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不配有猫——by疾风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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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褚语气淡淡:“若是我不出来,还不知道漳州在两仪门治下还有这样的事情。”
“赵师叔!”小男孩从江褚背后冒出一个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男子。
那男子看见他,不由一怔:“小野?你怎么在这里?”
两仪门派系复杂,彼此之间小动作不断。现在别人的麻烦没找到,自己的把柄反而被抓住了,被被唤做“赵师叔”的男子灰溜溜地抱着小野走了,看他的脸色就知道,那几个胆大包天敢在这个时候浑水摸鱼的人贩子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江褚任小狸猫恹恹地趴在肩上,吩咐其他弟子说:“给我请个大夫来。”
那弟子纠结地看他:“师兄,掌门吩咐了,这次无论如何您得去露一面……”不然第二天关于两仪门傲慢不逊的传言又该传得到处都是了。
要说在这一点上,承天阁还真是厉害。两仪门和天山暗搓搓传了那么久的关于“承天阁残暴不仁嗜杀冷血”“承天阁少主久不露面大概是身体有毛病”的各种传言,还赶不上人家一个月的本事。什么“关于天山骄子白谢秋被承天阁普通弟子打得落花流水二三事”“两仪门下任掌门江褚为乱|伦所生大概率脑子出了问题否则何必遮遮掩掩不敢见人”,话语之恶毒,情节之狗血,十分懂得迎合广大群众的喜好,很快就传遍了江南江北,气得两仪门掌门连门口镇派的石狮子都拍碎了。
不过这也是“先撩者贱”,掌门吃了这个暗亏,一边想方设法压下传言,一边还不得不憋屈地找人家求和停战,毕竟论消息的灵通程度,他们还真比不上早年以此发家的承天阁。
这次的宴席上,这就是其中一个目的。掌门自己是拉不下这个脸的,何况承天阁阁主也没有出席,所以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江褚肩上。
江褚敲了敲自己的头,依旧好脾气地说:“那就请到别院里去。正好我也有些头疼,让他一起看看。”
弟子继续纠结:“……”一时半会儿的,去哪里找既会给猫看病又会给人看病的大夫啊?
江褚的速度很快,轻飘飘的行走在风里,却又丝毫不让人……不让猫感觉到颠簸。大夫还没有来,江褚就这样肩上扛着猫,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宴席上,各大门派的长辈们面前。
主持这场见面会的柳老前辈是两仪门掌门的好友,对江褚的事略知一二,见他这幅样子,还当他是又犯病了,连忙打圆场:“江师侄来了,先坐下吧。”
江褚礼貌地冲他笑笑,正待拱手行礼,他肩上朦朦胧胧睡着了的小狸猫被这个动作惊醒,恹恹地叫了一声。
宴席左上首承天阁的方向,坐在危月首座身后一脸漫不经心的黑衣少年,突然转头看了过去。
第23章 第一个渣攻(二十三)
两仪门的位置就安排在承天阁对面,坐在上面的是江褚的师叔,此刻正在和对面的危月用眼神表演皮笑肉不笑的最高艺术。
江褚并没有过去的意思,仿佛过来只是为了打个招呼,悠悠闲闲地来,又悠悠闲闲地离开。
其他暗搓搓用眼角余光撇过来的人都神色诡异:两仪门的人,果然如传言中一般 ,嚣张傲慢!
倒是柳老前辈眉头一沉,怀疑他犯病了。他对江褚具体的病因不清楚,只知道他每次犯病,都会失去理智,闹得两仪门上下不得安宁。
又想起最近传得到处都是的留言,他脸色不由古怪了几分:他的好友,难道……呸!这当然不会是真的!
目光看向承天阁那边,希望这次他们能沟通好,不要再像这次这样,闹得几大门派脸上都不好看。尤其是两仪门,堂堂白道魁首,被市井匹夫议论不休,连他都觉得脸上无光。
定睛一看,他突然微微一愣:那个承天阁派出来参战的气息诡异的年轻人,怎么不见了?
江褚走到院子里站定,在月光下欣赏角落里未来得及扫净的积雪,仿佛一位伤春悲秋的世家公子。003觉得他看起来有些违和,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时,听见他笑眯眯地说道:“小可怜,待会儿要不要和我回两仪门?你这么聪明,说不定可以……”话还没说完,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弱弱的喵叫。
“你答应了?”江褚笑问。
小狸猫又喵了一声。
与此同时,一个低沉阴冷的嗓音在黑夜里响起,那么近,“我不答应。”
江褚微微一僵,他并未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身望去,只见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一个黑衣少年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正平静地注视着他。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可以看到那人黑黝黝的眼瞳,平静得毫无波动,却莫名让人胳膊上蹿起一层寒意。
那人的眼睛盯着他,像是在研究哪里下刀更快一点。江褚是真的被惊到了,他自幼修习两仪门绝学,在十六岁的今天就将长乙心经练到了第六层,在江湖上堪称一代翘楚。
就连天山之主都说,如果他不在拔剑台上犯病的话,这一代魁首估计还会出自两仪门。
而这个人……
“承天阁的无影步果然名不虚传,”江褚很快回过了神,点头致意,和煦地笑了,“不知阁下有何事请教?”
杜仰韶并不是在看江褚,这个人虽然很强,但对于修习了正统的《九连心经》的他来说,依然可以看出他的破绽所在。他望着江褚肩上无精打采的小狸猫,久违的暴戾情绪翻涌上来,黑漆漆的瞳孔泛起汹涌的波澜,看起来格外渗人。
江褚心中暗道,我都还没犯病,这个人怎么比我看起来更像是有病的样子?
他敏锐地发现哪里不对,这个人有点像“他”,都带着那种对其他事物的漠视感,而现在么……却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危险极了。
“你……”是不是有哪里误会了?
江褚第一个就想起了那些流言,说起来,应该生气的是他们才对吧?明明他们对付承天阁用的都是正统的法子,就算传流言也是走的明谋,说的都是有依据的事情,不像承天阁,多么可笑的“隐秘”都能编的出来,还偏偏三分真七分假的,令人不齿。
杜仰韶目光阴冷地打断他:“我的猫。”
他周身气压极低:“它……受伤了?”隔着浓浓夜色,温柔的月光浅淡而朦胧,杜仰韶可以看见小狸猫脏乱的毛发,后腿不自然地蜷缩着。
江褚一怔,随即了然,又有些意外。他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心中有些好奇他是怎样养出这么聪明的猫的。
杜仰韶垂下眼睛,遮住浓烈的杀意。他伸手抱起猫的动作非常温柔。
在直起身的那一刻,他左手拔刀,气流涌动,和江褚刺向他的剑猛地撞在了一起。
杜仰韶看过去的眼神里,没有分毫惊讶。
江褚握着剑,目光中突然多了说不出的清冷威仪,仅仅是眼神的不同,就让他看起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他盯着杜仰韶,不似之前的和煦有礼,却让人觉得这才是两仪门下任掌门应有的风范:“承天阁擅议两仪门是非,这笔账,我……”
面色突然扭曲起来,江褚反手把剑扔到一旁,手按在一边的树上,眼神不断变换。然后他抬起手,一掌就把那颗树拦腰劈断,神经质地盯着露在外面的木桩冷笑。
门外,一阵气喘吁吁的敲门声响起。门房问话的声音,那人解释道:“我是药堂的大夫……”
杜仰韶走过去,“让他进来。”
门房知道今天来的都是贵客,略一思忖也不多问,爽快地开了门。
大夫拎着药箱往门里面走:“病人在哪里?”这还是个急性子的大夫。
一眼看见明显很不对劲的江褚,他正要走上前去,“刷”地一声,一柄锋芒寒冽、杀气十足的刀拦在他面前。
大夫的冷汗一下子就淌下来了。他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去。
黑衣黑发的少年仿佛融进了夜色里,只有一双眼睛安静地看过来。他的目光给人以极其强烈的危险感,漳州平时多武者来往,大夫也见过、诊过不少武者,却从没有一个像眼前这少年一样,周身都是血腥与杀意糅杂的让人不适的压力感。
杜仰韶面无表情地对他说:“看诊。”
“阁下……呃……”哪里有病?大夫小心地看他一眼,“可否先把手伸出来,我且诊一诊脉。”
杜仰韶目光微冷:“不是我。”瞎了么。
大夫愣了一下,目光终于落在他怀里的小狸猫身上,那脏乱地打着绺的毛发,后腿微微蜷缩着,一看就是在外面刚打完架的普通野猫。
再看一眼那边脸色发白、神情抽搐、似乎马上就要命不久矣的贵公子……
哪个才最需要诊治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他身为医者,也是有医德的!
“……是,劳烦您先找个亮堂的地方,我这就给这位……给它看诊。”在杜仰韶危险的目光下,大夫立刻说道。
第24章 第一个渣攻(二十四)
003被翻来覆去地检查,感觉有些生无可恋。他身上并没有破损的伤口,只是看起来狼狈而已,但是杜仰韶似乎并不这样认为,他的表情就像是自家崽被别人狠狠欺负了的老父亲,森冷得可怕。
大夫明显感觉到了压力,冷汗涔涔,开了一些药之后连江褚都顾不得看就匆匆提着药箱走了,看他的表情,估计一月内都不会接这种上门看诊的活儿了。
杜仰韶抱着小狸猫,低声问它饿不饿,003喵喵两声,却看向了江褚的方向。
就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他用眼神在说。
杜仰韶不知道有没有理解,轻柔地捋顺他背上纠成一团的毛,带着他走过去。
江褚这次发病结束的很快,也许是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不安全的缘故。他扶着树,眼神渐渐变得清醒而克制,只是仍有些不适地低声喘息着。
杜仰韶察觉出他气息的变化,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我现在不太方便,阁下若是要比试,不妨等到拔剑台上再论。”江褚并不掩饰自己现在的状况,声音温和而从容。他们两仪门的人和其他江湖前辈都还在前面的院子里,只要杜仰韶不是突然发了疯,就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
杜仰韶却不理会他,只是平静地说了句:“拔剑台上,让你三招。”
江褚一怔,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让我?”他,两仪门下任掌门江褚,长乙心经修习到第六层的天才,被一个比他还小的人说要让他?
杜仰韶,江褚听说过他,又因为传说这次杜旭不上场,两仪门还特意调查过此人,于是他了解的更加详细了。
此人因为江湖上几件大案而锋芒初露,据说正经接触武学也不过一年,就曾在望冰崖附近打败了天山白谢秋。虽然江湖传言不可尽信,可江褚和白谢秋乃是表兄弟,自然知道事情的真假。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个当成一回事:白谢秋虽然天赋极佳,但是性格单纯急躁,容易露出破绽,再加上他们多对一,打败白谢秋并不能说明什么。
他带着些指点意味地说:“江湖行走,还是该谦虚些为好。”
身后无人应答。
江褚勉强地转过头,发现夜色中只剩下月光摇曳,空无一人。
“……”轻功很好了不起吗?
江褚温文尔雅的表情有一瞬间破裂,但又很快恢复了冷静。仅凭轻功,就想胜过他么?
让他三招。呵。
江褚神奇地明白了那个少年话里的意思:这是对他救下了那只猫的谢礼。
——因为知道这场比试对你们很重要,所以让你三招。然后,两不相欠。
正因为明白了,江褚才久违地感觉到了被挑衅的愤怒,然后被他冷冷压下——情绪起伏容易犯病,最近他尤其需要注意这一点。
江褚直起身,眉眼间又是一片春风般的和煦。
不管那个人到底是真的对这场比试毫不在意,还是初出茅庐自负狂妄,他都会让他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等夺得了魁首之位,江北的布置也差不多了……江褚若有所思地一笑:承天阁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杜仰韶没有回去继续跟在危月身边认识所谓的前辈们,直接回了客栈。
这间客栈隶属于承天阁名下,早早地腾出了所有房间,在他们来到漳州的那一天开始,就里里外外都是承天阁的弟子在看守。
见到杜仰韶独自一人回来,客栈外的弟子都是一惊,但没有人敢问。
杜仰韶也像是看不见他们一样,目不斜视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003不知不觉在路上就睡着了,他闭着眼睛时没有了那种安详的神态,乱糟糟的毛也没有了平时精心打理的顺滑,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
杜仰韶的心情越发阴郁起来。
身上被击打到的部位隐隐作痛,003睡得并不是很安稳。朦胧中,他听见杜仰韶像是在和谁说话,声音低沉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