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靠手艺吃饭——by枯绿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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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李叔,董光承的满面笑容在回头那一刻散去。
董传林心头一颤。
“明日我带你去拜见拜见李师傅,你要好好表现,别给我丢脸。”董光承板着脸说道。
董传林点头应好,却不明白为啥爹心情转变如此之快,虽然李叔的言词里透着一股不确定性,但最起码没下死刑啊,那么担忧干嘛。
直到晚上,他在韩家得到解惑。
韩松听完董传林一通的疑惑后,幽幽地说:“李师傅的得意弟子前段日子跑了,把李师傅气得差点昏过去,放话说以后再也不轻易收徒。要不是你是苗家村人,估计连见面看有没有缘机会都没有。”
“跑了?为什么?待遇不好还是饭不好吃?”
韩松轻描淡写道:“追如意郎君去了。”
听完韩松的回答,董传林眨眨眼思考片刻道:“……虽说爱情是比事业重要那么一点点吧,但这样轻易跑了算什么,一点都不为后面要学徒人的感受。”
“爱情比事业重要?”韩松疑惑地问。
说到感情上的事,董传林就来劲了,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侃侃而谈。
“当然,听你这话就知道你上辈子是个单身狗。与心爱之人吃米糠饭都美味,孤独一人吃山珍海味都没劲。”
说完他还不忘给韩松一个“你单身你不懂的”的眼神。
韩松被逗笑了,又问:“那你觉悟那么深,是有心爱的人?”
董传林看着他,气势顿时弱下去,声若蚊蝇:“没有。”见韩松的嘴角越扬越上,他不服气地回道:“所以我珍惜啊,要是遇上心爱之人我肯定不放手。”
要是他真幸运遇上,哪怕山崩地裂、坠入深渊他都不会轻易放手。
“如果你是那个得意弟子,你是会留着继续学手艺,还是跟着如意郎君跑?”韩松笑笑后,把话题抛回学手艺这件事上。
董传林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头说道:“我……估计也会跑。”
事业还能重新奋斗,人错过就回不来了。
韩松双手一摊,“那你就没资格说他不为你考虑。”
“行吧,你个高你说了算。”
董传林默认他的说法,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没资格要求别人。
道理都懂,可董传林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声。一定是上辈子把他的幸运力都花光了,才会惹得现在做什么事都有阻碍。
董传林问:“你是怎么知道得意弟子跑了的,在这呆久了消息跑得都更快?”
“回家时黎叔说的。”
他们每日从家到镇上都是坐黎叔的牛车。黎叔性格爽朗,村民喜欢和他聊天,很多时候他掌握着第一手小道消息。
消息发源地黎叔都这样说,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董传林垂头丧气地回家。
心里惦念着事,睡觉都不踏实。董传林眼底青黑,跟着董光承、董传良和韩松一起去赶牛车。
或是董光承低沉的心情太浓烈,一路上五个人都没说几句话,连平时叨叨不停的黎叔也紧闭嘴巴。
紧张的气氛让董传林更加紧张。
下车时,韩松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别紧张,实在不行就回来卖面条。”
董传林瞪他一眼。
看他一脸不喜,韩松装糊涂说:“不喜欢卖面条打猎也行,我教你,绝不嫌弃你笨。”
董传林咬牙切齿道:“……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放完狠话,他一甩衣袖愤愤离去。
看到他终于有了斗志,韩松忍不住笑了,摸摸鼻子往面摊方向走。
被韩松这么一激,董传林昂起斗志,力争要把这个名额给拿下来。他保持热情,乐呵呵地去木雕师傅家报到。
管它三七二十一,管它得意弟子跑没跑,老子长得帅肯吃苦会用心,就不信没人看得上。
气打的再足,到了门口还是有点忧心。
李叔的叔父也姓李,董光承敬重地喊一声“李师傅”,董传林跟着一起叫。
李师傅的房子在镇上郊区,地方空旷,院子里摆着各式各样的木材和雕到一半的木头。
做足对方不待见的准备,却没想到李师傅夫妻俩倒是和气,把父子两迎进屋后,看茶待客样样不少。
长辈一顿闲聊后,话题才转到这次拜访目的。
李师傅上下打量一阵董传林,摸着胡子问:“你知道我上一个徒弟为什么跑了吗?”
就算已从别处打探到小道消息,董传林也不敢放肆,装傻摇头:“不知道。”
“他有天赋也肯努力,却因为儿女情长不想学了。”李师傅端起茶杯抿口茶后说道。
不知为何,听完确切的回答,董传林松口气。李师傅言语不算激烈,看来是内心已经接受这个噩耗。
学徒不仅是学手艺,更是师傅的好帮手。得意弟子跑了,李师傅一个人干活肯定没劲又劳累,生气劲过去了说不定又想重新收徒了。
董传林用这些歪七扭八的道理安慰自己,思绪飘远间,李师傅又开口。
“你觉得我上一个徒弟的做法怎么样?”
……董传林就搞不懂了,怎么最近大伙问问题时,总喜欢设圈挖坑,是不看他掉进去就不开心?
看着儿子抿嘴迟迟不作答,董光承恨铁不成钢,故意咳嗽一声提醒。
董传林回头看看焦急的父亲,又看看和夫人并坐着悠哉喝茶的李师傅,闭眼狠心回答。
“小辈认为他做的没错”,董传林努力忽略父亲炽热的眼神,深吸口气继续说道。
“就像您收徒要看缘份一般,遇见心怡的人也需要缘份,错过就再也回不来了。就算他不追随爱人离去,留在您这里接着学木雕,他的身子在这,魂儿早跑远了。没有魂的人刻不出好作品。”
李师傅听得眉头一挑,悠闲的姿态散去,脸色归于平静。他把茶杯放下,再次下套。
“那你的意思是,你以后碰到情人,他要你走……你也会毫不犹豫的一走了之?”
还没等董传林回答,董光承抢先一步急迫地说:“李师傅,我儿还小,情情爱爱的事他不懂,他都是瞎说的,你别当真。”
同样的问题,两个不同的男人,一样严肃的神情,隔了还没十二个时辰,这才是缘份吧。
董传林看着董光承明示加暗示的眼神,心里憋屈。
他沉吟片刻,决定破釜沉舟赌一把。
“是,我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走。但不会凭空消失,我会与父母、师傅说清事情缘由,让他们明白我坚定的心思后离去。”
第12章 第 12 章
踏出大门,董传林的心依旧一颤一颤。心情就像做过山车,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有多刺激。
董光承训斥道:“这回是你走运,下次不能再这么冒险和没规矩,明白没?”
“知道了,爹。”董传林手抚着胸口,庆幸劫后余生。
时间回到他在回答那个满是坑的问题时。
董传林在咬牙狠心说出那番轻狂话后,眼睛都不敢往李师傅和董光承身上瞟。
一阵沉默过后,李师傅又问:“难道爱情比家人和朋友都重要?”
仅剩的一点希望都被自己折腾没了,董传林破罐子破摔,按内心想法说道:“不,一样重要。我相信我的爱人会为我考虑,我也没傻到会为不值得的人浪迹天涯。”
“我看你就挺傻。”李师傅爽朗一笑,又道:“不过我喜欢重感情的年轻人,你这个徒弟我收了。”
他与一旁的夫人相视一笑,摇摇头感叹。
董传林不敢相信,这也能行?
看着董光承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快速反应过来,兴奋地鞠躬。
“谢谢师傅!”
……
董传林暗自兴奋,好在是成功了,不然原样去原样回,多丢人。
破釜沉舟太需要勇气。
他在低头沉思到底该怎么回答时,也想过阿谀奉承,可他不甘心,能瞒一时能瞒一辈子?这样靠说顺心话进去,他心里也憋屈。
李师傅和夫人的感情有多好,一个眼神就明了。
董传林这么多年的感情戏也不是白演的。他看得出来,李师傅很尊重和爱慕他的夫人。一个深陷感情的人,绝对能理解为爱远走天涯的故事。
所幸,他赌对了。
夜幕降临,董传林兴冲冲地往韩松家跑。虽然韩松早已知道他被李师傅收徒的事,但当着大伙儿的面高兴哪够。
韩松早料到他一定会来,茶水花生都准备就绪。
兴奋的董传林把上午的神奇经历说成花里胡哨。
韩松知道结果,不知道具体过程。他做好了会听到一通浮夸说辞的准备,但实际听完后,他还是紧皱眉头。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万一赌错了怎么办?”
董传林挑眉笑道:“不是你说的,失败了就回来跟你学打猎啊。”
“我很认真地在问你,别打岔。”
“那我也很认真地回答你,我有自信!就算李师傅真的拒绝了,我就换过其它师傅呗,再不济就再换一个职业,总有适合我的。”
韩松手一拍桌子,仅存的一点平和气都散去,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教学主任的奇妙气质。
“胡闹!你要搞搞清楚,这是月禾国,你以为找份营生和买包子一样简单吗?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是因为没钱买米饿死的吗?他们不努力不想上进吗?年轻人傲气是好事,可你也别太轻狂。”
“你有想过董伯在听你说,毫不犹豫跟别人走时的心情吗?你现在是董传林,你要记住了!用了别人的身子,就负好相应的责任!”
董传林怒气从胸前直接涌上头顶,他猛地站起身辩解:“我怎么就胡闹了!”无辜的杯子被无情地扫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怎么了这是?”韩婶焦急地从推门而出。
她披着外衣急匆匆地跑过来,看着两个怒气冲冲快要打架的人紧皱眉头。两个人都站着,各自瞥过头去互相不搭理,就像多一秒眼神交流就要原地爆炸。
面对两个在闹脾气的小朋友,韩婶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她扯扯儿子的衣袖,问道:“怎么吵起来了?是不是你欺负传林了?”
“没有。”韩松无奈地回答。
“韩婶,董大哥没欺负我”,董传林抽抽鼻子,仰头压下暴躁的脾气。
他弯腰快速把杯子碎片拾起放在石桌上,低声道:“对不起,打扰韩婶休息了。夜深我先回去睡觉,再见。”话一说完,董传林低着头匆忙地跑了。
韩松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心里憋得慌。
他没想到董传林反应如此巨大,他捏捏眉心,懊恼自己没控制脾气。
一无所知的韩婶有些懵,“传林他怎么了?”
“真没事。娘,你回去休息吧,夜里凉。”韩松把散落一桌的花生捡回去。
韩婶了解自己儿子脾气,他不愿意说谁也撬不开嘴,妥协道:“传林是个乖孩子,你不准欺负他听到没?”
也不知道是谁欺负谁,韩松耐住性子点头。
……
董传林一路小跑逃回家里,好在家人都待在屋里休息,没人看见他气愤狼狈的模样。
躺在床上,董传林浑身难受。他把所有憋在胸口的气都撒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心想着一定是床太硬,他才烦躁的睡不着。
烦躁之余,他耳边又想起韩松尖锐严厉的话,一针一针扎在他心头。
其实他明白韩松话里意思,他一点都没说错。
他现在是董传林,一个农户家的儿子,无钱无权有什么资格狂。当着父母的面说毫不犹豫地跟别人走,多么伤人心……享受着本属于董传林的幸福,却在伤害董传林最敬重的父亲。
越想心越痒,董传林无比懊恼自己当时气势如虹的怒气。有人愿意提点,他还傻愣愣地反驳,真是蠢炸了!
白活这么多年,在娱乐圈修炼多年的忍耐力都喂猪去了吗!
董传林气得想砸床。
他在这份自我埋怨和懊恼中迷迷糊糊睡去。醒来时,天还是昏黑,后院的公鸡还没开始鸣叫。
董传林平躺在床上盯着房梁看,以前巴不得清晨赖死在床上,现在居然睡不着……
脑子越来越清醒,倏忽间,他一跃而起,穿好衣服,随便理理头发就往外冲。
天还没透亮,家人都还在睡觉,整个屋子安逸静谧。他轻轻推开门,溜到门外后才撒丫子跑。
一溜烟不停歇地跑到韩家门口,看着安静的宅子,董传林后悔了。昨晚冲动地反驳韩松好意,今早又冲动地跑到他家。
他转身想离去,迈了几步后又返回。他轻轻推开院子外的木栅门,坐回昨晚的位子,耐心等韩松起床。
等待的时间太长,董传林的眼皮开始打架,困意满身。他先是手撑着下巴,强迫自己不能睡着,在眼皮罢工后,手臂也累了,渐渐瘫下去。
天色渐亮,公鸡开始一天的工作。
韩松穿好外衣后开门,门敞开他余光瞥院子一眼。余光发现怪异的身影后,整个眼珠子都跟过去看。
董传林趴着石桌上睡得正香,韩松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一会,嘴角噙着笑返回房间,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件外衣。
轻步走近他跟前,还能听见他浅浅的鼾声,给他披上衣服后,韩松进了灶屋。
一股烟火气打断董传林的美梦,他迷迷糊糊地抬头,肩上的衣服顺势滑落。他回头看着地上的灰色外衣有些惊讶,细想过后就猜到肯定是韩松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