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卦就会死 番外篇——by渐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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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脏嘭嘭跳个不停,在马上要走到废殿后门之时,沉默突然发力,狠狠甩开紧握的右手,转身向来时的方向拼命跑去。
身后立刻传来追赶的声音,沉默不敢大意,指尖捏着小铁花一旋转,然后飞速向身后掷去,耳边传来几声利刃破空之时,沉默看也不看,憋着一口气直直往回跑。
想来是那朵小铁花起到了作用,直到身后脚步声渐渐拉远、消失,他才小心翼翼的贴在一侧城墙,回头望向身后笔直的大道。
此时他已经跑回了废殿正门附近,而他身后灯火昏黄,月光皎洁,什么人都没有。
凛暮去了哪里?
他到底是何时和凛暮走散的?
他牵着的人又是何时变成了那种东西?
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根本不给他任何发现端倪的机会。
直到他发现之时已经晚了,手握之人不知何时变成了可能会吃人的怪物,哪怕此时他似乎已经将那东西甩开,却仍旧不敢放松。
他侧头紧紧盯着大道的另一头,思考是否该立刻离开这里。可凛暮是不是还在附近?若是他离开了,凛暮找不到他会不会担心?凛暮会不会出事?
正是思绪紊乱之时,大道另一边却传来了脚步声。
“哒……哒……”
那脚步声十分怪异,交错复杂,与刚才追赶他的脚步声又不相同。
沉默贴着墙缓缓后退,眼睛死死盯着转角处,便看到那里缓慢爬出来一个黑漆漆的影子。
那影子四肢着地,每一步爬的都十分扭曲,月光下沉默似乎都能看到它大张的嘴里尖锐反光的獠牙。
沉默心中电光火石,在那东西转头看到他之前,飞快跑到那开了一条缝隙的废殿正门前,钻了进去!
第31章
沉默一进废殿就立刻将废殿正门的缝隙轻轻合上, 随即靠着门蹲下捂住嘴,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此时他面前是一片漆黑的废殿前殿, 沉默抬手拽下眼前红纱,适应了黑暗后能够勉强看见前殿的轮廓,一片荒草包围着曲折的回廊和中间的矮桥,桥下似乎是一片湖水。
他背靠殿门,仔细听着身后的声响。
“哒……哒……”
那诡异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 行动快速,声音越来越近, 转眼间就靠近了沉默身后的殿门。
他屏住呼吸, 一股凉气顺着后背升腾直到脖颈,那声音逐渐靠近、靠近……
沉默一动不动,只等着那声音过去。
“哒……哒……”
却不想那声音却在门口停下了!
他瞪大眼睛, 仿佛能看到那怪物透过门板盯着他的可怖的黑色瞳仁。
刺耳的抓挠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似乎是那东西在用尖锐的指甲刮殿门, 一声一声,越来越快。
沉默心跳骤然加快, 电光火石之间, 他看到旁边立着的一快横板, 便飞速站起来,抱起横板插入门前的两个横勾, 将殿门从里面锁死。
听到殿门内的响动, 那怪物似乎兴奋起来, 立刻开始用力的撞门。
沉默回头看去, 横挂在殿门前的木板居然开始出现裂缝,并且很快就会崩裂开来。
退无可退,沉默只得转身向废殿内部跑去。
穿过一片杂草,跌跌撞撞的跑向回廊,在跑过第一个转角的时候,身后一声巨响,殿门被撞开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迅速在身后响起,准确的向着沉默的方向追来。
沉默体力很差,奔跑的速度很快便慢了下来,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被追上只是早晚的问题,他大呼一口气,转身打量四周。
这里到处都是低矮的杂草和蜿蜒的回廊,回廊前面倒是有几处殿门,但他不一定能跑到那里便要被追上,而回廊四周也没办法藏身。
沉默视线一转,看向了那湖水上面的矮桥,心中有了办法。
转眼间,一抹扭曲的黑影便从转角处飞快爬了出来,那黑影一头黑发披散遮挡面庞,大张的嘴里发出呼呼的粗嘎气音,四肢扭曲的趴在地上,爬行起来四肢交叠,动作诡异速度却奇快。
此时那东西快速爬行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似乎是突然失去了追踪的目标,便在四周徘徊起来。
它在回廊绕了一圈,便窸窸窣窣的爬向了矮桥。
矮桥下都是黑漆漆不知荒废多久的湖水,湖水上铺着一片片连绵的绿藻,静悄悄的,连一丝波动也无。
听到桥上传来声响,此时手攀着桥下插进湖底的桥柱,只头部浮出水面,正躲在桥底的沉默,松开一只握紧桥柱的手,半江瑟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千万不能被发现!
那东西似乎是察觉到了附近有人,却又一时找不到,便一直慢吞吞的在桥上徘徊,沉默透过桥板之间的缝隙看着上面隐隐约约的黑影,扶着桥柱的手渐渐扣紧。
此时丑时快过,夜里渐渐起了风,吹开了遮挡月亮的云朵,四周光亮渐渐变得清晰了些。
沉默身子浸泡在冰冷的湖水里,身体僵硬紧绷,而大约是泡在水下过久又因年久失修,在沉默不自觉的大力扣紧下,指甲突然扣进了木头里,扣下了一小块木块,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这声响十分轻微,却在这寂静的深夜显得分外响亮。
头顶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停下,沉默瞪大眼睛透过缝隙看着矮桥上方。
那一直徘徊的怪物停下了动作,突然转身低头,一只没有眼白的漆黑瞳仁直直透过缝隙与沉默对视上,一声怪叫响起,那东西再次兴奋起来,飞快的奔下了矮桥,跳下水中,直奔沉默而来。
它的速度并不因在水中而减慢,沉默浑身僵硬,手里握紧一朵铁花,转身想要往岸上游,却不过刚出了矮桥下面,后颈便感受到一阵恶风,腥臭的气味传来,来不及了!
他一甩手扔出一朵铁花,趁着怪物闪躲的间隙,爬出了水面,踉跄的往前方一排屋门紧闭的宫殿跑去。
待那怪物爬出水面,眼前已经失去了沉默的踪迹,它似乎十分气愤,发出几声怪叫,随即又紧紧趴地,几滴腥臭的口水低落在地上,紧盯着地面瞧。
眼前,一串水迹顺着岸边一路蜿蜒到前方回廊,正是泡在湖水里一身湿透的沉默所留下!
再次有了目标的怪物飞快爬了出去,而沉默此时已经推开一扇殿门,藏了进去。
这间宫殿似乎是正殿,室内极大,进了殿门后,殿内另有一扇小门,沉默借着窗外月光轻轻推开小门,闪身进去。
一进内殿,便觉眼前一亮,这内殿居然还摆放着一颗不算大的夜明珠,朦胧的光线照亮了内殿的一半,哪怕因年头过久殿内一切都蒙上一层灰尘,也无法掩盖这里摆设的奢华富贵,如果猜测不错的话,这里应当便是前皇后的寝殿。
沉默上前拿起夜明珠,掩进袖袍之间,遮挡住光芒,便闪身躲进梳妆台下面。
此处靠在床边,眼前更有一刻凤雕花的大椅遮挡,沉默缩在这角落里,伸手在怀中掏了掏,却扑了个空!
凛暮一共给了他三朵小铁花,他已经用了两朵,这最后一朵却不知何时掉落了!
可能是在湖水中,也可能是在他逃跑的路上,无论如何,他手中已经没有了保命的最后武器!
沉默紧咬下唇,找不到最后一朵铁花,便紧张的一手握住了腰间豪素,用力到指尖泛白。
蜷缩的姿势并不好受,他小心翼翼的动了动,手掌按到一处东西,指尖摩挲间是纸张的触感,他拿起来借着袖间露出的一点夜明珠的亮光看去,确实是一张写了字的纸。
轻轻打开,纸上娟秀的字体便显露了出来,纸上字迹陈旧,因为沉默一身湿衣压在上面许久,此时字迹已经糊了半片,只几句话还能够看清。
“妾生自启明八十三年亥时三刻,自小仰慕帝君,于及笄之年嫁于帝君,……”
沉默只读到这里,便听到外殿传来“吱呀”一声,是殿门被推开了!
随即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沉默立刻用袖子将夜明珠遮掩好,去了最后一丝光明,蜷缩在这里,屏住呼吸关注着外室的动静。
它似乎是在外室徘徊,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在小门前面打转,片刻,小门也被推开了。
它进来了!
沉默握紧豪素瞪大眼睛透过椅子和梳妆台的间隔看出去,那怪物爬进了小屋,慢慢在室内寻找。
它慢吞吞的从沉默眼前爬过,爬向了另一边,似乎是没有找到人,又从小门出去了。
沉默悄悄呼出一口气,低头侧了侧身,想等片刻没有响动再出去,却没想到一低头,便看到一片破碎的衣袍。
他呼吸瞬间停住,猛地抬头看去,那一双诡异的瞳仁正对着它弯了弯,似乎在说:“抓到你了。”
它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了!
不,它早知道沉默在这里,不过是一直在捉弄他罢了!
身前的椅子被它一把掀飞碎在一旁,它大张开嘴,为即将到来的美餐而兴奋。
生死危机之间,沉默握紧豪素,慌不择路的运算起了推演之术!
同一时刻,一声尖叫自那怪物口中传出,它飞速后退,四肢紧贴墙角,死死盯着突然出现在它身后并一剑刺穿它肩胛骨的男人。
此时那怪物后退,便露出了它身后一甩剑尖血迹,面若冰霜的男人,正是匆匆赶到的凛暮!
凛暮一双黑眸中仿佛孕育了千年寒冰,正待对那怪物赶尽杀绝,却没想到眼前蜷缩的少年眼中星光大盛,随即便晕了过去。
凛暮一惊立刻伸手蹲身接过软倒的沉默,而身后的怪物也趁机撞破窗户逃了出去。
凛暮抱紧怀中一身湿透冰凉的沉默,看着沉默一张脸惨白,牙齿紧咬下唇,眉头皱起,似乎十分不适,而他手中豪素却微微闪过一阵莹润白光,随即黯淡下去。
沉默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胡乱用起了豪素推演,可推演占筮之术到底不是万能,并无任何自保、打斗的能力,便是在沉默胡乱运起时,自动择了沉默最后印象里的生辰八字入神而去。
而沉默在怪物到来之前,最后看到的,便是那一张墨迹晕染的纸张上所写的几句话。
“妾生自启明八十三年亥时三刻,自小仰慕帝君,于及笄之年嫁于帝君,……”
沉默再睁开眼,眼前一片光亮,看到的是一手拄着手杖,一手执剑,繁复皇袍加身的帝君。
他正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沉默。
沉默一怔,看到帝君正缓慢的向前走来。
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带着厚重的气势,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沉默,黑眸里是沉默不曾见过的仇恨,刻骨的仇恨和抑制不住的疯狂。
沉默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忍不住的颤抖,随着帝君的前进而不断的后退,直到撞到墙壁退无可退,可帝君还在一步步的靠近。
明明缺了一条腿,明明拄着手杖,可每一步,却都使人压迫异常。
在两人距离不过几尺之时,帝君停了下来,随即他突然一扬手,剑光闪过,沉默便听到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随即而来的是左手腕处噬心的痛。
不远处掉落了一只纤细白嫩的手,一只女人的手。
沉默忍受着断手之痛,感觉到他所在的身体跌倒在地,至此才反应过来,他竟然在刚刚入神了!
而这入神之人,便应当是他最后看到的那张纸上写的生辰八字所属之人,而会在前皇后的寝殿留下字迹的人,怕是皇后本人了。
此时沉默意识附着在此人身上,感受着她跌倒在地痛苦的握着失去手的腕骨,口中凄厉的叫骂:“小杂种!你杀了我便是!何苦折磨我至此!”
女人话落,便又是一道剑光闪过,她的右手也被削断了去。
疼痛加剧,她已经忍不住在地上打起滚来。
昔日高高在上、一人之下的皇后如今像条臭虫一般在地上痛苦的翻滚,手执长剑的帝君唇角微勾,似乎终于有了点满意。
女人在地上不断的挣扎打滚,剧痛已经逐渐侵蚀她的神智,她凄厉的叫嚷、胡乱的喊骂着:“你杀了我!杀了我!小杂种!你杀了我罢!”
哪怕她叫的再如何凄厉,帝君却并不为所动,他似乎很欣赏眼前的画面,剑尖的血珠一滴滴的滑落,细微的嘀嗒声伴随着女人的尖叫似乎成了一曲最美好的乐章。
在女人痛叫渐歇之时,帝君再一次扬起了剑尖,这一次,断掉的是女人的腿。
已经逐渐意识昏沉的女人又一次尖叫起来,她的脑海里除了痛已经再也感受不到其他,因为剧痛,一张脸上涕泗横流,沾着地上的尘土,粘着凌乱的黑发,狼狈非常。
在女人已经被削的只剩一个血肉模糊的躯体之时,她已经失去了翻滚的力气,痛苦太过巨大,失血过多,她的生命已经快走到了尽头。
沉默跟着承受了断掉四肢的痛苦,此时意识也有些恍惚。
他看到帝君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双黑眸里是抑制不住的嗜血和兴奋。
他就像在欣赏什么艺术品一般,细细的打量着女人血肉模糊的身体。
女人眼睛无神的睁着,生命正在逐渐从她的身体里抽离,最终,在咽气前的最后一刻,她断断续续的说道:“我诅咒你……我诅咒你这一生,众叛亲离、爱而不得、终生孤寡、不得好死!”
她每说一句,都用了极大的力气,到硬撑着说完最后一句,便立刻咽气了。
而她的诅咒,似乎对眼前的帝君并无任何影响,他仍旧面无表情,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