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对我觊觎已久番外篇——by天赐我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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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陪葬品。糟老头子坏得很。
他气鼓鼓地回了寝宫,将门关上确保没人后,立刻将梳子从头上拔下来,往地上摔去。玉梳被立时摔了个粉碎,沈风月气不过又往上踩了几脚。
“无耻老儿,死也不放过我!”
噗嗤。
一声嗤笑在房内扩散,那是个成年男性的声音,低沉喑哑又带着些许的磁性,沈风月一时没能辨认出来。
“谁?!滚出来。”
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有人从屏风后走出,步伐不疾不徐,似是在自家庭院里闲庭信步。
“奴才换了个声音娘娘就认不得了。”他道,“难道非要这样才行吗,贵妃娘娘?”最后那声“贵妃娘娘”他用了寻常一贯的尖锐太监音。
看清来人,沈风月松了口气,脚下一动将碎渣踢到对方脚下,移步到榻上,没好气道:“沈公公,擅闯宫闱可是重罪。”
“哦?”沈□□捡起地上的一块碎渣,放到眼前细细端详,一个正眼也不给他,“但是贵妃娘娘,擅自毁坏御赐之物也是重罪,更可况是这般贵重的表情信物。”说着,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望了眼沈风月露出的那节白皙手腕,果见上面空空无一物。
沈风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手腕,知道他的意思,垂下衣袖遮住手腕。
无事不登三宝殿,沈□□一定又要玩什么花样。
“沈公公来见本宫,就好比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沈□□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奴才前来是有要事要给娘娘言说。”
沈风月一愣,试探道:“可是楚帝?”
沈□□在他的试探下小幅度的点头。
“北极星式微。”
药物作用巨大,楚帝身体渐渐虚弱,开始卧床不起,吃多少药都毫无起效,不久就传出病危的消息,群臣众妃留守金銮殿等候结果。
楚帝躺在龙床上,气虚乏力,他感受到生命的流逝,是如此的清晰。
他将沈风月召到自己的病床前,人一来就颤抖着要抬手,沈风月握住他的手,坐在他的床边。
手中的手干瘦、枯老,皮肤褶皱粗糙,青筋突起,筋脉爬上手背,它已经失去正常人该有的温度。
“燕燕……”楚帝张嘴,嘴唇干枯起皮,连声音都是干燥的,细碎的声音扑出嘴唇,“你来了。”
沈风月嗳了一声应他。
楚帝脑袋轻轻往右偏了偏,想要更清楚地看一看沈风月。
她如往日一样打扮华美亮丽,梳着高耸的飞天髻,满头珠翠,眉心正中点了一颗红点,面色红润,与身上妃色的宫装交相呼应。美人一如既往地魅力无边,只是面带哀色,神情哀切。
“真好看。”他先是夸赞,又转而安慰他,“快别难过了。”
沈风月眼眶微红,别开脸一边点头一边装模作样地抬手擦眼角。
楚帝:“朕只想见你了。”
这话一出令沈风月都怔了一下,没想到楚帝临终相见的居然是他。他突然不敢看他,楚帝如今的光景是如何造成的,他心知肚明,于是刻意地轻轻偏过头去。
楚帝似有好一番感慨要说:
“朕十八岁登基称帝,一生兢兢业业勤勉治国,选贤举能,讲信修睦,才得有如今楚国的这般盛世繁华。应当功论千秋,无愧天神先祖,也给后世子孙以作表率楷模。”
第一段算是对功业的自夸,接着又继续:
“朕与废后少年夫妻,恩爱多年,却不料她最后竟干出那般蠢事。枝叶繁茂,早立太子,却兄弟萧墙,父子不睦相残,实乃命也运也,朕很是伤神,但事已至此,无力挽回,只能顺从天意。”
“朕已书密旨,立九皇子楚析为太子,藏于龙床后暗格中。”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沈风月想着便凝神细听,却不料他下一个就来了个急转弯:
“朕也何其幸运,晚年得遇燕燕,与你相伴,得之我幸,天赐我宝。朕已立楚析为太子,你日后便可被追封为皇太后。”
他声音越小越小,破碎淋漓,沈风月耳尖地听到了“追封”二字,觉得不妙,立刻趴下来耳朵凑到他嘴巴前听。
楚帝已处于弥留之际,意识混沌,断断续续地说:“你是朕最爱的女人,朕……朕实在不舍你,待朕去后,你也一并,一并跟来罢……”
他说完了这些便不再开口,闭嘴歇息。
沈风月听完心神大震,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盯了好一会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楚帝掀起眼皮,艰难地看向他,眼睛昏黄浑浊,却藏着疑惑。
沈风月恶劣地一笑,突然说道:“你做梦。”这一次他用的却是男声,声音冰冷,含霜带雪。
楚帝第一次听到他的男声,不可思议,被吓了一大跳,再看确实是女人模样,怒急攻心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声嘶鸣,眼睛死死地盯着沈风月,放在床边的手挣扎着要抬起来,却无能为力。
“最爱的女人?我吗?”沈风月放飞自我,一脚踩上他的床榻,以一个极其野性纯男人的姿势,一手将楚帝的手握在手中,一手指着自己,眼里深情无限,嘴里却是继续用男声嘲讽,“不好意思,老子是男的。”
楚帝:!!!
系统爆笑出声,大仇得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最爱的女人,掏出来比他还要大哈哈哈哈哈哈!!!!”
他想要甩开沈风月的手,却被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沈风月似乎是玩上瘾了,继续刺激楚帝,他先是用女声千娇百媚喊了一声“三郎”,声音甜蜜得能够拉出丝来。
再用男声一字一句道:“臣妾,一、直、都、是、男、的、哦。”
一,直,都,是,哦。
你最爱的女人,掏出来其实比你还大。
言罢他才终于舍得放开楚帝的手,嫌恶似的在他被子上擦了擦手,然后扶了扶鬓边的朱钗,道:“老东西,想让我陪葬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楚帝目眦欲裂,气得说不出话,如果眼神能化作刀刃,他还有力气的话,他早就跳起来亲手将沈风月千刀万剐了。
“哎呀,好可惜哦,你想杀了我却杀不了。”沈风月叹了口气,摇着头坐到楚帝窗边挨得他极近,“看着你这气急败坏的蠢样,我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说着他竟真的笑了出来,亲自给楚帝表演什么叫作男版银铃般的笑声。
自从进入这个鬼世界,他就三观尽裂,走上了女装大佬的不归路。沈风月一直以来心里都憋着一口气,这口怨气越积越多,终于在此刻全部爆发,他要把这笔暗账一一与楚帝算清。
“追封皇太后?”沈风月拍着楚帝的前胸替他顺气,“怎么可能,燕燕可是要做真正的,活着的皇太后的。”
“当然,也谢谢你封我的孩子为太子,赐予我们母子俩无上的荣光。只等你一死呀,我就权势滔天,荣华富贵享不尽啦。”
“你知道你变成现在这样是谁害得吗?”他凑近楚帝轻声问。
楚帝开始挣扎,明黄色的床褥被他折腾得褶皱顿生,沈风月用脚压住张牙舞爪的楚帝,用手指了指自己,朝他调皮地眨眨眼睛:“猜对啦,就是我啊。”
“毒,毒妇!”楚帝终于能出声了,他眼尖地看到不远处垂头静站的沈□□,向他求救,“救……救……”
沈□□闻言抬起头来,朝这边走来。
“救……救……救我!”楚帝见他有反应,立刻求救。
沈风月见他来了,挑了挑眉,收回脚让位。
他一收脚,楚帝立刻又继续开始张牙舞爪地挣扎,额头布满细密的汗水,但脸上却带了丝喜意。
他指挥沈□□:“杀,杀了……”
这杀的是谁,不言而喻。
沈风月轻轻一笑,成功让楚帝噤声。
沈□□一来,受沈风月启发,动作熟练地用腿压住楚帝。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楚帝:“……”
只有一点不同,沈□□单手掐着楚帝脖颈,挑眉道:“陛下,向我求救没用的。”
楚帝脸上的笑意顿收,转为惊恐,他不安地扭动脖颈,却被沈□□牢牢箍在手掌之间。
“因为我是贵妃娘娘的帮凶。”
手下用力,楚帝睁大眼,被掐的只能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声音。
“我们一起谋害了你,让你染上丹药的瘾。”一边说着,手下的力道越来越大,楚帝被掐得两眼发直往上翻,偏青灰色的脸色难得的透出红润来,“一颗,一颗,接着一颗,你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了。”
他猛地松手,楚帝得以喘息,大口大口地呼吸来之不易的空气,胸腔大幅度地起伏着。
嗬……嗬……嗬……
沈□□看向沈风月,沈风月染了口脂的红唇回以一笑。
因为呼吸地太过急促,稍不留神一口气呛在气管里,楚帝抓紧被褥,指甲深深地嵌进去,身子蜷缩成一个弓状,就这样僵持着,好一会儿才总算是缓过来。
沈□□也不着急,就等着他缓过劲儿,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瓶子:“还认得这个东西吧?两仪丹,也是送你下黄泉的绝命药。”
楚帝:“毒妇!奸人!”
沈□□放手将瓶子随意一扔,砸在楚帝的身上,他突然想起什么对楚帝道:“对了,奴才还忘记跟您说了,奴才下面的东西也还在呢。”
楚帝:!!!
乱臣贼子!不要脸!
沈□□低低地笑起来,沈风月也被他给逗笑了,楚帝最爱的女人,最信任的太监,居然下面都是带把的兄弟,可不是要被气个半死。
“其实奴才对您方才的总结有异意。”沈□□又开口了,楚帝算是看出来了,他一开口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
“一生兢兢业业勤勉治国,选贤举能,讲信修睦,一手造楚国盛世繁华。功论千秋,无愧天神先祖,可作后世子孙楷模,您……配吗?”他先是重复了一遍楚帝方才对自己的评语,最后来个急转弯反问。
“我……!”
不等楚帝反应,他继续道:“结发夫妻的皇后咒你,寄予厚望的太子叛你,看好的皇太孙早夭,最宠爱的齐王与你天人相隔,永世不得回京。这些,都是报应,都是上天对你的报应!”
沈□□腿压久了也有些酸,刚一抬起就见楚帝突然弹坐起来,接着又重重地倒下,砸向床铺的那一声巨响听起来就肉疼。
“你纵容奸臣卫云平当道,迫害忠良,让我沈氏一门遭飞来横祸,你却想粉饰太平,让后世载歌载舞称道?”
“你还记得你当初对我沈氏一门下的诏令吗?”
楚帝高举手要去抓沈□□,却一次次地落空,只是徒劳罢了:“闭……嗬……闭……”
“沈家成年男丁一律斩首示众,女子充作教坊官妓永不得赎身,未成年男丁阉割入宫作阉奴。杀的杀,卖的卖,辱的辱,真是要让沈家断子绝孙,你可真是打着一手好算盘呐!”
楚帝艰难地侧过身子,将床板拍得砰砰作响,一个用力竟不慎翻到了地上。
沈□□抬脚后退绕过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地上挣扎。
十五岁被“阉割”,十三年来在自己仇人身前侍奉,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遭到羞辱。他背负着血海深仇,父兄的惨死,姐妹的蒙羞,这一切的一切怨气积压在心底久久不散。
他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契机,一个可以为沈氏一门报仇雪恨的机会,现在终于到了。
沈□□蹲下来,眼底阴沉一片,看着楚帝。
这已经不是个帝王了,长期的丹药掏空了他的身体,眼窝深陷,两颊的肉没了,只剩下枯老衰败的皮肤,浑浊昏黄的眼球转得很慢,恶毒地眼神在他身上逡巡着。嗬嗬的□□从他起皮干燥的唇间发出,他细碎地念叨着什么,仔细一听,原来是在叫卫云平。
“哈。”沈□□歪了歪头,嘲讽意味极其浓郁,“想叫卫云平?别白费力气了,他不可能进来的。”
“这是你欠我的,欠沈家的。”
他最后低低地说了这么一句,言尽便掏出另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一枚丹药,捏着楚帝的脸颊,硬生生塞进他嘴里。
楚帝抵死不从,被沈□□卸了下巴,绝望地看着丹药进了口中,咕咚,顺着喉道滑进肚里。
沈风月不知道那枚丹药是什么,见效极快,下一刻就见楚帝身体开始抽搐,双手弯曲成爪在地上乱抓,眼睛往上翻,能看见大片泛黄的眼白,嘴巴里不停地发出“嗬嗬”的声音。
大概过了五分钟,受了五分钟的折磨后,楚帝猛地一抽,动作停止,含恨而去,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正上方,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