自己不存在。
周竹斌也想说些什么,却被穆谣抬手阻止:“杜氏与周公子成亲四年,膝下无儿。本来吧,本官想着要是周公子念旧情,也就这么算了。方才知道周公子的真实想法,不能坐视不理。”
周老夫人面上挂不住,强笑道:“虽然如此,毕竟杜氏在周家这么久,没功劳也有苦劳,万一别人说我家孩儿抛弃糟糠之妻,传出去多不好听。”
穆谣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挑眉看向周老夫人:“可是,老夫人刚才不也说她难登大雅之堂?何况,听说周公子一年前也曾想纳妾,怎料杜氏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差闹到官媒府,后来不了了之。”
说完后,他看了一眼黄雨霖,对方的表情让他很满意,明知故问:“不知道黄姑娘是否知道这件事?虽然本官有意促成这段良缘,但恐怕只要杜氏在周家,周公子就难以如愿。”
穆谣早从刚才围观的三姑六婆口中打听到了原因,只是不想点明而已。
当时是杜氏娘家出面,硬是把这事压下去。
这次周竹斌学聪明了,直接用黄雨霖肚子里的孩子做筹码,母凭子贵,只要黄雨霖当上平妻,杜氏纵然是原配,地位也矮了一大截。
穆谣气定神闲放下茶杯:“周公子如此念旧情,实在感人肺腑,又听闻杜氏初嫁时,周公子与令堂曾街头卖字画,不到一年便存足购置店面的银两,真是商业奇才。”
他擦了擦嘴边,见周竹斌脸上的假笑快要绷不住,又添了一把火:“我又听说,这期间杜氏不守妇道,每天到店里抛头露面,试问这岂不是在明着下夫家的面子?既然如此,何必再凑合,和离才是上策。”
周竹斌手一抖,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穆谣说得没错,在杜氏嫁过来之前,他与娘亲不过是在街头摆摊字画,偶尔帮别人写状书,勉强度日。
而杜氏则是绣坊的女儿,家境比他好得多,追求者也不少。
那时他看中杜氏是绣坊的嫡女,还继承了家里的手艺,于是便费尽心思要去当上门女婿。
比起杜氏其他追求者,他在家境上毫无优势,只能仗着死去的爹是秀才,肚子里还有半分墨水,不过用来哄骗豆蔻年华的杜氏,简直绰绰有余。
杜家起始时根本对他瞧不上眼,抵不过他的软磨硬泡,又把杜氏迷得团团转,杜家最后只得不情不愿把女儿许了他。
刚才穆谣说的两点,明里是指责杜氏,实则句句都是在打他的脸。
整个绫安城,谁不知道周家在未娶妻时一贫如洗,买店铺全是靠妻子的嫁妆?
不只如此,在买下店铺之后,他对生意经营一窍不通,大多交由杜氏一手包办,他只管享乐,哪想到妻子在抛头露面一说?
穆谣见周竹斌憋得满脸通红,又吐不出半个字的样子,不耐烦道:“怎么样?周公子?有决定了吗?”
周竹斌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脸上再无半点笑容,对穆谣一拱手:“大人说得对,草民决定休妻。”
听见儿子的话,一旁的周老夫人睁大双眼,尖叫道:“你疯了!不行!”
周竹斌搂住黄雨霖,低头不看自己的母亲:“自从她嫁进来,事事指手画脚,更未曾为周家添丁,说不定根本是无法生育。我要纳妾,她又诸多阻拦,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周老夫人吓得脸都白了,忙不迭向穆谣跪下:“穆大人!他神志不清,你不要听他乱说!周家绝对不会休掉杜氏!”
穆谣侧身站起,避过周老夫人的跪礼,瞄了搂在一起的周竹斌和黄雨霖一眼,轻咳一声:“周夫人,都听见了吧,你怎么想?”
周竹斌迷惘地看了穆谣一眼,没意识到他口中的“周夫人”说的是谁,直到他回头,看见发妻杜如环站在门口,面无血色,五指关节发白,死死地扣着门框,空洞的双眼直愣愣瞪着自己。
第7章 周家
杜如环面如死灰,眼角泪痕未干。她看向自己的丈夫,那目光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后者避开她的眼神,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她盯了周竹斌半晌,忽然松开抓住门框的手,无力垂下,似是心里那根弦终于崩断,又似终于放下心中包袱。
众人纷纷担心她又要崩溃,跟在她身后的杂役更是如临大敌,随时准备出手制止。
而杜如环仅是抬手理了理鬓角,又掏出手帕轻轻拭了拭眼角,对穆谣稍一颔首,语气无悲无喜,像是在说他人的事一样:“穆大人,民妇明白了,请赐休书。”
“不行!”还跪在地上的周老夫人脸上又是癫狂,又是气急败坏,却因腿脚不灵活一时站不起来,激动得双手用力捶打着地面: “我不同意!”
穆谣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看了一眼直接躲在黄雨霖身后的周竹斌,讥笑问道:“周公子,如果没什么问题,这事就这么解决了?”
周老夫人好不容易站起来,听见穆谣的话,横在儿子身前,冲着穆谣喊道:“我说不行就不行!”
“呵呵。”
一声女子的冷笑传来,众人转过头,才知道这声音来自门口的杜氏。
“婆婆你刚才不是说我上不了台面么?”杜如环拽紧手帕,面上越发决绝:“我是上不来台面,是我傻,才会用自己的嫁妆来补贴买店面的空缺。”
长年累月积下的委屈,有如洩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她瞪着周竹斌,一手扯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渐渐带上了哭腔:“是我傻,才会累死累活私下做帮工,让他吃好用好,就怕他出门会被人笑话是高攀!我图什么?你看我的手指,我图什么?!”
杜如环举起自己的双手,十指指头新伤旧伤,满目疮痍。
官媒府中的人看到这对手,望向周竹斌的眼神不约而同带上了愤怒,却见他把身体都缩到黄雨霖身后,不敢再抬头看妻子一眼。
杜氏双眼通红,肩膀无法控制般微微发抖,依然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放过我吧!”
周老夫人听见这句话,急得不管不顾,一把推开黄雨霖,扯着儿子的前襟:“你快求她!”
黄雨霖一时措手不及,竟被她扯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
周竹斌嘴唇张张合合,哑口无言,眼珠到处乱瞄,想继续往后退,又被周老夫人扯住,两人僵持不下。
还是穆谣眼明手快扶住差点跌倒的黄雨霖,稳住便马上松开手,指示一旁仿若事不关己的陆师爷:“黄姑娘有孕在身,麻烦陆师爷先扶她下去,别让她受惊了。”
再看向拉拉扯扯的母子二人,穆谣忍耐着心中的厌恶:“既然双方同意,那就这么决定了,你们请回吧。”
周老夫人逼迫不了儿子开口,只得把一腔怒气都撒在了穆谣身上,一时口不择言:“你这个狗官!你肯定是故意的!凭什么要拆散我们一家人!你这个……”
周老夫人一跳脚,不自觉松开了手,周竹斌趁着这个当口,抱头鼠窜,竟然尾随着陆师爷和黄雨霖逃出屋外,丢下自己的母亲不管。
眼见那老妇人状似疯癫,声声叫骂越发不堪入耳,穆谣给了杂役一个眼神,让人把她给拖了下去。
穆谣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有意让杜氏躲在门外偷听,只是没料到周老夫人变脸变得这么快。
虽说他听刚才看热闹的三姑六婆嚼舌根,几乎连周家都祖宗十八代都给扒出来,直到穆谣亲眼看见周老夫人,才知道坊间八卦原来并非空穴来风。
这也是他大胆建议两人和离的原因,表面上是成全周竹斌,意在解救杜氏于水火。
先前,他听过门口百姓的议论之后,心里大致有了打算,便入堂内查看杜氏的情况。
杜如环虽已嫁入周家六年,其实不过双十年华,然而她发鬓散乱,身上穿的棉布裙摆稍显褪色。
即使缝补的手艺很高超,仔细看时,还是能发现衣摆处的两三块补丁。
穆谣回想起周家母子,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是棉布,却光鲜亮丽,整齐服帖。
他走进门时,杜如环正捧着杯子小口喝水,一个杂役递给她一瓶药油,她向旁人轻道一句“谢谢”,又低声向两旁的杂役道歉,诚恳说知道自己不应给他们添麻烦,自己是一时控制不住云云。
见到穆谣进来,杜如环慌慌张张要把茶杯和药油放下,想站起身来跪下行礼。
“周夫人,”穆谣挥退杂役,示意杜氏不必多礼:“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杜氏便只欠了欠身:“谢大人关爱,民妇好多了。”
穆谣在主位上坐下,开口问道:“听说,这些年来,你独力撑起周家,受了不少苦。”
穆谣从邻里口中得知,周竹斌的亡父是个不得志的穷酸秀才,在第十次落榜后,瞪着红榜喷出一口鲜血,待众人围上去查看,已一命呜呼。
那时周竹斌十二岁,本可参加县试,却连四书五经都背不全。
周老夫人盼着家中有人金榜题名的梦就此破碎,母子二人变卖家财,不思进取,坐吃山空只是时间的问题。
正是这时,杜氏的出现,仿佛是周家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杜氏听见穆谣的话,眼眶又红了,大滴大滴的泪水往下掉:“我没出嫁的时候,他对我很好的。”
穆谣听了不少传言中周竹斌追求杜氏的手段,不管有多少是以讹传讹,对于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糖衣炮弹的招数百试百灵。
提亲时,本来周竹斌是想当倒插门,但杜家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当时杜氏每天以泪洗面,杜家心疼这个嫡女,便承诺给多一倍嫁妆,这才摁灭周竹斌想成为上门女婿的念头。
穆谣递给她一块手帕,柔声安慰:“外面的人都说,周家母子并无经商之才,如果没有你,周家恐怕要吃西北风。”
二人成亲后,杜氏用嫁妆盘了一家店铺,又暗中接刺绣的私活补贴家用,周家的境况才逐渐好转。
开始那几年,杜氏纵使操劳,每天耳边总是环绕着夫郎的甜言蜜语,只觉辛苦也是甘之如饴。
周竹斌让她觉得,为了这个家,再苦再累也是应该的,正是两人情比金坚的证明。
左邻右里看得明白,这个家都是依靠杜氏撑起来,反观周家母子,只会好吃懒做,坐享其成。
“但是,一年前,我二娘生了弟弟,他知道我娘家绣坊肯定是要留给弟弟,便打起纳妾的主意。”杜氏想到这里,泣不成声:“从那时起,他对我的态度大不如前,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更像他们家的一个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