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未见过如此正直的反派——by南溪糖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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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浅川叹气:“若是如此,再好不过。”
他跟着莫沉渊七扭八拐,纵横交错的长廊宛若迷宫一般,一眼望不到尽头。
陆浅川正心急如焚时,前方潮水一般的黑暗中陡然闪过一抹幽幽鬼火,蓝紫色的火光异常显眼。
他条件反射地挡在莫沉渊身前,一手握住景行,一手运起灵力,等待一次出其不意的暴击。
对方行走间甚至没有响动,两人贴墙而站,一时判断不出敌人走到了哪里。
莫沉渊站在墙壁和陆浅川形成的夹角间,垂下眼就能看到陆浅川白皙的后颈,再往下看则是大师兄比起一般男子稍显纤瘦的腰。
虽瘦,但不弱。
眼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血色再次翻涌,莫沉渊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在陆浅川的腰上,明显感受到掌下的肌肤一颤。
收敛起来的笑意化作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陆浅川的脖颈上。
陆浅川在他的手放到自己腰上时便一阵颤栗,鸡皮疙瘩迅速游走全身,现下感受到那股灼热的气流,当即向前蹭了两步,远离是非之地。
步子还未落稳,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在耳边传来,陆浅川不假思索,立刻一剑挥出,短兵相接的声音异常刺耳。
莫沉渊出手如电,陆浅川还未来得及挥下一剑,他便一个纵越,捉住了那团黑影。
陆浅川用灵力照亮,黑影还在莫沉渊手中兀自挣扎,二人看清来人的容貌时俱是一愣。
“施姑娘?”陆浅川惊呼出声。
正化掌为刀劈向莫沉渊的施轻絮身体一顿,倏然收手,震惊地看着他们。
“陆公子,你真的来了!”一瞬间的震惊过后,她面上显出几分喜色,黑色的眼瞳在陆浅川灵力的映衬下闪闪发亮。
陆浅川看了莫沉渊一眼,莫沉渊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施轻絮。
施轻絮的胳膊被莫沉渊甩开,她略有些尴尬地抬手将鬓边的头发捋到脑后,巧笑倩兮:“陆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陆浅川连连摆手,心里苦笑。
他堂堂修真界第一大宗的首席大弟子,怎么搞得像和魔族勾结似的?
施轻絮道:“我本以为,即使给你留了消息,你也不会过来……”
陆浅川问:“施姑娘可是早就知道洛华银会在这里出现,所以才给我留了纸条?”
施轻絮点点头,又惊讶道:“你已经见过洛华银了?”
陆浅川长话短说,三言两语交代了洛华银已经逃走的事。
施轻絮叹道:“我本想借着这次机会,直接了结了这个孽障,可惜竟还是让他逃回去了。”
陆浅川心道:“洛华银以后还有戏份,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就交代在这里。”
从头到尾都是他们两个在交流,莫沉渊听得不耐烦,啧了一声:“我们不是来帮你的,别自作多情。”
陆浅川发誓,他在施轻絮看向莫沉渊的眼神里看到了刀子。
他只好打圆场似的又把华文岳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表示:“可惜我们到现在也没见到华师叔的影子。”
施轻絮眼睛一亮:“如此说来,我倒是知道这里有个地方,无论里面如何天翻地覆,外界都感知不到一点异动。”
陆浅川和莫沉渊对视一眼,各自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希望。
施轻絮领着他们走过很长一段路,也没成功突破莫沉渊的铜墙铁壁挤到陆浅川身边。
她没好气地剜了莫沉渊一眼。
莫沉渊视若无睹,不为所动,紧紧霸占着陆浅川身边的绝佳地理位置。
走到一扇铜门前,施轻絮停住脚步:“这里曾被我魔族前辈施法封印,门里门外,别有洞天。”
陆浅川听到无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无名道:“这地方怪得很,你们就在门口守着,不要贸然进去。”
施轻絮也说了差不多同样的话,三人便找了个石柱,肩贴着肩地挤在同一个石柱后。
陆浅川再次听到了水滴滴落到石头上的声音。
岂止门里怪异,门外的石柱排列也很奇怪,陆浅川粗略地看过去,觉得这些石柱像是某种阵法,然而73的数据库里也没有这种阵法的资料。
莫沉渊撑着石柱,像是不满自己露在外面的部分太大似的,硬生生抻直双臂,两条手臂牢笼一般紧紧锁住陆浅川。
陆浅川本就不比莫沉渊高出多少,这样一来更是觉得莫沉渊的压迫感十足,他微微皱起眉,紧张地与莫沉渊对视。
莫沉渊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师兄不要乱动,万一被藏在暗处的什么人偷袭就不好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耳语,颈项交织,施轻絮呆呆地站在旁边看着,竟然不知为何脸红了起来。
尴尬的气氛弥漫在空气里,陆浅川浑身僵硬,喉结滚动两下后,率先垂下眼睫,不去看紧紧盯着自己的莫沉渊。
这莫名的感觉不知持续了多久,方才他们走过的大门突然爆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三人俱是一震,悄悄从石柱的侧面望过去。
一个浑身冒着紫光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
他的步伐不慢,迫不及待地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向外走,手臂挥动时,凌厉的紫光将所过之处全部变成一片狼藉。
陆浅川满眼惊讶。
华文岳身为言灵宫宫主,攻击性一直不强,放网游里就是典型的控制系法师,现在这个一步带起一阵电光的人是谁?
哪怕是在原文中,他也决计没写过这么开大的反派啊!
华文岳向外走了一段路,忽然像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停下来,微微侧头,视线正好落在他们藏身的石柱上。
“快躲!”无名喊道。
陆浅川毫不犹豫地拉住莫沉渊和施轻絮躲向另一侧,几乎是他们闪躲的瞬息之间,那根石柱应声而碎。
只余下紫色的电光在残垣中闪烁。
“我当是谁,这不是事事都对宗主大人言听计从的浅川吗?”阴阳怪气的声音在长廊中回荡,华文岳不紧不慢地向他们这边走来。
莫沉渊本以为大师兄不会回应,不料陆浅川却在一瞬间的狼狈后迅速展开一层结界,冷声道:“华师叔过奖。”
莫沉渊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华文岳的脚步陡然止住。
良久,他似是被点燃了的炮仗,毫无预兆地一脚踢开了周围的碎石,冷笑道:“好,好,真是燕子安教出来的好徒弟。”
“跳梁小丑。”无名嗤笑。
华文岳双手平举,一道紫色电光穿云破石,蟒蛇一般迅疾而来,打在陆浅川的结界上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响。
见结界纹丝不动,他似是有些差异:“一段时间不见,你的功法见长啊。”
陆浅川回敬道:“多亏师叔引来兽潮残害宗门,弟子因祸得福。”
华文岳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左手蓄结灵力,单手打向陆浅川身侧的石柱,四分五裂的石柱向着陆浅川劈头盖脸地砸下。
一旁的施轻絮极快地吟唱咒法,在石柱打到陆浅川前,几人的位置瞬息移动,离华文岳更近了一些。
陆浅川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景行脱手,自发向华文岳刺去。华文岳轻蔑地哼了一声,一道暴击灵流轰然炸响,化解了景行的攻势。
陆浅川还欲再动,莫沉渊却比他出手还要快,长戚像有意识一般紧追华文岳不舍,趁他防备不及,当胸划过,顷刻见了血光。
作者有话要说: 施轻絮:单身狗没人权啊?!
第16章 师兄师弟排排坐(十六)
华文岳被逼得退后几步,他抬手震开莫沉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
鲜红的血液浸透了衣襟,在紫色电光的映衬下越发诡异。
他抬起头,眼中的憎恶、怨恨几乎要溢出来,化作实体,吞并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宗门养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对付自己师叔的?”
听到华文岳此问,陆浅川惊异地顿了顿脚步——一个吃里扒外的内鬼竟然还有脸这样质问他们,真是闻所未闻。
莫沉渊不为所动,再起一剑刺向他的肩膀,随着溅出的血花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华文岳吃痛地低哼一声,毫无章法地一掌拍向莫沉渊,莫沉渊躲避不及,眼看就要中招,一道淡蓝色的灵光却毫无预兆地在他身前展开,将他护得严严实实。
即使知道陆浅川看不见,莫沉渊还是对着伸手划结界的他勾了勾唇。
华文岳接连吃了两次亏,下手愈发狠厉恶毒,他端详莫沉渊半天,也没想起这是哪个宫里的弟子,正分神时,莫沉渊的剑光擦着他的鬓边划过,他但凡还手,陆浅川的结界便如影随形地护住莫沉渊,不给他留分毫余地。
华文岳心头火起,越烧越旺,厉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莫沉渊本想说关你屁事,话未出口,陆浅川抢答道:“他算什么用不着您来判定。”
莫沉渊嘴角的笑容越发扩大,显然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
两人正面吸引了华文岳的注意力,陆浅川对施轻絮使了个眼色,施轻絮立刻会意,悄悄绕到华文岳的后面。
陆浅川得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内丹后,功力已经不逊于他这几位师叔,只是经验上的差距并非一朝一夕便能补全。无名虽然着急,却也只能在他和华文岳交手时循序渐进地提点一下。
反观莫沉渊,虽然功力不如陆浅川深厚,但和华文岳这种走阴狠路子的修士对战简直如鱼得水,华文岳狠辣,他比华文岳还狠辣,招式全都对准华文岳的弱点,几乎称得上招招毙命。
无名啧啧称赞:“你看看人家,学学那小子是怎么打架的。”
“歪了,心脏在左边,你走右路干嘛?”
“长这么大没打过架是怎么的?下手狠一点,轻飘飘的,你按摩呢?”
陆浅川每动一下,无名都要揪着他的动作说上两句。没有褒奖,讽刺居多,搞得陆浅川心里叫苦不迭,动作越发僵硬起来。
无名叹息:“燕子安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陆浅川:“……”
兜兜转转,还是没能逃过这个话题。
虽然无名看他的每招每式都不顺眼,但陆浅川还是逼得华文岳连连后退,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莫沉渊助阵,华文岳进退维谷,很快就显得捉襟见肘。
施轻絮悄无声息地隐匿半天,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轻盈的身子一跃而起,吟唱许久的咒术劈头盖脸往华文岳脸上拍。
华文岳躲避不及,迎面吃了这一击,身体狠狠地向后摔出六七步,狼狈地倒在地上,半天没能起来。
陆浅川毫不迟疑,迅速上前扣住华文岳,和施轻絮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将华文岳的手反钳在身后,几乎算是提着他向前走了两步,华文岳软趴趴的没有反应,似乎已经昏了过去。
莫沉渊提醒道:“师兄,小心有诈。”
陆浅川却没注意听他说话,兀自在心里疑惑。
在他看来,像华文岳这种被师兄师姐宠着长大的人应当更加阳光洒脱,在那种环境下还能养就这样阴沉狠厉的性子,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正想着,手上的力道丝毫未放松,但华文岳却不知怎么竟然挣脱出来,在陆浅川尚未反应过来时,五指弯曲成爪,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掐住了他的脖子,桀桀怪笑道:“你师父没教过你,不要在言灵宫主面前开小差吗?”
华文岳接连咳出两口血,鲜血染在陆浅川的白衣上,在灵光的映衬下越发刺目。
他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对抢上前的莫沉渊和施轻絮警告道:“再动一步,你们就带着浅川的尸体回去交差吧。”
施轻絮还想抢上前突袭,却被莫沉渊单手拦住。
她柳眉一竖,本就看莫沉渊不顺眼,情急之下差点脱口骂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堪堪吓回了肚子里。
莫沉渊浑身的暴戾和尖锐像是一瞬间突然爆发,之前所有小心翼翼伪装的平和悉数丢盔弃甲,让步于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汹涌杀意和滔天戾气。
少年像一把出鞘的妖刀,锋芒毕露,嗜血且残忍。
陆浅川被掐得喘不过气,他艰难地看了华文岳一眼,然后按照无名的指导将灵力汇聚在胸口上方,以减缓华文岳带来的冲击。
华文岳并不知他早已用灵力护体,桀桀怪笑道:“怎么样?天之骄子很不习惯这种受制于人的滋味吧?”
“华师叔,”莫沉渊宛若绷紧的弓弦,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华文岳钳住陆浅川的左手,“大师兄和我奉宗主之令,前来寻您返回宗门。宗主说,只要能带您回去,以前的旧账可以一笔勾销。”
“去他妈的。”无名骂道。
这几句话不知触到了华文岳的哪根弦,他先是发出两声嗤笑,渐渐越笑越厉害,整个人笑得近乎抽搐,即使咳血也毫不在意:“一笔勾销?你师父没教过你说谎前要思索一下谎话的可信度吗?”
“他的师父是……秦师叔……”即使有灵力护体,陆浅川依然喘不过气,只能费力地从嗓子中挤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听到秦御风的名字,华文岳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像老旧的风箱突然罢工,一切嘈杂毫无预兆地归于平静。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陆浅川。
眼中一个个冰棱若能化作实体,陆浅川的白衣早就被鲜血浸满,千疮百孔。
他像是骤然对玩具失去兴趣的小孩子,用审视破布娃娃一般的目光审视这个令宗门上下引以为傲的大弟子,面无表情的脸上扯出一个诡异阴森的笑,接着,便像所有不再喜爱玩具的小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