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干件大事——by废柴薄荷软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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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为什么”
狼一般的眼睛看过在场所有人,叫首领们不由得缩回了脑袋。
“因为站在这里的一些人,他们怕死他们不敢去攻城”
顾言蹊的判断没有错,甚至还有些太过保守。
就在今日,已经有蛮族首领开始打了退堂鼓,在攻城之时未尽全力,致使庆军在太阳落山前仍旧守住了城墙。
大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我们是草原上的狼狼是不应当怕死的”格斯尔大单于语气强硬,“明日一早我将派那日松将军亲自攻城而你们每个人,都必须站在最前线”
众人面色大变。
他们若站在最前线,为保障自己不死,必然要带上族内精兵。
而这样一来,本应当由杂兵所负担的,死伤最惨重的攻城部分,就由他们来承担了 这固然能大大增强蛮族的攻城力量,但谁会肯这么做 就算是能打下越城,恐怕粮食没分到,自家部落先灭绝了 “格斯尔,你欺人太甚”一个部落首领勃然大怒,“我们的人若是死完了,女人、牲口谁来养我是为粮食来的,不是为送死来的”
他愤然起身,朝着大帐外走去。
众首领脸色微动,齐齐看向格斯尔。
格斯尔大单于坐在主位,面色如常。
“第一个背叛者。”
部落首领的步伐徒然间停止,他背后的衣物突然奇怪的拱起,随后一柄血红的长刀刀尖刺破衣物暴露在空气中。
滴滴答答
鲜血在帐篷上向着四方蔓延,血红的液体一点点滴落在地面上。
刀子抽了回去。
部落首领口中发出残破的低语,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掀开门帘,看看是谁挥出的这把刀。
但在那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向后仰去,重重摔在地上。
至死,他的脸上都残留着错愕的神色。
众首领轰然起身。
大帐的门帘被掀开,莫日根王子持着血红的长刀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十几名蛮族勇士一拥而入,将这帐篷里的空间填的满满当当的。
“还有下一个退出者吗”
格斯尔大单于的声音在这死一样的沉默之中回荡。
无人开口。
“很好,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那么明天无论死多少人,都给我打下那座城”
“蛮族简直疯了”何正戚踹下一座攻城梯,看着上面的蛮人哀嚎着摔下去,狠狠啐了一口,“殿下,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们都用不到攻城梯,直接踩着尸体就能上来。”
“我们还有多少热油。”穆璟面色凝重。
“没有热油,用热水也可。”顾言蹊穿着战甲,持着长剑,脸色苍白的说,“现在攻城的都是蛮族的精英部队,他们既决定了用精英的命填城,那么我们也只能用人命守城。”
穆璟脸色不太好看,蛮族的兵死的飞快,庆军这边又何尝不是。
“这样下去撑不过中午。”何正戚狠声道。
“撑不过也要撑。”穆璟将手中长矛向下狠狠一插,蛮族士兵哀嚎着摔了下去,“顾公子,你留在城墙上太危险了,先下去吧。”
“殿下,国家有难,言蹊岂可独自逃生。”顾言蹊拍了拍腰间长剑,“言蹊有手有剑,还请殿下允许言蹊为国杀敌”
“你已为大庆杀了无数蛮人了”
“大好时机,我怎能不为大庆多杀几个蛮人”顾言蹊露出难得的肆意笑容。
城墙上寒风凛冽,顾言蹊的长发被吹得缭乱,他那苍白的脸颊上难得出现了些许血色,显得健康了许多。
却又有种惊人的魄力。
那是超越了性别,超越了容貌的美,它根植于灵魂,无论承载着这灵魂的躯体是何模样,都足以震撼人心。
穆璟哑然。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却不知晓是什么时候说出口的。
“好。”
顾言蹊拱手,他拔出长剑便要离开,只是在走之前,他对穆璟道:“殿下不必心忧,只要再有两个时辰,援军必至。”
两个时辰
穆璟的思维拉回到这场战争之上,拧起眉头。
太难了。
又有一波蛮族冲开亲卫的守卫跑了过来,穆璟拔剑将人砍倒,来不及回应顾言蹊,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顾言蹊明白自己的另一个时机已经成熟。
自来到这个世界时算起,已过去一个月了,他还有四个月的时间扳倒何正戚。
他的第一步计划是夺取恭亲王的信任,尽可能多的在手中积攒力量,到今日为止,他已取得了恭亲王的信任,下一步就是收揽军权。
不需要太多兵卒,但必须要是身经百战、心性坚定、忠心耿耿的兵卒。
这时,越城又成了他的禁锢,要再向前走,他必须离开越城。
这些的前提,就是要守下越城。
顾言蹊深深吸了口气,沉下心砍倒面前的敌人。
鲜血自蛮人的脖颈飞溅而出,沾到他的脸颊上,给那张苍白的脸颊添上瑰丽的颜色。
何正戚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动作微顿,险些被蛮人长刀砍在身上,好在被身边亲卫挡了下来。
“大将军小心”
“嗯。”
何正戚有些食不知味的应道,再去找顾言蹊,却不知对方又杀到哪里去了。
随着城墙上的蛮族越来越多,胜利的天平也开始朝着蛮族倾斜。
穆璟已经将亲卫都放了出去,此时就连程易这个大胖子都杀的满身是血,可战局仍旧越发恶劣。
现在过去多长时间了
没有人知道。
就算知道也没有用。
谁也不能预料沉鹿关援军会在今天什么时候到来。
即使顾言蹊说过是两个时辰后。
“殿下。”何正戚挤开厮杀的人群,跑了过来,“您必须离开了”
穆璟冷声道:“我是此战主帅,我哪里也不去”
何正戚无法,他知道穆璟的厉害,自然不敢触怒对方,可若越城战败,堂堂恭亲王被蛮族擒了去,他们都要死 不知不觉的,他心底升起对穆璟的一丝恼怒。
这种情况下,他凭什么拿别人的性命不当回事
正要再劝,突然听到耳旁有人叫道。
“那是什么”
何正戚顺着那声音看去。
西方遥远的地平线上,出了一支庞大的军队,大庆的战旗在其中格外耀眼。
“是援军”
“援军来了”
城墙上的庆军神色大振
穆璟顿时大喜,他叫道:“可有人敢随我出城”
“吾等愿随殿下出城”
那支庆军起码有五六万人,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他们从山上直冲而下,不去救援城墙,而是斜插着闯入蛮族的后军。
格斯尔大单于顿时大惊
他连忙组织后军应战,同时加快了对越城的进攻,企图在援军干涉到城墙之前,先将越城占下来。
正是此刻,只见越城城门忽然大开,一千骑兵在恭亲王的带领下呼啸着冲出城门,在攻城的步卒中大开杀戒。
一瞬之间,蛮族被两面夹击,阵形顿时混乱
绝处逢生
何正戚神色莫名。
他在一片欢腾声中拽住亲卫,问道:“顾言蹊走多久了”
“两个时辰大将军,夫人正好走了两个时辰”
第12章 国士无双(12)
越城很少这么热闹过了。
原本的一万军队只剩下不到两千多人,此时这五六万大军的到来,就像是一剂强心针,叫人心惶惶的越城重新稳定了下来。
郎旗也跟着来了。
不过直到晚上的洗尘宴,他才知道顾言蹊那日叫自己送的竟是一封假信。
“顾公子真乃不测之智。”郎旗对井重锦说,“我现在倒是羡慕你了,跟着顾公子才几天,就成了千户。”
他年过四十,才是个千户,井重锦二十多岁,不但成了千户,还在殿下面前大大露了脸,以后更是前途无量。
井重锦无言,只朝着郎旗拱了拱手。
何正戚将壶中劣酒倒入口中,有点不过瘾。
“好容易等到援军,吾等也可稍稍放松一下了。”他身旁的将领哈哈笑着,“此战顾夫人劳苦功高,大将军可要好好奖赏一番啊”
何正戚的黑脸微微抽动,也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其他什么,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呸,一个男人,奖赏个屁”
“这话可不能让顾夫人听见”将领赶忙阻止。
何正戚冷笑一声,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的搜寻着那个消瘦的身影,却在下一秒见到顾言蹊的白衣从眼前走过。
将领们顿时噤声。
何正戚不知他是否听见了自己的话,低下头将杯中劣酒一饮而尽。
顾言蹊走到了穆璟案桌前,举起酒杯道:“殿下,言蹊敬您一杯。”
穆璟忙起身回道:“顾公子羞煞本王,此酒应当是本王敬顾公子。”
言罢,他不等顾言蹊说话,便将杯中酒水饮尽,又走了出来拉着顾言蹊的手。
“本王之前只觉自己已见过天下的聪明人,却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顾公子真乃国之智士。”
他握得很紧,顾言蹊抽不出手也就作罢了,趁着二人距离近时,他低声对穆璟道。
“殿下,此刻援军已至,越城危机也已消除,但殿下之危机还未解除”
穆璟脸色微变:“此话怎解”
“还请殿下找个僻静处详谈。”
穆璟点头,让亲卫将酒满上,高声道:“诸位”
厅内杂乱之声顿时消散,文武将领皆端起酒杯,慌忙站起。
“这六日鏖战,诸位都辛苦了”穆璟继续道,“今日是为沉鹿关将领们的洗尘之宴,同样也是庆功宴”
“军中虽有禁酒令,但本王今日特赦众将饮酒”
“只是蛮族仍盘踞在城外,明日本王还要主持战局,不可多饮,今晚便以此酒水敬大家”
他言罢,便将酒水一饮而尽,众将忙回敬过去。
一时之间,厅内尽是欢声笑语。
穆璟放下酒杯,拉着顾言蹊的手匆匆走出厅内,回到书房。
“此处僻静,顾公子大可畅所欲言。”
“我此来是想对殿下说,援兵虽至,但格斯尔大单于必不会轻易退兵。您在此与他对峙,等蛮族退兵,结束此战后再回京,将有大难”顾言蹊当即道。
穆璟脸上闪过惊异之色:“为何越城、沉鹿关都未曾有失,甚至晏城都已被大庆夺回”
“但殿下轻敌冒进,致使沉鹿关三万精兵战死晏城,只有一千余人逃到越城,亦是事实”顾言蹊顺势将手从穆璟手中抽回,“朝廷三十万大军守卫沉鹿关,只要殿下当初不贸然发兵,耗也能将蛮族耗死。”
若非如此,格斯尔大单于也不至于用计引穆璟出战。
穆璟有点不舍得那手的离去:“本王将有何难,还请指教。”
顾言蹊却道:“殿下想做皇帝吗。”
穆璟瞳孔收缩:“莫要说父皇如今仍建在,就是父皇百年之后,还有皇兄,怎么轮得上我呢。”
“但是殿下,若是太子殿下继位,今日蛮族烧杀庆人之仇,您就无法报了。”
顾言蹊毫不避讳。
“大庆与蛮族已有百年仇恨,皇兄定会为百姓复仇。”
“殿下真的甘心”顾言蹊眼底划过轻微笑意,他不等穆璟回答,继续道,“就算殿下甘心,东宫也是不甘心的。”
“殿下此番保住沉鹿关与越城,还将晏城收入囊中,乃是大功一件,若无意外大庆上下皆会称颂您的名字。”
“但如今大庆重文轻武,前朝那句状元郎才是好男儿便可见一二东宫只要在朝堂上抓住您战败的这一点错漏,就可让您此番战果皆化为虚无。”
“恕言蹊直言,您与东宫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东宫绝不可能让您因战功坐大。”
“但你有办法,让他们无话可说。”穆璟幽深的眼中蕴藏着某种混杂着异样情绪的欣赏之色,“顾言蹊,你每次都能让我惊喜。”
“蹊确有一计,即可逼退眼下越城外的蛮族,有可保未来二十年的蛮族,更可解决殿下眼前危机。”
穆璟道:“说说你需要什么。”
“请殿下将井重锦赐我,并再给我三千骑兵。”顾言蹊狮子大开口,“最多一个月,我必让朝堂上下对晏城战败闭口不言”
“你要怎么做”
顾言蹊一指北方。
“再往北去”
穆璟斩钉截铁道。
“不可能”
“殿下”
“我再多给你两千骑兵”
顾言蹊眼底划过诧异之色。
“还有,我也一起去。”
穆璟补充道。
“不准说不许”
他知不知道自己是主将
说实话,顾言蹊有点蒙。
这场凶险万分的沉鹿关之战,穆璟乃是主将,神武大将军何正戚也只是副将,是没权利越过他指挥全军的。
哪里有主将抛下大军,自己跑了的这种事。
穆璟很满意他这副吃惊的模样,这让顾言蹊总算有了些人气。
“就算明日沉鹿关援军到达越城,格斯尔也不会退兵。”
难得占到上风的恭亲王慢条斯理的分析着。
“到今天为止,蛮族死了八万多士兵,还有数不清的奴隶,这其中有五万多人死在沉鹿关,而另外三万人,就在六天之内死在越城。”
“他的二十万大军,只剩下十二万。这些人可都是草原上各个部落的支柱,格斯尔要是死了这么多人还拿不出半点成果来,他也别想活着回到草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