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要被穿了——by醉书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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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在彻夜难眠时……把酒言欢,促膝长谈?”
古逍想着,这么个风雅的模式,应当是岳大公子喜欢的吧?若是自己直接说出什么陪你午睡,给你擦背洗头,一起在冬日取暖的话来,说不定要被嫌弃过于下流了。
岳沉潭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见好就收,点点头道,“好。”
“对了,在客栈陪着……鬼夫人的那些仆人,都是你从何处收来的?”古逍顺口询问道,关于那些妖面的事,他已经好奇了许久,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询问,“我以为他们没有神智,只是傀儡呢,没想到还会打麻将?”
岳沉潭此时已经暴露也承认了无相的身份,两人更是互不捅破的暧昧了许多天,日日黏在一起住了许久,被问到妖面的时候,也没了隐瞒的意思。
对于无相来说,妖面里面藏着秘密,但对于岳沉潭来说,让心仪的人更多了解自己,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那些面具,算是死魂的一种凭依。”岳沉潭干脆解释起来,“严格来说,并非出自我之手,是从我爹娘那里流传下来的术法,大部分的这些妖面,也可以成为鬼面,也是爹娘、以及爹娘的爹娘,由他们的妖修之手做的。”
“妖修的术法,果然奇妙。”
岳沉潭点头,“其实,有件事我也一直没有告诉你。”
古逍好奇问道,“什么事?”
“鹿城。”他先是抛出这个地名,然后看了看古逍的脸色,才继续道,“在我如今收容的那些鬼面里,有许多是在鹿城时收留的妖修魂魄。”
鹿城……
古逍的脸色沉了沉,显然是想到了那一地整整齐齐的尸体。
那时他被蛊毒影响,行为失控,等到醒来时,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而那些因受了巨大刺激、在绝望中自杀的鹿城的众妖,已经无法再挽救。
深吸了一口气,他努力维持着不知情的模样,“就是那个闹了许久妖害的鹿城?我听闻,那个鹿城之祸,也是岳公子解决的。”
“不是我。”岳沉潭没有承认,在古逍的面前,仍然听到这样荒谬的传言,让他感到有些微妙,“我其实什么忙也没帮上,所以事后有些懊悔自责,便将在鹿城自杀的妖魂收了一些回来,让它们用鬼面作为凭依,成为仙乐坊的仆人,这样一来,日积月累,魂魄得到滋养,或许有成为鬼修的希望。”
“鬼修?”听到这里,古逍面上一喜,“你是说,这些鬼面,是对魂魄有益处的?那些在鹿城自杀的牲畜家禽们……其实都被你救了?”
岳沉潭点点头,“虽然是妖术,也是用来驱使鬼魂的面具,但它们的确对魂魄有一些好处。每一个鬼面之中,都寄宿着一个或人或妖的魂魄,用鬼面作为凭依,就等于是和我达成了一种契约,作为滋养、辅助它们修炼的交换,它们必须听命于我,供我差遣。”
古逍听着他的解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那我……我是说,像鬼夫人这样,戴了已经有魂魄依附在内的鬼面,还借了鬼面的力量,该怎么算?”
“你放心,这种情况,是不会达成契约的。”岳沉潭耐着心解释,“她戴上鬼面,就和我戴上妖面一样,只是与面具中的魂魄相互合作,道理和双`修差不多,是互惠互助的关系,没有什么隐患。否则,我早些时候就会阻止你们了。”
古逍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都是修者,即便是徒步走路,也是速度极快,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先前准备好的山谷。
岳沉潭看了看天色,沉思片刻,取出了自己的那个妖面戴上,“这几日,为了以防万一,我就先不摘它了。”
古逍再次瞧见了那个明显更高级的面具,也目睹了岳沉潭在戴上妖面后的变装,绕着他走了一圈,望着眼前的无相,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你戴着的这个妖面,里面也依附着一个魂魄?你们也是在双`修?”
“……”岳沉潭一时语塞,面具上的表情变幻,“我只是用双`修做类比,这个其实不叫那个,你、别误会了。”
误会?误会什么?
古逍一眨眼,反应了过来,随即笑出声,毫不客气,“岳公子,我只是说寻常的双`修之法,你在想什么呢?”
亏自己还是个圣天门出身的,若不是岳沉潭这样越描越黑的解释,古逍自认还想不到歪处去。
“没什么,没有想的。”
“你就是想了,”头一次瞧见岳沉潭脸皮薄的如此明显,古逍来了劲,“那你说和这妖面里的魂魄不算双`修,意思就是,你还可以和别人双`修的,不受这么个妖面的影响?”
要知道,与常人的欢爱不同,修者的双`修之法,是只能两人一起,无法再多一人的。
“可以这么说……”
岳沉潭更加不好意思了,妖面之上,甚至非常积极主动地帮他绘出脸颊绯红。
“我不信,”古逍见他转过脸去,便绕到另一边,追着让岳沉潭面对自己,不给人躲着的机会,笑眯眯地难为他,“不如你把这妖面里的那位鬼修叫出来,让我问问他,到底是修了还是没修?”
第83章
一开始见到无相的面具时, 虽然知道‘妖面仙君’这个称号, 但对于那个面具, 古逍只觉得是个隐瞒真实身份的道具罢了,只不过是带着幻术的道具。
再后来,开始猜疑无相的真实身份,想到无相和岳沉潭之间的战力差距, 古逍又曾经猜想过,或许这是个厉害的法器,戴上了,人就会变厉害。
如今这么一问,岳沉潭却坦言说每一个仙乐坊的面具之中,都藏着一个死魂,而且死魂依附了面具, 就是签了卖身契了。
生前也许是人,也许是妖, 死后为了生存, 为了有一条出路,宁可化身作他人提升战力的法器, 也算是很拼了。
要知道,纵然是他的娘亲,得了那么一样寻常鬼面的助力, 也不过是能够化出人形了, 并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岳沉潭?早在一开始, 就有着寻常修者, 和仙乐坊坊主妖面仙君这两个天差地别的身份和实力差距,原因就是那个神秘的妖面。
虽说后来岳沉潭的修为突飞猛进,一日比一日厉害,但当初的冲击感,还是留在古逍的脑海里,让他无比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死魂,什么样的鬼修,能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而那样一个强大的鬼修,又为何从不见其现身?其它鬼面,好歹还能在作为仆人的时候出来活动一下,而岳沉潭的妖面之中那位,似乎完全对见人和出来活动没有兴趣。
别说是妖面里的这位,就是岳沉潭的爹娘,古逍也是第一次听到岳沉潭亲口提起。
“这个……我戴着的这个妖面,和其它的有一些不太一样……”
话还未说完,四周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
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望向天空。
头顶上方,短短瞬息之间,便乌云密布,好好的青天白日,变得仿若夜晚一般。
古逍看了几眼,讶然道,“诶?来得竟然这样早。”
他们在今日离开客栈,来到这处山谷,便是觉得真正的劫云,最快一天,最晚一周会到来,却没想到,还未真正安顿下来,布好阵法,劫云就来了。
古逍觉得惊讶,一旁作无相打扮的岳沉潭,却没说话,仍然盯着头顶的云,眉头越发低压,片刻后,沉声道,
“这劫云,是不是太大了些?”
乌黑低压的劫云,覆盖了两人头顶的这片天空,而且没有就此停止的趋势,越积越多,也越发厚重,遮天蔽日,简直不像是一个筑基期魔修应当招来的了。
古逍没太在意,他自知是后来入的魔,而且是用种种药材灵植堆起来的修为,劫云大一些,也不过是和寻常的魔修渡劫时一般大,而非替身渡劫那般走个形式的大小,
“还好吧。”
岳沉潭并不放心,抓紧了现在的时间,开始布置阵法了。
阵法的布置,主要是以防雷引雷、保护的为主,对于岳沉潭这种水平的人,虽然不是专修阵法,也不很难,他一边忙活着,一边就瞧见了古逍还捧着个护心法宝在瞧着自己笑。
一边笑,还一边凑过来,一副等他开口的样子。
哦,是了,刚才被突然出现的劫云打断,好像有什么话题也被中断了……
岳沉潭:……
“你对他很感兴趣?”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寄生在妖面之中的魂魄。
这个话一问出来,岳沉潭就抿了抿嘴,妖面之中,也传来一阵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嗤笑。
古逍也笑了一下,很给面子地,没有调侃他那微妙的语气,只是很认真地回答,“我分明是对你感兴趣啊,岳公子。”
这一口一个的岳公子,叫的是恭恭敬敬,客气有礼,只是从古逍的口中叫出,听久了,就越来越偏离了原本的味道,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岳沉潭仔细又听了听,回味了一下,确定自己听到的是‘岳公子’,而非什么其它引人遐想的东西,越发觉得自己魔障了。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岳沉潭布下最后一个阵眼,站起身来,四周猛地闪过一阵白光,“到时候你想知道什么,想看什么,都满足你,好么?”
想看什么都可以?
古逍将这一层隐含的意思在心底里过了一遍,顿时笑得甜出花儿来,“好呀。”
岳沉潭继续道,“至于妖面里的这位,就要看他了,他和我的契约,与其它鬼面的不太一样,我无法对他下命令,解释起来比较复杂……”
正犹豫着该如何解释,古逍再次抬头开向了天空。
才一会儿功夫,头顶的劫云覆盖的范围更大了,其中还能够看到一些隐约的闪电亮光,传来野兽闷吼一般的闷雷声。
雷,还没正式落下,仍然在酝酿,只是越是酝酿,就越让人心惊。
四周的山谷之中,已经开始有被惊动到的鸟兽四下逃散,一片杂乱声音。
“这次的劫云有点不对劲。”岳沉潭首先说道。
的确是很不对劲,如果说刚才的劫云,只是太大了些,不像是给‘替身’准备的,那么现在,应该说是根本不像是辟谷期魔修应当遇到的雷劫了。
如果劫云继续扩散下去,继续朝着更危险可怖的方向变化,那么岳沉潭脚下刚刚准备好的这个阵法,很快就会如同一层薄纸般毫无用处。
古逍也注意到了异常,只是相比岳沉潭越发难看的脸色来说,看起来要平静从容许多,
“看这架势……是打算直接把我劈成灰啊。”
风轻云淡的语气,仿佛即将被雷劈的不是他,而是什么其他不相干的人似的。
劫云还在继续变化,似乎没有尽头般不断膨胀着,雷劫却迟迟没有落下。这样的一幕,若是落在了什么陌生路人的眼里,怕是会以为有哪位修为了得的修者要在此渡劫了。
最可怕的是,劫云到底会变化到什么时候才会停下,基本无从预测,无法预测也就意味着很难做出最佳应对。
若是开始准备更厉害、更有保障的阵法,那么耗时费力的程度必然更高,劫云来得迟一些还好,若是还没准备好,雷劫就落下了,那么古逍很可能会直接灰飞烟灭。
若是保险起见,先多准备几个威力不大,但耗时更短的阵法。那么劫云来得早些还能保命,若是都准备好了,雷劫还没落下,白白浪费的时间不说,到最后劫云越变越大没个谱,不够强的阵法再多,也只能留个全尸。
岳沉潭思考到这一层,脸色更差了,不说黑得像锅底,也能跟头顶黑压压的劫云媲美了。
“要不这样,古逍,你先自行布置一些简易速成的阵法,我在一旁多花费些精力,布一个外围的大阵。”
古逍摇摇头,“不,我们一起,合力布阵,越强越好,至少是能抵挡住元婴、分神大能的劫云的强度。”
岳沉潭不清楚实际清楚,但是到了眼下,古逍却是想明白了。
劫云是何?是对修真者的试炼,是天道对众生的约束,是每个试图超越自己生命力极限的人必须面对的一道坎。
而他呢?他是古逍,古逍又是谁?
是一个钻了天道的空子,行走在不被允许的捷径之上,占了大便宜的人,也是位于生死之间,非人非鬼非妖的怪物。
他早该想到的,自己这样的存在,天道,怎能轻易容下?
修炼时,他轻轻松松,靠着食用种种灵植丹药就积攒修为,气海内丹层层增益,体魄不断加强,这样的轻松,若是一点隐患、一点坏处都没有,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从窥探天机、擅自影响更改命数,到如今不死不活、钻着空子一步步提升修为,自己到底有多么逆天而行,古逍心里清楚得很。也正因为清楚,在看到这反常、可怖的劫云时,才会冷静地意识到,来自天道的责问压制,绝不会止于眼前这种程度。
脑子是清醒冷静的,心中倒不是没有惧意,他笃定了、坚持了让岳沉潭与自己合力布阵,但实际上,就算是阵法成功布下,他也不可能就放下心来。
手脚是冰冷的,表面上再镇定,看着再心里有数,他也无法让自己的指尖恢复温度,只能一遍遍调息,强行用意志稳定心神。
也就是到了此时,古逍才猛然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随着时间流逝,几乎要被他遗忘在脑后的人,以及那个人突然来访时,留下的意味不明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