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穿了一本医书 番外篇——by大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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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薛白陡然生出一阵不好的预感。
“师父,今晨的那个病人还没醒。”傅怀刚看完病人,擦着手走过来坐下,“看样子像是恶化了。”
“药都服了?”
“嗯,烧退不了,人就难醒过来。”
“先退烧吧。”薛白皱眉,“按理说你的方子是没错的。”
“这病人……”薛白想到什么,继续问,“是从哪里来的?”
傅怀道:“早上一开门便在外面了,看穿着打扮像从城东那里来的。”
“不,不是。”薛白眉头蹙得更紧,一双好看的眼睛隐隐透着担忧,“应当是临阳来的流民。他的衣着……更偏那里的样式。你便先按现在的方子给他定时服药,这病来得蹊跷,我可能……需要去城东走一遭。”
“不行!”叶昭突然喊道,“都说了城东乱,师父你不能去。”
“……”薛白默了默,道,“放心,我有分寸。”
“不行。”叶昭坚决道,“要去我去。”
“你不懂,去了能做什么。”
“……”
薛白本是无意间这么说,没有其他意思。可叶昭却多想了,对于薛白的话,他似乎总要多想,总要时不时揣摩他话中意思,是不是……又对自己失望了。
头一次,他觉得自己是如此无用。平日里开方抓药是他们来,自己会便插不上手,只能干些耗体力的。
在他们面前,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劳工!
……劳工!
之前的二十年生命中,叶昭都未像现在这般颓丧。
他垂头丧气地说:“……那师父,我陪你去吧。我都说了以后你去哪我便跟着,有人照应着也好。”
他本以为薛白会拒绝,毕竟以他的性子多半会全揽在自己身上。
薛白看着他,却意外点点头道:“也好。”
也好。
只这一句,叶昭觉得方才的丧气瞬间便一扫而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学渣叶昭头一次体会到了做学渣的痛苦。
叶昭:QAQ
第21章 围城
“师父,你穿厚点,外面冷。”
“师父,你记得带好口巾。”
“师父,你不要着急,收拾好了再出来,我在外面等着就好。”
“师父……”
“你再叨叨个没完,师父要被你啰嗦死了。”傅怀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看叶昭徘徊在薛白屋门口,走两步便要趴到门口嘱咐几句话,活像个偷窥狂魔。
叶昭这才看到还有人也站在院中。他问傅怀:“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傅怀向他走过来,将他从屋门前拉开,“你当师父是三岁小孩吗,不比你清楚?倒是你自己,口巾也没带衣服也没穿,还好意思叮嘱别人。”
叶昭不屑道:“我不怕冷。”
“好啊,那你就这么出去,冷不死你。”
等薛白收拾完走出来时,看到的是两个徒弟正掐得水深火热的场景。
薛白皱着眉,还未开口,两个还龇牙咧嘴相对的人却都不说话了,乖乖站在一旁。
薛白淡淡看了眼他二人:“昨日新学的伤寒‘痰饮病篇’,每人抄五十遍。”
叶昭走在路上时,还在一路喃喃不休地数落着傅怀。看到薛白递过来的淡淡的眼神,立马止住了嘴。
越往城东走,沿路的卫兵越多,等快到城东时,卫兵已经密密实实将整块区域围了严实。
瞧着那些卫兵全身上下捂得严实,一丝不露,薛白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明显。
“什么人?这里无命令已经不许随意进出了。”城东集市的入口处,一个卫兵上前拦住他们,打量着口巾遮脸的两个人。
“劳烦官家。”眼看这里已经难得放人进去,薛白摘了口巾,露出脸来,“我是城北的大夫,想来城东瞧瞧情况。”
“这儿不允许进了,哪来的大夫都不行。”
“里面可是发生什么了?”
卫兵不甚耐烦,懒得同他们多解释:“与你有何干系,哪来的回哪去。”
“官家……”
薛白还欲再说什么,却被那卫兵直接打断:“走走走,没空,快走。”
叶昭见他对薛白态度恶劣,上前道:“还是当兵的,你态度不能好点么。”
“呵?”那卫兵不乐意了,转头看叶昭,“你又是哪来的毛头小子,还来教训上爷爷了。爷爷现在没空,赶紧走,听见没。”
叶昭觉得好笑,又不敢当着薛白的面动手惹人,但因为两人要进去,只能耗着不动。卫兵见两人还不走,一时间脾气上来,伸手推搡了薛白一把。
“都说了赶紧走,杵这儿干嘛呢?”
薛白没注意,本来身体就瘦弱,当下整个人猛地向后摔去。叶昭连忙冲上前,这才将人揽在怀里。站稳后顿时火从心来,冲着那卫兵怒道:“你推谁呢!”
“我推他,怎么了?”卫兵瞪圆了眼睛,盯着叶昭,“哪来的狗杂种。”
叶昭上前一步:“你骂谁狗杂种?”
“绶之。”薛白从身后道,手扶上他肩膀,“别同他起争端。”
“师父,”叶昭头也不回,移了一步挡在薛白身前,“他推你了。”
“我说了别同他起争端,你放下拳头。”
叶昭拳头攥得紧了紧,片刻后才缓缓松开。他打量薛白的全身上下,见没受什么伤,这才拉着人转身走了。走出去一段路,还听得到那卫兵骂骂咧咧的声音。
出了这条街,叶昭火气平息,突然想到刚才怒上心头便忤逆了薛白,一时间怂了下来,慢慢跟在薛白后面不说话。
薛白见他半晌没有动静,还慢吞吞走在后面,沉声问:“怎么不说话?”
“……师父,我错了。”
“以后切莫再冲动了。”薛白嘴角虽然抿着,但叶昭抬眼偷偷看他时,却未见他脸上的怒色。竟然……没生气么?
叶昭莫名有些乖:“知道了。”
“别同官府的人扯上关系,即使是那些小卫兵。这是为你好。”
“知道了师父。”叶昭终于敢抬头看薛白,高声保证道,“可是……接下来我们要如何进去?”
“还有条小巷,随我来吧。”
两人从无人看守的小巷口绕进城东,刚一走出小巷,一股恶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叶昭下意识抬手帮薛白捂紧口巾,不让他闻到这难闻的味道。薛白见他光顾着给自己捂,自个儿脸上还空无一物,便伸手将他系在领口的口巾给轻轻拉了上来,遮住了半边脸。
只是个微小的动作,薛白面色如常,拉上后便放下了手。可叶昭还能感受到他手触到自己领口时残留的余温,脸不知怎么……蓦的就红了。
索性被遮上了,薛白看不清楚。
连叶昭自己也说不清楚,不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怎么就突然脸红了?
从前有女孩给他表白时,他都从来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女孩们脸颊绯红,清秀可人,说话时微微低着头不敢看他,和放学后的晚霞融在一起时,美的像画儿一样。
可他从来没动心过,更别提脸红了。
叶昭纳闷着,没瞧见薛白早已紧蹙起的眉头。待他回过神时,结结实实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城东……
城东……
城东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眼前是参差不齐的破旧房屋,横砖烂瓦,混乱不堪。
身处主干街道上,四处是匍匐在地上的人,本就脏污不堪的街道,衣衫破烂不堪的人们就那么趴着在地上爬行。
不仅是爬行着的人们,还有堆积在路旁的尸体,无一不是身上布满了大片的红肿溃烂,触目惊心。伴着方才闻到的浓烈的腐臭味,整个弥漫在长街上空。
弥漫在整个城东的区域中!
……怪不得官府要从外面将这里围起来。
这是、这是……
薛白绕过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和趴着的人,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透不过气来。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他六年前便见过,那是他永远也忘不了的噩梦。
“师父?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薛白闭眸缓气,喘息平静下来后,对叶昭道:“走,我们去城外瞧瞧。”
太像了。
如果薛白没猜错的话,是瘟疫……是瘟疫啊!
瘟疫竟然……又重现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如若真是瘟疫,那这场瘟疫大概率是从临阳与运城的流民中传出的。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战乱迭起,死伤无数,被残杀的百姓与战死的士兵们的尸体无人照管,日久便会生出疫病来。
城外也被官兵围了水泄不通,闲杂人等不许随意进出。只能看得到那些口遮白布身穿厚甲的卫兵将一个个死了的人往外抬,看样子是要抬到城外的乱葬坑去。
冷漠的官兵来来往往,面无表情地经过,正眼都不去看地上匍匐着的人们。
——那些染上病的人,就这样被遗弃在街上,等着自生自灭。
叶昭从未见过,即便是心态一向好,也不由泛上阵阵恶心。
城东与城北和城南宛若冰火两重天,平日里街上偶有流民游荡,总体上是安稳的。不曾想城东竟然如同炼狱般水深火热。
叶昭颤声问:“……师、师父,这真的是瘟疫么?”
“……是。这里不宜久居,会传染。”薛白看向他,“你先出去,从方才进来的地方回去,别叫卫兵看到。”
叶昭道:“要出去便一起出去。”
“胡说。”
“我没胡说。”叶昭笑着看他,“我染不上,师父忘了吗,你将我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时候,我不也没事么。”
“那怎么能和现在相提并论!”薛白肃然道,“
第一回是你运气好,瘟疫是你说染不上就染不上的么?!”
叶昭被喊懵了,虽然他确实觉得是这样。就以前那个叶昭那缺乏锻炼的身子骨也能没事,现在自己强健了这么多,自然也是无事的。
心中隐隐有丝不甘心,和“自己”较上劲了。
“罢了。”薛白又突然开口,看了眼渐沉的天色,“今日先回去吧,那个病人拖不得。这里的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
叶昭听他说要回去,终于松了口气。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连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住,更何况薛白的身体。这里疫情严峻,万一给他染上了……
叶昭打了个哆嗦,不敢想象。
二人从小巷原路返回后,回头又去看。夕阳渐落,整个城东仿佛笼罩在阴影之下。昏黄的日光盖住了血色,沉沉的死气却从断壁残垣中透出来,叫人倍觉寒凉。
“师父,为什么没人来管他们……”
“不会有人管的。”薛白喃喃,嗓音漫上沙哑,“六年前就是这样。疫病从城东发起,控制不住地传向全城。官家下令封了整座邬州城,与外界彻底隔绝,要将所有人都困死在里面……”
“而今外敌当前,官家更是自顾不暇,不会在乎这里的死活。若照此态势发展下去,不出一月……疫情便会传至全城了。”
“到时官府无能,富人举家避难,遭殃的只会是走不了的普通百姓。”
“师父,”叶昭却坚定不移地说,“你一定有办法的。”
薛白蹙眉看向他:“……我?”
“是你的话,就一定能。”即便真如他所说的那么严峻,可叶昭却总也觉得,若是师父还在,就一定可以。
“师父,我相信你。”
你是要名传后世的大医,也只有你才能在危厄混沌中辟出一条生天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节快乐呀,今天给大伙儿唱个歌,祝阿中哥哥生日快乐。
鱼:我和我的祖国……预备,起。
叶昭:我和我的祖国~
廖山:一刻也不能分割~
傅怀:……无论我走到哪里。
陆予:都流出一首赞歌~
薛白:……
鱼:?
薛白: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
鱼:……不,你别唱了。
薛白:?
鱼:(太难听了)
叶昭:……我帮师父唱吧。
叶昭:(谁说我师父五音不全的,哼唧,明明是没发挥好。)
第22章 求药
薛白本以为,按如今的态势,疫情从城东扩散到城南城北至少还有一月的间歇。而在这一月内,只要寻觅,总还有办法。不说救得了所有人,起码能找到暂时缓解的方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此回瘟疫传播的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十日不到,官府的封禁范围竟然扩大到了除城西以外几乎所有地方。城内人人自危,街上的医馆几乎都关上了门,只有薛氏医馆还开着门。
“人怎么样了?”薛白从后院走进拐角的小屋,揉着发麻胀痛的左手腕,问傅师余前些日子收的病人的情况。
“师父,他……”傅怀看着连续昏迷了数日的病人,摇头道,“早上醒来一次,又睡过去了。师父,他身上的溃烂已经愈来愈严重了。如今疫情扩大,会不会……”
薛白明白他的意思,疫病已经扩展到全城。而这个病人身上的溃烂也与瘟疫的症状十分相似,虽说并不完全相同,且发病情况也不像疫病那么严重、发展那么迅速,但总归是有风险的。
他们将人隔离开来,每日观察着病人的境况。
薛白皱着眉头沉思,看着病人身上逐渐严重的溃烂,却无论如何也寻不出思路。
——究竟是不是疫病?
难说。
二人还在屋内,此时屋外却传来一阵吵闹声,接着便听到廖山的大嗓门传来:“如今我们医馆也是药材紧缺,实在一下子拿不出这许多药来!你们且先等着……”
另一人说:“小兄弟,我们等不了了啊。你看看我们,看看大家伙儿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再没药,我们马上就会像城东那些人一样、死在大街上啊!”
声音是从诊堂远远传来的,薛白和傅怀走进去时,医馆的门外密密实实围了许多人,皆是染了疫病的人们。
“薛大夫、薛大夫出来了!”有人看到了薛白,连忙喊了一声。
一看薛白走来,有人带头立马就往下跪,众人也跟着就跪下来:“薛大夫救救我们吧,薛大夫是神医,薛大夫一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