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男人——by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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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生点点头。
弥生一直都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陈青想不出他为何要见自己,便问:“大师可是有何事?”
弥生开口:“施主可记得一人。”
“谁?”
弥生缓缓念出一个名字:“刑部侍郎石信。”
陈青摇摇头,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
弥生叹了口气:“那施主可记得,陈太府自缢一事,施主带着一道圣旨去了刑部。”
陈德发死的那日,陈青自然是记得的,心中疑惑,不知弥生为何会突然将这事再提起。
不待陈青开口,弥生继续道:“那日出来接旨的便是刑部侍郎石信。陈太府当日自缢,他本就是死刑,本也没什么。可是施主却为他求了恩典,赦免了死罪。”
虽求了恩典,可陈德发还是死了,陈青听着弥生再次叙述,心中沉闷,开口打断他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施主你可知,你一道圣旨,却害得刑部当日值守人员一百余人上至侍郎,下至狱卒全部被下狱处死。”
陈青震惊,这事自己从未知道。
“你为什么突然将这事告诉我。”
“因为小僧想向施主求一情。”
陈青问:“求情?”
弥生:“前一段时间皇上遇刺,这刺客名叫石解,是石信的独子。”
陈青猜测:“你要为他求情?”
弥生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陈青,微一摇头:“是也不是,官府并未抓到刺客,近日官府却将石氏三族全部下狱。”
陈青知道,崇祁有一刑法,名夷三族。指犯大罪,谋反或谋大逆着,诛灭三族之刑。
不想,那次遇刺,竟惹的萧彻如此大怒。
第三十九章
听着弥生的话,陈青心中也有些不忍。毕竟事情因果,与自己也是有一定联系的。但如今萧彻将石氏三族下狱,也不知自己有没有那个分量,能说动萧彻,免了他们的死罪。
想到此,陈青也只是略微委婉的说:“帝王并非我所能左右,不过事情既因我而起,我自尽力一试。”
弥生闻,并未强求,顺着陈青的话道:“毕竟稚子无辜,施主若是能出手相助,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说着,捻着手中的佛珠,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事情既已知晓,陈青自然不再久待,辞别了弥生,便出了紫竹院。
屋内,弥生紧闭着眸子,手中捻着佛珠,一下一下的动着。冷风从微敞的门缝中吹进来,弥生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
许久,寂静的屋内突然响起一声叹息,弥生才缓缓地抬起眸子,淡淡地开口:“施主既然来了,为何一直躲躲藏藏。”
“我怕你不愿见我。”
伴随着声音响起,一个黑衣男子闪身便进了屋内。男子在弥生对面坐下,位置正好是刚才陈青坐过的地方。
弥生不语,一双眸子看向男子。
这男子正是那日刺杀萧彻的石解。
石解错开了与他对视的目光,知他是想劝自己放下仇恨,可父亲惨死狱中,自己如何不恨:“你莫再劝我。”
弥生:“施主心魔已深,小僧也无法化解。只是,你族人的性命何其无辜。”
听到族人,石解眸子微动,似带着一抹伤怀与痛苦:“族人……一切因果皆由他所造成的。若他不是残暴不仁,我父亲如此清正廉洁如何会下狱而死。”
“邪念一生,诸念皆起。你要知道,一切罪业都是有因果的,有因必有果。而你族人之祸,却是你的因才种此果,自造是非,这就是你的过错之处。”
“难道一切都是我的罪业?”石解嗤笑一声:“萧彻弑父夺嫡,手中不知沾染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这是他不仁。陈德发贪污受贿,罪该至死,而他却为着陈家嫡子赦免他的死罪。我父亲廉洁奉公一生,最后却下狱惨死,这是他不公。如此不仁不公之人,让他称帝,岂不是崇祁的祸。如今我已不再仅仅是为了父亲报仇,还是为了崇祁,匡扶正义,让皇嫡子重登帝位。”
石解说的慷慨激昂,弥生却是不再言语。闭上了眼睛,捻着手中的佛珠,念着佛经。
“我知你不希望我这般做,可如今我是为着天下人。”
弥生依旧没有言语。
石解对着这样的弥生,是毫无办法,叹了一口气:“我很快便要离开丹阳了,所以今日特意来你这里,想同你好好道别,没成想这般还闹的如此不愉快。”
说着,石解竟挪到了弥生的身旁,执起了他捻着佛珠的那只手。
弥生睁开眼睛:“施主,请自重。”
听着弥生话中透着的冷意,石解灿灿地松开了手:“我这一去,也不知何时归来,走前就想听听你唤我的名字,可好。”
石解说完,带着些恳切的望着面前一脸淡然的人,素面白袍,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半晌,石解终是等不到他期待的答案。留了一抹叹息,推门离开。
这头,陈青刚走出兰若寺的大门,却在门口被拦了下来,是自己出宫时从土匪手下救了自己的黑衣人。
不过陈青并未感到惊奇,毕竟自被困那方庭院后,萧彻的出现,陈青便知,他想必也是萧彻的人了。
“主子在等您。”
陈青顺着黑衣男子的目光看去,就见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车帘放着。而坐在车头的人正是小桂林,刘朝钦站在马车一侧,正看向自己这处。
收回目光,陈青看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原来你并不是只会两个字啊。”
说完,不待黑衣男子答话,便下了石阶,一步一步的朝那马车走过去。
小桂林从马车上跳下来:“少爷。”
陈青走到马车旁,见着小桂林没有挨罚,心中也安心了些。
刘朝钦侧了身子,让陈青上去:“公子,主子在里面等着您。”
说话间,小桂林已经将马凳在一旁摆好了。陈青抬脚踩在上面,扶着马车壁便上去了。
小桂林忙将车帘掀开,陈青钻了进去,入眼便看见萧彻端坐在车内。
马车内宽敞,四周都用厚布裹了起来,就连踩着的地方都铺了几层的毯子。而萧彻面前摆着一方小案桌,上面摆放着茶水与精致的点心。最左侧还放着一只小香炉,从里面有袅袅的青烟飘出。
待陈青在萧彻一侧坐稳,马车便缓缓地驶动起来。
陈青自上了马车后,便一直不敢看向萧彻,低垂着脑袋,就等着萧彻对自己大发雷霆。这次自己逃跑在先,他定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萧彻稍微一有些动作,陈青便如惊弓之鸟,警惕起来。
可马车一路行驶了半个多时辰,马车内的萧彻却没有半句指责的话,自顾的饮茶,好似马车内并没有陈青这个人一般。
陈青心中惊疑,但又难免带着一丝侥幸。直到马车缓缓停下,外头刘朝钦说了一句:“皇上,到了。”
萧彻起身,越过陈青率先下了马车。陈青在车中犹豫片刻,便也起身跟随在后。
下了马车,陈青发现马车竟然停在了东暖阁门口。陈青被小桂林扶着下车后,早已经不见萧彻的身影。
“皇上进去了?”
小桂林扶着陈青:“少爷,下了车皇上便进暖阁了。”
陈青在外面踌躇半晌,大不了再挨一顿板子。这般想着,便朝暖阁内走去,大有壮士断腕的气势。
进到东暖阁,陈青便见着萧彻好整以暇的在软榻上坐着。
陈青犹豫,喊了一声:“皇上……”
萧彻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陈青心中有些慌,不知为何,萧彻这般不理不睬的模样,让他有些难受。
陈青解释:“我并不是要逃跑。”
萧彻一双眸子终于看向陈青,质问:“那你跑到兰若寺去做什么?”
陈青哑然,总不好说是弥生传信,让自己去兰若寺一见吧。按着帝王的性子,自己若这般说,想必今夜弥生便要被下大狱去了。
见陈青不语,萧彻冷笑一声:“你就这么待不住?看来朕是该好好想个法子,好让你能安分的待在这里。”
萧彻话说着,却透着一股子危险的意味。
陈青后退两步,生怕这帝王突然发起疯来。
“皇上,陈大人还有孕在身。”
这话却是一直站在一旁的刘朝钦说的,他也是生怕帝王会做出什么事来,才不得不提醒着。
经这话一提醒,陈青才想起,他们似乎都以为自己怀孕了,如今不如利用上来。抬手捂着肚子,陈青眉头皱起:“我肚子好像有点疼。”
坐在软榻上的萧彻并未有动作,刘朝钦倒是慌忙过来扶着摇摇晃晃的陈青。
陈青见萧彻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一咬牙,加了一把劲儿,“吃痛”的诶呦起来:“肚子好疼,是不是刚才撞到了,疼,嘶。”
萧彻浓眉突然一挑,陈青看着心不由的漏了一拍,不由的嘀咕起来,怎么感觉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传太医。”
陈青双手捂着肚子,被放躺在内室的床上,整个人好似一条咸鱼,任人宰割。
萧彻就坐在床侧,面上无甚表情,只是一手却一下一下的揉着陈青的腹部。
这二月里的天气,陈青竟是冒了冷汗。
很快,一个老太医便走了进来:“皇上。”
萧彻点点头:“你来瞧瞧,好好的,肚子怎么就痛了。”
这太医是经常来为陈青请平安脉的那位温太医,自然知晓陈青腹中怀有龙嗣之事。此刻听着他肚痛,忙上前把脉。
半晌,温太医那带着褶皱的面上皱纹更深了,“啧”了一声,又继续把脉。
屋内安静,温太医收回了手,正要开口说无事,一抬眼见着皇上的目光,心下一顿。突然想到刘公公去喊自己时,偏偏要自己带来的针灸袋。
温太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说:“大人估计这是体寒所导致的肚痛。”
陈青本一直战战兢兢的,萧彻一唤太医,他拦都拦不住,此刻生怕太医会说他没事,骗人的,那萧彻还不得削自己。
听到太医说体寒,陈青那颗心也放下来了:果真庸医,怪不得会说自己一男子怀孕。
温太医:“不过臣有一套针法,可以去除人体内的寒气。”
萧彻揉着陈青腹部的手未停下:“嗯。”
陈青正暗自腹诽着,就见着那老太医打开他拎来的药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粗布卷起来的东西。
陈青眼睁睁地看着那卷粗布在自己面前缓缓打开,里面竟排满了银针,从细到粗,细的如发丝一般,粗的却只是比那钉子细上几分而已,且十分的长。
陈青看着那些泛着光泽的银针,心下惊惧,这玩意要扎在自己身上?
第四十章
陈青看着温太医,在那里捣鼓着那针灸袋,心下不由的打了个哆嗦:“这……这玩意玩扎哪里?”
温太医一脸的慈祥,微笑着看向陈青:“驱寒自然是背上,还请大人将上衣去了。”
陈青攥着自己衣襟的手都有着抖着,不敢再去看那渗人的银针:“我可以不扎吗?”
这针这么长,这么粗,扎在人身上这哪里是治病,这简直是要去了半条命。陈青朝床榻内挪了挪,怎么说,都不能让那玩意儿扎自己身上。
“过来。”萧彻见陈青整个人都缩到了床脚,淡淡地开口。
陈青摇摇头:“我不要扎那玩意。”
萧彻声音沉了几分:“乖,听话。”
陈青立场坚定:“那我过去,不许给我扎针。”
“让太医针灸后,你便不会腹痛了。”
陈青哪能被他哄骗过去,况且他本生肚子也不痛。
萧彻见他迟迟不愿意过来,起身往床边一站,冷声吩咐:“刘朝钦,将他捉下来。”
刘朝钦:“是。”
这下陈青是真的要跳脚了,看着前来围堵自己的三人,真是恨不得自己长对儿翅膀出来,最好能飞出这暖阁。床榻再大也就这般,两名太监,外加刘朝钦,三人前后一堵,便将陈青从床榻内给捉了下来。
从小陈青便怕打针,看到护士都害怕,真是怕极了那尖细的金属扎进自己体内,尤其这玩意也不细啊。
见人被逮住了,萧彻走过来将人一搂坐在床榻上,随后褪了他的上衣。
陈青下巴抵着萧彻的肩头,整个人被迫的趴在萧彻怀中,光裸的后背便暴露在空气中。
陈青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便想挣扎,却被萧彻紧紧箍在怀中。回不了头,陈青看不到,那太医是否已经拿了那渗人的银针,准备来扎自己。
“皇……皇上,我肚子不痛了,真的,你别给我扎这玩意。”陈青哆哆嗦嗦的说着,最后话音中竟带了些哭腔。
陈青双手不知何时,紧紧的抓住萧彻身侧的衣服,指尖用力到泛白。
“害怕?”
陈青将脸埋在萧彻肩头,点点头:“怕。”
“那你逃跑时,欺骗朕时,怎么竟是一点不觉得害怕?”
萧彻说这句话时,声音又低了几分。陈青看不见他的面容,不知他的神情。
可是陈青在做这一切时,不管逃跑也好,欺骗也罢,陈青虽也害怕,可冥冥之中,心底似乎知道,不管自己做了何事,萧彻都不会杀自己。
陈青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笃定,但却是相信了。
陈青抬起头,仰起脑袋,看向那帝王:“你不会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