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里的白月光——by狐狸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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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当年明野才十三岁。
容见提着张行的衣领,直接对着脸上拳头,两拳就打掉了张行的一颗牙。
张行含含糊糊地喊:“饶命。”
容见没打算停手,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见见,过来。”
他偏过头,看到明野站在巷口,背着光,影子被拉得很长。
容见不自觉地松开手。
明野半垂着眼,平静地说:“那些事你可以问我,这个废物不值得你背上人命。”
容见却回过神,还是不愿意放过张行。
明野笑了笑,“我也没要了他的命,不值得。”
他的话顿了一下,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的波动起伏,“那些事也没什么好瞒的,我说给你听。”
明野从有记忆开始就知道肖琳并不是他的亲身母亲。
他也没像一般早慧的孩子反复思考为什么肖琳这么对待自己,或是亲身父母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丢掉自己。
因为这些都没必要,无论如何,肖琳也不会像一位普通母亲一样对待他。
明野很清楚,所以他从来想的都是什么时候该离开。
他预定的时间是在自己十六岁,半成年,出去打工也不会露出马脚,能养的活自己,也能继续念书。
可这个时间被迫提前到了十三岁。
那天明野从学校回来,推开门,看到肖琳站在客厅,很难得没有接客,她抽着烟,垂着眼皮,看都不看明野,只说:“滚。”
明野视若无睹,他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面站了个男人,肖琳立刻从外面锁上了门。
肖琳说:“张先生,他的性子烈,但也才十三岁,您不必担心,我就先出去了。”
张行穿得衣冠楚楚,比明野高大半个头,站在床边,暧昧地笑着。
明野看了他一眼,基本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他不紧不慢地放下书包,脱掉外套,走到张行面前,然后用外套绞住了张行的脖子,任由对方由剧烈挣扎到奄奄一息,也没松开手。
他很清楚十四岁以下杀人没什么关系,却还是在张行彻底失去呼吸前停了手。
为一个意外打破原来的计划是很不值得的。
张行再醒来的时候,手脚都被被单撕成的布条捆住,嘴里也有一团布料,他说不了话。
而十三岁的明野则居高临下地站在他的面前。
明野点了根烟,是从张行身上搜到的,一同找到的还有身份证件、钱和手机。
他很自然地抽第一次烟,就像很自然地会做每一件事。
明野吐了个烟圈,不紧不慢地向张行展示着他手机里见不得人的内容,熟练地将烟灰抖落在了张行的脸上。
他漫不经心地说:“这些要是传出去,你得坐牢。”
天近黄昏,窗帘半开半合,明野整个人浸在了夕阳里。
他不在意张行的眼泪,抽完了那根烟,在张行的脸上按灭,传来一阵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张行被吓破了胆,几乎以为眼前这个并不是少年,还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他太可怕了。
明野又笑了笑,“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不用坐牢,只要肖琳坐牢就行了。”
张行只能答应。
于是,明野给张行松绑,让他叫回了肖琳,并打晕了她,然后报警。
最后肖琳被捕,因组织卖淫和故意伤人被判五年。
明野如同计划中离开了那个地方,只是提前了三年。
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过了快二十年,连明野都不太记得清其中的细节了。
但他看到容见也从张行的口袋里掏出烟盒,点了一根,又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做过同样的事。
容见没办法冷静,他甚至怨恨自己为什么要为肖琳提供这一段的好生活。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明野并不在乎这件事,可容见还是难过。
明野走到容见身边,他看都没看张行一眼,半垂着眼,凝望着容见的眼,“别抽烟了,吻我。”
容见怔怔地望着明野,停顿了三秒钟,随手在张行的脸上按灭了烟头。
明野想,他们又做了相同的事。
容见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说:“闭上眼,不许看我。”
妆花了的脸很难看,又很丢脸,容见不想被明野看到。
明野闭上了眼,然后,容见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们在这阴暗的角落里接吻,明野没有和往常一样,从这个吻里得到快乐,他的心脏微微麻痹,大约是难过。
从前明野的心好似无知无觉,他不害怕,不痛苦,不讨厌,甚至不恨某个谁,一切都是由理智处理,不会有缺漏和错误,但也没有喜欢和快乐。
可现在容见让他尝到了喜欢和难过的滋味。
一个很坏,一个很好。
明野很少用好坏这样感性的词去形容某件事、某个人。
可理智无法在容见身上奏效。
那个沉默无言的吻继续加深。
眼泪和烟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是苦涩的。
明野也第一次尝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doi吧。
第六十八章 翡翠耳环
那一个吻及其漫长, 他们似乎要在黑暗中相拥至天昏地暗。
容见先停了下来,他很小声地抽了下气,努力装成平静,对明野说:“不要睁眼,不可以看我。”
说到这里,容见顿了一下, 他握住明野的手腕, “我牵着你走。”
对于明野这样极端自控的性格而言, 闭上眼睛,断绝对外界的感知几乎是不能被允许发生的。
可今天是容见的生日,他可以提出任何一个任性的要求, 明野也必须满足。
其实无所谓是不是生日,明野都会答应。
大约是因为容见流泪了吧。
明野活到三十岁,看过很多人流泪, 他们有各自的悲伤和难过,可那都不是明野的。
他漠不关心,不会再看第二眼, 也不理会随着眼泪一起流出的**和渴求。
容见是不同的。
明野甚至都没有看到他流泪的样子,仅仅听到细微的抽噎、尝到眼泪和烟草混合的味道, 都足够让他心脏麻痹了。
明野想:他大概没办法拒绝流泪的容见。
如果容见要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他也会想办法摘给对方。
可容见不要月亮, 也不好星星,他要的不过是和闭着眼睛的明野牵手。
容见走到还没爬起来的张行身边,又踹了一脚, 他知道对方不敢报警,也没那个资格见警察。
容见没想放过他。等过完生日,容见就去找徐观礼要一个添头。
借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容见看清了现在的自己,妆花的一塌糊涂,面容可怖,实在不适合见人。
幸好没让明野看到。
容见小心地牵着明野的手,避开高低起伏的砖块,走到了便利店门口。
他抽了下鼻子,“我去买个口罩,在我没答应之前,你不可以偷偷睁眼。”
明野点了下头,
容见走到了便利店里,飞快地寻找起了口罩和湿巾,想要赶紧处理掉自己的脸。
明野站在外面,今天是晴天,阳光很好,披在明野身上,暖意融融。
他微微皱眉,感觉到有目光正在探究着自己,想要睁眼的时候,又想起刚才的约定。
不过是一瞬的时间,那道目光又骤然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
明野也没放在心上。
而刚刚看着明野的人已经拐进了小道,拨通了一个境外不记名电话,对那边的人说:“找到了,相片发到您的邮箱了。”
许匪挂断电话,,打开邮箱,立刻刷出一张照片。
是闭着眼的明野。
明野长得非常英俊,轮廓和年轻的许穹有些像,眉眼又和明瑾如出一辙。
许匪心中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来了。
这是最坏的一个真相。
也许是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看到结果时,许匪反而很平静。
他走下楼,明瑾依旧在原处插花。她学了很多年插花,也没插出个什么样子来,家里专门为她在郊外开辟了一片花圃,每日都送来新鲜的花,仅仅是供明瑾打发时间罢了。
许匪很清楚,这个富贵堆里长大的女人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是由情妇生下来的,甚至是一个妓女的儿子。
太可笑了。
许匪的依仗在于他是许穹名正言顺的婚生子。
许穹有很多情妇,出于雄性继承血脉的本能,他也有很多孩子,其中不乏天生聪慧的那种。可许穹给他们钱,让他们平安长大,别的再多的一分也不给没给过任何一人希望。就像是当初的肖琳,要带着明野离开,许穹给她了一大笔钱,也不在乎他们的以后。
在许穹眼中,维护许家血脉继承的正统是最重要的,如果同室操戈,祸起萧墙,那么许家的未来就不会长远,所以他都没让明瑾生第二个孩子,生怕自己和亲生兄弟姐妹相争的情况再发生。
所以许匪可以不太聪明,只要不愚笨就好了,幸运的是,他还很优秀,无论谁都对他无可挑剔。
可最大的保障还是他的身份。
可现在没有了。
许匪还是没有明白,为什么明瑾要一直隐瞒他的身份。
明瑾知道明野的存在吗?
这些都不重要,许匪冷静地想:可明野被换掉了,他的运气好,有个敢于拼搏的亲生母亲,有个想法不同寻常的继母,那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再换回来。
他用掉了天生的幸运,以后的幸运要靠自己争取了。
许匪不会给明野这个机会。
容见结完账,对着摄像头飞快地擦了擦脸,戴上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里面还是红红的,对明野说:“好了,你可以睁眼了。”
明野又重新握住了容见的手,“好,那就回去吃饭。”
又添了一句,“过生日不要不开心。”
这家餐厅的服务很好,明野和容见无故离开,他们就推迟了上菜时间,知道他们再进来,服务员才开始上菜。
容见刚刚打了一架,气得要命,加上这里的饭菜实在很好吃,容见慢慢地吃了两个小时。
吃完这顿后已经是接近晚饭时间了,明野准备和容见一起去看电影,容见却说:“我想回去了。”
明野一怔,点了下头。
回到容宅后,容见没有顺着大路走,而是跟着明野,到了那间小屋子。
容见认真地看了好多眼,意识到孙老头不在,也许是出去喝酒了,终于松了口气。
他脱掉外套,随意地塞进明野怀里,钻进卫生间,飞快地洗了个脸。
洗完冷水脸后,做贼心虚似的好久没动,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通红,不自觉地喘了口气。
水是冷的,他是热的。
容见希望这热能足够温暖,蔓延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他不再想下去,走出卫生间,推开明野那间狭小房间的门。
明野站在百叶窗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
容见走了过去。
他拉下了百叶窗,凑过去吻了吻明野的下巴。
明野压着嗓子问:“怎么了?”
容见很小声地说:“我十九岁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其实都二十五了。
明野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沉默片刻,没有推开容见,只是说:“还有三个月高考。”
容见眨了下眼,他软着嗓音问:“不是说不想让我生日不开心吗?”
一般而言,人与人之间最亲密的距离是皮肤贴着皮肤,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却不能再更进一步。
只有一种接触可以突破这界限。
也唯独只可以和一个人做。
明野的体温好像总是不太高,容见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热起来。
可实际上到明野三十岁,《恶种》结局的那一章,明野还是冷的。
容见想过,明野不缺爱、不缺温暖、不缺可怜。
他足够强大,拥有得很多,从不缺这些。
是容见缺,是容见渴求。
容见想要明野感受到被人所爱,被人拥抱,被人保护。
可明野已经十九岁了,他不是不记事的几岁孩童,可以轻易改变性格。
现在的明野已经无人可接近了,他和同学相处得很好,眼里也是冷淡,仅仅因为容见好像很希望他这样。
容见想: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接触到明野,了解他的过去,也一定会陪伴他的将来,为什么不做到极致。
容见仰起头,他卸掉了妆,头发披散在身后,是很清楚的少年轮廓,他认真地说:“那就满足我的愿望吧,哥哥。”
明野缓慢地点了下头。
黄昏的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照进来,落在容见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容见脱掉了打底裤,穿着一条短裙,脚背绷紧,小腿的形状很漂亮,脚踝的粉红的。他的胸部平坦,后背的蝴蝶骨很瘦,且非常漂亮,是一眼便能认出来的少年人的体型。
然后,容见的长发渐渐散乱,落在脸颊,落在锁骨,遮住了通红的脸,和裙子纠缠在了一起。
再后来,黄昏的光渐渐熄灭,屋里一片黑暗,那翡翠耳环摇摇晃晃,荡漾着碧绿的光,映亮了容见雪白的耳垂,从黄昏至深夜,自夜晚到黎明。
而明野打破了早晨说过的话。
在这后半天里,容见落泪的眼睛,逃避的姿势,可怜的恳求,明野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