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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穿了一本医书 番外篇——by大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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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道:“会。”
阿昭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他今早在路上看到那个小乞丐很是可怜,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毕竟体会深刻,实在于心不忍,这才想到要偷药去送。
他以为薛白同其他那些大夫一样,不收钱是不给看病的,哪里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好心。
薛白道:“还愣着做什么,去将人带过来吧。虽然你心是好心,但每个人病情不同,大处方相同的情况下还需谨慎,不同人加减和药量是有所不同的。你这么他乱吃,当心他吃出问题。”
阿昭一阵惊喜,多日不见表情的脸上浮起浅浅的笑容:“好……我这就去!”
第二日清晨,阿昭早早地又去给那小乞丐送药。
这些日子疫情有所缓解,街上的医馆药铺也都次第重新开门,是以医馆里不像前些日子那么挤了。
薛白站在门外晒太阳,日光暖融融打下来,他微微眯着眼,连日的疲惫都消散许多。
街上匆匆走过一些人,来来往往,却意外的好像都在讨论同一件事。
“听说了么?赵家的夫人和小姐快不行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赵夫人明明还健康,我前些日子还在街上瞧见了,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哪儿呀,是染上疫病了!赵大人一直瞒着没说,听说昨晚上突然发作,现在人快不行了。”
“那赵小姐也……?”
“谁说不是呢。”
薛白起先并没在意去听,但听到他们讨论的是何事后,双眼倏地睁开。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来得及多想,赵家已经派人赶过来了。昨日来的管家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在他面前站定,拉着人就要跑——
“薛大夫,快同我过去看看吧,夫人和小姐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昨日晚上,夫人和小姐突然间上吐下泻,接着就昏过去了,气息越来越弱。府上的大夫看过脉后,说人快要不行了,是昨日吃的那几副药的问题!”
薛白走得急促,气息不稳地道:“不可能,那些药吃了怎么会这样?”
管家也无可奈何:“我怎么知道!老爷都快急疯了——”
二人赶到赵府时,赵大人急得正在床边转圈。见薛白走进来,忙不迭拉住他问:“薛大夫,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薛白先安抚他道:“大人莫急,我先看看。”
只见夫人口唇紧闭,面无血色,他去给夫人搭脉,脉象极其微弱,几乎触不到。
薛白强行安定下心志,又仔细去按,只能触到夫人的脉象散乱地一跳一跳。
“咚哒”、“咚哒”……
就像……小鸡啄米一般,又轻、又低、又乱。
薛白也惊出一身冷汗,因为夫人的脉象已然十分危急。夫人的这种脉叫做雀啄脉,正是七大死脉之一!一旦出现这种脉象,几乎是告诉大夫——病人已经回天乏力了。
这不可能。
之前夫人虽然是疫病,但断不至于危及生命。况且他开的都是对证的方子,更无道理将病人逼上死路。
这究竟是……为什么?
找大夫看薛白不做声,急急地问:“薛大夫,怎么样?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薛白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去看看小姐!”
赵小姐的情况比赵夫人更加糟糕。几乎是脉都不必搭,一看到人的脸,就知道将要不行了。
薛白一颗心跳得极快,从未像现在这般紧张过。
昨日那个尚且言笑晏晏、满眼期待望着他的姑娘,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他面前。
她什么都没做错,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嫁人生子,没来得及找到心爱的郎君,没来得及……
薛白开口,声音都是颤抖的:“先……我先开几副药,让夫人小姐喝了,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赵大人看得不甚明白,总以为夫人和小姐还有救,喜笑颜开道:“好!我这就吩咐下人去熬,薛大夫,我夫人和女人……没什么大事吧?他们这是怎么了?”
薛白没有说话,他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
自打出师行医开始,他从来顺风顺水,即使偶尔遇到的疑难杂病也都能迎刃而解。这种情况实在是第一次遇到,他尚且年轻,经验不足,就算再能力了得,说不慌乱也是假的。
手足无措,才是最真实的形容。
他给夫人和小姐开的是回阳的药,解决得了一时,但却稳不了太长时间。两人实在是消耗已极,若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药力一过,到了夜里阳气不盛之时,就只能等死。
眼看日头落了,薛白依旧想不出缘由。
想不出缘由,救人更是无从下手。
赵大人着急,眼见两人喝下药后并无好转,呼吸依旧逐渐微弱,这才明白过来薛白方才根本不是有办法救人,而是已经走投无路了。
顿时就怒火上攻,火气三丈高。
赵大人一把将薛白从座位上拉起,冷冷道:“薛大夫,你同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薛白看着赵大人通红的双眼,说不出一句话。
“薛大夫,你不是昨日还信誓旦旦告诉我她二人有救么?”
“……”
“薛大夫?薛白!”找大夫用力握住他的肩膀,“你说话!”
薛白神采奕奕的眼睛暗淡了,一句话就让赵大人坠入深渊。
他茫然地说:“我也不知道……”
双肩上的力道瞬间松了。
赵大人倒退两步,颤巍巍抬手指着他,道:“薛白,你是故意的?”
薛白解释道:“不,大人,我怎么会是故意的!我开的方子是没错的,但夫人和小姐为何会变成这样,我实在是——”拔高的声音突然又弱了下去,“不知道……”
赵大人已经听不进解释,夫人和小姐已经不行了这个认知让他情绪异常激烈。而且薛白竟然说他没有办法!
这个大夫——这个昨日还信誓旦旦开药说一定能治好的大夫,居然说他没有办法。
这不是凶手是什么!
赵大人盯着薛白惨白的脸,狠狠地一字一顿道:“薛白,今日若你解释不了、想不出办法来,便也死在这里吧。我说到做到。”
薛白站直身子,顾不上肩膀被撕扯后隐隐的疼痛,他已别无他法,更想不出合理的解释来。
最后,他道:“赵大人,既然你觉得是药的问题,那薛某愿意亲自尝试。”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终于修好拿回来了!
这几天没有电脑简直要了我的命。
我和我的电脑,一刻也不能分割,我再也不要离开它了呜呜。
叶昭:哼。
鱼:你哼唧什么?
叶昭:干啥啥不行,断更第一名。
鱼:你说谁呢?
叶昭:愁啥,就说你!
尝试了新的排版方式,不知道观感怎么样~


第37章 心死
赵大人还未来得及答话,管家却从外面冲了进来,大喊着:“大人!夫人和小姐、夫人和小姐——”
赵大人一把揪住他衣服,急道:“怎么了?!夫人和小姐怎么了!”
管家抽咽着跪下来:“怕是要不行了大人……”
赵大人如遭雷轰,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一脚踢开挡在身前的管家,径直冲出去了。
此刻的薛白早已经手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师父说他是学医的天才,十二岁学医,十六岁出师,年少成名、救人无数。他从来谨慎,无论多么胸有成竹,都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轻易开方。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会有病人死在他的手上,鲜活的生命会因为自己的错误而从此消失。
开出救灵丸时,人们喊他活菩萨。
而如今,他却用救灵丸害死了两条生命。
薛白只觉头痛如裂,张口不能言。
接着,远远听到院中传来一阵哭喊声,噩耗传来,赵府上下顿时陷入哀痛中。
薛白开的几剂药没能让夫人和小姐撑得太久。赵大人火气攻心,一口血吐出来,晕厥过去。
薛白跌坐在椅子中,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掏空。
一直坐到了傍晚,坐到日头落下,坐到最后一缕夕阳的光线照进屋内。薛白木木的侧脸被镀上薄薄的光亮,在落日的余晖中宛若死寂。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了一晚上。
直到有人推开门,急匆匆的脚步声踏进来。
管家居高临下看着薛白,冷冷道:“薛大夫,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薛白迟缓地抬眼,嘴唇动了动,最终紧紧抿上,没有说话。
管家又道:“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那便履行你的承诺吧。药已经熬好了,老爷吩咐过了,喝得一滴不剩。”
薛白没有答话。
管家道:“薛大夫?”
薛白回过神,缓慢地点头。
“薛大夫不是被吓傻了吧。”管家冷笑,“毕竟如果真是方子的问题,薛大夫是担不起的。”
薛白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事到如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他开的方子害死了夫人和小姐。连他自己都不敢确信了。他甚至恍惚觉得,正是自己的那几副药,将两人生生送上了绝路。
管家见他不做声,便去端药了。等药端回来,整整三大碗,齐齐摆在薛白面前。
薛白看着面前的三碗汤药,旧的习惯依旧督促他不忘了出言更正:“不能一次喝这么大剂量,太多了。”
管家笑了笑:“既然薛大夫觉得药没问题,那多喝一点有什么妨碍。”
薛白想解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么个说法。但他连说话的心情和力气都没了。
他伸手去够药碗,木讷地仰颈喝完。
一碗、两碗、三碗。
他一向顾忌形象,此时却好像都顾不得了,三两口的快速吞下,只想把它们赶紧吞下去。
全部吞下去。
药很苦,但他什么都尝不到。
亦或者说,太苦了,以至于尝不到滋味。
管家眼看着他把药喝完,正端起盘子欲离开,身后的人突然开口。
薛白喊住他:“……等等。”
管家又转回头。
薛白声音低微,甚至有些不稳:“赵大人……怎么样了?”
管家道:“大人还在床上躺着,你最好别去见他。”
薛白道:“能替我传达几句话么?”
管家奇怪,问:“什么话?”
“夫人和小姐的离开实是我没有料到的,但千真万确并非薛某本意。审疾问病、开方予药,本就是千万分小心的事,稍有差池便是骇人的灾难。而其中汤药的药味、剂量、煎煮……各个方面都可能出差错。我并不知此次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我确确实实是按照夫人和小姐的体质病情开的方子,两人虽属同病,但情况完全不同,这我记得十分清楚,不会弄错。”一口气说了不少,薛白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我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管家哼道:“薛大夫,你觉得如今说这个话还有用么?”
薛白闭上眼道:“说不说是我的事,信不信是你们的事。终归错在我,薛某并无怨言。”
管家道:“好,话咱会给你传达到,但老爷如何想就不是咱能揣测的了。”
“有劳了。”
当夜,薛白被“请”出了赵府。
赵大人没有见他,没有继续为难,却叫他今后关了医馆。
薛白早已心灰意冷,连继续行医的勇气都没了。
他游魂般走在深夜萧瑟的街道上,冷风凛冽,树荫婆娑,看不到归家的路。
家,他想,家在哪儿呢。
他有家么?
好像是没有的。
那他还回哪去呢。
于是从不饮酒的薛白头一回去了酒馆,坐在角落的小桌上要了三壶酒,一杯一杯喝到天亮。
一醉解千愁,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酒是这等滋味。
人皆道醉生梦死,可他的梦里什么都没有。
第二日他是被疼醒的。迷迷糊糊醒来时,自己正趴在小酒馆的桌上。隐隐作痛的左臂被他压在下方,待一醒来,原本的疼痛更明显了。
左臂像被撕扯割裂一般,疼得快要没了知觉。
他知道这是什么。这是昨天喝的那几碗起效了,在酒劲的催发下迅速发作。
他开的方子中有好几味药有大毒。若剂量适中,药物配伍得当,毒性自然被抑制。但昨日那三大碗,剂量明显要多得多。
没病的人喝了,只有死路一条。
他捂着胳膊踉跄起身,仓皇地走出酒馆。街上熙熙攘攘,他跌跌撞撞往医馆方向跑去。
天上忽然下起雨来,薛白又走了几步,只觉眼前一花,栽倒在地上。
他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雨水打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人发慌。
路过的人对他指指点点,甚至能听到他们的议论声。
雨幕中,他只看到一把伞突然伸将过来,遮在他上方。伞的主人是个女子,薛白清楚地记得那双眼睛。
雨幕无情,罪恶深重,竟然还有人愿意递来一丝善意。
他突然就有了坐起身的动力。


第38章 孤儿
“薛大夫?薛大夫?”身后传来管家的声音。
薛白回神,揉了揉疼得仿佛要裂开的额头。
管家皮笑肉不笑,问:“薛大夫想好了?”
薛白依旧坚持道:“薛某自己试,没什么不放心的。”
管家却显得毫不在意,淡淡道:“薛大夫的高徒叫做叶昭吧。”
这话听着不对劲,薛白警惕地望向他。
管家不甚在意地继续道:“薛大夫不必慌张,咱已经派人去请令徒了。”
话一出口,纵使他一向温和也忍不住怒道:“你……你们做事怎能如此无道。”
“府上夫人和小姐两条性命,叫你赔上个徒弟又怎么了?”
与这些人讲理是永远讲不过的,薛白强压着怒意平静呼吸,只期盼叶昭不要来就好。
可叶昭是什么性子,又怎么可能不来。
不多时,果然听到了自外传来的脚步声。
叶昭几乎是赶着过来的,一踏进门便直奔薛白这边来。乍一听到消息时还当薛白出了什么事,本就不放心他一人来赵府,路上跑都跑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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