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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终于成了盛世白莲——by坎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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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遗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伸手替他牵了一下领子,遮挡住了喉结,叮嘱道:“小心。”
  沈归穹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没做声,出去了。
  轿子一路平稳地抬到了一处府邸,又是沈归穹将谢遗从轿子抱了出来,抱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众人已经等待多时了。其中为首的是谢遗之前见过的白凤山庄庄主慕容决,无忧师太也领着徒弟在,明空和尚没出现,不知是去了何处。
  谢遗被安置在了厅堂上的座椅里,他佯做要起身行礼,还没站起来,就被慕容决出声打断了:“沈五小姐身体不适,不必多礼,且坐着吧。”
  众人在谢遗身边围了一圈,听慕容决这样说,也纷纷面露赞同。
  陈珂也道:“五妹你坐着就好。”
  谢遗便安安分分坐下了。
  “五妹,这是你父亲旧日的好友,白行风……这是你何叔叔……”陈珂一一为谢遗介绍了身边的人,最后道,“你日后若是遇着什么麻烦,也可来找我们。”
  谢遗轻轻点了点头,又勉力开口道:“各位前辈,我有一事相告。”
  “什么事?”
  谢遗环视一圈周遭,又收回目光,低垂了睫羽,低声道:“是有关我沈家灭门一事的。”
  众人面露不忍,却是无忧师太先开口:“此事,其中可有什么因缘吗?”
  “自然是有的。”谢遗阖了一下眼睛,语气悲伤,“当日谢忌,屠尽我沈氏满门,是为了得到一件宝物,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他说到这儿,声音有些哽咽了,却还是继续道:“有消息说,前朝皇室留下的秘宝,是一把可以开启前朝宝藏的钥匙,那钥匙由两处组成,一是鲛珠,一则是……我沈家的螭玉。”
  “这消息也不知是真是伪,但那螭玉虽是前朝废太子赠与我父亲的,却无什么玄机……”谢遗编着谎话,“只是谢忌似乎是认定了其中有什么奥秘,五年前拿了螭玉,如今又想要拿到鲛珠……”
  “鲛珠……”慕容决沉吟良久,“这鲛珠失窃的消息,是近些时日传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谁拿了,流落在了何方……”
  却是站在一边的梅韶倾施施然开口,道:“失没失窃,都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谁知道可不可行。”
  他这般说着,又有意无意地瞥了谢遗一眼,眸中藏着些深意。
  谢遗抬手用袖子掩住了口,轻轻咳了两声,面色苍白,一副柔弱病态。一直注意着谢遗的沈归穹忙倒了杯水递过去,喂谢遗喝了点儿。
  他喝了点儿水,止住了咳嗽,才道:“虽然不知晓鲛珠失窃是真是假,但是……我思量着,总不能让鲛珠落在他手中……”
  “五妹说的有理。”无忧师太道,“既然魔头想要得到这东西,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我们都不能轻忽怠慢,定要阻止他为祸。”
  慕容决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倒是在想,谢忌想要得到这两件宝物是为了什么。倘若前朝真有宝藏,想必这宝藏与复国息息相关,若是谢忌得到——”他目光在众人中扫过,意有所指。
  无忧师太低低骂了一声“狼子野心”。
  谢遗伤还没有好,说话也是费精神的,和他们勾心斗角地说了这么久,谢遗不由犯困起来。眼见一切都是朝他预料的方向发展,他略略松了一口气,半阖上眼开始打瞌睡 。
  他闭眼闭得太早,因而没有瞧见梅韶倾望过来的一眼,目光很是意味深长。
  沈归穹看谢遗靠着椅子,苍白的面孔上眉峰微微皱起,心下不由生出些爱怜之意,低声提醒陈珂:“沈五姑娘累了。”
  陈珂瞧了瞧,对沈归穹道:“阿金,你送五妹去新收拾出来的那间屋里,待会儿把药熬上,醒了给他喝。还有那什么燕窝、老参什么的,叫厨下做了,给她补补身体。”
  沈归穹:“是。”
  陈珂又道:“这些日子你就在五妹跟前伺候着,保护好她。”
  无忧师太也道:“不若叫我爱徒静若闲时也来陪伴沈五小姐,也好保护于她。”
  陈珂道:“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沈归穹不由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有出声。他如来时一般,抱起谢遗离开了。


第62章 破春寒
  风雨如晦。
  马车脱离了官道, 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疾驰。
  齐王扶着车壁,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太多的话已经骂不出来。怜奴缩在角落里,泪流满面却不敢哭出声, 唯恐被波及。
  马车的速度终于慢慢缓了下来,颠簸也没有之前来的厉害。
  察觉到这点的齐王略略松了一口气,坐稳了身子, 朝外头问道:“那人没追上来吧?”
  外间一片沉默, 半晌听不见车夫的回答。
  刚刚的松下一口气又重新提到了心口,齐王手心里不由沁出些汗来,他小心翼翼吞了口口水,眼角却瞥到了一边瑟瑟发抖的少女。
  “你去。”他对她使了个眼色。
  怜奴红着眼圈看着他,妄图祈求主人的些许垂怜, 她啜泣着呢喃:“……王爷……”
  “去!”
  少女咬住了下唇,慢慢挪了过去,她伸出颤抖的手, 几次触碰到马车门又滑开,最后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哭出声来,心一横闭上了眼睛, 伸手用力地将之推开。
  马车门似乎撞上了一个什么东西, 紧接着传来的是重物坠地的声响。夜色沉沉风急雨劲, 怜奴被寒风暴雨吹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也没看清掉在地上的是什么。
  她畏畏缩缩在那儿待了会儿, 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
  “赵武……赵武……”她小声呼唤着车夫的名字, 却得不到回应。
  天际一声惊雷乍响,雪亮的电光撕裂了浓重的暮色,将四下照的明亮,怜奴终于看见了遍呼不应的赵武。
  他倒在马车下,喉咙豁开了长而狭的口子,血液早就淌了一地,被雨水浇洗稀释。
  怜奴尖叫出声。
  下一刻,她就看见那个男人站在几步开外,静静地凝视着这边。雨水顺着他的发丝往下淌,落在了衣裳的纹理之间,又顺着衣裳的下摆滴落。
  闪电的光芒在滴落的水珠上擦过,映入了怜奴的眼,是氤氲着淡淡的绯红的。
  血。
  电光淹没在浩荡天幕的一瞬间,怜奴意识到了那丝绯红是什么。
  沈归穹提着刀,慢慢地走了过去,他在漆黑夜色中视物如常,透过绵密的雨看清了浑身瘫软的怜奴。他一手提起了她的领子,丢下了马车。
  少女委顿在地,泣不成声:“求求你,别杀我……”她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沈归穹只是冷漠地瞥了她一眼,便挥刀掀了马车的车顶,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倒在车中的齐王。
  没了车顶遮挡,雨水一瞬间浇透了齐王一身,他怯怯看着沈归穹,却还是挣扎着问出声:“谁派你来的!本王出钱!本王出更多的——”
  他的声音忽然梗在了喉咙里,只是睁大了眼睛,惊惧地看着沈归穹抵在自己双眉之间的刀尖,因为过于恐慌,嗓子里传出不成句的可笑的“嚯嚯”声。
  “鲛珠在哪?”沈归穹问。
  “本王不知道!”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齐王颤抖地如筛子,牙齿打颤地道,“本王什么也不知道。”
  沈归穹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微微挑了眉,就要挥刀。
  “是皇上让你来的吗?!”齐王尖声喊道。
  刀锋划破了雨幕,撕裂了风声,毫无阻隔地落在了他的脖子上,“噗”地一声,是金属破开了血肉。
  剧痛袭来,可是这样的疼痛里,齐王仍然清晰地听见了,那个人低声说了一个字——“是。”
  紧接着他眼前一黑,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沈归穹割下了齐王的头,提着,跃下了马车。
  怜奴还是倒在地上,连动弹也没有动弹过。
  沈归穹看了一扬手,将那颗脑袋丢进了她的怀里。怜奴当即尖叫出声,忙不迭地要将手里的扔出去。
  沈归穹看也不看她,转身离去。
  谢遗靠着软榻坐着,半阖了眼睛假寐。他的伤还没有好全,有时候说话说久了也觉得耗费精神,那些人见他需要静养,便少来打扰了,好在沈归穹伪装做阿金,每日都会将外界的变化说给他听。
  今夜沈归穹去做他之前吩咐的事了。
  烛花一爆,谢遗猛地惊醒。外头的雨下得愈发大了,白天推开的窗户忘了关,丰沛的水汽顺着敞开的窗户侵入了屋子里,慢慢地浸透了谢遗的衣袖,带出一分凉意。
  谢遗微微蹙了眉,想要去关了窗户,又有些懒得动。
  就在此时,桌上烛火一晃,一声轻响,一个身影顺着打开的窗户翻了进来。
  谢遗还以为是沈归穹,抬眼一看,只见来人发如霜雪,眼瞳淡绯。
  是谢忌。
  “你怎么来了?”谢遗撑起了身子,看向他。
  谢忌慢慢地走过去,脸上渐渐浮现些委屈之色,道:“我来看看师父。”
  谢遗伸手示意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又问:“你的伤好了?”
  “师父真的太过分了。”谢忌脸上委屈之色愈发浓烈,带着几分撒娇与控诉地道,“居然用那么厉害的毒,若不是阿蓝身上带了解毒的东西,拖延了片刻,你就见不到我了呢。”
  谢遗道:“我自然是不希望你受伤的,只是不得不如此为之。”
  谢忌听他这样说,脸上委屈之色褪去了些,道:“我知道的,师父一直是为了我好的。”他顿了顿,又问,“拿到鲛珠,我的病就能好了吗?”
  谢遗看着他,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谢忌便笑了起来,眼睛愉悦地眯起,瞳中波光流转,他一如儿时那般伸手抱住了谢遗的腰,撒娇一般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师父对我最好了。”
  谢遗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目光复杂。
  他养育的两个孩子,都不是他心目中一统武林的最佳人选。倘若最后实在不得以……
  他的手按上了谢忌的后颈——那是人的命门所在。
  可是掌下的身体只是紧绷一瞬又放松了。
  谢忌像是一只幼猫一般,温顺地埋在他的腰间,任由谢遗摆布。
  谢遗收回了手,道:“起来了。”
  少年慢吞吞直起了身子,眼中带着些不满,道:“我昔时也是这样,怎么如今就不行了?”
  谢遗失笑道:“那时候你夜夜惊惧,非要我抱着你才能入睡,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怎么还能这样赖着?”
  是啊,那时候你抱着我入睡,我所有的安稳都来自于你。可是现在,我所有的不安也是来自于你。谢忌这样想。
  半晌,谢忌低低叹了口气:“倘若能一直和小时候一样就好了。”
  他说着这话,霜色的睫羽低垂,遮掩去眼底深思,刚刚谢遗按上他后颈的那一瞬间,他分明感受到了一种杀意。
  谢遗要杀他?!这想法使得谢忌心头一惊,短短一瞬,诸多念头涌上心头,甚至恨不得就这样反手压制住伤还未好的谢遗,将沈归穹一直想做,却没有做的事完成。
  可是他到底还是没有动。
  他想不透谢遗怎么会产生那样的杀意,因而放松了身体,想要看看这个养大自己的男人到底会做什么。
  若是能和小时候一样,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忧虑?谢遗也会一直对他好,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摆布利用?
  谢遗只当他是在撒娇,无奈地摇了摇头。时候太晚,他不免觉得有些犯困,忍不住抬手掩住了嘴唇,打了个哈欠。
  谢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他的脸色因为久病的缘故是苍白的,唇色也是寡淡的,唯独眼角——大概是困得厉害了,谢遗的眼角沁出一线红,有一种别样的、如琉璃一般易脆的美。
  大概是沈归穹的前车之鉴,谢忌在谢遗看过来的一瞬间收束了视线,神态温顺地道:“时候不早了,师父你早些休息,我要走了。”
  谢遗微微颔首,并没有看见谢忌转身的刹那,倏然转深的目光。


第63章 破春寒
  谢忌伤势还未痊愈, 不敢久留,匆匆见了谢遗一面就走了。他走之时贴心地替谢遗关了窗户,教寒风冷雨不至于倒灌进来。
  谢遗倦得不行,却还是忍着没去睡——他还要等沈归穹回来。
  他迷迷糊糊打着瞌睡,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终于听见了极轻的一声窗户被推开的声响, 有浅淡的血腥味被风送至他的鼻尖。
  谢遗睁开了眼睛。
  昏黄烛光倒映出一个人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将身上湿透了的衣裳脱下来。
  谢遗看见他衣服脱到了腰间, 露出精壮的后背和腰身,那腰上留着一道浅淡的白印, 是当年被屠杀全族时留下的疤痕。
  谢遗盯着看了会儿,直到沈归穹用冷水浸了手巾拧干擦身上,才回过神来。
  “你今夜做了些什么?”谢遗问他。
  沈归穹没转身, 只是淡淡陈述道:“杀了齐王,留了一个活口,想必用不了多久,当今陛下派人暗杀齐王的事就能传开了。”
  这正是谢遗所期望的。
  沈归穹用手巾擦干了两臂上的水,又忍不住问他:“鲛珠可在宫里?”
  “我猜想不是。”谢遗道。
  不过他觉得有一人肯定是知道鲛珠下落的,只是对方不肯说。
  傅宸既然不愿意说, 谢遗自然要想办法让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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