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boss同归于尽——by鹿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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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城被他扑得有些懵,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的腰——于是他们俩就变成了一个他坐在椅子上,司尘双腿岔开,半坐在他腿上的诡异姿势。
这是什么意思?他真的不知道?
司尘这猝不及防的一扑差点打断了罗城的思路,定了定心神正要继续说话,司尘却突然贴近他。罗城心中一惊,但坐着没动。
司尘贴在他耳边,潮乎乎的热气扑进他的耳廓里,声音却像毒蛇般轻慢又冰冷,带着玩笑般的恶意:“怎么样,你喜欢这个反应吗?逼不逼真呀?”
表演型人格。
罗城心里一沉。
司尘嘲讽地轻笑一声,正要起身退开,罗城却掐着他的腰把他按在了自己的腿上。
司尘微讶地抬眼看他。
罗城就着这个暧昧的姿势,轻声问:“那张纸上为什么会写那句话?”
司尘眨了眨眼,“……哪张纸?”他恍然想起,“啊,那个啊……唔,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也很好奇。”
“什么意思?”
“那上面写了什么,为什么会写那些东西,你得问你自己,”司尘对他眨了眨眼,又勾着唇笑了,“你惧怕什么?你怀疑什么?你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是什么——问问你自己吧。”
罗城怔住。
“那原本是个可控的世界,可却出现了一个不可控因素——你。”司尘耸了耸肩,也习惯了这个别扭的姿势,卸了一部分力气在罗城身上,没骨头似地靠着他,懒洋洋地说,“你是除了我之外,唯一一个还有那个世界的记忆的人,所以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呢?”
我的惧怕,我的怀疑,我的恐惧……
“罗城,我是你!别相信恨……”
是对司尘的不信任吗?
当罗城反应过来自己正顺着司尘给他的思路想下去的时候,不由得悚然一惊。对上司尘饶有兴致的视线,他按下了心里多余的想法。
罗城终于注意到他们俩的姿势似乎有点不文明和谐,咳了一声,说:“你先起来。”
司尘点点头:“好。”
他乖乖站起来,还把罗城也拉了起来。
罗城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抱着试探的心思,也跟着站起来了。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却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他站起来后,司尘一把抓过椅背,椅子在地上的拖行发出了刺耳的声响,然后在巨大的“哐当”声中,被司尘狠狠地扔向了门后,以一个极为精巧的角度卡在了门和墙之间!
罗城惊了,下意识后退两步,“你干什……”
他话音还未落,司尘就转身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恶狠狠地把他顶在了墙壁上!
罗城后脑勺和脊背都一阵生疼,脖子上却没多少压迫感,却怎么都挣不开——他没想到这个司尘的力气这么大,或者说,盛瑢川作为一个精神科医生,力气竟然这么小?!
罗城憋红了脸:“你……发什么……疯……”
“给你一个忠告,我亲爱的主治医生,”司尘几乎与他脸贴着脸,亲密又冰冷地说,“这个鬼地方没有一个好人——想知道你老妈是怎么死的吗?”
罗城倏地看向他的眼睛。
司尘笑着说:“那就配合一下。”
章节目录 禁闭岛(三)
“哎呀, 小盛,也真是辛苦你啦。”
李院长走了进来,正在给罗城上药的护士放下手中的药膏, 退出去关上办公室的门。
罗城站起来,笑容满面地说:“院长您坐。哎, 说来也是我太大意了,对病人的情况估计不足。”
办公室的门一关上,李院长脸上做给外人看的笑容就消失了, 皱着眉头讲问:“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李伟盛李院长,盛长宇的第一号狗腿子加代言人,同时也是重金把盛瑢川聘请进名山医院的人。
罗城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如果郑美林的死有问题,李伟盛应该对他避之不及才对;就算郑美林的死真的是意外, 李伟盛也没必要把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动机不纯的人招进医院——毕竟无论国内国外, 有名气薪酬高的医院诊所那么多,以盛瑢川的能力, 独自开一家心理咨询中心也绰绰有余,他何必要跑来一个不论是名声还是资源都不那么突出的精神病院呢?
要么是李伟盛真的自信他什么都查不出来,要么就是李伟盛在盛长宇手底下生出二心了。
无论是哪种, 对罗城而言都不是坏事。
于是他站在李院长面前, 一脸诚恳地低着头, 深刻反省:“是我工作的失职, 不会再有下次了,院长。”
李院长跟只老狐狸似地靠在硬皮沙发上,老神在在地看了他两秒, 突然问:“你知道,405的那个病人,是你母亲去世前负责的最后一个病人吧?”
罗城心中微微一动,抬眼看他:“院长?”
李院长压了压手掌:“你先坐。”
罗城依言在下首坐下,李院长搓了搓手指,开口时的语气称得上恳切,甚至透着一股长/者对年轻后辈的谆谆教诲:“小盛啊,我和你母亲是同事,也是好朋友,今天就腆着老脸自称一声叔了——叔叔跟你说两句心里话,成不成?”
罗城立刻很上道地改口:“李叔叔您说。”
李院长很是欣慰地点点头,道:“叔叔知道,你一直不太能接受你母亲的死因,是不是?美林去世的时候,你在国外,遗体火化又太早,等你回来都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所以你一直不愿意相信美林是脑溢血去世的吧?”
罗城把控着时间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说:“不瞒您说,是的。我母亲当年走得急,还没两天遗体就匆匆火化了,遗物也没剩下多少……李叔叔,换了哪个儿子,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结果呢?”
李院长理解地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谁说不是呢,就是我,也不能接受啊!美林一向来身体不错,也没听说过有三高的毛病,正值壮年,健健康康的,怎么能就这么去了,你说是不是?其实有个情况,叔叔当年没有同你讲过。”
罗城向前倾身:“您说。”
“你母亲去世前,有一段时间行为特别反常,有好几天迟到早退,或是索性缺勤了。我当年还为这批评过她,但她不但没放在心上,还时常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现在想来,我应该那时候就发现不对劲啦。”
罗城:“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李院长话锋一转,道出了惊人之语,“美林去世之后,我也疑心她的死有问题,所以在她的内部资料被清空之前,私下里拷贝了一份。”
所有医生的诊疗记录和与病人交流的影音资料,都在医院的数据库里有备份。当年郑美林去世后,她的电脑里的资料和医院备份的资料全都很快被删了个干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身上有大秘密。
罗城倒是真没想到李院长会把这个告诉他,面上反应迅速地做出了一副急切的表情:“李叔叔,您愿意把资料给我吗,哪怕就让我看看也行?”
李院长笑得慈祥:“自然,自然,我本来也是要给你的。不过在那之前,小盛啊,你能帮叔叔做一件事吗?”
哟,原来是一桩交易。
罗城心中波澜不惊,面上焦急迫切万分:“您说。”
李院长终于把捏在手里的病历夹退给他,笑眯眯地问:“特殊病区401的那个病人,原本是王医生管的,转到你手里吧,怎么样?”
罗城接过病历。
特殊病区401室,章依蔓,就是那个杀了自己丈夫的疯女人。
他翻了几页,合上病历不解地问:“为什么?每个主治的手里不是只能有一个特殊病患吗?我手里已经有一个405……”
李院长打断他:“405转给王医生就好了嘛。”
“可我对401也不了解……”
“不会在你手上待几天的,”李院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意有所指道,“等下个月,你就不用负责401,重新负责405的病人,怎么样?”
罗城摩挲着冰冷的病历夹,心中疑窦丛生。
最终他用“先考虑考虑”打发了李院长,等李院长离开后,他立刻前往特殊病区。
名山精神病院确实有问题,不仅有问题,问题可能还很大。
盛瑢川暗地里调查了这家医院近三年,查出的东西却并不多,但有一件事很值得人注意。
这家医院,从十六年前落成起,每年都会有精神病人死亡。
医院里有病人死亡是很正常的事,但这家医院不正常的地方就在,每年的死亡人数都是差不多的——十六年间,每年的病人死亡人数都在二十到三十人之间。
这只是医院向当地卫生局递交的报告上的数字,至于实际是不是这个数,自然不为人知。精神病院的人员流动性很大,咨询的、短期收治的、长期收治的,每年大约能有上万人,这二三十个人就像杯子里的一滴水,显得一点都不突兀。
名山精神病院虽然归属盛世集团名下,却并没有像盛世医院一样,打造成高端的医疗诊所,而是一家非常亲民的、面向普通老百姓的医院,甚至每年还和政/府有合作,收容一些精神不正常的流浪汉,因此成为了盛世集团一块响当当的慈善招牌——谁会怀疑这块“金招牌”有问题呢?
除了锲而不舍的盛瑢川,大概就只有在这里待了十年之久的司尘了。
罗城再次来到特殊病区,受到了不少护工护士的嘘寒问暖,甚至包括周洛儿护士发来的秋波一枚,惊出了他一身鸡皮疙瘩。
走到四楼病区时,他发现司尘的门外站了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看到他就拦着不让他进去。
罗城探头从小窗口看了一眼,只见司尘整个人被五花大绑在小铁床上,头部和四肢都被用束缚带紧紧帮助,甚至连下半张脸都被特殊口枷桎梏住,让他无法开口讲话也无法把什么不该放的东西放进嘴里,更无法咬舌自残——他以前真做过这种事,趁人不注意把从镜子上掰下来的碎玻璃放进嘴里嚼,幸好护工及时发现,不然他的舌头就废了。
司尘整个人没办法动,眼睛就不安分地四处乱瞟着,很快注意到门外的罗城,对他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两弯漂亮的月牙。
罗城对两个保安讲:“他现在被绑成这个样子,能做什么?让我进去,他是我的病人,我不会有危险。”
两名保安对视一眼,让开了门。
罗城没想到会这么轻松,转念一想,这可能是李院长的授意。
他心中嗤笑一声。
走进去关上门,罗城给司尘调节了一下点滴的速度,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还好吗?”
司尘眨了眨眼,“嗯”了一声。
变故发生后,司尘没能压着他多久,破门而入的保安上前来把他拉开,护工按下电击圈的遥控器,司尘瞬间就抽搐着昏了过去。
罗城当时差点控制不住,想冲上去狠狠揍趴那个护工。
尽管不知道司尘叫他“配合一下”为的是什么,不过现在看他的样子,大概目的已经达到了。
罗城拖过椅子,在床边坐下,从医师袍口袋里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递到司尘眼前: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管回答‘是’或者‘不是’。是就眨一下眼睛,不是就两下。”
他才不信什么“房间里没有监控”的鬼话,不然怎么司尘前脚刚跟他提到郑美林的死,后脚李院长就急吼吼地来找他聊这个了?
司尘眨了一下眼睛。
罗城在手机上打:“你知道我妈妈的死因?”
司尘眨一下眼睛。
“有证据?”
眨两下,又眨了一下。
罗城顿了顿,打字:“你没有证据,但是知道证据在哪里?”
眨一下。
罗城的手指在屏幕上悬空片刻,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医院里每年的死亡人数都差不多吗?”
司尘定定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过了会儿,抬眼看向罗城的脸,挑了挑眉。
尽管一个字都没说,罗城也能从他的上半张脸看出这个意思:“你确定想知道?”
罗城重复一遍:“是或不是。”
司尘异常缓慢地眨了眨眼,然后好像突然放松了下来似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隐隐还带着挑衅,仿佛在说——“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就看你敢不敢问了”。
这副模样,就很欠揍,也很欠/操。
罗城压下忍不住想翘起来的唇角,手指流畅地打出一句话:“郑美林的死和这件事有关?”
司尘快速眨了一下眼睛。
接下来的对答就顺畅多了。
“最近会有人死么?”
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