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成为彼此的宿敌呢番外篇——by轻风白杨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04
说着,他叹了口气:“那两个孩子也苦,将来,说不得要面临一场死别……还是让他们多相处些时日,不要被这等烦忧打扰才好。本就是我们这辈的恩怨,也该结束在我们这辈人手里。”
第83章 除蛊与疑问
宿殃与顾非敌正专注于为宿殃除蛊的事, 完全没有注意到其它。再加上罗余有意隐瞒, 两人就被完全蒙在了鼓里。
秦见越独自一人飞速在玉琼峰与腾云阁之间打了个来回,却没有见到顾若海,只得到了他出远门的消息。
在此期间, 为了在除蛊之前将宿殃的身体调理至最佳状态, 罗余除了隔日要继续给宿殃施针之外,又加了需要煎服的汤药和每晚一次的药浴。
这是宿殃活了这么久头一次接触草药煎汤, 第一口含进嘴里, 他就没忍住尽数吐了出来。
“这个药简直反人类好吧?”宿殃皱着鼻子, 拒绝道, “不能制成药丸吗?一口吞下去多好,这样喝汤药谁受得了啊?”
罗余把药碗往桌上一顿,气笑:“我顾着你身体,这些天都没跟你说重话,你还拿乔起来了。做药丸?谁有那功夫给你研药粉搓丸子?”
宿殃扁着嘴,瞥了顾非敌一眼。
顾非敌立刻会意:“若需要……”
“不需要。”罗余眼皮一翻, 慢悠悠道,“这副药谁都可以服用成药药丸,唯有他不可以。这里面有几味药材只能以水煎服, 研粉服用药性太烈, 恐会激起他内力对虫草之毒的抵抗, 反而加重症状。”
听到这个说法, 顾非敌默默闭嘴。
罗余哼笑一声, 一脸鄙夷看着宿殃:“多大人了, 又不是垂髫小儿,喝个药还闹腾。顾非敌,你盯着他把这碗药全部喝光,他要是不喝,你就是嘴对嘴给他强灌。”
他挑了下眉,叮嘱道:“对了,这药药性奇特,喝完之后不可服用蜜饯饴糖,还要禁食水一个时辰。否则药效有差,到除蛊的时候,有你好受的。”
说完,扭头走了,也不知是玩笑还是真的。
宿殃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内心实在是……挣扎。
他其实不是什么娇贵的人,也从来没有故意撒娇拿乔过,但眼前这碗药,刚才他只喝了一口,就完全不想再碰第二下。
要只是苦也罢了,他毕竟也是可以喝下纯黑咖啡的人,但问题就是,这药不但苦,还混杂了各种诡异的味道……非要他形容的话,他觉得喝这碗药简直就是在凌迟他的味蕾。
而且遵医嘱,他喝完药还不能用甜的东西压,甚至连喝口水冲淡嗓子里的味道都不能。
宿殃简直生无可恋。
见他一脸的不情愿,顾非敌端起药碗,在宿殃身边坐下,道:“良药苦口,既然是为除蛊做准备,无论如何,药还是要喝的。”
宿殃挣扎片刻,从顾非敌手里接过药碗,感受着嘴里残留的诡异味道,还是下不去口。
顾非敌笑道:“该不会真的要我嘴对嘴喂你喝药吧?”
宿殃眉梢一挑,将手里药碗递过去,道:“先别说喂不喂我,你要不要先尝一口?”
顾非敌轻笑一声,接过药碗,低头抿了一口汤药。
下一刻,他原本的一脸淡定从容就彻底消失了,面上神色顿时极为……精彩。
勉强咽下药汁,顾非敌轻咳一声,道:“这药……的确难以下咽。”
宿殃撇着嘴窃笑。
顾非敌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端起药碗就要往嘴边凑。
宿殃赶紧伸手拦住,夸张地叹了口气:“还是给我吧……这种逆天的药,你一口一口喂我,还不如我一气儿灌下去。”
说着,他从顾非敌手里把药碗抢回来,盯着碗里漆黑的液体,视死如归地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把药汁尽数喝光。
丢下药碗,宿殃龇牙咧嘴地嘶嘶吸气,试图压住口中那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顾非敌抬手轻按在宿殃后颈,摩挲片刻,一把将人拉到面前,吻住了他依旧沾着苦涩的嘴唇。顾非敌的舌头在宿殃口中转了一圈,舌尖轻轻撩在他的上颚,随后深深吮了一口,又舔了舔宿殃的唇瓣。
他轻笑一声,呼吸间带着药材的清苦气息,说:“既然不能吃蜜饯,也只好吃些不必入腹的东西了……”
话音落,他双眼微阖,再次吻了上去。
长长的亲吻过后,宿殃脑袋发晕,躺在枕头里看着顾非敌,双眼迷离。
顾非敌勾着嘴角笑问:“甜吗?”
宿殃:……
这人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和自恋了,也不知跟谁学的。
顾非敌凑近些许,压低嗓音,又问了一遍:“不甜吗?”
宿殃被他逗乐,无可奈何地笑着点点头,嘟囔道:“行吧,甜、甜,你最甜……”
顾非敌伸手轻轻抚摸宿殃的额头,微笑道:“往后可要乖乖喝药,如此才能尽快好起来。”
宿殃顺从地闭上眼睛,极轻极轻地呼出一口气:“……好。”
……
如此针药齐下,调养了十天,罗余为宿殃把了脉,终于定下除蛊的日子。
生引血蛊,子时最佳。
这天恰逢九月三十与十月初一的月朔之期,光线昏暗,正适合用来引出血蛊。
但也正是因为此时天地无光,阴寒之意极盛,宿殃体内的寒潭冰魄也会更加难以压制。
宿殃本不想让顾非敌旁观他除蛊的过程,但罗余给出的理由太充分——顾非敌是这里唯一修习阳性功法的人,也就是唯一可以在寒潭冰魄爆发中将宿殃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
于是,当晚顾非敌便与宿殃一起进入温泉,助他除蛊。罗余也随两人一同下水,秦见越则留在岸上为三人护法。
“宿殃,你曾助顾非敌引渡过血蛊,该知道,想要活着逼出血蛊,只能通过上阳舌关。”罗余道,“想要将你体内血蛊完全生引出来,也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需要用到些特别的东西。”
说着,他取出一只拳头大小的黑瓷瓶,道:“这是生引血蛊所需的药膏,味道有些冲,但你必须将它含在嘴里,才能将血蛊引入其中封存。”
宿殃接过瓷瓶,打开瓶盖闻了一下,登时脸色一变,差点干呕出来。
“这什么?!”他皱着鼻子问。
“这是厄罗鬼帐育蛊用的百毒膏,以百种毒虫毒草制成,是唯一可以将蛊虫自人体内引出的东西。”罗余说着,取出一柄小巧的匕首,笑道,“不过,使用前还需一味务必新鲜的药引才可起到作用。”
说着,他翻动手中匕首,在腕上划开一道口子,登时血流如注。暗红的血液注入瓷瓶,将其中药膏化开,形成略浓稠的液体。
“咬破你的舌尖,就像当初引渡毒蛊时那样。”罗余冲宿殃下令,“然后将这药膏含进嘴里,不要吞咽,运功将蛊虫逼出舌尖,存入百毒膏内。”
宿殃按照指令咬破舌头,将瓶口凑到嘴边,下意识顿了顿。
罗余催促:“快些,药中有血液,不要多耽搁。”
无法,宿殃职能硬着头皮将瓷瓶中混合了血液的药膏倒进口中。
登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混合着血腥气息在嘴里散开,直冲鼻腔,令宿殃感到脑袋都有些发晕。他死死捂着嘴,勉强压下想要把嘴里药剂全部吐出来的冲动,抬眼看向罗余。
罗余吸了一口气,郑重道:“好,现在,运半调红……以内力驱使毒蛊沿经脉上行至舌关。”
宿殃依言运功,半调红刚刚开始循环,他体内的寒潭冰魄就迅速有了动静。
寒意骤然升腾,浸入骨血,蔓延至四肢百骸。即使身处温热的泉水中,宿殃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顾非敌一脸担忧,上前一步想要将人搂住,却被罗余制止了。
“不要打扰他。”罗余道,“逼出蛊虫,只能靠他自己。”
宿殃闭着眼睛,感受到体内毒蛊沿着他的经脉缓缓上行。由于极寒内力与寒潭冰魄的作用,他并没有感到疼痛,取而代之的则是自体内喷涌而出的寒意。
这寒意仿佛凝成冰锥,沿着他的脊柱向上穿刺,一下一下狠狠扎在他的心口。
意识渐渐模糊,宿殃已经感觉不到周围的环境了,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失重且毫无温度的真空,感觉不到脚下的温泉泥,也感觉不到周身的温泉水。
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只有体内还在运转的半调红,以及那只毒蛊沿着经脉上行带来的刺股寒意。
直到血蛊来到舌尖,开始从血管向外钻,尖锐的疼痛才第一次袭来。
这疼痛也让宿殃清醒了一些。他微微睁开双眼,透过眼前再次聚集而来的黑色斑块,看向被罗余举在自己面前的瓷瓶。
将蛊虫引入百毒膏后,他必须尽快将它连同药膏一起吐回瓷瓶内封存,所以……他现在还不能晕。
宿殃身形微微一晃,差点跌进水里。
顾非敌下意识上前将人扶住,却被宿殃身上传来的刺骨寒意吓了一跳。
他震惊地看向罗余,罗余也仿佛猜到他的心思,沉声道:“不可以用内力帮他,你若妄动,只会害了他。”
顾非敌只得咬牙,抓着宿殃胳膊的手指不由得收紧。他转到宿殃身后,将人揽进怀里扶稳,感受着宿殃因为疼痛和寒冷而战栗的躯体,强忍下把人紧紧抱住的冲动,闭上眼睛,额头轻轻抵在宿殃脑后。
一股极为清浅的花香沁入宿殃的鼻子,把他即将陷入深渊的意识拉扯回来。
宿殃勉力催动半凋红,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将血蛊完完全全从舌尖逼了出来。
蛊虫刚一入药膏,立刻开始剧烈地翻动,宿殃抬手一把抓住罗余的手腕将瓷瓶扯到面前,把裹挟了血蛊的药膏尽数吐了进去。
接着,他再也支撑不住,双眼缓缓闭合,软倒在顾非敌怀里。
“制住他的咽喉!”
罗余立时下令,一边将手中瓷瓶盖紧,一边道:“千万不要让他将口中残留的百毒膏吞下去,否则寒潭冰魄的反应定会更加激烈,他受不住的。”
顾非敌依言扣住宿殃脖颈,令他无法吞咽。罗余将瓷瓶封好,接过秦见越递来的清水和工具,帮宿殃清理口腔。
“可以用内力助他暖身了。”罗余道,“等他体温稳定,再带他从温泉出来。我先去处理这条血蛊,若他身体有什么异样,可以高声唤我,你们越叔听得到。”
顾非敌紧紧抱着宿殃,点了点头。
罗余上岸就要离开,却忽然被顾非敌叫住了。
顾非敌沉吟片刻,抬眼看向罗余,声音微颤,问:“罗前辈方才提到寒潭冰魄时面色凝重……请问,他如今身体虚弱,又如此畏寒,到底是血蛊造成的,还是半调红的原因?抑或……是因为这寒潭冰魄?”
第84章 奇梦与真相
罗余深深地看了顾非敌一眼, 没有回答,径直转身离开。
没有得到答案,顾非敌幽幽叹了口气, 收紧手臂, 将宿殃抱得更紧。
温暖的内力缓缓渡入宿殃体内, 感受着怀中人身上传来的凛冽气息,顾非敌不由自主咬住了嘴唇。
他低声喃喃:“……你为了救我, 到底……赌上了什么?”
自然得不到回答。
顾非敌垂下头,将脸颊埋进宿殃的颈窝, 闭上双眼,努力压下喉中哽咽。
夜色深沉。
天穹中没有月亮, 就连星光也被一层薄云遮蔽,模糊成一片片、一团团的黯淡光斑。
过了不知多久, 温泉池边的灯笼里,烛火剧烈地跳动几下,倏然熄灭。
整座院落陷入一片黑暗。
顾非敌依旧静静地抱着宿殃坐在温泉水中,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缱绻旖旎。
直至东方天际亮起一抹灰蓝,宿殃的体温和脉搏才终于稳定, 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他依旧没有醒转, 还沉沉地睡着。
顾非敌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抱着宿殃来到池边, 将他裹进早已备好的棉被, 抱回屋里, 放到床上。
屋里的暖笼一夜未熄,顾非敌又借着这股暖意,给宿殃套上干爽的中衣,这才在他身边躺下,扯了棉被将两人盖在一起。
怀里抱着宿殃,顾非敌最后看了一眼他平静睡着的侧脸,徐徐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陪他一同入眠。
……
宿殃站在山巅,身边是悬崖峭壁,脚下是万丈深渊。
他一袭红衣,手中执一柄细剑,长发与衣袂随风而动,猎猎翻飞。
他听着远处刀剑交鸣的一片混乱,听着山下混战中响起的怒喝与惨呼,脸上一片平静,仿佛没有丝毫感情。
一道轻微得几乎无法辨别的脚步声落在山道,与宿殃仅有数丈之远。
宿殃回头看去。
顾非敌一身白衣,如青松迎风而立,双眸仿佛含着漫天星辰,直勾勾地看向他。
宿殃笑道:“你来了。”
顾非敌沉声回答:“来杀你。”
宿殃勾了勾嘴角,提起手中剑,摆出一个应战的姿势。
“请。”他说。
顾非敌足尖轻动,下一刻,仿佛利箭离弦,倏然冲向宿殃。手中长剑出鞘,一招“赤隼冲云”直击宿殃面门。
宿殃抬手以绽莲剑法“含蕊”拦住剑锋,反身“展颜”“盈香”连携而出,逼退顾非敌。
顾非敌后撤两步,手中长剑一挽,盯着宿殃道:“为了杀你,我日夜苦练,创出一套新剑法,名为‘凤猎’,请……指教。”
听到这话,宿殃不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