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杀我证道——by夕月半

　　[随你。]
　　扶葭毫无波澜地回答，他确实不知道系统在这段时间内想了什么，他只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明明灭灭的灵火将他的脸映得光暗难辨，燃烧着的火焰清楚地倒映在他向来的平淡的瞳眸里。扶葭身上的清冷被这灼热的火舌烧得褪去了一些，少年的脸因此而变得异常鬼魅。
　　像是能够勾人进入深渊的妖精。
　　现在的这一幕美得近乎惊心丧魄，但可惜的是，除了扶葭之外，小空间之中便没了其他人的存在。
　　没有人有幸能够目睹这幅画面。
　　炼制本命灵器所要耗费的时间要比炼制普通灵器耗费得更久。
　　再加上扶葭所准备的材料品阶极高，炼化所需的时间便更长。
　　扶葭的这一次炼制便彻底不分昼夜了。
　　整个小空间安静极致，除了火焰燃烧和金属碰撞的声音便再也没有了。
　　这一晃，时间便过去了三个月。
　　将炼制出来的本命灵器放在了道心里进行温养，扶葭站了起来，他轻轻一挥手，将面前有些凌乱的物事整理了一下，旋即离开了小空间。
　　他的身形刚出现在小世界，便看到了一张在原地不停打转的符纸。
　　那符纸左晃晃，右晃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符纸颇有一种欲哭无泪和蔫了吧唧的感觉。
　　符纸绕着扶葭转了一圈，旋即如释重负地蹦到了扶葭的手里。
　　这符纸是给他的，但可能无法进入小空间，所以只能被拦在了这里。
　　而且，应该在这里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扶葭很快地便在心里做出来了判断。
　　扶葭用灵识探查了一下符纸上的内容。
　　是他在修真界的那位名义上的师尊发过来的。
　　内容大致上只讲了一件事，他的这位师尊询问他有没有办完要办的事情，如果扶葭在小世界没有事的话，他便要来接扶葭去修真界了。
　　想了想，扶葭回了句好，并且解释了一下没有立即回信的原因。
　　传讯符渐渐消失，扶葭不过是刚走了几步，那张传讯符便重新浮现到了他的面前。
　　上面除了写着扶葭这位师尊会在什么时间来之外，还写着另外一件事。
　　这位名义上的师父希望能在再见面的时候办一场正式的拜师仪式，并且因为蓝云这些风岚宗的人刚好在小世界里历练，便将这件事交给蓝云他们了。上面说扶葭如果有什么要求的话，可以和蓝云他们商量。
　　[你准备去玄云峰了？]系统问道。
　　[嗯，这拜师仪式会在玄云峰举办。]扶葭轻嗯了一声，他拿出来了之前去杨家退婚时所戴的那个面具，然后用其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只是，这拜师仪式最终会落在杨帆的身上。
　　杨帆才是被带到大世界成为风岚宗弟子的那个人。
　　——
　　而另一边，蓝云同样接到了司长老的传讯符。
　　当看清上面的内容后，蓝云先是一怔，旋即眼睛彻底亮了起来。
　　他的这个反应让风岚宗的其他修士都愣住了，他们还从未见蓝云这般惊喜过。
　　“快，去玄云峰！司师叔让我们去玄云峰筹备拜师仪式，我们一定要将其准备好！”
　　一边说着，蓝云已经率先朝着玄云峰的方向走去了。
　　原因无它。
　　蓝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扶葭了，也完全找不到对方的踪影。
　　现在距离试炼之地结束，已经过去了整整6个月了。
　　在这段时间内，扶葭就好像从云仓大陆中消失了一般，没有人见过扶葭，也没有人再听到过关于扶葭的任何一点消息。
　　筹办拜师仪式，也便意味着扶葭在那时肯定会出现。
　　蓝云的嘴角极快地勾了勾。
　　他便能够见到扶葭了。
　　而且，或许在举办之日前便可以见到对方。
　　从那个时候，他便可以叫扶葭师兄，并且和扶葭一起回风岚宗，然后时常见到扶葭了。
　　只要一想以后的生活，便会让他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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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而然地，司长老和华梵要在玄云峰举办拜师仪式的消息很快便不胫而走。
　　很多修士都对此反应剧烈。
　　林易手中的杯子立马碎掉了，他说话的强调变得极为古怪，而且声音在发颤，“扶葭要来这里了吗？”
　　莫干的眼眸微垂了下，双瞳诡异地变成了单瞳，青年看向了面前的修士，“帮我备一份礼物。算了，礼物我自己准备，帮我去下一张拜帖吧。”
　　而另一边，已经从灵兽蛋里出来并且拥有了人形的烨瞳瞳孔微缩，他喃喃道，“华梵。”
　　烨瞳看向了身边的那两位妖族，“你们说的是真的，扶葭的另外一个名字是华梵？”
　　“没错，这件事在大世界的修士里面已经传开了，扶葭就是华梵。”一位青年肯定地点了点头。
　　烨瞳的眼神变得格外复杂。
　　他好不容易才接受完传承，但在下一秒便被传送出了试炼之地。
　　在出来后，他一直在找扶葭，但始终没有寻得丝毫消息。
　　烨瞳的身体微颤了下，“你们不是想要我回妖界吗？如果他愿意和我一起去妖界的话，我便会和你们回去。”
　　他要去玄云峰，去见一见扶葭，问一句他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
　　其他来自大世界的修士也同样如此。
　　他们都知道华梵也就是扶葭修的是上善若水，知道扶葭有着何等可怕的潜力。
　　他们是不会错过这个和扶葭拉好关系的机会的。
　　而且，扶葭在地道坛的所作所为实在是给他们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他们还想去见一见那位宛若谪仙一边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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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帆也在不久之后接受完了仙尊的传承，离开了试炼之地回到了云仓大陆。
　　“你们听说了吗？玄云峰的华梵会在三日之后进行拜师仪式，拜那位大世界的仙人为师。”
　　“当然知道，那些天骄们不都赶去祝贺了吗？我本来也想去的，但奈何没有资格啊。”
　　杨帆刚出来，便听到了人群中的这些谈论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垂眸看向了腰间的佩剑，朝着玄云峰的方向走去了。
　　他现在已经达到了半步筑基，已经与华梵有了一战之力。
　　他也是时候去解决他的心魔了。
　　眼神中出现了一些晦色，杨帆步伐沉重地朝着玄云峰的方向走去。
　　他的脚步看似极慢，速度却极快，每一步都好似在踏破心中的魔障。
　　杨帆便这样一步步地走到了玄云峰的面前。
　　然后看到了记忆中熟悉的面容。
　　“你来了。”
　　戴着冰冷面具的少年淡淡地看着他，用着一种陈诉的语气道。
　　当看到扶葭的时候，杨帆微怔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杨帆从扶葭身上感受到了熟悉。
　　而且，他知道他要来？
　　看着站在山门前的扶葭，杨帆腰间的剑嗡鸣了一声。
　　少年会在这里，是特地来等他的吗？
　　为什么？
　　华梵应该不知道他要来挑战他才对。
　　不知道为什么，杨帆的心里突然慌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将这点情绪压下了。
　　他说出来了想要说很久的一句话，“华梵，我来向你挑战。你可敢与我一战？”
　　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好似在压抑着什么。
　　杨帆便看着扶葭慢慢地应了，“好。”


第36章 代价（虫）
　　是很平淡的一种姿态, 就好像答应了杨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杨帆腰间的剑再度嗡鸣了起来，颤抖着的剑刃与困着它的剑鞘不断碰撞，发出的声音好似是厉鬼在嘶吼。
　　杨帆再度怔愣了起来。
　　按照他潜意识的理解, 华梵的这幅姿态就是在说明着华梵看不上他，看不上他的挑战。
　　认为他绝对战胜不了华梵。
　　所以，华梵才能答应的这般随意、这般毫无迟疑。
　　杨帆认为现在的自己是该生气的，是该觉得受到了耻辱的。
　　但他很清楚, 腰间佩剑的异动是在说明着他的道心不稳, 他能感受得到自己道心的恐惧以及剧烈的颤动。
　　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无措笼罩住了杨帆，一阵微风吹过，背脊上浮现的寒意让杨帆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什么时候冒出的冷汗？
　　杨帆茫然地将手探向了后背, 触手的冰凉和潮湿让他的手微颤了一下。
　　他只觉得这寒意好像要透入骨髓似的，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掺着冰沙。
　　好像是迷了路的孩子, 杨帆茫然地看着面前戴着面具的少年。
　　为什么？
　　为什么不过是华梵答应了他的挑战, 他便能心慌成这幅样子。
　　就好像有什么事情已经走到了无法弥补的地步一般。
　　“决战？”
　　扶葭轻声问道。
　　杨帆的双手攥紧, 他告诉自己不能害怕、也不能躲避。
　　他既已然做出了决定，便没有了可以逃避的原因了。
　　右手攥紧，指甲深深地钳进骨肉之中，杨帆僵硬地点了点头，他一字一顿地道，“……决战！”
　　如果有人观察仔细的话, 便能够发现杨帆的声音在颤抖。
　　“你想要在哪里开始, 是在这里还是在上面。”
　　还没等杨帆从刚才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杨帆便听到了华梵继续提出的问题。
　　还是清清冷冷的, 但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带着征求意味的。
　　是到了这个时候，杨帆才发现华梵对他的态度很好。
　　从始至终，自从他出现后，华梵的目光便一直落在他身上。
　　完全不是面对砸场子的人该有的态度。
　　杨帆怔愣地看着华梵，虽然面具遮住了对方的面容，但那唯独露出来的眼睛却极为好看。
　　因为对方正看着他，杨帆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眼睛中的自己。
　　杨帆有些看痴了。
　　不知道为什么，杨帆突然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好像无论他说什么，华梵都会答应他似的。
　　杨帆眼眸微深，他不敢去再去看华梵蛊惑人心般的眼神，只是随便给出了一个回答，“上面。”
　　“好。”扶葭仍旧轻声应道。
　　他竟然真的答应了？
　　不对，华梵肯定早就想好了要在上面。
　　少年认定了自己打不过他，所以便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这场决战。这样以来，他便会颜面扫地，而少年则可以立威。
　　杨帆勉强自己用恶意去揣测着华梵，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因为心里的恐惧和不知所措而流露出弱态。
　　艰难地挪动着步伐跟着华梵朝着玄云峰主峰走去，杨帆的双手在不住地颤抖着。
　　在前去的路上，杨帆一直告诉自己必须赶紧调整好心态。
　　他不过是半步筑基，而华梵在他尚未修炼之时便已经步入了筑基期。
　　他要想赢过华梵本就极其艰难，如果他还这般心思紊乱，他必输无疑。
　　但杨帆做不到。
　　因为他的心悸来得毫无缘由，那种慌乱和紧张仿若源自灵魂深处，他只觉得他的每一步都在碾压着自己的心脏。心跳得越来越快，这声音宛若是在耳边响起的响雷，杨帆的身形再度微晃了下。
　　杨帆是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跟着扶葭到了拜师典礼现场的。
　　向来冷清氛围严肃的玄云峰变得异常热闹，他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了很多修士。
　　“师兄。”
　　杨帆看见负责招待其他门派的修士朝着华梵行礼，然后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道友，您应该是华梵师兄的好友吧。请随我来，我带您去贵客席那边。或者您如果愿意的话，我带您去我们宗派转一转。”
　　与之相伴的是，是杨帆听到的一些别的声音。
　　“林易道友携师弟到！”
　　“风岚宗蓝云到！”
　　“莫宗宗主莫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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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是特意来此祝贺华梵拜师的。
　　杨帆很轻易地做出来了这个判断，他茫然环顾着周围。这里被装饰得格外热闹格外繁华，放眼望去，全是挂着笑容的其他门派弟子。他们皆展露着温和的笑颜互相寒暄着。
　　杨帆在人群中看到了好几张大人物的脸。
　　这还是杨帆从小到大以来第一次目睹这样热闹和盛大的典礼。
　　一看便是认真筹备了很久。
　　只是——
　　杨帆心慌的更加厉害了，他的指尖在发颤，脸上的血色也在慢慢褪去。
　　他选择在这个时候挑战华梵，还是在这里挑战，岂不是在狠狠地砸场子，不仅是在打华梵的脸还会弄砸了这场被精心策划的仪式。
　　杨帆本来是不在意这件事的，或者准确地来讲，他很乐意这样的事发生。
　　但现在杨帆却觉得那股子寒意继续涌了上来，他的脚步一脸踉跄了好几下，面色的难看让看着他的修士都微怔住了。
　　可杨帆只能听着华梵用毫无起伏的声音道，“不是。”
　　似乎是看出来了修士的疑惑，华梵继续补充道，“他不是来祝贺的，你去忙其他的事吧。”
　　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心口处的一颗巨石，杨帆的眉头彻底拧了起来。
　　他近乎是用微颤的声音问道，“你怎么不问我，我准备什么时候挑战你？”
　　站在杨帆面前的修士表情彻底变了，他听出来了杨帆话语中的潜台词，修士看向杨帆的眼神瞬间变得不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