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炮灰弟弟 番外篇——by温带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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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位新郎表哥的老婆是个美国女人,力气也比一般人大,她背对着人群,随手那么一扔,那一束捧花就越过众人,直直砸到了人群尾端云择的手里。
新娘抱歉地朝着他一笑,大声笑道:“Oh,That's fate。”
云择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红了脸。
易乘萧揽过人的肩膀,在人耳边低语道:“怎么,想结婚了?然后给我生个小的?”
云择气得打了人一下。
他才不要结婚,他能理解结婚的新人想要收到亲友祝福的心情。
但是,他自己不看中这个。这样的感情本来就不被世俗容纳,他不想给别人找不自在,也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日子是他们自己的,他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如果他们不被世俗友善看待,那错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他们自己。
云择抬头看了一眼易乘萧,道:“哥,有空我们去度假吧。”
比起仪式感,他更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易乘萧点点头:“好,参加完婚礼就去。”
云择笑了:“也不是那么急。”
易乘萧道:“我很急。”
云择挑眉。
易乘萧道:“我们好久没单独在一起了。”
云择纳罕:“不是天天在一起吗?”还一晚上N次来着……
易乘萧道:“不……太吵了,我就想和你一个人在一起,去个没人在的小岛,就你和我。”
云择望进他的眼睛里,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有时候,这个世界太过吵闹,纷纷扰扰,和自己喜欢的人,远离喧嚣待上一会,是莫大的安慰。
他点点头,在人群里悄悄勾了勾男人的小拇指,感觉到一种暖融融的心安。他抬头,目光不经意扫到不远处的灌木丛,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正静静望着这边。
易乘萧顺着云择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云择目光凝住不动了。他对易乘萧道:“哥,我有事,可能要先回去了。”
易乘萧点点头,把车钥匙给人:“注意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这场婚礼本来是想给沈兴的,但是陈经理她有自己的想法……我想了一下,沈兴这样的人,注定会被桀骜不驯的女人吸引,但是陈小颜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喜欢这种平凡听话的男人……这是宿命。
第70章 番外2
云择开着车,沉默地瞄了一眼副驾驶的男人。
方俊宁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一身棕色的旧夹克,头发蓬乱,微微卷曲,蓄着胡子,歪坐着抽烟。
他的目光不再清澈温和,而是染上了一层沧桑感,带着点混不吝的味道。
云择叹口气,道:“你变了。”
方俊宁吐了一口烟,随意道:“哪里有不变的人啊。”
云择沉默了一会,道:“馨馨如果还在,她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方俊宁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似乎终于微微清醒,用手抹了烟头,掐灭了。
俩人一路沉默,云择把车开回家里。云择走到房间,从角落里拿出一个纸箱子。
他抱着箱子递到人面前:“馨馨的遗物。”
方俊宁蹲下身,把箱子放到地上,掀开盖子,里面琐琐碎碎的小东西,荣誉证书,工资单,小熊玩偶,最上面,是一个遗像。
他拿了出来,用手摸了摸。
云择道:“馨馨是产后抑郁……我真是太蠢了,我不知道,流产也是产,我当时以为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现实伤心难过。后来医生跟我讲,产后抑郁这个事情很难说,激素分泌不稳定,一点情绪问题可能都被放大。”
云择叹息一声道:“她的东西你留着吧,这丫头有时候还真是没良心,我对他再好,也不见她念叨我什么,脑子里全都是你。”
云择说着,伸手往箱子底下掏了掏。他掏出了一个笔记本递给人:“馨馨的日记。”
方俊宁翻开日子本,里面的字体歪歪斜斜,却让他痛得不能呼吸。
“我们这学期来了个非常帅的老师来上课!啊啊啊!我一定不能再丢脸了,我要努力学习,不逃课,帅哥的课,逃了是损失!”
“方俊宁好帅啊,允许我这样偷偷叫他吧。方俊宁,方俊宁,方俊宁,嘿嘿嘿,写出来名字都这么好看啊。我发现学院的女生都喜欢她,我想我忽然理解了追星女孩的心情,他那么遥远,但是他是星星,一闪一闪的,让人忍不住一遍一遍抬头仰望。”
“我要给他当助理了。紧张……一离他三米以内,我就紧张得无法呼吸,怎么办,会不会翻车,他会不会嫌我太笨了?把我赶走。啊啊啊,如果我再聪明点,漂亮点,自信一点多好啊。这样我看到他也许就没那么紧张了,或许可以像云择一样,可以自然而然和人相处,叫人一声学长。啧,又在做梦了!滚去干活!”
“他要离开医大了,我好难过啊。怎么办,我以后可能很难看到他了。总不能天天跑他医院去挂号啊。学院有实习生名额,但是我成绩好差,我想去试试,我真的可以吗?”
“好累啊,读书好累,但是不坚持一下就这么放弃,我想我这辈子都会后悔的,加油呀熊馨馨,加油复习!去他的医院实习!加油加油加油!”
“成功了!哈哈哈,我在医院见到她了,奖励自己一个甜筒!熊馨馨你太棒了!”
“难忘的一晚,虽然其实忘记了……心情复杂,已经做过心理建设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吧。”
“好像怀孕了,怎么办?”
“今天学长带我去做了检查。我觉得我给他添麻烦了。怎么办……”
方俊宁不忍心再看了,快速往后翻。直接翻到了最后几页。
“这几天一直吃不下东西,流产以后就一直这样了。看到什么都开心不起来。我想我真的太喜欢他了,到现在我还在想我们一起在他家里度过的那几个月。偷来的一样。现在梦醒了,我感觉好难过。”
“方俊宁,你真的太傻了。不是你的孩子我要干什么,以后不能生了又怎么样,我根本不在乎!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一厢情愿做了一些愚蠢的事情!我好恨你!”
“我不恨你了,我想我还是爱你的,就像我第一次见你一样,你穿着白衬衫,整个人闪闪发光,这就是我的命吧,一切是我自愿的,和你没关系。”
“方俊宁,我觉得我快要走了,我每天睁开眼看这个世界,一切仿佛是黑白的。我失去了快乐的能力,好想再看看你啊,可是见到你我肯定忍不住对你吼,还是算了。”
“我决定要走了。明天。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让自己陷入麻烦,也给你带来麻烦,我真是太蠢了。方俊宁,你是我这辈子遥不可及的月光,我自己的人生很失败,但是我不愿看到你因为我,人生变得不再光彩。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呀。”
方俊宁眼角带泪,合上日记本,沉默地把东西装进了箱子里。站起身,抱着东西往外走。
云择跟在人身后,走到院子,淡淡道:“以后打算怎么办?”
方俊宁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当一个好人,重新捡起手术刀。”
他抱着东西往外走,背脊挺直,仿佛又是从前那个文质彬彬的方俊宁,云择望着他的背影,笑了。
第71章 番外3(全文完)
2001年,湘西。
茫茫起伏的绿野中,侯山翻过一个山头,站在土包上往下望,终于看见了一片片坐落在山脚下矮矮的田地村庄。
他身上斜跨着一个老旧的软布包,样子乌漆抹黑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几年。侯山过得有些艰难。他十六岁就出来混了,早年跟着自己的表叔走南闯北,到处去挖坟掘墓,后来查得严了,表叔进去了。他也因为盗墓落了些残疾,就不敢再冒险干这些事情了。
但是他仍旧闲不住,仍旧行走在大江南北,去搜罗各色古董,然后拿到京都去高价倒卖。
村子里的道路是土路,两侧的房屋也是泥巴混着碎石垒起来的,看起来十分简陋。
一家院子大门敞着,房顶的烟囱正冒着烟。
侯山老鼠一样的眼睛四下往院子里寻寻觅觅,忽然看到院子角落一口咸菜坛子。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辫子,蹲在咸菜坛子旁边,用石子在地上画着什么。
他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道:“有人吗?”
蹲在地上的小女孩抬头看他一眼,那真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圆溜溜的大眼睛,脸蛋又白又嫩,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小女孩回头朝屋里喊了一声,“妈,来人啦!”
围着围裙的女人走了出来,看到人。
是个陌生男人,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他们村常年没什么陌生人过来,不禁心下有些警惕。
侯山笑了笑,眉目和善,道:“大嫂,我是收古董的,看中了你家那个咸菜坛子。”他指了指院子角落。
女人心下一喜,操着点口音道:“你要买?”
侯山道:“嗯,你得先让我看看,我估个价。”
女人把小女孩抱到一边,道:“你看看吧,能卖多少钱?”
侯山蹲下身,仔细瞧着,又用手指敲了敲。花纹古朴,纹理细腻,怎么也得是个明代的玩意,值钱!
侯山站起身笑,给人比了个数。
女人吓了一跳,道:“真值这么多?!”
侯山点点头,“不坑你,诚心买。”
其实他给的价格并不高,他们这行当,要收的这些东西往往都在偏远的农村,有时候收到个大宝贝就能吃好几年,但是收的时候,往往给的是个普通破铜烂铁的钱,对方就感激不尽了,因为穷,落后的村子,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女人手攥着围裙,有些语无伦次道:“我得跟我家那口子商量一下,他还没回来,你坐着等会吧。还有这……这咸菜我得倒出来,刚腌的。”
侯山坐在院里一个石头边,道:“好。大嫂您忙,我等着。”
侯山就这么坐在院子里,小女孩蹲在地上,蹦蹦跳跳的。
侯山这才注意到她玩的是一个蹦格子的游戏。
他笑道:“你几岁了?”
小女孩蹦了一下,没看他:“六岁!”
侯山笑咪咪道:“上学了吗?”
小女孩愣了愣,抬头,道:“妈说以后给弟弟上。”她话音刚落,屋里就传来一阵男童的哭喊声。
女孩小小的一个人,迈着大步子往屋里走,骂道:“哭什么哭,刚睡醒就哭!吵死了!”
侯山听着屋里的叫喊声,那男孩似乎不怎么听话,把什么东西摔得噼里啪啦响。
小女孩气得大叫:“你再摔我的文具盒我就打你了!”
男童不甘示弱,奶声奶气道:“爸说这是我的了!不是你的!我想怎么摔就怎么摔!”
小女孩气得似乎给了人一下,弟弟哇得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院门口忽然传来一声男人的声音:“李兰!你又在闹什么!”
叫李兰的小女孩,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光着,就迈出屋子,叫唤道:“他抢我东西!”
那男孩也走了出来,大概五岁,头发剃得光亮,头顶留一撮小辫子,把玩具盒摇晃得哗啦哗啦响:“狗屁!你就上了三天学!这文具盒本来就不是你的。”
男人没理两个小崽子,这才发现一旁的石头上坐了个陌生男人,侯山站起身,在孩子的鸡飞狗跳的尖叫声中,做了自我介绍。正巧女人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不住朝自家男人使眼色。
那男人瞅了一眼自家的咸菜坛子,眉色一喜,道:“你等会,我去村长家借个东西装。”
侯山点头:“好。”
老李家开饭了,饭桌就摆在院子里。女人搭了个桌子,两个小孩拿着小板凳出来,自己拿勺子盛饭。
侯山坐在一边,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忽然觉得腹中空空。
那女人看了他一眼,道:“大老板,你也过来吃点吧。”
侯山想推拒,那小女孩却扬着头人来疯一样:“过来呀过来呀!”
侯山笑了一下,坐了过去。
小女孩递给人一双筷子,扯着他灰扑扑的袖子,道:“大老板,吃呀吃呀。”
女人瞪了李兰一眼,道:“别闹人家,好好吃饭。”
小女孩不闹了,大口大口吃饭。
侯山看这孩子十分开朗,心里却陷入浓浓的忧郁来。
他很难再有孩子了,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了。年轻的时候,跟着表叔下斗,有一次山里遇到了野狗,把他下边给咬没了一半。
从那以后,他觉得说话就一直中气不足,现在都三十多了,还是一个人过,有钱是有钱,但是挣得也是辛苦钱。他忽然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李家的男人空着手回来了,他一脸抱歉地朝侯山道:“村长不在家,他女人做不了主,明天才能回来。”他抬头看了看阴阴的天空,道:“也快下雨了,要不你就等一天吧。这片路也不好走,出了村还有三十里路你才能看到车。”
侯山:“……”他觉得有些头大。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状况,他走得地方多,什么人都见过,尤其是这些穷乡僻壤的,给你磨叽个一两天算是轻的。
李家人十分固执,他提议加一点钱,对方却仍旧执意保留那坛子咸菜……
算了,他也不急。
李家只有两张床,一张大木床,夫妻俩睡,一张用木板撘得小床,姐弟俩睡。整个家里家徒四壁,看起来一贫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