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boss同归于尽——by鹿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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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靠近引起了少年的注意。
少年抬起头,露出一双月光般流淌的银灰色双眸,在发现他的一瞬间,就惊喜地弯成了两弯月牙。
“林柘!”
司尘像不小心摔出巢穴的幼鸟一样,尖叫着朝他扑过来。但或许是因为还不适应人类的双腿,他直接磕绊着往地上摔去,惊喜的尖叫瞬间变得惊恐。
罗城下意识上前一步,伸手接了个满怀,扑面而来一阵奇异浓郁的冷香。
他猝不及防之下深深吸了一口,被这股香味呛得差点没缓过气来,怀里的少年还跟只八爪章鱼似地拼命往他身上挂。
“林柘,林柘,林柘!”司尘紧紧巴着他,声音里带了哭腔,“你怎么才来啊!”
罗城只能被迫跟抱小孩似地托着他,顶着消防员和护士逐渐变得古怪的目光,硬着头皮说:“是的,我认识这个孩子,他是我的……侄子。”
跟救助人员确认完之后,罗城拉高毯子将司尘显眼的发色也遮住,叮嘱他留在原地别动,就去查看现场事故情况。
很快他就大概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来说就是艾尔维斯这个熊孩子作了个惊天动地的大死,这件事已经不是以罗格里斯家族的势力可以盖下来的了,恐怕会直接惊动国会。
罗城第一时间想到:决不能让司尘落入M国政/府手里。
正在此时,原本在国宴上的赫尔辛也赶来了。
罗城当机立断,趁现场一片混乱时,悄悄带走了司尘。
林柘自己有一套公寓,但他平时不是住在宿舍就是住在罗格里斯庄园,很少回这个住处。知道他这套房子的人也很少,除了他的一个前女友、大学的几个好友和还不知道捡不捡得回一条命的艾尔维斯,就没别人了。
罗城把司尘抱回公寓,第一件事就是扯下毯子仔细观察他的身体。
尖尖的耳鳍、锋利的肘鳍都消失了,耳后的腮也不见了,双腿完全是人类的皮肤,没有一点鳞片。
可以说,司尘身上所有属于鱼类的特征都没了,除了过于独特的发色和眸色,他看起来完全是个人类。
罗城简直匪夷所思:“这是……怎么搞的?”
司尘不停地动着脚趾,自己也好奇地观察着,“我也不知道。太热了,水要干了……小红(那只可怜的火焰乌贼)干死了……我难受,就爬出来……火烧到身上好痛好痛,我想爬得快一点,就有了这个,嗯……腿?和你的一样。”
“……然后呢?”
“我砸了窗户,然后,砰,跳下来,就不痛了。”
司尘看着罗城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我不痛了。”
水形物语(十七)
“人鱼的幼年期非常短暂,一般在几天到一个月左右,这是因为生活在海洋里,它们必须快速长大以适应险恶的环境。
结束短暂的幼年期后,人鱼将迎来漫长而稳定的青年期,这一阶段通常长达数百年。这就意味着人鱼族的生育高峰有百年之久,从而极大延长了这一种族的繁衍期。
可惜的是,尽管人鱼的繁衍期远超其他种族,它们的出生率却极低,同时幼儿死亡率极高,能成功活过幼年期的人鱼十不足三。平均计算,一名雌性人鱼在两百年左右的高峰生育期内,只能产下5个幼崽,而这5个幼崽中,只有0-1个能成功活到成年。
人鱼在从幼年期向青年期的过渡中,会迅速迎来它们的第一次发情期,亦被称为求偶期。
在求偶期,雄性人鱼会分泌一种具有致幻性的奇特香味来吸引异性的注意。神奇的是,作为一种生性坚贞的生物,雄性人鱼一生中只会对一位异性散发出这种具有性吸引力的香味,并且这种香味也只有那位被视为目标的雌性人鱼可以闻到。如果目标雌性对雄性的香味不感兴趣,那么这名可怜的雄性人鱼,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节选自《轮回司员工手册·物种百科·1534号·人鱼》,主编:司尘
得益于人鱼强悍的修复能力,司尘浑身没留下一点烧伤,皮肤在暖色调的电灯下白得能反光,只被烟灰抹得黑一道灰一道,像只脏兮兮的小猫。
罗城现在身心俱疲,亟需一个独自思考的空间,遂把他赶去洗澡。
从衣柜里挑了一套林柘的旧衣服,在浴缸里放满温水,把人领到浴室教他怎么用各种香波和浴巾。
一一耐心地指点清楚后,罗城问:“你听明白了吗?”
司尘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明白了。”
罗城总算能拖着步子回到客厅,躺倒在沙发上,抽出一根烟叼上。
将手臂挡在眼睛上,遮住刺眼的灯光,他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次的事故,作为直接上司的罗城,将会是第一个被问责的人。他偷偷带走了司尘,研究所的人在火灾现场没找到尸体,一定会展开搜寻。
以这次事故的严重程度和司尘展现出来的能力,如果司尘被M国政/府找到,之后他就不可能再负责这个项目了。
况且现在司尘从人鱼变成了人,不知道还会不会变回去。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政/府的人找到他。
M国境内肯定是不能待的了,他们该往哪走?南下偷渡去加勒比海还是往北去C国……
等等——
罗城的思路突然顿了一下:
保护司尘不被政/府找到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能继续待在他身边,从而找机会杀了他么?
那他现在是在干嘛,躺在沙发上抽事后烟享受贤者时间?
不对啊,他该立刻想办法杀了司尘,而不是计划怎么带着他逃亡啊!
罗城立刻把自己跑偏的思路拽回来,忽地坐起,狠狠吸了一大口烟。
脑子瓦特了么他!
罗城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个多么不明智的决定:作为实验室的负责人,他抵达现场又私自离开,把整个烂摊子给抛在了身后,还顺带拐走了罪魁祸首。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离他从火灾现场离开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之所以还没人联系他,是因为没人能找得到他,估计赫尔辛和老罗格里斯现在已经气得跳脚了。
他现在该做的事是马上赶回去。
罗城几口抽完烟站起来,正在此时,浴室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呼。
“林、林柘!”
罗城大步跑到浴室前,一把拧开门把手:“怎么——”
门一开,温暖潮湿的水汽就裹挟着浓郁到让人头脑发蒙的香气,不由分说地扑了他一头一脸。
罗城脑子里“嗡”地一下,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浴缸里的水洒得满地都是,一条银蓝色的鱼尾挂在浴缸边缘,尾巴颤悠悠地拍打着空气。
司尘捂着嘴巴瞪着自己的鱼尾,连罗城进来都没发现,语气雀跃又不解:“尾巴回来了?”
罗城浑浑噩噩地走到浴缸边,呼吸在逐渐升温。
司尘正试图把尾巴塞进浴缸里,但鱼尾太长,浴缸相对显得太小,他扭来扭去都不成功,鼻尖上急出了薄薄一层汗。
“林柘,”他着急地抬起湿淋淋的手,抓住罗城的衣角,鼻音软软地向他求助,“你帮我呀。”
罗城感觉耳朵尖上掠过了一阵电流,又酥又麻,身体仿佛失去了力气,不由自主地顺着司尘的动作半跪到地上,上身向他倾过去。
其实他的理智尚还健在,只是好像被从身体里剥离了。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并且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任何不正常。
尽管直觉正在疯狂尖叫,但却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浓雾,落到耳朵里不疼不痒。
眼前的一切,都陷在迷幻的光晕里,光晕的尽头,是人鱼那双银灰色的,流动的银汞般的双眼。
像是最蛊惑人心的毒/药。
他伸手半握住少年的脖子,那一截雪白的,鹭鸟般的细颈,在他的手里纤细脆弱得仿佛一捏就能断掉。
他慢慢靠近,吮住少年小小的一颗喉结。
司尘被迫半仰起头,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濡湿的触感和滚烫的鼻息时,眼睛微微睁了一下,嗓子里轻轻发出“咕”的一声。
罗城含着那颗小巧的喉结,用舌尖打着圈儿舔舐,感受着果核因为少年的紧张而不断地上下滑动、颤抖,就像是一颗蹦蹦跳跳的糖豆。
他像是个喝醉了的酒鬼一样,因为这个联想闷闷笑了起来。
脑子也像是泡在酒里,甜蜜醇厚的金色酒液让他变得恍恍惚惚。
嘴唇顺着颈部线条不由自主地向上游移,摩挲过湿凉光滑的皮肤,在挺翘的小下巴上咬了咬。
司尘哼唧了一声,眼中的银色变得极亮,要燃烧起来般,尾巴尖在空气里愉悦地小幅度摆动着。
罗城伸出另一只手,慢慢顺着司尘后脑勺柔软的头发,感受着掌下的身体逐渐放松。
然后他轻轻吻上了司尘的嘴唇。
香味陡然变得更加浓烈,霸道地占据每一个空气因子,沾满每一滴水珠,争先恐后地蚕食他负隅顽抗的理智。
他被拉进深不见底的幽蓝色漩涡,月亮河从指尖流过。
阳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落在眼皮上。
罗城痛苦地睁开眼,头疼得要炸开一样。
他以一种极其憋屈别扭的姿势蜷在长度不足一米八的沙发上,浑身的肌肉僵得跟石块一样,脖子也快废了,起来的时候差点没整个人从沙发上滚下来,极其狼狈。
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用手掌撑地,压到了伤口,整个人瞬间清醒到了天灵盖。
罗城“嘶嘶”哈着气站起来,艰难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全身骨头都在“噼里啪啦”作响。
窗外很安静,现在还是早上六点不到,他只睡了两个多小时。
罗城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后,踮着脚悄悄走到卧室门口,小心地拧开门把手,拉开一条缝。
床上的被子鼓成一个小包,司尘睡得正香,清浅的呼吸规律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空气中还隐约浮动着浅浅的香气。
罗城一闻到这个气味就要头秃,忙不迭把门关上。
昨天晚上真的差点出事故。
雄性人鱼在发/情期分泌的气味,具有迷幻和兴奋的作用,他昨天晚上身心俱疲,毫无防备之下就着了道。
要不是他在最后关头,意乱情迷之时不小心被人鱼锋利的肘鳍割伤了手掌,就差点把司尘给上了。
手掌割伤带来的痛觉让他理智归位,清醒后连忙打开浴室的门窗,放干浴缸里的水,扔给司尘一条干毛巾后就落荒而逃。
过了二十来分钟,变回人类形态的司尘才闷闷不乐地从浴室里走出来,不解又委屈地瞪着他。
罗城简直坐立不安,头皮发麻,无暇顾及少年此刻敏感的心情,只想赶快解除眼下这个只有他独自尴尬的局面。
直到把那位小祖宗请进卧室安顿好,自己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出了一身冷汗。
苍天大地耶稣基督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阎王老崔啊,城哥差一点就晚节不保了!
和狗上司发生关系可还行,会让他对以后的性/生/活都产生阴影的!
罗城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司尘的求偶对象,不过这多半还是因为在人鱼的整个生长过程中,唯一有深入接触的人只有他。
总而言之,还是他自己的锅。
经过昨晚那么一闹,现在的局面变得更复杂了。
罗城现在还不能离开,如果他就这么走了,以现在的司尘敏感多疑又脆弱的性格,指不定就会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因此发狂再做出伤人的举动。
可是等司尘醒了,要怎么跟他解释清楚昨晚的事?
今天也是城哥头秃的一天。
水形物语(十八)
街上逐渐热闹起来,罗城到公寓楼下的面包店买了新鲜出炉的面包和牛奶,拿着东西回家,刚一开门,眼前就扑过来一团毛绒绒。
少年茸茸的发顶抵着他的下巴,恨不得把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带着哭音问:“你去哪里了!”
林柘的衬衫穿在他身上太过宽大,经过一晚翻来覆去的折腾,就像挂着个皱巴巴的大麻袋,领口漏出一大片白腻的皮肤,下摆遮不住两条白生生的长腿。
对门的老太太刚刚溜完她的小腊肠犬回来,一人一狗站在走廊上,默默看着他们。
罗城:“……”
他赶紧一手抱起司尘把人带回家里,迅速关好门,然后把小八爪鱼从身上扒下来,“我就去买了个早饭。什么时候醒的?”
司尘揉了揉眼睛,恹恹地讲:“刚刚。”
这场景简直像诡异的荒诞剧。
罗城叹一口气,抵住他试图凑过来的脸:“去浴室刷牙洗脸再来吃早饭,小心别把水溅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