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要被穿了——by醉书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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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量力。”
做完这一切,司障月又饶有兴致地朝着被钉住不能动的羽蛇虚影走去,拔了箭矢,一手掐着蛇头将其捏起,那在眼前打量。
不过是一缕妖魂分神,竟然就有偷袭他的胆量,本事不大,倒是修为不小。
司障月将其高高举起,张开了嘴,吃面条似的从蛇尾开始,将那一道本就有些模糊了的虚影吞进了嘴里,最后嚼也不嚼,咕咚咽下。
似乎是味道不错,他缓缓闭上了眼,很是享受,神情都舒缓了许多,嘴角露出笑意。
“你的拜师礼,我收下了。”
司障月低头看着那个气若游丝的人,以及掉落在一旁,带着一截袖子,却已经不是手臂模样,化作人偶零件般的‘胳膊’,视线停了片刻便收回,看向远方,
“这次就先放过你们。”
言罢,他便如出现时那般,又化作了一团阴气森然的黑雾,悄然离去。
须臾,一道人影从远处赶来,停在了古逍身侧,长剑之上,走下一位遍体覆盖着乌黑鳞片,蛇面人身的妖修。
原本应当是面具的东西,已经完全贴合在了脸面之上,仿佛长在了一起,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暗暗的绿,妖化得太厉害,让他连张口说话都变得困难起来,试了几次,才跪在血肉模糊的人身侧,以沙哑地声音念出一个名字。
“临……风……”
他的声音很低、很模糊,张口时露出毒牙,眼里也成了蛇类才有的竖瞳,墨绿色,像是孔雀石。
伸出手来,也是覆盖着细密鳞片的兽爪,锋利、尖锐,适合遇敌,也容易伤到一切易碎的东西。
“……”
他的喉咙深处咕哝着模糊的声音,听不清字眼。脑海之中,两道声音彼此交谈、争论了起来。
最终,他还是收回了手,垂下头去,像是朝着某一方妥协了。
“嘀嗒……”
清亮的水声在耳边响起,古逍的眼皮颤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却拼尽全力也无法睁开眼睛。
“嘀嗒……”
一滴、两滴、三滴……
紧接着,一切静寂片刻,嘀嗒的水声突然变大,化作哗啦啦的细流。
很烫,也很冰冷,像是暴雨冲刷在全身,却不疼,也不会让人觉得窒息。
这一次,古逍终于陷入了真正的沉睡,魂魄随着身体一起,呼吸绵长。
在他的一旁,戴着面具的妖修喘`息着,成爪的手捂住心口,一些鳞片在他的身上蔓延,将伤口彻底保护起来,成为逆鳞。
——你和他不一样,他没有那么容易死,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他摇了摇头,缓了一口气后,将面前的人抱了起来,朝着回去的路一步步走去。
“你今天似乎格外地话多。”
——让我猜猜,下一句是不是,‘离他远点,他是我的’?
“……”
第88章
古逍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暖洋洋的。
第一反应是, 死了吧?难道自己的魂儿在死了以后不小心飘出身体了?诶……这要是被风吹跑太远迷路了可咋整。
于是在睁眼之前, 他担忧地蹙了蹙眉,睫毛轻颤了下,在有心之人的眼中,就成了一副小可怜的表情。
最终彻底清醒、睁眼后, 他的心才又落了回来。
原来不是飘出去了,是泡在水里呢。
一池子仿若星河凝落的池水,闪着粼粼波光,古逍眨了眨眼,觉得有点眼熟。
“醒了?”
四周荡开一阵水波,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古逍低头看了看,又伸手摸了一把, 这才发现自己不是躺在什么池水中的石头上,而是跟个水濑似的, 一直靠在某个成年男子的身上。
正因为是靠在人身上, 所以一直被人用手臂扶着,稳稳当当飘在水里, 没沉下去淹死,也没飘成一个浮尸般的模样。
他扭头去看,挨得太近, 看不清, 又把脑袋往后一仰, 后脑勺搭在人的颈窝处, 睁大了眼睛去瞧,终于确定了,抱着自己泡水的人,是岳沉潭,不是司障月。
四周这个令人眼熟的地方,也正好是他曾经来过数次的依云洞,这水,还是被他拿来养过肉身的水潭,因灵气和生气过分充裕,在黑暗中也散发着淡淡荧光。
古逍脑袋有点昏沉,隐约记起来,按照神书所说,岳沉潭发现这个洞口,需要五年,如今又提前了。
不,这个不是重点……
“我……”古逍犹豫了一下,不知醒来后的第一句,该先说什么才好,是询问岳沉潭自己在这泡了多久,还是问自己昏迷了多久,或者是,先道个歉,再道个谢。
或者应该让他先放开自己,别抱着了,既然醒了就能自己飘着了淹不死?
“醒了就好。”
岳沉潭动了动,将他往怀里又带了下,两只手臂将人环抱住,直接贴得更紧了。
水面之下,俩人都只穿了一件单衣,薄薄的一层,此时被他这么一搂,变得前胸贴后背的,滚烫的体温直接熨在古逍的后背,暖和得像是泡温泉。
不对,他分明记得这潭水是冷的,怎么会……
古逍觉得自己真是睡迷糊了,脑子变得这样迟钝,他出仅存的一只手,握住岳沉潭的手臂,“别浪费灵力。”
好好的天之骄子,竟然搂着自己泡在灵水里,还直接运功发热,就为了给自己取暖?
这叫什么话啊。
“嗯。不浪费。”
岳沉潭点点头,下巴抵在他肩上,有点痒,还湿漉漉的,嘴上说着不浪费,身上散发的热量却半点没减,转移话题道,“身上还有哪里疼么?”
疼?
古逍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之所以会被泡在这样的灵水里,好像是因为之前在渡劫,渡劫的时候,整个人都被雷劈得外焦里嫩,还不小心掉了一条胳膊。
可是,疼,倒是不疼,反而有点痒。
他诚实地摇了摇头,而后看向自己那条空荡荡的袖子,“我胳膊呢?”
岳沉潭沉默了一下,忽然抱得更紧了,一副情绪要上头的样子,欲言又止。
“我是说,你捡回来了没有?不是直接扔了吧?”古逍逐渐恢复了精神,“那可值不少钱的,就算损毁了不少,里面的材料还是可以修补修补再用用……”
“咳,”岳沉潭空出一只手,手指挡在古逍的唇上,打断了他,“别乱说,你的……你的胳膊,我怎会随便乱丢,只是它现在看起来不太好,不太像……”
“不太像人的手?”古逍猜着了,倒也毫不在意,“那就对了啊。它本来就不是人手,是灵藕做的,掉了下来,自然要变回原样。”
古逍动了动,从他怀里挣开,踩着水转身,就要朝岸边去,还没动两步,却感觉腰间一紧,又被拽了回去,撞进岳沉潭怀里。
“干什么啊?”
岳沉潭:“……不知道。”
不说话,不回答,就说不知道,还不放人。
嗯,这是有小脾气了。
古逍拍拍他的手,挣扎着在他怀里转身,面对着面好说话,放软了语气与人商量,“我不想泡着了,难受,放我出去,好不好?”
“不好。”岳沉潭沉着一双眼,板着脸没什么表情,也没戴面具,但能看得出来,他心情并不好,“你哪里难受,我帮你治。”
古逍见过他凶残的时候,提剑就要砍人,也见过岳沉潭温和亲切的时候,怎么也惹不恼他,总是笑着,更是见过戴着面具、身为无相的他,看起来高高在上、又很是神秘,却还从未见过眼前这幅模样。
不凶,也不好说话,带着脾气,却偏偏不肯发出来,仿佛是在委屈。
是在怪自己出尔反尔,把他困在骰子里独自离去吗?
古逍抬起手,哄小孩似的在他头顶摸了摸,然后主动凑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后放开,“是我不好,别郁闷了。你看……我手手都没有啦,也没法好好抱你,想道歉,想道谢,都不方便,放我出去,把断肢还给我,好不好?”
岳沉潭嘴唇动了动,深色的眼瞳里像是凝成了墨,一眨不眨盯着他,眼神似乎变了些,但古逍看不出个究竟,只觉得被他盯得有点紧张。
“你哪里不好?”岳沉潭皱着眉,很不满意他的话语,“你没有不好。”
古逍:“……”
怎么觉得俩人的对话难度越来越高了呢?
岳沉潭捉过他仅存的右手,攥在手里,“哪里不舒服?这水的灵气足,对你身体好,不要出去,出去会疼。”
古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摸自己的脉,“我已经不疼了。”
虽然不知道在这里泡了多久,又被岳沉潭如何救治了一番,但他确实不觉得疼了,上上下下的皮肤、外伤,也都基本好了,这肉身体质太好,恢复得也没有痕迹,连疤痕都很少见。
“不疼,是哪里不舒服?”
岳沉潭揪着这个问题问,得不到答案不肯罢休。
“是……”古逍也有点困惑,仔细感受、思考了一下,“痒。”
对,应该就是痒的。就像是刚好的伤口,开始长新肉了一样的那种痒。他很确定,是泡在水里的身体感觉更明显,离开水面的话,就会好很多。
结果岳沉潭又把他往怀里带,抬手摸他的脑袋——他倒是比自己顺手多了,不用把胳膊抬高才能摸到——一边摸,一边哄,“忍着点,不用怕,痒一些,恢复得快。”
可是、可是……这是浑身都是痒啊。
刚醒来的时候还好,全身都像刚睡醒一样,知觉没有那么灵敏,甚至有点麻木,可是随着时间流逝,那种骨头缝、血肉深处泛着麻痒的感觉,逐渐变得越发鲜明,让古逍都呆不住了。
“我、我真的……这样不舒服,岳公子,岳大公子,你松开我,”他在人怀里动来动去,安分不下来,想挠痒痒,也挠不到,总不能再把自己弄伤,唯一能挠到的是左臂的断肢处,可那里又不敢乱挠,万一又开始失血就完了,
“浑身都难受,骨头痒,让我出去吧,出去透透气再回来……”
他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在岳沉潭怀里边挣扎,“不行……我得出去,我想离开这。”
“别走。”岳沉潭手臂一收,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不能出去的,听话,忍一忍,如果难受得厉害,就咬我、打我。”
好痒……
古逍拿右手在岳沉潭胸口推拒,挣扎得厉害了起来,只觉得不光是痒,心口深处、五脏六腑里面,还火辣辣地烧了起来,让呼吸都变得灼热,喘不过气,“不对、这不对,到底怎么回事……岳沉潭,你让你放开我!”
“你总是赶我走。”岳沉潭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摁在他肩上,将人扣在怀里,低头亲吻着他的发丝,嗓音里透着些难言的情绪,“可我不能总听你的,至少这次不行了。”
“艹……岳沉潭你……”古逍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给气得一句话说不全乎,身上也累得发酸发软。
没办法,刚从生死边缘被拽回来,拜这幅肉身的体质及一潭灵水所赐,能一醒来就浑身不疼还行动自如,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恰好被岳沉潭抓准了这一点,半真半假地耍了耍小脾气,让他失去了主动反击、拒绝的先机。
等到古逍反应不太对劲,过来被玩了一招温水煮青蛙,再想提气把人推开、逃离这‘温泉’时,身体里积攒许久的体力、精力,已经消耗了大半,来不及了。
就只剩下任人抱着,被迫忍耐这份麻痒不适的份。
“你到底……做了什么?!”古逍力气争不过他,只好逼问了起来,如果只是因为肉身得到了灵气滋养、逐渐恢复的话,这种麻痒的感觉不会如此强烈,让人无法忍耐。
当初他这具肉身,本就是在这潭水里养育过的,材料经过他的精心挑选,能够承受灵气,也能够承受魔心、魔气,如果只是灵气,不应当至此。
岳沉潭搂着他,声音有点闷,“我告诉你,你能保证不再拒绝我么?”
“不能!”这种时候,居然还玩这套弯弯绕绕的,古逍气急了,身上难受、心里又烦躁到了极点,直接一口咬在了岳沉潭的肩上,牙关比河里的乌龟还死,直接就咬出了血来。
岳沉潭一下下轻抚着他的头发,忍着疼,愣是一点声也没出,就这么由着他咬。
“别怕,撑过这阵子就好了。”
没被答应不怪罪他,不拒绝他,岳沉潭叹了口气,还是将真相说了,“我发现你时,你已经快没气了,回天乏力,根本用不了药……所以,就借了妖修的心头血,辅以一缕妖气入骨。”
第89章
想到这里, 古逍连身上的不适都不顾了,低头就去扒拉岳沉潭的衣领,湿漉漉软乎乎的手指肚, 就朝着里面钻进去, 朝着心口位置附近乱摸。
他只隐约想到, 自己会这么难受,大约就是因为被岳沉潭拿妖的东西救了命, 自己的体质本就特殊, 人的魂魄附着了会像人, 妖的气息浸染了,便会像妖, 软泥巴似的可以轻易改造, 没一点坚定的立场。
而这个妖, 恰好又带着蛇的血脉。
他眼睛已经好了许多,不再是半个瞎子, 却仍然有许多细节看不清楚, 怕自己被幻术蒙蔽了、或是看不清细小的伤口,只好用触觉来确认,一时着急, 连俩人正抱在一起泡着水的姿势都忘了,更不顾什么礼义廉耻。
就算他想顾及礼义廉耻,那也得让岳沉潭先松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