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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洗尘——by八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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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真不怨贺洗尘,他每天只走国子监那条路,刚才又是一通乱跑,天知道自己在哪个旮旯角里。
  好吧……连刘祁也不得不承认,仙人在天上飞着飞着可能也会昏了头,更何况这还是个假仙。
  刘祁垂着眼皮,遮住淡漠的眼神,忽的扬眉颔首笑道:“那便同往吧。”
  “七弦兄真是个好人!”贺洗尘毫不犹豫地发了张好人卡,疾步向前来到他身边。
  刘祁倒没想到贺洗尘这么平易近人,只是帮他带下路,一下子就从“刘兄”进化成“七弦兄”。
  黑夜将娇艳的花朵和青翠的树叶染成暗色,晚风吹来丰乐桥下汩汩流水的湿气,御街的嘈杂渐近,垂灯叠鼓,笙管声清。
  贺洗尘没有和刘祁搭话,刘祁也没有和他搭话。这个夜晚适合安静走路,两个人的影子被巷口的光拖得长长,月色清淡如水,老旧的暗巷里,一路只有脚步踩上青石板的踏踏声。
  丰乐桥上人虽多,却远比御街少了许多。大多数人都挤在惠仙楼下,竖着耳朵听楼上的谈笑风生。贺洗尘和刘祁保持三尺距离,头戴面具,无人惊扰,突然眼尖地瞥见桥头一个高瘦的男人在人群中团团转,一副无头苍蝇找不着路的蠢样。
  那不是傻明月吗?看来沉舟没找到他,倒让我遇见了。
  不远处的宋严被人一撞,撞上桥边的石狮子。
  还真的有够傻的……
  刘祁也看了过去,眼里闪过狐疑惊诧的神色。
  贺洗尘好笑地侧过身与旁边的刘祁拱手道:“多谢七弦兄带路,在下找到朋友了,就此别过。”
  刘祁摸了下脸上的面具,道:“告辞。”
  就在丰乐桥尾,两人相互道别,转身分道扬镳。
  灯辉月朗,火树银花,两岸远山如黛,酒肆旌旗飘扬,万千烟火轰然绽放,辉照着相背而行的贺洗尘和刘祁。
  *
  宋严自忖自己的运道还是非常好的。家中四世同堂,父亲告老还乡后在当地也是德高望重。他自幼学习四书五经,虽不算天资聪颖,但天道酬勤,也算胸有点墨。后又得明师垂青,三年独山玉,科考入仕。不出意外他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郎君,做个二三十年的纯臣,期间沉浮尚未可知,大难不死能安然告老还乡的话便在云起或国子监谋个教书先生的位置,安享晚年。
  可今晚崎岖的遭遇让他十分怀疑自己真否能这样顺顺利利地按照自己的计划走下去。
  人潮涌动,宋严须臾被这波人挤到戏台子边,须臾又被那波人带到街中,漂泊无助,不能自已。好容易终于凭借自身之力挤出重围来到丰乐桥畔,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亏得他脸上的面具没掉,要不然引起轩然大波,他更跑不了。
  当时怎么没抓紧呢!宋严瞧着自己的手心,抿唇暗叹,李公子不知道在哪里?可千万别出事呀。
  宋严本来也收到了惠仙楼请柬,但他生性不喜应酬,恰好李惊风找他帮忙,他一寻思,也就答应了。
  可别好心办坏事!李公子要是出事了,那我……我真的万死难辞其咎!
  宋严自责不已,昏头昏脑之间,忽听桥对面有人喊道:“傻明月,总算找到你啦!”
  这个声音……
  宋严猛地抬起头——川流不息的人群匆匆如幻影穿梭,桥尾和他戴着同样罗刹面具的华服少年使劲地朝他挥着手,烟火流光落入水中,映出另一个浮生人世。
  宋严卡了半晌,忽然卸下心中重担,也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高声喊道:“嗯,我也找到你了,俏仙子!”
  哎哟,还会还嘴了。
  隔着面具,贺洗尘也能感觉到宋严满满的笑意,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丰乐桥上,两人在桥中央会合。
  “宋大人,你没事罢?”贺洗尘偷偷摸摸把脸上的面具错开,露出半张白净的脸和一只明亮的眼睛。
  “我没事……李公子也没事罢?”
  “自然。”
  宋严顿时高兴起来,心中的忧虑一扫而光:“我想李公子不是那般迂腐之人,还是别叫我宋大人了,便叫我……”他想了一下,“便叫我「得之」,在下宋严,表字得之。”
  贺洗尘意外地挑了下眉,心想今晚也算共患难了,这傻明月天真直率,轻易就掏心掏肺,还好是遇到他,要是别人,被骗财骗身骗心也不一定。
  “那不易就却之不恭了,我暂时还没有表字,不过师父给我取了个别名「莲动」,得之可唤我莲动。”
  寒山观里不是所有人都能授箓入道,像贺洗尘这种尘缘未尽的更别提了,连个正经道号都没有,贺洗尘的师父便一一给他们都取了个别名。此时贺洗尘也没料到,他家那个没读几年书的老李头会直接拿「莲动」做他的表字。
  各式各样的河灯闪烁着温暖的光浮满丰乐桥下的江面,灯上大多有一条纸笺,上面或写着美好的祝愿,或是衷心的祈求。顽皮的小童呼朋引伴,揣着一兜石子把河灯打得摇摇欲坠,被利落干练的小郎君叉着腰怒喝,顿时一哄而散,落荒而逃。
  “啊啊啊!恶阿蕤来了!快逃!”
  “哈哈哈哈!”
  倚在桥边的贺洗尘大肆嘲笑。
  “莲动,收敛一点 ……”宋严颇有几分无奈地提醒眼前这个无聊透顶的家伙。
  “泼他水!”小童们跑都不跑了,蹲下身以手作瓢,把水扬得高高的。
  “欺负人啊!”贺洗尘深觉不公平,袖子遮在眼前,一边大喊,“哇,阿蕤公子又来啦!”
  小童们一惊。
  “不要怕!他在吓我们!”
  转回头来,桥上的两人都找不着影子了。
  贺洗尘仗着没人认得出他,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得之,时间还早,那便再逛逛?”
  宋严看了眼天上的明月,恰好走到弯曲的树梢后。
  “仗剑轩的戏还没唱完,莲动要去那里看看么?”
  “走起!”
  两人走进热闹的人海,双手抄在宽大的袖筒内,往锣鼓喧天的茶楼走去。
  *
  别处尽是欢声笑语,离皇宫不远的皇子宅邸处,刘祁手里提着一个莲花灯,信步踏进往日荣宠加身的男人的屋子。
  “爹亲,七弦回来了。”他脸带笑意,看向窗边擦拭古琴的清秀男人。
  “七弦?你不是七弦。”男人抬起头摇了摇,“我的七弦才三岁,没有你这么大……”
  刘祁的神色不变,说道:“爹亲又忘了,七弦已经长大了,看,这是儿子给您买的莲花灯。”
  “莲花灯?”男人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是陛下送的吗?”
  “……是。”刘祁慢慢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给我!”男人伸出手来,接过莲花灯,“真好,陛下还记得我喜欢莲花灯。”
  刘祁古井无波地望着这个可怜又可悲的男人,蹲下身,像一只小兽依偎在他身旁,自言自语道:“总有一天,我会带着您离开长安,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爹亲,我今天遇到仙人啦……”
  保不准那位仙人,在适当的时候会是一颗好棋子。
  ***
  巍峨辉煌的皇宫里,百阶汉白玉梯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芒,一盏盏宫灯挂在行廊下,绵延向深深的看不见光亮的黑暗。
  一场暗藏杀机的宴会已然结束,肃穆的宫门前,位高权重的大臣们各怀心思,坐上马车驶离宫墙,车轮骨碌碌的声响掩盖了各异的心思。
  李惊风眼睛微眯,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车内的矮桌,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
  要是公亮还在……
  公亮是林暗的字。
  将军府的马车平稳地前进,忽然驶来另一辆马车并驾齐驱。
  “李兄。”低沉的声音穿透“嘚嘚”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从隔壁车厢来到李惊风耳边。
  李惊风眉头一皱,不悦地打开车内小小的木窗,往外一看,确是他意料之内的人。
  “丞相何事?”
  “李兄当众拒绝陛下的赐婚,当真好气魄!”杨惇先是夸了一句,接着神色一肃,“李兄可想过有什么后果吗?”
  李惊风冷冷道:“我可不信丞相有这么好心,专程过来提醒我。”
  “哎——李兄何必对我避之不及,须知今晚这个局可不是我设的,陛下弄这么大阵仗,可不单单针对你一人,相反,我和李兄是一道的。”杨惇道,“犬子应当已经把消息透露给令公子了,怎么?李兄不知道?”
  “我知道,却没想到今晚的局这么大!丞相便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朝堂变幻莫测,今天我们是敌人,明天可能你就变成我的盟友,世事便是如此难以预测。”杨惇颇为感慨地说道,“李兄,我知你一心保卫北疆,对朝堂斗争不屑一顾,但陛下已老,潜龙在渊,蓄势待发,早些站队便多一点好处。太子无道,其他皇子虎视眈眈,如若咱俩联手,往后……”
  “住口!”李惊风喝道,“杨老贼,你这是犯上作乱,就凭你,也想掌控局势?信不信明天我参你一本!”
  杨惇却不动如山,信誓旦旦地说道:“李兄不会的。李兄也清楚,陛下待我甚为恩厚,若明天我们同时上奏,他是会信你?还是信我?令公子还小,李兄切不可妄为。”他貌似忠良,说的话却一再让李惊风胆颤,“至于李兄的问题,呵——”
  他勾了勾唇角,抬起高傲的头颅:“对!就凭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张子「四言」乃天下所有读书人的宏愿!”
  李惊风双拳紧握,青筋暴露,面上隐忍不发:“丞相自去谋划,甭来拖将军府下水,将军府也趟不起这滩浑水。”
  “李兄说笑了,杨某特来相说,当然不会白来。”杨惇眯起眼睛,“兵权是李兄的保命符,也是催命符。陛下今晚都忍不住出手了,李兄还想置身事外?”
  “哈哈哈!我李惊风十二岁入伍,二十七岁成名,四十岁封侯拜将,一辈子行得端做得正,敢拍着胸口说自己没做过对不起刘家、对不起天下的事!陛下想拿我便来拿我,只要能找出一个理由,要李某引颈就戮也可以!”李惊风忽然横眉冷笑,“但是谁敢动我儿子,老子灭他全家!”
  这个疯子!
  杨惇蹙眉,沉声道:“李兄忘记前朝的「莫须有」了吗?”
  “自古以来手握重兵的将军都该死!”李惊风平静下来,说道,“杨老贼,老子知道你的图谋,别以为当兵的都傻,哼!这么说吧,合作就别想了,老子不会去找你麻烦,你也别来招惹我,以后的事情……杨老贼,十年,十年后北疆的跳蚤彻底安定,我便辞官退隐!”
  杨惇眼皮一跳,心中不禁又是敬佩又是同情又是庆幸。
  林公亮不死,想必容不下他这般算计李惊风。今天他冒险来探李惊风的立场,本就存了心思激将一把,就算没办法把人拉到他这边的阵营,至少也得确保他不会参与其他腌臜事。
  “如此,相府和将军府的盟约便定下来了?”他问道。
  “我们从来不是同道中人,何来盟约之说?两不相犯,就是我最大的让步。”李惊风刺了他一句。
  杨惇却大笑说道:“虽不是同道中人,亦可同道而行!李兄仗义,某先行一步!”他隔着窗户拱了下手,车外的马夫似乎得到指示,挥鞭加快速度。
  李惊风睥了他一眼,哐地一声合上木窗。
  *
  “……所以,我差点有个后爹?”
  “放心,阿父拒绝了。”
  李惊风回到将军府,便一五一十地将今晚发生的事情都告知贺洗尘,本意是想让他提防着点,但贺洗尘的关注点一向很奇怪。
  “那个赐婚的皇叔好看吗?”
  “应该是好看的……不对!这不是重点!”李惊风及时打住脱缰的话题,“不易,你已经十七岁了,阿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个百夫长!”
  “噫——有阿父在,不易混吃等死就行了。”
  李惊风沉默片刻,忽然愧疚地说道:“我家不易是独山玉君子,才华横溢,本来应该走科举的路子,平步青云,施展抱负,而不是委曲求全,整日扮作纨绔子弟。不易,是阿父对不起你。”
  贺洗尘宽慰道:“阿父想太多了,独山玉很容易拿的,「琴棋书画」终究是小道,比不得治国平天下的大道。”
  “你别想骗我,你和你爹一样聪明,做什么都顾全大局。你不用顾忌阿父,我儿子需要怕什么?”说起林暗,李惊风忍不住眼眶一红,差点掉眼泪。
  “儿子乐意当个纨绔,不乐意去做什么读书人。朝堂上的事我不清楚,却也知道树大招风这个道理,有谁会在意一个不务正业、寻花问柳的纨绔废物呢?”
  “谁敢说你是废物!”
  贺洗尘笑了一下,接着神情严肃道:“阿父,上面那位老了,猜疑心和戾气却不小,站在太子那边的云起一系顾盼自雄,游离不定的杨子厚一系尚在蛰伏,三方博弈,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阿父手握北疆大军,是谁都想要的最有力的支持者。”
  李惊风单知道他的儿子有才识,却没想到他能将朝中局势分析得头头是道,听他说到这,连忙说道:“阿父是绝不愿参与党派之争的!”
  “不易晓得。”贺洗尘不笑的时候眼底清辉冷冷,令人不敢直视,“新旧交替掀起的腥风血雨稍一波及旁人,掉层皮都是轻的。阿父不掺和,他们却未必会让阿父好过。”他抓起李惊风布满老茧的手,带着微微笑意问道,“阿父要权还是要享清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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