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盟主一身正气番外篇——by顾青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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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真真觉得自己推断的不能说是完全的真相, 但听上去好像也没有太大的逻辑漏洞, 但他没有想透那把火。束息为什么要放那把火呢?他的目的就是扳倒容玉独占燕于飞,可他为什么要放那把火呢?就是那把火烧死了数以千计的玄月弟子, 差点把教中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他这样做除非是疯子,否则根本说不通。
容真真又想起那天在书房里看到的那些画像和力透纸背让人胆寒的“杀”字,不禁又觉得这样一个偏执狂, 为了一个多年求而不得的人,可能真的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也说不定。
他回忆起那天看到的暗室,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他有必要再回玄月教一次,那暗室里一定有能揭开所有真相的东西。
燕阮独坐了很久很久,他是为了复仇才活着的,可是如今容玉告诉他的真相与自己这些年知道的事截然相反,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知道那些仇恨应该报应在谁的身上,一时间看着有些呆愣楞的。
容玉瞥了他一眼,他从前就不是那种心肠歹毒之人,十几年过来了,燕于飞的容颜在他心里却越发的挥之不去,他本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再跟那边的人有牵扯,却不料自己的亲侄儿带来了那人的儿子。
他起身上前去抓起燕阮的手腕,不顾他的反抗给他把脉查探一把,然后又嫌弃的甩开他的手,冷冷的说:“你的脉象果真有问题。”
“燕于飞的禁玉诀早就突破了九层,你作为他唯一的儿子,本不该这样柔弱,我刚才打你的那一掌,你竟然没能避开,可见你的身体出了大问题。”
容真真叹息,“小云给他看过了,说是全身筋脉堵塞不畅,要不是救治及时,差点就要没命。”
容玉皱眉又看燕阮,“束息在做什么?他难道没有给你好好地梳理吗?”
“说到这件事,叔父,您身上有那个什么,他们的圣物?”容真真挠挠头,想了半晌才想起来:“就是那个,冰影玉环?”
容玉垂眸想了一阵,忽而起身走到房间角落里,从一堆木柴下头扒拉出一个布袋子拿回来,打开层层油布后,一对黑色的玉手环露了出来。
要说是人家的圣物呢,这玉手环光看卖相就极不平凡,通身都是黑色的玉石做成,却又玲珑剔透好似透明一般毫无杂质,即使是在屋子里没有什么亮光却也还是能隐隐的闪着光芒,叫人一看就移不开视线。
燕阮眼前一亮,抬手就要去拿。容玉竟也没有阻止,他语气平静的说:“当年,你爹把它送给我赏玩几日,后来我与他……之后,竟再也没能还回去。”
“如今,也算物归原主了。”
燕阮眼神有些复杂,他摩挲着手中的一对玉环,默默地捏紧了它:“我阿爹不是给你赏玩的,你不懂,这是历任教主夫人保管的东西。”
容玉又是一愣。
他的目光落在那对玉环上,忽然想起那时燕于飞眼中柔柔的笑意,他那时有些害羞,故作淡定的把玉环收起来,只说自己被会替他保管几天,马上就归还于他。
时光易逝,沧海桑田。
容玉别开视线,不去看那玉环。
既然深情,为何那时又不信他呢?如果是信他的,那又为何……什么也不说?
“我猜,他是为了保护你。”容真真开口说,“束息那种人睚眦必报,他身为左护法,手里应该有很大的势力,燕于飞说不定想着他能解决所有的事,让你在外头先暂避风头,他以为这样就能护着你。”
容玉握紧双手,眼里有些愤恨,“我并不是柔软无能的人,谁稀罕他的保护?他,他是活该。”
他嘴上这么说,眼里却隐隐的有些泪光,好像又回到了十八岁那样懵懂单纯的时候。
容真真在心里忍不住惋惜,这尼玛叫什么事,就为了这么一点破事就搞得阴阳相隔,容玉跟燕于飞俩都惨,这要换做是他,咋的也要把话跟阿阮说个明白,还能让他配合自己演戏。
“你不是说这玉环对你有用吗?收着吧。”容真真看着同样一脸伤感的燕阮,催促他回去好好地养伤。
容玉却被拉回了神思,他收起那些杂乱的情绪,认真地看着燕阮道:“以你的资质,本不该在修炼的时候遭遇这样的事,是发生了什么吗?你爹曾经跟我说过一点修炼禁玉诀的功法,或许我能替你看看。”
燕阮此时心绪平静了不少,看着容玉也没有那么抗拒,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容玉却神情一变,“你说,束息让你闭关锁门窗,点了有助于你修炼的熏香油灯?那油灯是什么样的?里头装的是什么?”
燕阮仔细想了想回道:“只是一些普通的安神香,我因为修炼不到家,每次闭关的时候总是容易走火入魔发疯,用了安神香后好了很多。”
容玉重重的哼了一声,“安神?怕是束息巴不得你早点死吧?”
“禁玉诀是历代教主亲传的一门心法,你是你爹惟一的儿子,他对我说过你虽然体弱,却正好合了禁玉诀至阴至柔的路子,只要稍加指点,将来必能早早成大器。”
“怎么到了束息手里,你反而容易走火入魔?我从没听你爹说过什么要闭关锁门,还要点熏香的路子!”
“怕是那香油里头掺了什么东西,一步步的引诱你往绝路上走吧!”
燕阮浑身一震,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容玉,张了张口想辩解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容玉说的话虽不能全信,但他也觉得事到如今,容玉实在没有必要再撒谎哄骗他。
“可是,义父他为了助我过难关,还传了我十年功力,身子亏损了不少,这不能作假吧?”燕阮艰难的开口说,他怎么能信那样的义父会想让自己死呢?
容玉不屑的说道:“他助你十年功力?那你怎么反而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燕阮哑口无言。
容真真有些心疼他,便小声的说:“叔父,你说话轻些,阿阮他也才刚知道束息是那样的人,你让他缓缓。毕竟,束息养他这么多年,他心里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容玉看了看容真真,又瞧瞧燕阮,转过头去好半天不说话。
就在容真真想着要不要出去弄点吃的时,容玉开口说话了:“他的内伤养上半年也不见得能完全恢复,这几天就留在这,我给他重新梳理一下筋脉。”
“我的九华功早就到了顶峰,跟禁玉诀虽相生相克,却也极为相合,给他打通筋脉不是什么大事。”
容玉的面庞在昏暗的屋子里看不清,只能听得见他语气中的落寞苍凉。
“就算是,我杀了你爹的一点补偿。”
太惨了。
容真真这种没心没肺的人都觉得心里发酸,他看了一眼燕阮,又问他:“你爹的墓在哪里?等到事情平息下来,我想带着叔父去看看你爹。”
谁知燕阮竟然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容真真有些吃惊,“你爹的墓在哪你会不知道?我叔父不会去掘坟的,你放心好了。”
容玉一个眼刀要剜死容真真这个小孽障。
燕阮轻声开口说:“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没见过阿爹的尸体。义父……束息说,阿爹的尸身埋葬在火海中了,他没能带出来。”
容真真心头缓缓地露出一丝诡异感,说不出哪里的违和。
按着玄月教那些人对教主的尊崇来看,他们会放任自己教主的尸体在火海中这么随便的烧了?那可是教主!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对他的尸体不管不顾的。
更何况,束息那种失心疯的偏执狂,他会把自己心爱之人的尸体就这么扔在火堆里?那他拼死拼活的要弄死容玉是为了什么?
“也就是说,根本没人见过你爹的尸体?你们教中上下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见过?”容真真大感不可思议。
燕阮眼底哀伤,轻轻点点头,并不愿提起这点往事。
容玉握紧双手,喃喃自语着:“束息……”
他躲避了这么多年,或许有些事情,是时候跟旧人清算一下了。
第58章
那之后的几天, 容真真心安理得的带着燕阮留在雪山上住着,容玉也说到做到,亲自给燕阮传功疗伤, 他的内力比容真真更纯净深厚,对燕阮的筋脉损伤也更有疗效。
这才几天, 燕阮就觉得浑身一点也不疼了。
“多、多谢前辈。”燕阮得了好处, 也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傲娇,跟容玉道谢的时候耳根都有些红。
容玉淡淡的点头, 他盘腿坐在巨石上双目眺望远方,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的九华功还是停在第八层?”
良久, 他才转头问容真真。容真真突然被cue也有点不好意思,“是啊叔父,我怎么调整修炼都不得要领, 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容玉轻哼一声:“就你这样天天不着调,花花肠子能拖十米远的小混账,能一心一意的突破就出奇了。”
他又看了一眼燕阮, 又说道:“论起练功刻苦专心,你比燕阮差得多了。他若不是遇着束息耽误了, 早该在你之上!”
“你个不成器的!”
容真真在外是多少人夸赞的青年才俊, 人人都说他年纪轻轻就到了第八层了不得,可他到了容玉这里就啥也不是, 成了他口中“不成器的小混账”。也是,人家容玉才是真正的天纵英才,才二十出头的时候就九层了,比容真真早了好几年。
“你们若是无事, 下山去吧。”容玉开始赶人走,“我要闭关一阵子, 不留你们了。”
容真真这会儿见着心上人被疗养的白白胖胖,心情特别好,也有了点狗胆子跟叔父开玩笑:“叔父,你是不是要攒着劲去收拾束息啊?”
“滚。”容玉不耐烦的拿着剑抽他,“立刻。”
容真真笑嘻嘻了一阵子,突然面色沉静下来,走到容玉面前跪下来,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叔父,侄儿知道您其实最是心软和善,这次……谢谢您帮阿阮。”
“束息是一定要收拾的,只是眼下徒儿可能无暇顾及武林中的事情,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怕是到时少不了叔父出山了。”
容玉睁开眼,皱眉问他:“你又闯了什么祸?”
容真真苦笑:“侄儿能闯什么祸?您也知道,侄儿从小到大,也不过就是活得懒散肆意了些,却也是知道分寸的。”
“侄儿接下来要走的路可能比较险,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顺利活下来。”容真真说的话有些沉重,“与朝廷合作,是祸是福谁也不知道,可我没有路可走了。”
“朝廷虎视眈眈多年,眼下就要兵临城下,侄儿打算铤而走险与瑜王合作,赌一把生死。”
容玉眼神复杂的看着容真真,这个他亲手带大的侄儿他最是了解,他十分明白这个孩子表面吊儿郎当其实最是沉稳可靠的性子,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敢把武林盟主一位让给他,自己放心隐退。
他知道容真真不会说假话,他能这样严肃的同自己说这样的话,可见局势是真的很危急。
“你放心。”容玉点头,“如果真到了那天,叔父定会护着你们的。”
容真真于是安心的站起来,拉着燕阮的手要走。燕阮回头看了一眼容玉,看他两鬓的白发在阳光下有些刺眼,他忽的有些心酸,最后的那一点点怨恨也烟消云散。
若是阿爹亲眼见到容玉成了这样,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两个人再下山的时候已经是大不一样了,燕阮浑身充满了力量,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突破第九层,到时他会亲自回去找到束息问个明白。倘若真是他所作,燕阮难免悲凉,却也要替自己的阿爹报仇。
倘若不是他从中作梗挑唆,本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回到武林盟的时候,刚好是半个月后,天气彻底进入深秋,早晚刮起的凉风已经有些刺骨了。给容真真开门的小童见了他,高高兴兴的帮他们把马牵走。
陵游一早就等在大厅,见他们回来后忙上前来说话:“盟主,您可算回来了。”
“这期间发生了一些大事,属下正想着给您通报呢。”
容真真坐下后喝了杯热茶,然后才问:“是不是京城那边出事了?”
“正是。”陵游点头,“瑜王刚一进京面圣就被扣下了,据说是办事不利,被投进大牢里,眼下又从他府里搜出了许多叛逆某党营私的证据,皇上震怒,说是要严惩呢。”
容真真冷笑:“这急吼吼的嘴脸真难看。”
燕阮现在跟容真真妥妥的一条心,听陵游这么说,也不免有些忧虑:“那怎么办?如果瑜王死了,你们也很危险吧?”
“阿阮,我要去京城一趟。”容真真斟酌着说,“你要不然就在我这住着,要不然可以回西域等我消息。”
燕阮拧眉不满:“你这是要丢下我的意思?”
“不是丢下你。”容真真放下茶杯正色看他,“我不能让你冒险,这事本来与你们玄月教也无关,你不必冒这个险。”
燕阮并不搭理他,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容真真,只轻声说道:“我爱去哪里便去哪里,你管不着我。更何况,我也想着分一杯羹,怎么能让中原武林一家独大。”
也许是因为体内的脉络被疏通了浑身舒畅,也许是因为容玉的那些话起了作用,燕阮自打从雪山上下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再也没有脾气暴躁发疯过,沉稳淡定了不少,只是傲娇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分明就是担心容真真的安危,却偏要说是利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