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完这票,我就退!——by春溪笛晓

　　迟霄仙君抬手替焦和玉理好微乱的鬓发，没有反驳他的胡说八道。
　　焦和玉觉得有点没意思。他手脚并用地爬上迟霄仙君的背，理所当然地差遣起迟霄仙君来：“我不知道我们陛下在哪，你背我过去好不好？”
　　他两手环抱住迟霄仙君的脖子，两腿也像小孩一样夹着迟霄仙君的腰，整个人挂在了迟霄仙君身上，一点都没有刚才说“我不愿意”的绝情模样。
　　迟霄仙君顿了顿，竟真的背着焦和玉往外走。
　　两人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任谁都看得出他们之间有多亲密。
　　魔尊看到焦和玉把脑袋挨在迟霄仙君肩上，笑吟吟地与迟霄仙君说着什么，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舒服。
　　他眉眼微冷，周围的气压便低了几分，本就没人敢靠近他，这会儿许多人更是下意识地离他更远一些。
　　“玉师弟！”元离见迟霄仙君背着焦和玉出来，第一个冲上前紧张地问，“玉师弟，你受伤了吗？”
　　焦和玉见人那么多，也不逗迟霄仙君玩了，轻轻松松跳下地，抬手揉揉元离的脑袋说道：“没受伤啊，就是不想自己走。走路多累，当然有马骑马有驴骑驴，没驴没马，有个仙君大人也将就着使唤吧。”
　　焦和玉这口气就有点大了，换做平时肯定群情激奋引起众怒，可这会儿却没人觉得愤怒，反而感觉气氛有些微妙。
　　刚才，怎么看怎么是仙君自愿背焦和玉的。
　　仙君掳走魔宗左护法，还让他化名和玉留在水云宗，对外说魔宗左护法是他新收的弟子！
　　现在魔尊又亲自来水云宗要人。
　　壮着胆子留下来近距离围观八卦的水云宗弟子们觉得自己吃到了惊天大瓜。
　　瓜之大，一口吃不下！
　　不少人的目光一个劲地往焦和玉身上瞄。他们的第一美人凌秋霜就在旁边，可去听过迟霄仙君讲学的弟子早都彼此交流过了，大多觉得焦和玉与凌秋霜坐在一起也毫不逊色，甚至还比凌秋霜更吸引人，总叫人忍不住把目光黏在他身上。
　　这样一位美丽少年，能引同时被仙君与魔尊爱上似乎不是什么稀奇事！
　　反正，大部分人脑海里此刻都只有一个想法：贵圈真乱。
　　幸运的是，看过焦和玉那本特别版《清心诀》的弟子已经被关禁闭了，要不然他们的想象空间更加宽阔、想象内容更加丰富。
　　见元离泪眼朦胧、依依不舍地望着自己，焦和玉又忍不住抬手捏捏他柔软的脸颊，感觉手感还挺不错。他说道：“哭什么，小傻子，以后你可以来魔宗做客啊，我叫大蛇陪你玩。”
　　焦和玉一提大蛇，元离就浑身发僵，想到那天自己被蛇群缠绕住的可怕遭遇。
　　元离嗫嚅着说：“我、我……”
　　焦和玉唉声叹气地收回手，一脸失落地说：“唉，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我，那算了啊，有缘再见吧。”
　　“不是，”元离急红了脸，眼泪也快掉下来了，“我会去看你的，我一定会去看你的。”
　　“好啊，我等你。”焦和玉还要再逗逗元离，便见魔尊脸色已经很不好看，明显是生气了。
　　想想也对，他一个小小的左护法，何德何能让魔尊亲自来接！
　　而且还狗胆包天地当着魔尊陛下的面调戏他家小炉鼎！
　　啧啧，魔尊陛下生气起来也这么好看，完全对得起那张照着他喜好长的脸！
　　焦和玉腾身一跃，在魔尊陛下爆发之前回到了魔尊陛下身边。
　　他兴致勃勃地和魔尊陛下说起了悄悄话：“陛下，一夜夫妻百夜恩，你要不要把你家小元离也带走，虽然迟霄仙君实力很强，可你更强啊，抢个人根本不算是！他敢抓我，你也要抓回他爱侄！”
　　正邪不两立，赶紧打起来！
　　魔尊陛下想到刚才焦和玉先和迟霄仙君耳鬓厮磨，接着又那般亲昵地与元离话别，心里觉得这人简直浪到没边，在外面这么胡搞瞎搞怎么没叫人打死。
　　他抬手环住焦和玉的腰，轻松地把焦和玉带离水云宗，压根没听焦和玉的鬼话。
　　一直到回到魔宗境内，焦和玉都还有些发愣。
　　虽然被人带着走很轻松，不过他们魔尊陛下怎么突然转了性，还主动伸手抱他了。也不知是不是噬心蛊的关系，他总感觉贴在魔尊身上还挺舒服的，让他有点想赖在魔尊陛下怀里不离开。
　　可惜魔尊陛下很快把他放开了。
　　焦和玉抬起头看魔尊陛下。
　　魔尊陛下也在打量着他，像是想在他脸上寻找什么。
　　焦和玉心微微一跳，毫不闪避地与魔尊陛下对视，还噙着笑问道：“陛下您突然发现您爱上我了吗？要不我们今天就成亲，让大家好好热闹热闹，我们魔宗好久没有喜事了。”
　　魔尊陛下抬手轻轻捏起他的下巴。
　　自从从元离口里听到“和玉”两个字，这个名字就一直在他脑海里打转。
　　他总觉得这个名字对他的意义很不一般。
　　“过去有些事我忘记了，以前我们是不是认识？”魔尊陛下直截了当地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焦和玉脸上，“我说的是在我回来继位之前。”
　　“能忘记的事肯定是不重要的，所以我们认识不认识有什么所谓，”焦和玉听魔尊陛下这么坦诚地发问，心里顿时生出了玩个恶作剧的念头，笑眯眯地说道，“真要说的话，可能是我在你饿得快死的时候给过你一个馒头吧，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魔尊陛下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发现没多少印象，但仔细想想，似乎又隐隐约约地有过那么一回事。
　　那时他应该还挺小，独自流落在外，濒临饿死应该是常有的事，当时有没有人朝他伸出过援手？
　　肯定是有的，只是这段记忆似乎被什么封闭起来了，他越是试图去回忆，很多事便越模糊。
　　“你当时就知道我在哪里，为什么不把我带回魔宗？”魔尊陛下提出质疑。
　　“因为我那时还不是魔宗左护法啊。”焦和玉撒起谎来眼也不眨一下，“我那时也还是个小孩，和你一样小呢。我自己也只有两个馒头，见你太饿了才好心分你一个。当时你还说一定会报答我，结果我只是让你以身相许你都不愿意，唉，你们这些人说的话果然不能信。”
　　“你是人族？”魔尊陛下似是被焦和玉说服了，问出另一个疑问。
　　他小时候流落在凡间，能给他分馒头的应该是人族小孩才是。
　　“对啊，我本来是人族来着。”焦和玉随口就来，还抓住魔尊陛下的手，让他感受自己手上异样的冰凉，“后来我偶然遇到你爹，他看我天赋卓绝，决定把我带回魔宗好好栽培。不过呢，他觉得我身体里的人族血液太脏，就把我的血抽光换上你们魔族的血。虽然过程有点疼，但我还是活下来了，我是不是特别坚强！”
　　魔尊陛下定定地注视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换血这种事，确实是他那位父亲干得出来的。
　　焦和玉伸手环抱住魔尊陛下的脖子，凑到魔尊陛下唇边问：“本来我也不想挟恩图报，是您自己非要问我。现在我都告诉您了，您是不是该表示表示？”他察觉魔尊陛下身体有些僵硬，不由伸出舌头舔了舔魔尊陛下温热的唇。
　　魔尊陛下钳住焦和玉的腰。
　　焦和玉没再瞎撩拨，抬眼望向魔尊陛下。
　　“我不会容忍我的人和别人乱来。”魔尊陛下凝视着焦和玉，“你可以做到吗？”
　　如果焦和玉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并不排斥和焦和玉发生点什么，可是他无法忍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触碰，更无法忍受自己的枕边人出轨，这一点他要和焦和玉先说清楚。
　　以他对焦和玉的了解，焦和玉绝对干得出下了他床又和别人滚在一起的事。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魔尊陛下已经怒火中烧到想杀人。
　　焦和玉听到魔尊陛下认真的语气，心里莫名有些发怵。他马上和魔尊陛下拉开距离，改口说道：“那算了，都什么时代了，报恩也不是非要以身相许的。”


第18章 勤恳好学
　　焦和玉和魔尊陛下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两个人都决定把以身相许这件事揭过不提。
　　魔尊陛下心里还是存着疑惑，不太确定焦和玉说的是不是真的，焦和玉走后又召来几位长老，分别询问他们焦和玉的身世。
　　几位长老的答案大同小异，都说焦和玉是当年他父亲去人界游历时带回来的。
　　具体当年是什么时候，长老们也说不清楚，毕竟魔宗几乎不用人间历法，认真回忆一下的话似乎也就是十来年前的事。
　　这几个长老回忆完了，还表示左护法一直都有，不过中间换过了，前一个哪去了就不晓得了。
　　现在的左护法是前任魔尊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左护法到底是什么出身，他们没敢问，也不许别人问，除了他们几个甚至没人知晓左护法换过人。
　　这倒是与焦和玉所说的情况对上了。
　　以前左护法总戴着一张面具，一般人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所以换了人也没人知道。
　　不过，自从那晚焦和玉对他又亲又抱，第二天醒来后便没再戴上面具，大多时候都以真面目示人。
　　难道焦和玉所说的都是真的，焦和玉心里还记着当年的事，所以一直甘心戴着面具当他的左护法，直至被他拒绝才不再压抑本性？
　　魔尊陛下屏退几位长老，心绪不太平静。
　　焦和玉要是好好和他说，他肯定不会断然拒绝，偏偏焦和玉嘴里没句实话，非要等待他想起一部分才肯坦诚相告。
　　如果他早知道的话……
　　魔尊陛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想到焦和玉亲上来时那冰凉柔软的触感。
　　焦和玉的体温低成那样，仿佛时刻都需要人温暖，倘若那是他父亲的所作所为造成，那他确实应该好好弥补他。
　　魔尊陛下这边正心生愧疚，焦和玉那边却在与长霄欢喜重逢。
　　焦和玉在迟霄仙君依依惜别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回到自己住处后看见杵在那里的长霄，焦和玉终于想起自己这里还有个卧底了。
　　这不是还能见面嘛，怎么仙君大人弄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还是说迟霄仙君也是个撒谎精，为了不让他发现长霄的身份，特意表现出一副很舍不得的样子？
　　焦和玉以己度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想不到他们正道中人也这么坏，一个两个都这么会演戏！
　　焦和玉边腹诽边开开心心地扑到了长霄怀里，整个人八爪鱼一样挂在长霄身上，与长霄诉起了衷肠：“霄哥哥，我好想你啊！”不等长霄反应，他就紧紧环住长霄脖子和他唠嗑起来，“我跟你说，我在外面遇到个名字带霄的，不过比你老多了，所以我喊他霄叔叔。你不知道，那个老东西可坏了，不仅经常凶巴巴地骂我，还动手打我，你们正道人士太可怕了，幸好我们陛下亲自去接我回来！没想到我们陛下看着不喜欢，心里还是记挂我的，我以前真是错怪他了。”
　　“长霄”本来不知该如何面对焦和玉，听完焦和玉这番话后顿时沉默下来。
　　他低头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焦和玉。
　　焦和玉也仰起头看他，细长的眼睫弯弯翘起，衬得他的眉眼仿佛天生带着笑。
　　见他垂眸看向自己，焦和玉便亲昵地凑上去问：“霄哥哥你想不想我？”他问完还作势要往长霄唇上亲。
　　长霄蓦然想到焦和玉噬心蛊发作时的痛苦神情。
　　他下意识侧头避开焦和玉的亲吻，只让焦和玉的唇落在自己颊边。
　　那冰凉柔软的触感让他回忆起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幕幕。
　　他修行多年，从未被什么东西牵绊，人世浮沉、生死别离，于他而言都只是弹指间的事，是以他始终不懂情为何物，更不懂为何有人会为情所困、甘愿赴死。
　　在不久之前焦和玉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魔族，焦和玉是生是死、是美是丑与他都没有关系，他根本不会去在意这些东西。
　　可就是那么短短一段时间过去，他便记住了他的体温、他的气息，甚至记住了他眉眼真正笑起来与不笑时的区别。
　　明知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还是把“长霄”这个分身留在了魔宗。
　　长霄把焦和玉从自己身上扒下去，脸转回来时只剩下一贯的平静冷淡。
　　焦和玉过足了逗人的瘾，也没有非逼着长霄答想不想自己了，只懒洋洋地躺回自己舒舒服服的躺椅上，颐指气使的差遣长霄：“我饿了，你赶紧去给我做点好吃的。”
　　长霄顿了顿，转身去厨房准备食材。
　　焦和玉在心里啧啧称奇，觉得这位仙君大人必然有什么大阴谋，要不然怎么甘心来给他当厨子，这么被人呼来喝去也不反抗。
　　难道是想借由他这个左护法一鼓作气把魔宗给捣了？
　　仙君大人野心很大啊！
　　焦和玉在琢磨着迟霄仙君的想法，迟霄仙君却在为青谷宗之事烦恼。
　　魔尊给的证据很充足，列的逻辑链也有理有据、毫无漏洞，但迟霄仙君出面核实时却遭到不少质疑，先是青谷宗的人不配合调查，说他们宗主不可能干那种事。
　　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已经得知了迟霄仙君与魔宗左护法的三两事，出言攻击迟霄仙君说他被魔族蛊惑了，说不准和他师妹一样一心想要和魔族结为道侣。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这个言论在青谷城甚嚣尘上，甚至还有往外扩散的趋势，都说迟霄仙君这是“冲冠一怒为蓝颜”“要提自己相好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