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啵啵的鸭舌帽——by胡八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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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雪回本意是想先把煤球炉子点起来再给它放食,待看到了小洋狗的精明相后,无奈一正头上的鸭舌帽,这就回厨房给它劈鸡架去了。菜刀在案板上响了几响,只一会儿工夫,孟雪回就把狗食盆摆在了廊下。
小洋狗一面讨好地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脚脖子,一面被鸡架的香味勾得舌头直扇,好似馋发昏了一般,爪子一扑一扑地盖在食盆边沿。
孟雪回被它的憨态逗乐了,无意间低头一看,发现小毛崽的鼻子上沾着厚厚一层饼干屑。他心中纳闷,把小洋狗抱起来瞧了瞧,发现小毛崽除了四只爪子上擦着黑泥之外,身上并没有其他异样。
孟雪回想,也许是今天下午家里没人的时候,小东西自己从墙洞里跑出去觅的食。可是话说回来,饼干在这片小破地儿上算是稀罕东西,要说拣了地上掉的吃,那也有些牵强。
唯一能叫人信服的,就是有人特地给小洋狗喂了食。想到这里,孟雪回低头看了一眼正在埋头大嚼的小毛崽,暗自摇了摇头,感觉这几率是特别小。
不过,这些也都是小事情,孟雪回弯腰扑了扑裤腿上的灰尘,懒得动用脑筋在这上面大作文章。他今天为着那两个不省事的闹腾人,把个心思拆拆分分的,一趟忙下来只觉得浑身骨头都散了架。
与此同时,搁在煤球炉子上的热水壶开始沸腾尖叫,孟雪回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打点,于蓄好热水之余支起木盆洗了个澡。待他痛痛快快地抹去一身汗尘后,皮肤已经被热水浸泡得微微发红。
里屋里乒乒乓乓一顿拾掇,端出来的洗澡水哗啦啦地倒了一院子,孟雪回踩着湿地把搓衣板从水泥台子上拿过来,身上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小布褂,开始坐在廊下洗衣服。
这会子正值下班高峰期,时不时地有年轻的工薪族们,骑着脚踏车压过他家门前的水泥板,那铝制的饭盒装在挎包里,顶着勺子叮当响,像是带着某种殷切。
也有下课的女学生结了伴一趟趟地从门口经过,她们的辫梢上一水儿绑着清香的栀子花,意图在暮春的尾巴上描绘出一幅早夏的风景。
院子里,小洋狗安静趴在孟雪回的脚边,侧朝天的那只耳朵一扇一扇的,像一片小叶子在头上晃圈。
孟雪回百无聊赖地坐在矮板凳上搓洗衣服,间或低头吹上两声口哨,心中十分安宁。不知不觉间,连小记者自己都没发现,潜意识里他已经开始试着融入这个时代。
“滴——”门外忽然响起一声汽车鸣笛,孟雪回抬起头,跟走进门里的来客目光对视,差点惊得下巴掉下来。秦慕白,这个上午刚被医生从急诊室里推出来的“伤患”,此刻居然拖着病体之躯光临陋室,这也太疯狂了这个。
孟雪回坐在廊下使劲挤眼睛,是疑心自己看错了人,可小洋狗显然比他更清醒,看到来人是个熟面孔的,立马撒欢儿奔向了秦慕白的皮鞋尖。从德国医院跑出来的当事人,老神在在地把小毛崽抱到手上挠了两下爪子,目光掠过怀里不安分的活物,长久地落在孟雪回的脸上。
“孟老师,我来了。”秦慕白弯了弯秀致的桃花眼,薄唇一扬,心里暗暗想,横竖这人只有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才最叫自己安心。
孟雪回站在他的面前瞪大了眼睛,“可是秦先生你……”
“医生允许我回来睡。”秦慕白把小洋狗放到地上,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回来睡?”小记者听完这话,眼睛瞪得更大了。
“我想……”秦慕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喉头滚动了一下,正准备把话补充完整时,孟雪回心慌意乱地抬手掩住了他的嘴,“你等、等一下。”
被手动禁声的影帝,无奈地舒展了一下眉头,看向面红耳赤的孟雪回,感到有些不明所以。
孟雪回定了定神,从他的薄唇上移开了手心,睫毛微垂道,“秦先生,我想问你一件事。”
“好,你问。”秦慕白被他解了话禁,双手插在西裤兜里点了点头。
孟雪回抿了抿唇角,指甲掐进手掌心,好似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故意装病骗我?”
“是。”秦慕白犹豫了一瞬,坦然承认,他今天既然来了也是没想用心瞒。
孟雪回猛地一抬头,目光之中除了被戏弄的不快,更多的是疑惑跟茫然。
“如果你想听理由的话,我再开口解释。”秦慕白定定地看着他,话里话外都是一副尊重态度,叫孟雪回没有拒绝的理由。
“因为我对孟老师……的小院子太过钟意。”秦慕白话里打了个弯,把孟雪回高悬着的一颗心给安稳接住,“这么着住上瘾了,所以还想在这里耍一回无赖。”
“啊?”孟雪白的惊肃反应仍在他的意料之中。
“孟老师问完了我,我也想问孟老师一句话。”秦慕白眉眼带了笑意,语气却认真得出奇,“如果我不开口讲,今天要来,孟老师答不答应?”
孟雪回心里咯噔一响,明明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嘴上却说不出半个不字,就好像被他一口叼住了似的,哪里还有半分力气去拒绝。
“还有个不情之请。”秦慕白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皱巴巴的西装,笑得有些抱歉,“孟老师知不知道,这附近最顺路的一家澡堂子在哪里,我想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
孟雪回挠了挠额头,在思考澡堂方位的间隙里,很快就把秦慕白作弄自己的事情,给利落抛到了脑后。
旧民巷这地带,通用的大浴池是两分钱一洗,不限时间,但是卫生条件有限,人一多,跳进去跟锅里下饺子似的,洗洗涮涮,等走出来又出一身热汗。
孟雪回站在龙凤洗浴的小厅里,在标了锁号的木牌子里拨啊挑的,想要个体面点的私间儿给秦慕白好好安排上。粗糙的木牌子经过水汽的常年蒸熏,把描在表面的毛笔字糊得歪歪扭扭的,看起来很落旧。
孟雪回东拣拣,西问问,不像花钱来洗澡的,倒像是带人过来卫生巡查的。老板娘被他问得不耐烦,随口拟了个一角钱的私间问他要不要。
孟雪回低头想了想,很认真地回她道,“地方大不大是次要的,需得干净才行。”
老板娘抠了抠指甲上的红蔻丹,顺手往算盘上一拨拉,笑得一脸意味深长,“房间有的,要给侬叫个洗脚-妹不啦?”
孟雪回一听这话脸就红了,连忙冲她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只是过来洗澡的。”
老板娘知道孟雪回是正经人,嘴里说出这话来,也只是故意要拿玩笑逗他。老板娘逗完了人,低头从抽屉里找出一串钥匙,数出其中一把交到孟雪回的手上,好生吩咐道,“侬两位拿了钥匙,直接往二楼的最里间走就好。满意是肯定满意的,上个月刚装修的西洋浴缸,要说舍得花钱用它的,今朝还是头一回碰上的哦。”
“倒为我们是沾了老板娘的福气。”孟雪回手里接过钥匙,很合时宜地把话跟了上去。
老板娘嘴上的口红膏子涂得很鲜亮,一听这话笑得前仰后合,两只金耳环荡悠悠的,映得白牙亮堂,连掩都不带掩的。
“孟先生不愧是手拿笔杆子的人才,人到外面好会说话。”
“哪里哪里,只是嘴皮子顺溜罢了。”孟雪回抬手正了正头上的鸭舌帽,受了这番打趣,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恰巧,秦慕白这时候刚从储物柜里取了便服过来,眉梢一动,也不知怎么想的,偏从这话里琢磨出了打情骂俏的意思。他抿了抿薄唇,走到柜台旁边伸手把门钥匙一拎,态度潦草地打断了这场无意义的对谈,动手拉着小记者往二楼的私间儿走。
孟雪回这趟来浴室之前,是在家里洗过澡的,此番出门纯粹是为了“陪客”。寻常日子里,他要么自己在家烧水搓澡,要么带上木盆去大浴场挤地儿,很少跑到这头来光顾。一路穿行过来,看着走廊里的花木陈设,倒也乐得新鲜。
进门之后,秦慕白粗略打量了一下周遭环境,这里边虽然面积不大,倒也打扫得干净,床铺看起来也是特地换的新的。他想了想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便把孟雪回给他找的换洗衣物整齐放在床畔,开始慢条斯理地站在过道里脱衣服。
秦慕白不避嫌,孟雪回坐在藤椅上眼观鼻鼻观心,十根手指头齐齐平放在两边膝盖上,低头抠着裤子上的尼龙补丁,刻意回避了眼前的好风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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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鸭绒被
秦慕白余光往斜对面的穿衣镜里瞥了一眼,把小记者的拘谨神态尽收眼底。他嗓子里闷出一声轻笑,把西装外套挂上衣架后,径自走到浴室里脱衣服去了。
孟雪回人在外面大大松了一口气,不是心中有什么芥蒂想法,只是单纯不确定,自己遭不遭得住活色生香在眼前上演。
房间里的大床铺得很松软,底下垫着新床单,上面盖着一层鸭绒被。孟雪回望了一眼浴室关闭的门,很放心地把自己脱得只剩下一件敞怀的小褂,大剌剌地露出了一身雪白的好皮肉,喜滋滋地蹦到床上撒欢儿去了。
而这床鸭绒被,果如预料中的那般软和,轻飘飘的像是棉花云,手感之好实在叫人感动。孟雪回大张着手臂,斜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随即把脸埋进被子里使劲蹭了两下,他真是好长时间都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了。
孟雪回不知道,在他做出这番天真之举的同时,秦慕白双手抵在水池两边,从门缝里对着他的背影用力做了一个深呼吸,而后回过头来往脸上撩了一把冷水,硬生生地把体内的悸动给逼退了下去。
浴室里的水声混杂着楼道里的断续脚步,隔着一道合不拢的木门冲在地上哗啦作响。孟雪回不确定秦慕白要在里面洗多久,但他瞧着对方的狼狈模样,料定秦慕白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急着出来。
于是,小记者坦荡荡地拱着被子贪舒服劲儿,完全没有意识得到靠在浴室门边的秦慕白在对他做着怎样的肖想。
温暖的水汽氤氲了整间浴室,花洒被秦慕白打开之后随意挂在浴缸的边缘上,水声汩汩流动,室内人有心借此动静掩人耳目。
秦慕白难耐地靠上墙壁,热血全都集中到了一处,“始作俑者”躺在外面的大床上,被子一掀一掀的,游鱼似的上下翻亮着一身雪白的好皮肉。从那门缝外的一线天地里看过去,外面那人肤发之间,形容美好,脚心踩着棉布床单,笔直的双腿光洁如细瓷。
孟雪回因为在释放天性的时候无知无觉,所以美到了可爱的范畴里,无形撩拨一旦恣意起来,不啻为一场致命引诱。
秦慕白不是色令智昏的人,一只脚踏进了五光十色的影视圈子里,纵使本尊八风不动,主动过去示好的也大有人在,可他只对床上那位无心插柳的天真种子起了反应。
不能想,一想就抵不住心中躁动。秦慕白落下眼帘,滚动了一下喉结,忍无可忍,背过身去把紧实的脊背压在门上,微仰起脖子探出手掌进行纾解。
这间屋子虽然新砌了西洋浴缸,底子却还是老房子,而浴室的大门本来就有问题,被他强行关上,当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秦慕白动作一停,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先惊动了床上那人。
“秦先生,你洗完澡了?”
秦慕白靠在门上,一滴热汗落到眉心,火没解完,又被撩出了一簇新焰。孟雪回偏偏不识相,挑了这个节骨眼要出声,喊了没人应,坐起来抓了外套胡乱穿上,动身去敲门。
“秦先生?”孟雪回伸手推门没推得开,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正犹豫着要不要破门进去,看看秦慕白到底是不是泡澡泡晕过去了,浴室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开,刹那间,他被一只有力的手攥住了细腕,脚下的步子乱了。
秦慕白把他反身压在墙上,黑眸深沉,薄唇紧抿,蒸腾起来的水汽恰到好处地掩饰了脸上那层疏淡红晕。
孟雪回不明就里地团在他的手掌之下,慌乱一动,硌上大腿的滚烫触感让他愣在了原地。身为“本家”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反应,他只不知道源头出在自己身上。
孟雪回僵着脖子咽了咽口水,眼下秦慕白“躁”起来的这副情景,在自己洗澡的时候很是常见。他贸然撞破人家的好兴致,一瞬间就把心里的那点子猫腻,给尴尬到了脸上。
秦慕白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看这样子就知道孟雪回在胡思乱想,并且还是擦不到对应点上去的那种想。
孟雪回瞄到他的深邃目光,莫名紧张了起来,脚下一打滑,硌人玩意儿不轻不重地蹭了他一下,秦慕白小腹一紧,呼吸有些急促。
孟雪回察觉到,右边那只扣住腰的手越收越紧,不自在地往旁边退了一步,秦慕白目光一滞,心中叹道,还是太突然了。
一滴水珠从天花板上掉下来,落到孟雪回的肩膀上瞬间滑了下去,秦慕白的右手慢慢离开他的腰际。这种半强迫式的示好,并非他本意,因为尊重孟雪回,他选择及时打住念头。
一时之间,周遭的空气静得出奇,这两人在仓促之中各有所想,事到临头却是统一沉默了起来。
“浴室里面不透气,太闷了,孟老师能不能……帮我到楼下要一壶凉茶上来缓一缓。”秦慕白思索片刻,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