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今天也在艰难求生番外篇——by今夕故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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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及细想,抬手就握住了晏瑾的手腕,顾不得四长老的叮嘱,调动灵力替他阻拦外界蜂拥而至的灵气。
仿佛是整个峰顶的灵气都在往这儿聚拢,沈知弦喘息着,心头隐约浮现痛感,可他不敢停手——他这个时候要是停手了,晏瑾要被这些疯狂的灵气吞没撕碎。
他眼前有些发黑,外界的灵力在横冲直撞,晏瑾体内无法尽数容纳的灵气也在冲撞着他,叫他几乎承受不住。
“师尊!”正煎熬时,晏瑾忽地惨然失声,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声音都在颤抖,“求您放过弟子……求您……”
沈知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得晃神,诧异地一抬头,就被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住,各种声音瞬间充斥耳中,混乱又嘈杂——
晏瑾的情绪波动太厉害,以至于牵动了四周的灵气,将沈知弦的意识也一块带入他的梦境中了。
初时的黑暗过后,便是一片素白,人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冽冽寒风声。沈知弦视线刚恢复清明,一团雪花就扑面而来。
他匆匆一躲,雪花擦着他耳朵边飞去,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沈知弦反应过来,心知是入了晏瑾升阶渡劫的梦境——这多半便是导致晏瑾不能安稳升阶的源头了。
他有心想弄清楚晏瑾究竟在介怀着什么,便也不急着离开,往四周一看,这里是……思过崖?晏瑾梦见了思过崖?
在晏瑾的梦境里,沈知弦就是一团空气,心念一动,便轻飘飘地往峰顶“走”。
那浅浅的小山洞里,果然蜷缩着一个瘦削的小少年。他衣衫褴褛,被冰雪掩埋了大半边身体,半睁着眼,手指颤了许久,都凝不起一丝灵气——他的灵根被冻伤了。
沈知弦愣了愣,这和他记忆中不一样,倒是符合原书剧情……不对,晏瑾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小少年脸色苍白如瓷,几乎要和白雪融作一体了。沈知弦有点心疼,毕竟是自己喜欢过的主角,也是养过好几年的徒弟。
他下意识想碰碰小少年的脸,什么都碰不到。然而小少年似有所觉,朝他这个方向略略睁大了眼,露出一点迷茫的神色。
下一瞬场景骤变,沈知弦只觉得眼前一花,满身是血的小少年倒在地上,浑身痉挛着,艰难地仰起头来看他。
“师尊……”小少年脸上是卑微又绝望的神色,声声泣血地祈求着,“求您……”
他身上全是伤口,剑气割的小刀划的,一道道血淋淋的。他痛到极致,声音沙哑得不像样,“求您……求您放过弟子……”
沈知弦心疼得手都在颤抖,想也不想地就要将小少年抱起来,但另一个人要比他更快一步——
神色冷漠的白衣人漫不经心地几步越过他,站到小少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中长剑缓慢又无情地举起。
锋利的剑尖搁在少年为数不多的完好肌肤上,轻轻一点,血珠子就冒了出来。
沈知弦震惊地看着另一个“自己”,轻描淡写地挑断了少年的灵根后,像是失了兴趣,随手将剑一扔,就漠然离去,觉得整个灵魂都在颤抖,甚至连场景再度转换为思过崖都没有留意——怪不得!
原来如此!
一瞬间什么谜团都解开了,为何当初思过崖初见时,小少年会这般排斥他、甚至目露恨意,那是因为晏瑾他是重生的啊!
为何晏瑾对他芥蒂这般深,三年多了仍旧这般防备和疏远,那是因为,在晏瑾眼里,他就是前世断他灵根害他殒命的凶手啊!
沈知弦意识回笼,恍惚了一瞬才回神,一回神便见晏瑾快要撑不住了,连忙找出来灵丹喂他。
可晏瑾很不配合,在不停挣扎着,躲避着梦中的折磨。沈知弦差点儿摁不住人,好不容易才把灵丹给他喂下去。
还好找四长老要了灵丹,就算晏瑾这次升阶失败也不会太伤身。
灵丹入口即化作灵液,飞快地起着作用,四处冲撞的灵力逐渐平复下来。晏瑾的身体还在微微痉挛着,但显然已经在慢慢平静下来了。
“师尊……”沈知弦还是像三年前哄小晏瑾一样,抱着他轻柔缓慢地拍着背,闻声下意识地“嗯?”了声。
他还以为晏瑾醒了,将人略略拉开些距离才发现晏瑾仍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上缀着颗汗珠。
沈知弦拈起袖子替他擦了汗,没说话,见他不颤了,只道是没事了,正要扶着他躺下,却被他猛地拽住了袖子。
“师尊……”晏瑾幽幽地睁开了眼,黑漆漆的眼里弥漫着一层雾气,有些迷蒙,像是还沉浸在梦境里。他道:“您是不是要杀我了?”
沈知弦没有来得心头一跳,低头望他,一时分不清他是犹在梦中还是已经清醒了。
青年俊朗的面容上有一丝疲倦和脆弱,他眨了眨眼,那眸底的雾气就更浓了,昏昏然似乎又要睡过去一般,“师尊。”
沈知弦惊疑不定。
青年轻声道:“……太疼了,您还是一剑将弟子杀了吧。”他喘息一声,近乎呢喃,“只消一剑……就结束了……”
尾音渐渐消散,晏瑾松开手,闭了眼,引颈就戮般,是全然无防备的姿态。
他的剑就搁在床榻边。
无论是他还是沈知弦,一伸手就能摸到。
晏瑾周身的灵气渐渐平静下来,近乎弥散——那是升阶失败的迹象,因为晏瑾走不出他的梦境。
沈知弦抿了抿唇,伸手拿过长剑,握住他的手,温和又不失强势地把剑柄放在他的手心,又微微用力,让他牢牢握住。
“睁眼。”
晏瑾茫茫然地睁开了眼。
“低头看。”
晏瑾顺从地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低头看剑。
沈知弦一手覆在他手上,和他一同握着剑柄,另一手握住剑鞘,略一用力,长剑出鞘半尺,泠泠剑光带起些许寒意。
“看到了吗?”沈知弦平静道,“为师赠你剑,不是让你怂着的。谁要欺负你,拔剑便是。”
话音刚落,灵气陡然间又翻涌了起来,晏瑾清晰地听见,灵气海中那禁锢着他修为的屏障,砰然碎裂。
第17章 相扣
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出乎彼此意料。
晏瑾不会想到,表面平静的沈知弦其实内心已经震惊成乱码,沈知弦也不会想到,他佯装镇定地前脚刚走,门刚掩上,晏瑾便将那一点儿茫然和脆弱收敛得一干二净。
他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看剑,眼底雾气逐渐散去,一抹赤红若隐若现。
又梦见了上辈子的事,他情绪起伏不定,方才睁眼时甚至有那么瞬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他不知沈知弦何时进的屋,也不知沈知弦进来后做了什么……但依照方才的情形,或许沈知弦也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最多是以为自己梦见了过往被欺负的事。
手背上似乎还留有沈知弦掌心的余温,他唰得一声将剑推回剑鞘,随手掷回榻边。
剑身不知碰着了什么,清脆的一声响,晏瑾下意识望过去,就望见了一个小玉瓶。
是沈知弦惯常用来装灵丹的小玉瓶,想来是方才一番折腾掉在这,忘拿了。
他将小玉瓶拾起,捏在指间晃了晃,没有声音,是空的。
有隐约一点儿药味从没盖紧的瓶口散发出来,晏瑾抿了抿唇,忽然觉得这味道有点熟悉,就好像……他方才吃过?
他舌尖舔了舔嘴唇,尝到了一丝残留的药味,迟疑片刻,他轻轻挑开瓶盖,置于鼻端闻了闻,确定了这个猜测。
淡淡药香中,晏瑾沉默许久,才将瓶盖盖好,赤足下了榻,在柜子里翻出来一个小包裹。
小包裹因极少拿出来翻动,布料还很新。晏瑾解开小包裹,将那个空玉瓶也放了进去,重新系好结,放回柜子里去。
小包裹拿起来时,传来叮当轻响,是里头一堆玉瓶相碰的声音。
清脆悦耳。
一夜过去,仿佛无事发生。
各自装傻的师徒俩继续表面和平地相处着。
晏瑾沉默寡言依旧,沈知弦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也就继续若无其事地当什么都不知道,待他如旧——这件事拆穿了,对他弊大于利,他当然是愿意装傻到底了。
至少要装傻到解决心疾这个问题。
鲛鳞啊……自从想起这件事,他就开始暗中筹谋起来。鲛鳞珍贵又难得,这件攸关他性命的事,他不放心交给任何人,只能自己亲自去找。
可这事想得容易,做起来却没什么头绪,鲛鳞究竟在哪个秘境,他并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晏瑾以后可能会进这个秘境。
……主角的大腿,还是得抱。
沈知弦忧愁叹气,晏瑾……还是得继续哄着啊,至少得哄到找着秘境,找着鲛鳞。
等这件事结束,师徒俩之间再开诚布公地好好聊聊,至于能聊出个什么结果……算了,到时候再想。
……
寒冬渐远,天气略有回暖。在四长老的精心调养下,沈知弦的心疾稳定了许多,不会轻易发作,也能略微动动灵力了。
而清云宗里最近正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划五年一次的试剑大会。
“……这点小事接下便是。不然宋宗主要误会我偷懒了……没事,有阿瑾在啊。”
晏瑾进得屋时,沈知弦刚好掐断与四长老连同的传音符,他只听得末尾两句,沉默地站在旁侧,一言不发。
沈知弦倒不介意他听到了什么,他近来能不动灵力就不动的好,这事儿少不得要使唤晏瑾当苦力。而等这件事结束后……
沈知弦将飞远的思绪拉回来,“过几个月便是试剑大会了,用作考验的试炼山久未清理,过几日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得同我去瞧瞧。”
晏瑾应好。
沈知弦又简略吩咐了几句。
试剑大会除了面向宗门内普通弟子们开放,更是鼓励外界想要进入清云宗的人来参加。
取得前三名的弟子不仅能得到进藏剑阁选剑的机会,更可能会得各位长老甚至宗主的赏识,若能被他们收为亲传弟子,那起步可是一跃千里。
故而许多人抢破了脑袋只为了抢一个报名名额。
沈知弦分得的任务便是去检查处理一下专门给弟子们试炼的山。
那山里养着许多杀伤力不大,但对于普通小弟子来说还是挺难缠的小妖兽们。五年过去了,沈知弦得去检查一番,将太凶残的妖兽清理掉,再放一些合适的小妖兽进去。
沈知弦对外一直瞒着心疾变严重的事,以免有人动起不该动的心思,这件差事便只能带着晏瑾一块儿去,甚至晏瑾才是主力,一应事情几乎都是他在跟进,只有去清理妖兽那天,沈知弦才亲自走了一趟。
试炼山其实是一片极为宽阔绵延不断的山脉,可以容纳近千人各自进去历练而几乎不会碰头。
里头设有锁灵阵,开启之后能抑制弟子们的灵力——这个试炼,据说是为了考验弟子们不能使用灵力时的生存能力。
“依靠灵力久了,就难免要忘记一些基本技能。”沈知弦将特制妖兽袋里的小妖兽们全放了出来,道,“这试炼还挺有意思。”
小妖兽们一被放出来,立刻就四散开来,各自寻找合适的地方,一时四周乱腾腾的好不热闹。
其实妖兽们都是很常见的妖兽,嘎嘎乱叫的大鸭子,长着俩大板牙的大兔子,呱呱乱蹦的大青蛙,懒洋洋窝在树下的微毒大蛇,枝头乱叫的大斑鸠,什么都有。
听起来都不是什么很有杀伤力的妖兽,主要都是体型比较大,不用灵力光凭蛮力的话……还真不容易。
山里除了锁灵阵,还有普通的隔绝阵法和传送阵法。隔绝阵法是防止有人偷偷进出试炼山,传送阵是让弟子们遇到危险时捏碎令牌能安全传送出来。
沈知弦去各个阵点检查了一番。他不精通高级的阵法,这些比较常见的普通阵法倒也是会的。
顺手处理了几个小问题,他察觉出一点不对来:“这儿怎么多埋了块灵玉……乱了啊。”他琢磨了一下,“这本是个普通的隔绝阵法,这灵玉一搁,是彻底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啊……”
普通的隔绝阵法只能限制灵力低微的人进出,并不完全隔绝与外界的联系,也不妨碍传送阵的启动。
可这块灵玉在这补了个位,阵法立刻就变了,不仅禁止人进出传送,更是隔绝了外界所有音讯——里头的人出不去也传不出消息,外头的人也无法得知这里发生了什么。
到时候一群被限制了灵力的小弟子们,遇到危险出不来,怕是要被困死在这里头!
他蹙了蹙眉。这儿除了试剑大会时会开启,平常都是禁地,没人会来的,怎么会出现这么个问题?
灵玉埋在地里的位置不偏不倚,显然不是无意流落在此的,这应当不会是那些被限制了灵力的小弟子们做的——像这种直接在原阵法上做修改的手段,必须要大量灵力平衡着,才能让原阵法在修改时不崩坏。
想要取出这枚灵玉也是一样的道理。
沈知弦琢磨了片刻,决定让晏瑾帮忙先将那枚灵玉挖出来,一回头却看见晏瑾站在一米开外,面容之平静,叫沈知弦心头无由来一跳。
他定了定神道:“阿瑾,来帮个忙。”
晏瑾静静站着,全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他摇了摇头,缓慢道:“师尊,再见。”
沈知弦顿时升起不祥预感,晏瑾手微微一抬,指尖捏着块碎掉的灵石,沈知弦立刻便觉体内灵力受到了压制——晏瑾启动了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