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今天也在艰难求生番外篇——by今夕故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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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今原身已经不在了,沈知弦现在只想在晏瑾那儿好好洗白,避免某个凄惨结局,对宗主一位也没甚野心……
沈知弦脚步一顿,辨别了一下方向,重新施展了障眼法,循着记忆,往藏剑阁而去。
清云宗是剑修宗门,为了激励弟子们,特意设了个藏剑阁,内藏无数长剑短剑重剑轻剑,件件珍品。
每五年一次的试剑大会结束后,取得前三名的弟子,不仅有机会能被宗主和五位长老收为亲传,更能进藏剑阁挑选一把中意的剑。
沈知弦记得,原书中有隐晦地写出晏瑾闯藏剑阁是严深故意设计的,只是怎么设计,没有详细交代。
他有个模糊的想法,站在藏剑阁不远处的树后,沉吟片刻,弯腰在地上捡起几片落叶。
藏剑阁刚被闯了一回,还没处理干净,宋茗特意派了几个弟子在这守着。身配长剑的弟子们神色严肃,谨慎地在附近巡着,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沈知弦捏着几片落叶,琢磨了一会,略生疏地捏了个诀,打在了落叶上,然后一松手,整个人隐没在阴影中,悄悄等待着。
被派来看守藏剑阁的几位弟子本都一脸严肃地守着,忽然一阵风起,吹得他们忍不住眯了眯眼,立时警惕起来,四处张望。
可他们没发现什么不妥,只看到不少落叶被风吹了过来,醉汉似的在地上打转——还是一片片排着队的,整整齐齐地打着转。
滑稽又好笑。
一个年轻弟子忍不住,首先扑哧一声笑出来,打破了寂静:“这枯叶怪好笑的,被风吹得在这耍醉拳呢。”
旁边看起来要年长一点的弟子要沉稳些,他皱着眉看着变着队形打转的枯叶,捏紧了剑柄,道:“小心些,别大意。”
年轻弟子不甚在意:“我们都在这守着呢,敢闯的那个已经上思过崖了,还有谁敢来……再说了,宗主亲自来开启了全部禁制,现在的藏剑阁,可没人能轻松闯进去呢。”
之前那晏瑾能闯进去,是因为禁制只开启了一部分,如今藏剑阁禁制全开,连只蚂蚁都不能进,他就不信还有人能闯进去。
年长弟子有些迟疑,他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听说那位沈长老……他是不受宗门内任何禁制阻拦的。”
“啊?”年轻弟子诧异地叫了声,立刻获得年长弟子一个责备的白眼和一句“你小点儿声”的轻斥。他顾不得许多,露出愿闻其详的神色,凑过去小声问:“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
其他两个弟子嗅到了宗门秘闻的气息,也兴冲冲地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沈长老曾是内定的宗主,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才换成了宋宗主……嘘,这话我也就跟你们几个说过,可别传出去。”
见几个小师弟小鸡啄米似的点完头,年长弟子才又继续小声说下去:“沈长老是前宗主的亲传大弟子,极受宠爱,有点儿特权也不奇怪……”
几个凑一起小声叨比叨的弟子们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说得兴起的时候,一抹白影轻飘飘的,就进了藏剑阁。
——果然是全然不受禁制阻拦。
沈知弦感叹了声前宗主对原身的疼爱程度,脚下避过一把断剑,目光快速又细致扫视着周围。
藏剑阁一共七层,剑的品质随着楼层越高而越上等,而被允许进来选剑的弟子,能爬到几层,全看他们自己的能力。
晏瑾擅闯藏剑阁一事被众人定义为他想偷剑,可这理由荒唐得很,因为晏瑾自始至终都没打算上二楼,他的目标就在一楼,而一楼的剑……
恕沈知弦直言,这里的剑,就是些品质较好的玩具,晏瑾不可能看上这儿的玩具剑的。最重要的是,沈知弦很清楚的知道,晏瑾以后惯用的剑,并不是在这儿得到的。
一楼的剑被毁了大半,约莫是晏瑾和拦他的弟子打架时打碎的。凌乱一地,还没有收拾干净。
沈知弦找了好一会,终于在角落里一把断剑下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一根缀着枚温润小玉的流云纹锦带。
第5章 作戏
沈知弦指腹摩挲着这根锦带。
略微透着金色的白线绣着流云纹,流畅而精致。它显然是有些年头了,尽管是质量上等的锦缎丝线,也难免有些显旧。
这是晏瑾的东西,也不知从何而来,沈知弦只知道他对这根锦带十分看重,甚至宁愿自己受伤都不愿弄坏它。
这次八成是被严深设计偷来了扔到了藏剑阁,可能还说了些别的话,才惹得他不管不顾闯进来,不然以晏瑾的沉稳性子,不可能冒着这般大风险、这么冲动地闯藏剑阁的。
沈知弦捏着锦带,垂眸凝视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性子虽说是温吞散漫,随遇而安,但也不喜欢自己生活在一片未知的危险之中。头上悬着把不知何时会落的刀总是让人心情愉悦不起来的。
等他把身边奇怪的事儿都解决干净,在晏瑾那儿好好洗白,再安生过自己的小日子,岂不美滋滋哟。
又是一阵风吹过,刚安生不久的枯叶们又排着队打起转儿来,再一次吸引了弟子们的注意力。
这群小弟子刚入宗门不久,年纪最大的那个也不过十七八岁,平时一心一意地修炼,脑海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更没想到那位“不受禁制阻拦”的沈长老真的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进出了一趟。
直到沈知弦悄无声息地离开,他们都还在对那一队儿傻愣愣的枯叶小声说笑着。
……
这大晚上的折腾了几轮,回到屋里时已快天亮。
沈知弦一夜未眠……啊,大概是两夜未眠,精神上有些疲惫,倒了杯冷茶饮了,静了静心,将接下来要做的事一件件顺清了。
手背上磕着冰碴子留下的伤并不严重,他随意处理了一下,生肌丹碾碎了敷上去,一阵冰凉过后,就好了大半,瞧着只剩些微红肿。
沈知弦瞧了瞧,抖了抖袖子,垂下来掩住了。这肤色太白了,白皙如瓷,那一点儿红肿也就格外显眼。
等到天亮透的时候,沈知弦去翻了翻原身的衣柜,略生疏地换了身新衣,又仔细整理了一番,才施施然出了屋,目的地——宗门领导人们开早会的地方。
凭心而论,宋茗剑修一道上算不得宗门第一,这个宗主倒是当得不错。
每日勤勤恳恳地开早会,批阅宗门事宜,修炼,主持各种大事,林林总总繁琐事项,他为人圆润周全,皆处理得游刃有余。
若是让原身来当这个宗主……怕还真不如他。
沈知弦眼神放空了一瞬,回忆了一下原书中对原身简单的描写,再联系脑海里单薄的记忆,勉强塑造出原身的一个性格形象。
约莫就是孤高自负的一个人——倒有点像林黛玉,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不过这好像都是历练受伤有了心疾后的记忆,历练之前……不知怎的,记忆总是十分模糊,只偶尔会有几个短暂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捉不住。
暂且将这些都抛到脑后,沈知弦掐着点,在宋茗他们离开前推门而入。
开早会的厅堂并未设置禁制,只掩了门——当然也没有别的弟子敢当着宗主和几位长老一干大管事的面不得吩咐就擅入。
原身是五长老之一。
其实最开始清云宗只有四位长老的,分管人事、财政、外交以及内务,原身失了宗主之位后,前宗主为了表示保证在宗门的地位,为他特辟了一座主峰,让他成为了第五个长老。
这事儿当时还折腾得挺大,可惜前宗主还来不及为原身筹谋更多,自己就先走火入魔死了。
五长老这个身份就有些尴尬了。因着前宗主的缘故,他地位极高,上至宋茗下至各位管事明面上都对他极为尊重,可偏偏又没有个明确的实权,堪称一句身份微妙。
早几年原身还偶尔来开开会,后来心疾迟迟不能解决,原身就不耐烦这些琐事,再也未踏足过此地。
——于是沈知弦今日出现在此的时候,连宋茗都是微微一怔。
“知弦师弟?”
沈知弦朝他微微颔首,不咸不淡地喊了声“宗主”,便神情自若地在旁侧找了个位置坐下,示意他们继续。
这个早会本就快到尾声,沈知弦进来前,宋茗端坐在上首,□□着惯常的结束语,底下寂静无声。沈知弦进来后,众人都立刻把视线投在了沈知弦身上。
宋茗眼神深幽一瞬,旋即便挂上了温和的笑意,停下了话头,若无其事道:“知弦师弟难得来一次。”
沈知弦见他们没有再继续讨论的意思,懒得说废话,只问道:“宗主讲完了?”
宋茗不知他是何意,略一点头,紧接着便听他道:“既然如此,我有件事要与你们讲。”
他说的是“讲”,而不是“商讨”,平静的话语间透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晏瑾闯藏剑阁的事,我要再细查。”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了,宋茗立时便敛了三分笑意。
昨天一顿折腾,宋茗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不过事后才从在场众人口中问出了“晏瑾擅闯藏剑阁意欲偷剑”的话并就此定论——那时候沈知弦已经将晏瑾打了一顿赶上思过崖,又心疾发作晕倒被送回他的主峰去了。
宋茗以为沈知弦对这个结果是满意的——他们师徒俩的关系并不好,而且昨天他去看沈知弦的时候,对方也未提出什么异议,怎么现在又……这人总是这么不顾及他的面子,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不就是明晃晃地打他的脸面么!
宋茗压下心头的三分疑惑七分恼怒,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镇定道:“这事确实是晏瑾做的不对……”
“宗主。”沈知弦面带微笑,平稳地打断了他的话,“昨天晏瑾曾说,他是‘不得已’,不过我当时气头上没想太多,问也不问,就先重罚了他一顿。”
“后来一想,这事有些可疑。一则晏瑾性子沉稳,做不出这种荒唐事,二则他始终在一层徘徊——就算是刚入门的弟子都知道,一层的剑不过是些普通品质,晏瑾犯不着为这冒险。”
他这话说的,简直有些强词夺理,没有一点儿证据。
有个大管事忍不住多提了一嘴:“沈长老对您那大徒弟或许不太了解——兴许他能力不足,就只能在第一层止步呢?”
沈知弦面不改色地反问:“你也说了他是我徒弟,我能不了解他吗。”
众人:“……”
众人心头不约而同地浮上了一丝荒谬感,沈知弦和他大徒弟晏瑾两人之间的不和是人尽皆知,什么时候沈知弦居然还会替他大徒弟说话了?!
还了解?!
怕是了解怎么揍他吧!
一干人各自腹诽,神色各异,而宋茗此时的神情心态大概就是脸上笑眯眯心里咩咩呸的典范了,维持多年的“好师兄”形象不能毁于一旦,他忍着一肚子火,作无奈状同意。
沈知弦见他点了头,立刻打蛇随棍上,说要去接晏瑾下思过崖。
最近宗门里没什么大事,除了身份尊贵的宗主宋茗、一贯冷漠高高挂起手握财政大权的大长老,以及忙着管弟子们调动事宜的二长老,其余两位长老都积极表示了愿意协助的态度。
沈知弦睨了他们一眼,觉得这俩八成是闲着没事干想凑热闹。
不过他也没在意,人越多,事儿就能闹得越大,闹得越大,就越合他心意。
于是时隔两个时辰,沈知弦再一次带着两位长老,几位管事,站在了晏瑾思过的山洞外边。
地势狭窄,众人便在石阶边站着,并未上前,只等沈知弦去将人叫出来。
沈知弦走到浅浅的山洞里,背对着众人,不动声色地用积雪把一片绿叶儿给埋了起来,然后调整了一下情绪,深吸一口气,声色并茂:“阿瑾!”
这一声,痛心与怜惜并存,关怀与担忧齐飞,别说是外头众人被吓了一跳,就连闭眼装晕的晏瑾都忍不住一抖,险些儿“醒”过来。
众人先是???,再是!!!,最后一脸懵逼又震惊地看着沈知弦将昏迷不醒的小少年抱起来,冷着张脸,掷地有声地留下一句“此事必要细查”,就急匆匆地下山而去。
众人:“……?”
这个时候心疼个什么劲,你那徒弟,不就是给你打成这样的吗!
第6章 刺猬
有的人,表面上镇定如常行走如风,实际上内心又慌又怂怕得一比,偏还要硬着头皮装下去。
这话说得就是沈知弦。
——让一个摔死在楼梯道的人反反复复地爬高山,简直是公开处刑。
他目不斜视,只当怀里抱着把轻飘飘的竹竿子,憋着一口气,凭着这具身体的本能,飞快地往下跑。
两位长老倒是优哉游哉地跟在后头,不远不近,神情自得——反正又不是他们的徒弟,他们就是来凑热闹的。
“小沈体力真好,抱着个人还窜得这么快。”
“年轻人总是充满活力的。”
这两位长老是前宗主时期便在职的,是沈知弦的师伯师叔,说是看着沈知弦长大的都不为过,对他的称呼也比较随意。
曾经沈知弦和他们也是很亲近的,后来有了心疾才逐渐疏远。昔日的天之骄子变成这般模样,他们还挺唏嘘了一阵。
“小沈今日有了点以前的样子。他对他那徒儿的态度好像也不一样了。”
“这事确实有点蹊跷。不知小沈想做什么……不过不管他想做什么,我还是希望他们师徒俩关系和善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