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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今天也在艰难求生番外篇——by今夕故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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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他们不会插手别人师徒间的事,但晏瑾那孩子确实是个根骨不错的,沈知弦如今的情况……好好教导徒弟,来日徒弟成才了,他也算有个好助力啊。
  “算了,让年轻人自个儿折腾去吧。老四走,下棋去——你们也该忙啥忙啥去。”
  下了思过崖,前头沈知弦抱着人早已走得没了影。三长老挥挥手,叫后头跟着的管师们散了,两人随后也悠悠然溜了。
  沈知弦一路上亲自抱着人回来,毫不遮掩地表示了对自家徒弟的关爱,这一幕落在了大大小小诸多弟子眼里,立时便传开了去。
  “沈长老那大徒弟要翻身了?刚打了一顿关上思过崖,第二日就给抱了回来?”
  “他们关系不是一向糟糕的吗?怕不是沈长老又想着了什么折磨人的法子罢。”
  “谁知道呢,我们也管不着,先看着……”
  各种窃窃私语传入严深耳中,他眼神微沉,哗啦一声抖了个剑花后,反手收剑,下一瞬换上了开朗的笑容,佯装不在意地站在讨论得正欢的弟子们旁边:“你们是在讨论晏瑾师兄?他怎么了?”
  严深年纪虽小心机却深,平时里在众人眼里装得个好形象。弟子们见他发问,便都热情地拉着他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
  “你那师兄可幸运了,擅入藏剑阁闯了这般大祸宗主都不计较。”
  ——那是因为他那位师尊先下了狠手,宗主碍于仁善形象不好再罚,严深心知肚明。
  说起来他那位师兄,受了如此重伤又被驱上思过崖,等回来必定是元气大伤,到时候他再运转一番,迟早有一日师尊眼里只能瞧见他……
  严深脑海里转过无数念头,脸上适时地挂上了担忧的神色,忧心忡忡道:“师兄受了伤又被罚上思过崖,身子怕是受不住。我有心与师尊说说情,又担心……”
  “嗐,那你可不用担心了。”一个小弟子笑嘻嘻的,“沈长老亲自去把人带下来啦!——亲自!抱着!”
  他夸张地比了个抱着的姿势,惹得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严深刹时止声,突如其来的错愕让他神色看起来有些古怪,他定了定心神,在一片嬉笑声中强作欣喜道:“师兄被接回来了?可太好了!”
  “可不是,亲自抱下来送回了他屋里。”平时和严深挺合得来的一个小师兄拍了拍严深的肩,试探道,“阿深,你和晏瑾同为沈长老的亲传弟子,对他们俩的关系最了解不过,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严深摇摇头,这事来得突然,他昨日才见过师尊,说了晏瑾上思过崖的事——是哪句话惹得沈知弦亲自去接人了?!
  他拼命回想着,嘴上只含糊道:“我也不清楚。师尊他或许有别的考量。”
  小师兄仔细看着他的神色,确认他对此确实是不知情,便笑道:“我们不方便,阿深可要去探望一下你那师兄——沈长老还说,要细查藏剑阁一事呢。”
  晏瑾不受沈知弦重视,又没出身,连带着被底下的弟子们也看不起他,这群人多多少少都欺负过他,要是晏瑾忽然崛起,他们怕是要被翻旧账。
  细查藏剑阁一事?
  严深心头一跳,晏瑾闯藏剑阁这事儿里他动了什么手脚,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却是清楚得很。虽然他得了那位保证绝不会查到他的头上,但手心里还是忍不住沁了一层冷汗。
  随便找了个理由应付掉这群弟子,严深一转身,眼神就沉了下来,思忖片刻,他大步朝晏瑾的住处而去。
  ……
  沈知弦下山后直接抱着人回了晏瑾的住处。
  晏瑾的住处说不上很差,但对一位长老的亲传大弟子而言,还是太简陋了。
  沈知弦蹙了蹙眉。他有心要好好照顾晏瑾,但在两次来回思过崖险些累得只想原地瘫倒啥都不管之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清云宗,是四大宗门之首。
  而这么大个宗门里,每天都有无数人在削尖了脑袋要往上爬——这是个用实力说话的地方。
  心疾只是使他断绝了在剑修上再精进的可能,却没有让他成为废人,他一两日不用灵力还能混得过去,长时间当一个“普通人”,除了要被人怀疑,万一遇到危险时别说照顾晏瑾了,他怕是连自己都保全不了。
  沈知弦倒不是完全不会这些玄乎东西,他还是有记忆、也能弄出点小术法的,比如醉酒打转的枯叶,比如偷偷留在思过崖和晏瑾通讯的一颗小绿草……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他一个在科学世界安分守己活了二十几年的人,突然来到一个要飞来飞去使剑打架的世界,总要有适应时间的嘛!
  沈知弦心不在焉地把人放在榻上,将各种疗伤的药膏灵丹掏出来,紧接着就心不在焉地剥竹笋……咳,剥小晏瑾。
  晏瑾:“……!”
  他本想忍耐着装晕等沈知弦离开,这下是没法装了,猛地睁开眼,抬手把沈知弦伸过来的手一隔,冷着张脸道:“师尊。”
  沈知弦这才回神,收回手屈指抵唇轻咳一声,若无其事道:“你醒着啊,我还以为你真晕了呢。”
  晏·小刺猬·瑾又竖起了满身的刺,警惕地看着沈知弦,生怕他突然发难,片刻后见他没什么可怕举动,才试探性地要下榻。
  沈知弦就伸出一根手指头,毫不费力地就将快要踩着地的小刺猬给戳回榻上去:“想跑哪儿呢?——背过身去,给你上药。”
  小刺猬僵直着背,看都不看一眼旁边的精致玉瓶,执着道:“我要拿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宝贵,受着伤不管不顾都还要先拿在手里?沈知弦蹙了蹙眉,看着他比雪还要白几分的脸色,捡起回灵丹往他手里一塞,言简意赅:“先吃。东西在哪?”
  晏瑾捏着玉瓶不肯动,但也拗不过沈知弦,抿着唇不情不愿地朝角落里简陋的柜子一指。
  沈知弦就循着他的指示摸出来一个破旧的小包袱,也不知装得是什么,摇一摇,匡叽匡叽响。
  晏瑾白着脸接过小包袱,拽在手里,没打开,只低着眉眼哑声道:“师尊事务繁忙,不必管我。”
  语调倒是平和了些,没有昨夜里那么充满敌意。不过沈知弦眉梢一挑,一下就听懂了这只小刺猬的言下之意。
  ——您请快滚,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更别管我。
  然而滚是不可能滚的啊,他可不想来日被千刀万剐呢。
  沈知弦从没有过哄小孩的经验,心里有一万只土拨鼠在啊啊啊,面上却只能努力摆出温柔慈祥和蔼可亲的笑容,声调轻柔又温和:“不急。先替你看看伤。来,把衣服脱了吧。”


第7章 暗锋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晏瑾一瞬间压制不住流露出来又惊又恼的神色,让沈知弦一度怀疑自己是个衣冠禽兽,正威逼利诱一个小姑娘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土拨鼠们在脑海里组建交响乐团。
  沈知弦维持着僵硬的笑容,确定自己只是一片赤诚的慈师之心——但是晏小刺猬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他叹了口气。
  晏瑾那件上衣方才被剥了一半,又被拽上去了——其实那件上衣破破烂烂的,也挡不住什么,隐约露出的肌肤上,新伤旧伤层层叠叠,一道道暗沉的血迹看得人心慌。
  沈知弦没再强求,站起身来,走了几步,给小少年留了点安全的距离之后才道:“一会儿请四长老的弟子来替你看看。”
  四长老掌管内务之余兼职炼药,他底下弟子也多有会医术的,宗门里有谁受了伤多半都是找他们帮忙。
  晏瑾没点头但也没拒绝,目送着人离开了,才慢慢地低头,一瓶瓶数过沈知弦留下来的药膏灵丹。
  然后手心朝内,以一种抗拒的姿势往外轻轻一推,就将它们尽数推落到地。
  那些玉瓶质地极佳,就这样落地也没有碎,只发出清脆的声音,骨碌碌滚得到处都是。
  谁知道沈知弦又在玩什么把戏,他送来的东西,怎么敢用。
  脸色苍白的少年冷漠地解开手里的小包袱,里头零零星星几只简陋破旧的瓷瓶,有的瓶口处都崩开了口子。
  挑开瓶盖,一股虽不刺鼻但也不好闻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晏瑾褪下衣裳,面无表情地将瓷瓶一倾,倒出些许黑乎乎黏糊糊的药膏,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艰难地给自己上药。
  ……
  严深来到时,刚好看见四长老的两个小弟子门都没进就被“请”走。
  见着严深,两个小弟子眼一亮,连忙拉住他:“哎呀严师兄,你来的正好。沈长老让我们来帮晏师兄看看伤口,可晏师兄不让我们进去,他似乎伤得很严重……”
  严深微笑道:“我正是担心师兄才过来……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师兄的。”
  “好咧!”小弟子把手中装着药和纱布的小包裹往严深手里一塞,“这是沈长老让送过来的。”
  严深道了声谢,和两个小弟子告别后,提着小包裹,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也不等里面人回应,就推门而入。
  满地玉瓶狼藉一片还没收拾,晏瑾端坐在榻上,刚刚束好衣带。他似乎对严深的不请自入已经习惯,只抬眼冷淡地看着他,一双黑漆漆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严深就很讨厌他这种神情,仿佛什么都不能入他的眼,波澜不惊,让人恨不得立时掀下他冷静的面具,扔在地上狠狠踩碎。
  他咬了咬牙,露出个虚伪的微笑:“还没恭喜师兄下思过崖——师兄向来幸运,犯下如此大错也能得师尊原谅。”
  晏瑾淡淡道:“那希望师弟下次也有这般好运气。”
  严深捏着小包裹的手紧了一紧,有点诧异于晏瑾居然会回他的话——以往晏瑾通常都是无视他的。
  他往前一步,足尖触碰到地上的玉瓶,他低头,只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沈知弦那儿才会有的药瓶子。
  小弟子们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嫉妒痛恨的情绪一下子无法遏制地涌上心头。严深弯腰捡起小玉瓶,指腹摩挲着光滑的瓶身,道:“师兄既然不需这些药,不如赠我,正好最近我练剑常常受伤。”
  晏瑾本不欲理他,然而视线在他手中玉瓶掠过时却忽然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开口:“练剑受伤是学艺不精。既然如此,下次见着师尊,我会替你向师尊要一些丹药的。”
  “你!”严深的脸色瞬间就绿了。绿完之后又红,黑完之后又红——给气的。
  晏瑾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的变脸。以往严深和其他弟子来找他麻烦的时候,他都是冷漠以待,今天才发觉原来偶尔有点儿口舌之争还挺有意思。
  在沈知弦那儿感受到的压力无形中都消散了些许。
  可惜他寡默惯了,也懒得和他们多费口舌,手腕轻翻,就做出请对方离开的姿势。
  严深捏着药瓶的手越发用力,连指尖都泛了白。晏瑾今日的反应太出乎他意料了,难不成真的是师尊说了些什么吗?
  他一时琢磨不透那句“替你向师尊要一些丹药”是什么意思,忍耐了片刻,终于是恨声道:“还是师兄留着用罢——听说师尊要查藏剑阁一事,师兄做错了事还是早去认错的好,也免得查到最后失了面子。”
  最后一句声音又轻又缓,透着不言而喻的威胁。
  他不提藏剑阁一事还好,一提晏瑾神色立刻就沉了,右手下意识想动,生生忍住,一双黑瞳里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严深冷哼一声,随手将小包袱和玉瓶往榻上一扔,也不管会不会砸到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应他的是砰一声关门声,他的脚要是缩晚那么一瞬,都要被夹着。
  待到屋里恢复平静,晏瑾抚上左手腕。空荡荡的手腕上,没了他视若珍宝的东西。
  他护不住,他总是护不住——曾经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漆黑的眼底冰冷一片,想要变强大的心越发坚定。晏瑾盯着地上的药瓶,想起药瓶的主人,半晌才将它们一一捡起,全塞到沈知弦让人送来的小包裹里,然后随意一团,就扔到角落处。
  ……
  叮嘱四长老的弟子去看晏瑾,沈知弦回了屋,摸索着给周围布下了禁制,开始练习魔法……咳,术法。
  记忆倒是有的,常用的小术法如清洁术什么的,多试一两次也能成功——这具身体,确实是修炼天才,可惜心疾断绝了一切可能。
  沈知弦将他的长剑搁在桌上仔细端详。
  清云宗里有重剑流也有轻剑流,沈知弦是轻剑流,剑法也以轻巧灵动为主,因此他的长剑霜回剑身要比一般长剑更为偏细。
  大概铸造这剑的是位温润如春风的铸剑师,从剑柄到剑鞘,雕刻的纹路细致又温柔,拔剑出鞘,剑身如玉,竟也是泛着温和的暖光。
  沈知弦翻来覆去研究了一番,觉得这把剑就宛如一件精致的玉器,要是用来打架……他心念一动,用剑刃在坚硬的桌角轻轻一磕。
  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如发丝断裂般轻而易举,轻微一声响,桌角落地——沈知弦看着这还没用力就削掉一截坚硬灵木的长剑,咽了口口水,谨慎地将它收回剑鞘中。
  剑法仍旧存在于脑海中,得找个机会找个时间,找个隐秘些的地儿,练练剑。
  他这念头刚转过脑海,门外忽然传来闷闷的叩门声,小小的,要不是他有修为在身,听力异于常人,还真容易把这声音忽略掉。
  毕竟这声音实在太微弱了,仿佛风吹着树枝撞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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