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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人分饰全部反派番外篇——by倚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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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过去最好,免得沈焕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乱他心神。
  堂堂魔君鬼鬼祟祟地附身在下属的剑上,传出去多难听。
  醒来时已经到了魑魅岭。
  腥风窟外罩着的瞒天过海大阵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从昨天开始就时不时的有浓郁得不正常的魔气从里边泄露出来,直冲云霄,吸引了四面八方的魔修的注意力。
  此刻魑魅岭已聚集了几个大势力的妖魔。
  那阵法虽已至穷途末路,威力却还巨大,无人愿意做那出头鸟,因此大伙儿都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和那阵法耗时间。
  沈焕同样如此。
  这会儿人还少,他的到来还算早。能及时赶来的都是劲敌,有人勉强分出心神,对他道:“你是什么人?”
  言下之意是,若是小门小户的穷散修,便直接一刀结果了。
  沈焕听话听音,闻言对他投去了淡淡的一瞥,漠然道:“魔宫,沈焕。”
  围在腥风窟周围的几个魔修顿时微微变了脸色,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先前那人又道:“我怎么没在魔宫见过你,你莫不是假冒的?”
  沈焕拖延了一瞬,言简意赅道:“不是。”
  他这态度称得上怠慢,那人修为已至元婴巅峰,找到了发作的理由,顿时不再虚与委蛇,装模作样地道:“你小子很嚣张啊!爷爷今日就替君上好生教训一下你!”
  话音未落,人已举刀掠至沈焕身前,向着他的面门直劈而下。
  鲜血飞溅。
  冷眼看戏的几人却纷纷瞳孔一缩。
  沈焕面不改色地松开手,任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仰面倒了下去,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血渍,抬眼望了望他们。
  没人说话。
  半晌,才有个化神魔修勉强提了提嘴角,口不对心地赞誉道:“君上得此人才,当真让人羡慕。”
  沈焕无意与他多说——确切地讲,他和谁都无意掰扯,见已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便
  径直走到了边上的一棵树下站着。
  那化神修士眯了眯眼睛,什么都没说。
  以元婴初期的修为,一招了结了高自己两阶的修士的性命,他不确定他自己对上此人会有什么下场。
  此行结束,他必定要将此事上报给洞主。魔宫出了个有鬼神之能的魔君,踩着他们老牌子势力的脸面上位,而今又从不知道哪儿捡了个好苗子,放任此人成长起来,魔宫岂不是有两个魔君?
  那时他们岂非要被魔宫牢牢地压在底下?
  没有人再吭声。
  一时只能听见腥风窟内魔气肆虐的声音。
  一直到三天后,魑魅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这令人窒息的沉寂才被打破。
  又七日,阵法彻底破碎,整个腥风窟没了遮掩,完全暴露在了天光之下。
  众人一拥而上,各显神通,争先恐后地涌了进去。
  不顶用的自然便在这时候就被淘汰了。
  一开始就有不少的人死亡,这在修真界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在魔界却已司空见惯,无人对此表示惊讶或是怜悯,有的只是麻木和……窃喜。
  沈焕也化作一道流光,遁了进去。
  烈风老祖左右是个渡劫期大能,他住的地方叫做腥风“窟”,实则半座魑魅岭都是他的地盘。洞窟里分出了无数条岔路,通向不同的宝地或是陷阱。
  不多时,众人便走散了。
  老祖死了上千年,这腥风窟的布局也就成了谜。沈焕独自走在幽静的隧道里,想起魔君给他布置的那个任务,忍不住皱了皱眉。
  来的路上他便做了不少准备,这几天他虽未加入众魔修更像是吵架的寒暄,却也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血龙芝乃是烈风老祖的珍藏之一,据说老祖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此物,得意之下曾向别人炫耀过——可惜了,还没来得及享用就死了。
  这种摆在明面上的好东西,自然是众人的目标。他要在这迷宫一样的洞窟里找到一朵巴掌大的灵芝,还要在心狠手辣的魔修手里把它抢走,难于登天。
  现如今他唯一的优势便是,其他人都没有优势。
  大家都是平等的,能不能找到全凭运气。
  未走出几步,左手边便出现了一扇门。
  沈焕停住,仔细地看了两眼。门是平平无奇的木门,上面却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禁制,大部分都已经脱落停止运转,隔绝神识的却还在顽强地活着。
  也因此,没推开门之前,谁也不知道门里边装的是什么。
  沈焕沉思了片刻,果决地抬手一推。
  作者有话要说:沈焕(冷淡皱眉):君上何必刻意引我往歪处想?
  林稚:你把手从我元神上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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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幻境
  一推就开,屋内的光景从半开的门缝里露了出来。
  门里空空如也, 没有让人眼红的天才地宝, 也没有害人的毒物陷阱。
  它像是被烈风老祖遗忘了, 连个照明的珠子都没有, 一眼望去,只是一片寂然空茫的黑。
  有尘灰被门推开时卷起的气流搅动,带着些许冰凉的气息扑到了他面上。
  沈焕不曾放松警惕, 轻轻地带上门。
  在门即将合拢的那一瞬, 他忽然听到里边传来了一声异响。极轻微,仿佛是什么人踩在了林间落了满地的残花上。
  鼻尖似乎嗅到了那幽淡的暗香。
  沈焕反应迅速, 脚尖一转,手在堪堪闭合的门上一推, 门猛地大开,重重地撞在墙上, 又弹了回来。
  沈焕于是也看见了几乎融在暗色里的那一条黑影。
  这屋里暗得非同寻常, 以他的目力也仅能勉强看出那约莫是个身量颀长的男人, 其他的竟然都看不分明。
  他站在门外, 并未轻举妄动, 身体却微微前倾, 沉默地望着那个不速之客, 手也不自觉地按上了寸阴的剑柄——这是他烙入了骨子里的习惯, 虽然他已经不再用剑。
  未几,像是被他的目光惊动,那个人影动了动, 回过头来。
  随着他这个幅度不大的动作,他的半张侧脸落入了沈焕的眼中。
  那面容自然也是模糊的,但只是那熟悉的轮廓便已足够叫沈焕猜出他的名姓。
  浓重的夜色隐去了他眉眼间的冷淡板正,使他的面部轮廓愈发柔和,一双生来含情的桃花眼淡淡地看过来,目光流转,纵是不清晰,也有几分未语先笑的温柔。
  ——或许也正是因为不清晰,才会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让沈焕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一晚,他没忍住卸下了伪装,睁开眼睛,看到如水的月色里,那人坐在他床边,握着他的手腕,根根分明的眼睫垂下来,神情专注中也掺着那么一丝的温柔。
  那么浅淡,又那么的……引人深陷。
  见门外站着一个人,那人眉梢微挑,负在身后的手一挥,大袖扬起,微风掠过,沈焕看见有一发光体嵌入了墙面。
  光华闪耀。
  照亮了空无一物的房间,也照亮了屋里站着的那人。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丝质衣裳,轻薄而清凉,衣襟袖口等地方皆以暗色丝线绣了云纹,袖子大得近乎累赘,腰间偏偏缠着同色的腰带,无比清晰地勾勒出了那窄腰的模样。
  他的长发也没束,落了满肩,些许发丝散在脸畔,衬着那双褪去了威严的眼睛,竟平白生出了几分旖旎的韵味。
  沈焕心头一悸,忽而退了一步。
  便在这时,屋里的那人完全地转过身来,望着他道:“如晦。”
  这时沈焕方才看清,他眼里并无什么温柔神色,声音也是一贯的平静。可就是这样的冷淡,反而激起了沈焕心底的某些压抑了许久的妄念。
  他直觉地想要转身离开,那人并不凌厉的目光却把他牢牢地钉在了原地,在这遥遥的对视中,他能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寸寸地沦陷,空有一身元婴修为,偏偏什么也做不了。
  又或者说,不想做。
  他心知自己是中了计,脑海里残存的最后一丝清明告诉他,这只是个不高明的幻影。
  那人从来不穿黑衣,更不会只穿这样一件轻薄的衣裳,也不会不束发就外出见人。
  最重要的是,不会出现在这里,在魔界。
  然后他听见自己轻声唤道:“师尊。”
  眼前景物骤然一阵扭曲,站在屋里的那个人也被打散,化作了漫天的黑色光点。
  沈焕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一步:“师尊。”
  神智彻底湮灭。
  醒来时,天光已大亮。
  沈焕猛地翻身坐起,自打开的门窗透进来的明媚阳光刺得他忍不住眯了眯眼,探出神识环顾了一下四周。
  是一个陌生的小院,似乎是临着街,他听到了喧闹的人声。
  各种小贩的叫卖声,孩子的嬉笑声,还有更远处书塾的朗朗读书声一起传入了他耳里,鲜活地提醒着他身在何处。
  沈焕低头扫了一眼,盖在身上的是一床厚实的棉被,被面大红色,用拙劣的手法绣着俗气的牡丹。上面没有丝毫灵气,竟是凡人的物品。
  也不知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外面艳阳高照,这床被子却厚得几乎要压死个人,活活把他捂出了一身的汗。
  沈焕微微皱眉,掀开被子下床,打算从窗口翻出去。
  结果方才站起,腿便骤然一软,多亏了他反应敏捷,及时扒住了床沿才没有倒下去。
  他下意识地运气,丹田经脉内却空空如也,竟是一丝妖力魔气也无。
  沈焕慢慢地撑着身子坐回床上,打量着这处窄小的屋子。
  这是某户人家的客房,墙角处还堆积着些许杂物,床上方安置的蚊帐也是用过的,粗糙的丝线已经泛黄。
  陈旧而真实。
  若这真是幻境,他当真走得出去么?
  中衣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并不舒服,他却好像一无所觉,心思一片澄明。
  唯一让他有点心慌的,是他的佩剑不知去了哪里。
  这时,有人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了。
  是他的师尊。
  他还穿着留仙宗的那套繁复飘逸的制服,沈焕却还记得他昏迷前见到的那个黑衣师尊,一语不发地任他走近,只是暗暗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林稚对他目不错珠的端详视而不见,把盘子放到小桌子上,端着瓷碗走到他跟前,眉目不惊:“醒了就喝药吧。”
  沈焕嗅了嗅,正常的药,没什么大用处,却也没有害处。
  林稚约莫是顾念着他四肢无力,亲自用勺子舀了药喂到他嘴边。
  只是他没经验,层层叠叠的衣袖在平日里是脱俗绝尘,在这时就碍事得很,他一个没注意,袖子便先一步沾到了药汁,脏了一块。
  林稚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尴尬。
  根据他这明显生疏的表现,沈焕觉得自己好像推测出是谁为自己盖上了那一床厚重的大红牡丹棉被了。
  药喂到了嘴边,沈焕却不急着喝,不紧不慢地问:“师尊可有丹药?”
  林稚答:“出门匆忙,没带上合适的丹药。”
  沈焕便张嘴喝了一口,确实觉得胃里舒缓了一些,又问:“师尊是如何找到我的?”
  林稚看了他一眼,仿佛看出了他的戒备,也不惊讶,没什么感情起伏地陈述道:“魔界从前是各族关押重罪之人的地方,静暝山有入口,前几日我从……,出来后,你便躺在山下。”
  他是一直这样冷静的,沈焕心想。
  “请问师尊,我们如今在何处?”
  “楚国。”林稚道,“你受了重伤,又带着魔气,为师只能把你带到凡界来。”
  他不会喂药,看见药汁漏到了沈焕的下巴处,眉头一皱,赌气似的要用那只脏了一块的袖子去擦。
  他一俯身,一直萦绕在沈焕鼻间的某种冷淡幽远的香骤然
  浓郁了不少,沈焕本能地后仰了一下,那袖子便轻轻地从他的下巴擦了过去。
  若有似无的接触,带来了轻微的痒意。
  林稚一顿,把碗递给他:“自己喝罢。”
  他慢慢地喝药时,林稚便袖手在一边看着,问:“为师还未曾问你,你是如何跳的魔渊?”
  沈焕目光一闪,微微笑了一下:“不入魔便成妖,总归是和师尊缘浅。”
  林稚不赞同:“你一日是我的弟子,便终生是我的弟子,何来缘浅一说?”
  沈焕一怔,苦涩的中药忽然没滋没味了起来,他把空碗放下,眼睛却不看林稚,望着别处轻声问:“师尊当真是这般想的么?”
  林稚理所当然地答:“自然。”
  “若我当真入了魔,回到修真界,师尊也会保下我么?”
  林稚不大高兴地说:“你是糊涂了么?”
  沈焕微笑着望向他:“叛出宗门也要保下我么?”
  林稚望进他的眼睛,怔了一下,收回了训斥的话语,简洁道:“是。”
  沈焕长久地凝视着他,半晌才道:“师尊啊。”
  他看见了他眼底翻涌的魔气,也看见了他眼尾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桃花色逐渐浓郁,变成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惊心动魄的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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