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终于成了盛世白莲——by坎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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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众人各自回去休息,只留下两个人守夜。
漆黑的夜空中,人造月亮的光透着一股无机质的冰冷,江上,水波粼粼,宛如浮着一层碎雪,煞是好看。
注视着这江面,守夜的人回想起白日里的那一幕,忍不住推了推旁边那位:“你说,这底下那怪物,是活着,还是死了?”
那人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伤得那么重,我倒是希望它死了,可谁又说的准呢?”他拍了拍同伴的肩膀,道,“这样吧,我困得不行,先睡一会儿,下半夜你叫我,我来守。”
说完,他便合衣倒在了一边,幕天席地地睡了起来。
同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朝面前的火堆里又添了几根柴禾,老老实实守了起来。
夜风微凉,草丛里还有虫儿窃窃私语。
听着听着,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夜深人静,一个身影缓缓走到江边,举止从容。
凝望着江中心湍急的水流,碧绿的眼瞳渐渐转为了金色的竖瞳,属于人类的情感从他的身上退去,那一瞬间展现出来的危险气息,使得深藏在江水之下的怪物本能地有些畏惧。
江上起了波澜,水拍打在江岸边的石头上,碎成一捧捧雪沫。
青年却恍若未看见这惊涛一般,朝着河中走去。
他沉入了水底。
金色的竖瞳上起了一层透明的膜,隔绝了江水,使得他可以在水下自由视物。
受伤的怪物缩在巢穴里,被脉冲枪融化掉一半的脑子枕在水底的碎石上,已经断裂了大半的触手宛如海草一般随着水流肆意漂浮着。偶尔有小鱼从它的触手间穿行,便被它出其不意地卷起,送入口中。
青年仿佛丝毫没有受到水流的影响,在河底一步一步走向那只庞然大物。若非他的头发潮湿,衣裳受到水的浮力而飘动摇曳,几乎会以为他是走在了另一个时空。
怪物察觉到来自血脉深处的压制,它有些惊慌地想要躲避,慌乱之下几根触手在水里打了个结。
青年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极快,在怪物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他便已经伸手按住在了怪物的头上。
“A+级吗?”金色的竖瞳中掠过一丝不悦,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被冒犯了,“他们这么做,是想要培养出一个完全进化体吗?”
“章鱼”在他的手下瑟瑟发抖。
下一刻,从他的掌中弹出一根纤细地宛如发丝的红线,顺着与怪物想贴的地方,深深扎进了怪物的身体。
宛如气球被扎破,怪物光滑的表皮,在一瞬间起了褶皱。它在他的手掌下努力挣扎着,却如何也躲不过那根深埋如它身体的红线,最终,一身的血肉都顺着那根红线被青年吸食殆尽。
空荡荡的白色皮囊漂浮在水中,半透明的表皮有一种剔透的美丽,柔软的触手也被吸食地一干二净,整只怪物如今宛如一朵巨大的、漂亮的白花,在水中静静绽放——已死的白花。
红线吸饱了血肉,有些倦怠地慢吞吞缩回了青年的掌心。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
属于人类的手腕仿佛在瞬间抽去了骨骼,变得柔软无骨起来,五指黏合在一起,渐渐融化,最终化为了白色的触尖。他的手腕拉长,化为了柔韧的白色触手,与方才杀死的怪物几乎完全相同。
青年满意地看着自己刚获得的拟态,回到了岸上。
刚一上岸,他便嗅到了比平时更要浓烈数倍的香味。
食物的味道。
Alpha们有些躁动,大半都从睡梦中醒来,他们嗅到了空气中丝丝缕缕的信息素的味道。那是雪松和雾凇混合在一起的有些清冽的香味,冷感之余又觉得优雅温柔,像是缠绵的风。
单兵作战系的学生经过信息素浸入式训练,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尚能保持理智。他们意识到有Omega在这时候进入了发情期,第一反应是联合Beta镇压那些未接受过训练的普通Alpha。
虽然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了骚乱,但并非如此就是高枕无忧。这只是发情期的前奏,他们尚且还能维持清醒,可是一旦Omega彻底进入发情期呢?
思及这一点,尚存理智的人意识到了问题了严峻。
谢遗此刻情况并不好。
他有些热。
一种自身体内部升腾而起的,本能的热。
谢遗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强忍着难受睁开了眼睛。
他的身上出了一层单薄的汗,空气里飘荡着清淡的气味,让他不自觉地联想到了初来这个世界的那一晚。
这次,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吗?
谢遗听白白给他科普过发情期的种种,倘若没有抑制剂和Alpha的标记的话,想要熬过去估计会很困难。然而眼下要紧的不适他能否熬过去,而是,身处在这样一个Alpha众多的地方,他该如何躲避保障自身的安全。
察觉到谢遗的动作,有些浅眠的卫溪醒了过来。
“谢遗?”Beta嗅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谢遗伸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胳膊,出声:“卫溪,我好像……发/情/期到了。”
说出发/情/期是三个字的时候,谢遗是有些羞耻的,可开了这么一个头之后,接下来的话他就说得轻松多了,“我现在该离开这里,躲得远些,卫溪,帮我,可以吗?”
卫溪握住了他有些汗湿的手指,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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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m……
感受作者深沉的恶意吧。
第90章 不二臣
卫溪拉起了太空毯裹住谢遗, 扶着他离开暂居的帐篷。
刚出帐篷,便瞧见一个Alpha朝着这边走来。
卫溪目光一凛,下意识地摆出防备的姿势,却见那个Alpha有些艰难地将目光从谢遗身上移开, 低低喘了两口气,脸色压抑地道:“我们没人带了抑制剂,你带他走远点儿。”说着, 丢过去一个车钥匙。
卫溪有些诧异,却没时间多想了,匆忙接过钥匙,带着谢遗坐上了越野摩托。
摩托发动, 他依稀听见身后不远处的Alpha自嘲一般低声说道:“毕竟是战友……”然后, 又忍不住低声啐了一口,“妈的,和Omega做战友真是自虐!”
眼瞧着那些帐篷里的躁动, 他心中愈发不爽起来, 只盼着谢遗能在情潮彻底爆发之前离这里足够远,不然在场的alpha也好、Omega也好,可都要遭殃。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微凉的夜风吹面而来,使人精神不由振奋。
Alpha轻轻呼出一口气, 只觉得方才那些勾人的信息素的气味已经渐渐淡去, 他的意识终于从勉强维持着三分理智的混沌中彻底清醒过来, 意识到那个不合时宜地迎来了发情期的Omega是走得足够远了。
“行了行了, 都出来。”他朝着帐篷里喊了一声。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首先出来的Alpha身高体壮,脸上却不知道为何多出了两块青紫,当下有些不悦地说道:“啧,真是烦死,身边那个精虫上脑的玩意儿给了老子两拳,好不容易才压住他。”
“你说不如干脆现场找个人标记了他先?省的后头还要麻烦。”一个人不耐烦地在帐篷里说道,“老子身边躺了两个没浸入式训练过蠢蛋,真是拼了老子半条命了!”
“Omega嘛,跟我们处这么多天了,早就是战友了,你下得去手?”
又有人掀起了帘子,走出来道:“怎么来了这儿,一只抑制剂都没有的?实在不行,先打一针抑制剂啊,不就啥事没有都没有了?”
“这事说着也奇怪。”有人附和道,“听说军队里Omega都是按时打抑制剂的,怎么这里没有配备吗?”
“谁知道呢?”
“……”
一群人交谈了片刻,又三三两两散去。
荒野的风带着些的青草味,吹拂过两人的耳畔,谢遗捏着卫溪腰上衣衫的手已经被汗水浸润,他本能地将脸贴在卫溪的背上——隔着单薄衣衫的接触,勉强提供给处于发/情期的Omega一丝慰藉。
卫溪觉得距离那些Alpha差不多够远了,看了下周围,心道应当没什么危险了,才熄了火,将谢遗扶下了车。
他揽着谢遗,只觉得依偎在一直身上的人腰肢柔软得仿佛一滩泥,怎么也直不起来,只能倚靠在他的身上,黏着他,缠着他。
卫溪将谢遗扶到了河边的一小片林子里坐下,太空毯垫在地上,隔绝了草和落叶。
水面上,层层的涟漪散开,一个小小的白色触尖探了出来,观察着这边的一切。
“谢遗。”卫溪轻声叫他的名字。
谢遗意识昏沉,仿佛沉入了一渊停滞的湖水,周围的那些声音落入耳中,都仿佛变得不真切起来。
他只是觉得热。
一种难以排解的热,像是一团火从身体的内部腾烧而起,灼热感蔓延至四肢百骸,起初是渴望,后面便是难以言喻的痛苦。他太热了,几乎要怀疑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是不是已经烧了起来,会不会被烧得只剩灰烬。
谢遗忍不住地低低□□出声。
他的头发汗湿了,整个人都汗津津的,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谢遗。”卫溪撩起他汗湿的发,却又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一时间,只觉得触手的肌肤滑腻柔软得不像话,仿佛施加了魔法一般,可以吸附住自己的手指。
眼前的青年眼尾漫出一线妖艳的红,将这张平日里略显清贵矜傲的面容都变得魅人了起来;他的鼻翼轻轻翕动着,哼出又甜又黏、几乎要拉出丝的浅吟;唇瓣被雪白的贝齿咬住了,沁出些靡丽的红,如染了血;他的颈子颀秀得很,白且柔软,让人怀疑一只手扼上去稍稍用力,是不是就能将之折断。
空气里清淡的雪松和雾凇的味道漂浮着,卫溪嗅不到,可是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嗅到了。
他像是落入了一场满是星光的奇美梦境,绚丽的色彩在他的眼前交织,柔软的风包裹着他,空气里传来絮絮的低语,催促着——
他低头亲吻上了谢遗的唇瓣。
那是一种奇异的、他此前从未经历过的,妙曼的感触。
湖泊宁静地如一块碧玉,月为天地披了一层菲薄的银纱,空气中湿润的雾流淌着,淌过点缀了细微绿意的枝头,柔弱的莺在枝头歌唱。无数绚烂道妖异的繁花,在刹那之间于枝头抽枝发芽生长开放……
星光在他的身边飘摇着,缤纷的色彩的中心,谢遗缓缓睁开了眼睛。
卫溪骤然惊醒。
他与谢遗对视着。
谢遗的目光是冷淡的。
明明已经浸饱了泪,脆弱地仿佛人稍微过分一点就会哭出来。
却是,冷淡的。
像是云端的一轮月,像是高山的一捧雪。
他就这样看着卫溪,面色潮红,唇瓣紧抿,仿佛随时会被本能的欲望击溃,却仍在这一刻,维持着一种无法越界的冷淡和疏离。
“谢遗。”卫溪的心里忽然生出些难以言明的心虚,像是察觉到自己在这种时候占室友的便宜是多么过分的事,他慢慢地朝后退开一步,认真地问,“可以吗?”
谢遗轻轻摇了摇头。
他不想。
他不想。
卫溪意识到这一点,仿佛骤然之间听见了方才所有的绮丽幻境如镜子一般碎裂的声音,星光在他的眼中暗淡下去,最终成了一片颓败的灰烬。
“那……我去边上给你守着。”卫溪勉强朝着谢遗笑了一下,站起身,一步步退开,最后与谢遗隔着十米以上的距离,背过身去。
谢遗闭上了眼睛。
他难耐着那种不适,想要尽可能的缓解。
下一刻,他的手腕被什么缠住了。
那是一种有些黏滑的触感,没有骨头的活物一般。
谢遗睁开了眼睛,在他有些诧异和惊惧的目光中,白色的触手缠过他的颈子,盖在了他的嘴唇上。
谢遗嗅到了水生动物淡淡的咸味,但是空中更多的,是越发浓郁的自己的信息素的气味。
湿热如影随形地追逐着他,却又带来过分的欢愉。
他的眼睛几度不甘地睁开,却又因为过于强势的掠夺不得不闭上,生理性的眼泪浸润了黑色的睫羽,顺着颊侧淌下。
卫溪背对着这边,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时间在越发混沌的意识中过得极快。
他像是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片星空,深深浅浅的紫色、浓浓淡淡的蓝色、层层叠叠的红色……交织在一起,像是画家无意泼洒在画纸上却又鬼斧神工地形成的一卷画,无数大大小小、明明灭灭的光点、光斑、光团,在这里缓慢地流淌着,穿过无数星辰,一颗巨大的莹蓝色的星球出现在眼前,他像是不透明的水晶球,在深蓝色的星空里静谧地处伫立着。
忽然,一只巨大的鲸从星海中跃起,带起无数闪烁着光斑的水花,他们像是半透明的水母,密密麻麻地盖住了他的眼帘,遮却了那颗过分美丽的星球。鲸那样喜爱着他,弄娇地环绕在他的身边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用有些粗笨且娇憨的头去蹭他的掌心,水母摇晃着,时不时从他的臂弯、腋下、头发中穿过,洒落星星点点的荧光。
下一刻,星海中跃起的鲸在半空骤然消融,化成一场清凉微咸的雨,纷纷扬洒了谢遗一身。
无数花在他的身边绽放,花瓣柔软且芬芳,脚边的蘑菇长了出来,它们是可爱的、甜美的、娇小的,空灵的钟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他躺在草地上,仰头看见了那片遥远的星空。星辰缓慢地流淌着,慢慢远去,只剩下尾虹,在漆黑的天幕上,颜色缓缓暗淡,最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