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未见过如此正直的反派——by南溪糖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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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浅川拦住盛怒的齐择骅,一边劝他凡事回宗门再说,一边吩咐几个师弟:“楚然和青葵去看看华师叔,确保我们御剑带他回宗门的路上不要出事。清泽和幽澜去看一下沉渊,助他调息,我们好快些回去。”
他自己则执拗地挡在一定要踢华文岳一脚才能解气的齐择骅身前:“齐师叔,您冷静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左手”这个词在前两章出现过,大家有没有发现鸭w
第18章 师兄师弟排排坐(十八)
大概是因为祸害遗千年的原理,华文岳被众人押送到万灵宗的地牢里时还堪堪吊着一口气。
齐择骅站在木板床前,四下看了看,周围实在没有什么能让他摔了解气的东西,只好强压着愤怒咬牙骂道:“算这小崽子命大。”
一边说着,一边又转头对守门的弟子吩咐:“去请舒宫主过来。”
舒霁雪拎着药箱进门时,齐择骅正坐在小弟子给他搬来的椅子上拄着脸生闷气,其余的弟子以陆浅川为首,安安静静地站成一排,大气都不敢吭。
这位女中豪杰不客气地赏了齐择骅一个白眼,径自坐到了床边。
掀开华文岳的袖子,屋内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孙幽澜面露不忍,微微侧过头,齐择骅则撑着扶手,要站不站的样子:“这是怎么弄的?”
莫沉渊上前一步,正欲把路上想好的说辞供出来,他那个一路上未发一言的大师兄却先他一步,对着齐择骅行了个大礼。
陆浅川是想替莫沉渊揽下这个责任的。
华文岳再狡诈再怎么愧对宗门,说到底也是和燕子安他们一起长大的亲师弟,人捉住带回来由师兄师姐发落是一回事,他们自作主张行刑又是另一回事。
莫沉渊本就根基不稳,这段时间的表现好不容易让几位长辈对他桀骜的性子有些改观,若说实话,恐怕他们一个多月的努力就要功败垂成了。
陆浅川虽作此想,话到嘴边却未能说出口,只尴尬地行了一个大礼杵在房间中央。
73这个在整场战斗中都没什么贡献的家伙,现在想起来提醒他OOC了。
在73的限制下,陆浅川本来酝酿好的说辞无法说出口,只能用这种无声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愧疚。
齐择骅和舒霁雪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一些了然。
舒霁雪道:“好好的行这么大礼做什么,血止住了,命没事,喂过药了吧?”
陆浅川点头。
齐择骅挥挥手:“你们都先回去吧,今天辛苦了,都好好休息调息,歇两天再练功。”
沈清泽拍了拍不知为何上前一步又静止不动的莫沉渊一下:“师弟回神,走了。”
莫沉渊抿着唇看了一眼率先向外走陆浅川,抬脚跟上了沈清泽。
陆浅川回到房间,一番清洗过后才觉出累来,挺尸似的直直躺倒在床上,双目放空,盯着床顶。
“想什么呢?”无名问。
陆浅川当然不会说在想怎么拉拢莫沉渊才能润物细无声地改变自己那悲惨的结局,轻轻揉了揉左眉骨,低声道:“没想什么。”
无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两分趣味:“真的没想什么?也没想施轻絮?”
“和她有什么关系?”陆浅川茫然。
无名梗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索性自暴自弃地闭嘴了。
由于要思考的东西事关生死存亡,陆浅川很严肃地冥想了半天,最终控制不住上下打架的眼皮,维持着挺尸的姿势睡了过去。
他再睁眼,屋里一片漆黑,雨滴淅淅沥沥地打在窗上的声音分外清晰。
他掏出一张符咒点燃,又以此引燃了烛台,自言自语道:“下雨了?”
无名似乎也跟着他睡了一觉,说话时声音懒洋洋的:“原来是下雨了,我还以为谁在哭呢。”
陆浅川凝神听了一阵,的确有低低的呜咽声混在雨水里,声音好像还是从他的房门前传来的。
他连忙推开门,一动不动地跪在他门前的紫衣少年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进了眼帘。
“士诺?”
陆浅川的视线四下转了一圈,没看到伞,索性直接划了一个结界,将浑身湿透的方士诺也罩在里面。
他走到方士诺身边拉起这个已经被浇成落汤鸡的小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方士诺眼圈通红,期期艾艾地看着他,膝盖一软,眼看又要跪下去。
陆浅川强硬地拖着他进了屋。
把人按在椅子上,找好棉巾又沏了热茶,陆浅川拉开他对面的椅子,直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有些事并非是你我能够左右的。”
方士诺的小身子一抖。
他没有动茶杯,宽大的白色棉巾罩在头上,愈发显得头颅低垂,神情颓废。
“抬起头来。”陆浅川严厉道。
方士诺颤抖得更加厉害,嘴唇本就因为寒冷和疲惫变成了白色,再加上不规律的颤抖,看起来还不如一只受惊的兔子。
他小声嗫嚅道:“求求大师兄……”
陆浅川等着他说下去,然而他说了五个字便没有了下文,只是顶着一双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看着他,眼中的期许压得人喘不过气。
陆浅川无奈,又不由自主地放柔了语气:“你求我有什么用?做决定的是宗主和几位师叔,何时轮到我了?”
方士诺定定地盯着他,深紫色的大眼睛显得有些雾蒙蒙,他颓然地低下头:“对不起,是士诺唐突……”
真是一点都不让人为难。
陆浅川轻轻叹口气,把他面前的那杯茶又向他的方向推了一点,温声道:“先喝口水吧。”
方士诺怔怔地捧着茶杯,不管茶水凉热就直接往肚子里灌。
陆浅川最看不得别人这样。
他以前最艰难的时候,一边上学一边在校门口的店铺里打工赚钱挣学费,很多时候都觉得还不如从教学楼顶跳下去一了百了,兴许还能为同学们争取个假期。
但或许是为了争口气,或许是不想死后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也或许只是单纯怕疼,总之还是坚持了下来。
凡事只要坚持下来,总会变好的。
他用力揉了一把方士诺的头顶,透骨的凉意在手心蔓延开来,陆浅川收回手,在方士诺的身边燃着了三张火符。
“你有什么想法,不妨告诉我。”
陆浅川心道:“影响不了长辈的决定,听这孩子吐吐黑泥也挺好的。”
方士诺扣紧了手中的茶杯。
他眼中的惶惑藏在那一片雾气里,想说的话很多,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嘴唇蠕动了半天,最后只说了一句:“师父他……以前很好的。”
他像是做错了事又找不到辩驳之词的孩子,只固执地喃喃一句话:“真的很好。”
听了方士诺断断续续毫无逻辑的倾诉,陆浅川不由沉默。
方士诺还在继续道:“师父他从来没苛责过我什么……我这么笨,还不合群,但是他从来都不说我……都只让我继续努力……”
“师父说,我想做什么就做,有事他撑着……”方士诺梗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掉进了茶杯里。
陆浅川抬手给他换了一杯茶:“你也说了是以前,现在呢?”
方士诺低下头,没有说话。
寂静的室内烛火昏黄,映得陆浅川的面庞也不像平时一般冷硬,方士诺小心地看了他几眼,良久,轻声道:“士诺多谢大师兄。”
陆浅川一愣:“我没有答应帮你,谢我做什么?”
方士诺道:“大师兄肯听我这些话就已经足够了,是我太不懂事,还以为会有转圜的余地……让大师兄为难了。”
陆浅川摇摇头:“明日我会和宗主及几位师叔一同审问华师叔,一切结果……还是等明日审讯完再说吧。”
方士诺愣怔一瞬,黯淡的眼眸隐隐透出几分光亮。
陆浅川安排方士诺在自己这里住下,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他看到方士诺的屋子仍旧亮着灯,心中轻叹,转身向关押华文岳的地牢走去。
地牢就设置在器灵宫地底,离他的浅疏居很近,陆浅川本以为自己还能占个头筹,临到地方却看到了并肩站在一起的莫沉渊和沈清泽。
二人面色凝重,见到他齐齐行礼。
陆浅川还未寒暄几句师弟好早,便被他们严肃的面容吓了一跳:“怎么了?”
沈清泽四下看看,凑到他身边轻声道:“华师叔失声了。”
陆浅川震惊地看着他。
昨日回来时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失声?
他又看向莫沉渊,后者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莫沉渊道:“宗主和几位宫主都在里面。”
三人面面相觑,在门边静立良久,门内突然传来一声椅子翻倒在地的震响,紧随其后的是齐择骅的怒吼:“我他娘的早该一剑捅死你!”
沈清泽明显瑟缩了一下,噤若寒蝉,但看陆浅川和莫沉渊皆一脸沉稳,又不自在地耸了耸肩,身板挺得更直。
莫沉渊往陆浅川的方向稍稍移了些许,不动声色地站到了陆浅川身边,感受到大师兄身上带着的凉意,有些不满地捏了捏他略显单薄的衣服,极小声道:“才下过雨,怎么就穿这么点?”
陆浅川哪儿还有心思管这个,胡乱点了个头,问73:“3哥,现在这剧情是不是已经跑偏了?你还有办法知道接下来的走向吗?”
73:“蝠风殿剧情不在原著范围内,数据库无法搜索到相关资料。”
他正束手无策时,门里又传出一声严厉的呵斥:“一派胡言!”
是燕子安的声音。
这下不仅沈清泽,其余两人也齐齐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 73(翻剧情本):妈的
谢谢酒柏小可爱的营养液,爱你=3=
第19章 师兄师弟排排坐(十九)
自燕子安发出声音后,整座地牢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莫沉渊中途寻了个借口离开,回来时拎着一件纯白色的外套,没什么表情地扔到了陆浅川身上。
莫沉渊:“随手拿的,师兄莫嫌弃。”
陆浅川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拢了拢外套,收到了沈清泽投来的艳羡的目光。
沈清泽书生打扮,看上去比陆浅川还要文弱一点,此时搓着胳膊,低声抱怨:“大家都是器灵宫的师兄弟,莫师弟怎么没顺手也帮我带一件。”
陆浅川眯了眯眼,突然明白了为何莫沉渊这种不喜与人交往的人会一大早和沈清泽一起出现。
看来他这段时间突出的表现已经让其他弟子心里有了衡量:除燕子安只有陆浅川这么一个亲传弟子外,其余几个宫主只有秦御风还未收够三个亲传弟子,而莫沉渊正是器灵宫人,沈清泽的心思不言而喻。
可真是好算计。
陆浅川看了这位看上去温和老实的同门一眼,轻轻摸了下自己的左眉角。
莫沉渊半真半假地回了一句:“我房里就这么一件洗好的。”
然后便在沈清泽“我不嫌弃你”的碎碎念中,饶有兴趣地盯着陆浅川后脖颈。
很白,比衣裳还要更白一些,白得没有一点瑕疵。
不知道咬上去会是什么口感。
“……啧。”
男孩子火气重,早上最容易起些见不得人的反应,他悄悄咂舌,默念好几遍清心咒,总算没在两位师兄面前丢人现眼。
三人各怀心思时,大门开了。
舒霁雪站在门边:“都别站着吹风了,进来吧。”
屋里没有什么陈设,陆浅川走在最前,余光瞥见地上散乱扔着几张纸,他的目光顿了一顿,隐约看见了个“韶”字。
他不敢多瞧,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走到了燕子安身后。
华文岳被绑在墙角的一根石柱上,披头散发,脸色苍白,显出一股子忧郁的俊秀。他以一副嘲讽的姿态盯着燕子安,连带着将陆浅川也牵连进去。
燕子安闭上眼,沉声道:“华文岳背离宗门,戕害师兄,按照门规,废去金丹,压进寒潭,除去宗门籍,永世不得出。”
华文岳眼里的嘲弄越发浓烈,这样还不够,他苍白忧郁的脸上咧出一个极为讽刺的笑,那笑容将他整张脸撕裂,分成不堪入目的上下两部分。他的眼神似有千钧之重,沉沉地压在燕子安身上。
一张散落在地上的纸飘起,上面陡然出现两行紫色的字——
师父叫你照顾我,你便是这么照顾的?
燕子安本就没什么温度的眼神愈发冷冽,冷冷道:“或许我当初不该对师父的话言听计从,万幸现在改正还为时未晚。”
他抬起手,淡金色的光芒在手掌中闪烁,五指一收,华文岳的表情骤然扭曲,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但这份痛苦只会在他对燕子安的恨意上更添一笔。
随着燕子安的动作,华文岳的胸前渐渐凝聚起金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盛,隐约能够看出是个球形。
无名沉吟:“告诉你师父别动他内丹。”
陆浅川大惊:“这让我怎么说?”
无名道:“华文岳修行魔道,金丹和魔力相辅相成,若缺了一个,另一个失了制衡,必然会爆体而亡。”
陆浅川沉默一瞬,为难道:“其实……压入寒潭,也多半九死一生……”
无名暴躁地打断他的话:“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照我说的做。”
陆浅川无法,只好将无名说的理由重复了一遍,燕子安听后一顿,手中的光芒渐淡,华文岳胸前的金光也随之渐渐平静,回到了他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