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反撩觊觎我的挚友/扑倒不成反被撩 番外篇——by燕纾/李玉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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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俊杰咬笔头,“咱们去年腊八节,不是在祁少师的别墅里说过这样的话吗?十年后的理想目标啥的。”
南谨云捧着铁皮盒子来收,“嘿嘿,那次不算,没留下证据,十年后我怎么嘲笑你们。”
“噫——”庞俊杰、黄家嘉和许博文几个男生齐齐嘘南谨云,但还是乖乖写了交给他。南谨云收集齐,会交给迟立代他们保管十年。
“安安,你的嘞?”
温之卿就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收到纸笔后他好久不知道该怎么下笔,看着旁边的人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期待和希望,心里难得生出几分惘然,他们还年轻,他却已经老了。
笔随意动,这几天混乱杂揉的心意,通过笔尖行云流水般化作文字倾泻而出,那是一封他上辈子没寄出去的信。
南谨云好奇瞄了一眼,“安安,你在这写长篇大论呢,这么多字。”
“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东西,不知不觉就写这么多了。”温之卿苦笑,对折了一下信页纸递过去,旁边有打闹的同学不小心撞过来,南谨云没接住。
他弯腰捡起来,难免瞟到了几眼,随后脸上故作深沉,“别啊,安安,那也是一段宝贵的记忆,没有以前的经历,哪有现在的你。我觉得吧,你这封信不该被尘封起来,况且我这盒子里装的可是大家的希望啊,不接受你这种伤感的东西哈。”
温之卿接回他递还过来的信页纸,良久叹了口气,“是了。”
在南谨云的催促下,温之卿开始重新写过,背景音是同学们合唱的煽情歌曲《送别》。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南谨云踩在凳子上,挥舞着一双筷子指挥同学唱起,他转过头看那个角落,发现温之卿已经写好,整整齐齐放进了铁盒子里,人不在了。
他回忆起刚才匆匆一瞥看到的内容,虽然不明所以,还是被温之卿的文字感染了几分伤感,指挥同学唱歌的动作也就更用力了。
致吾友少师:
见字如晤。
暂时这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未来几个月,我将受邀去一个封闭的遗迹考古,决定专心从事古文字研究工作。在封笔前,我想把这最后一篇写完,也算是给自己的交代。
少师,从你走后,我写过无数篇文章,回顾我们相交十二年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所有文章的字里行间都有了你的影子。
秦老批评我,不应该把生活和创作的重心放在一个早已死去的人身上,我的文学创作局限于小情小爱,实在不成体统。
文以载道,当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而我所有的文字都在怀念你,这不是一个作家应有的创作态度。
可抒己之愿,陈心中之情,我何错之有?
昔者苍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因为有了文字,人们可以传达心意、承载文明,可好多心情是文字也表达不出来的,书短意长,言浅而情深。
正如我对你的感情,是友情还是爱情,可一句我爱你,爱谁都可以,是挚友也是挚爱。
秦老摇摇头叹息,让我回老家休养几个月,调整心态,我回去了,原来院子里的玉兰花早开了,雪白得可爱,河边的木芙蓉也开了,我经常在河边的大石块上一躺就是一下午。
我也常常盯着那棵玉兰花出神,每每想到古人说过的一句话,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心脏总是揪得难受。
还记得你托我照顾一个盆栽,希望我不要这么累,伏案工作之余能看点绿色放松眼睛,可它死了。
古人至少能等到枇杷树长大,可我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少师,虽闻花开,不见君归,其痛难隐,其伤难忍,其苦……难言。
我等了一季又一季的春暖花开,总等不到你,最后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你,你没死,虽是隔了八年才得相见,到底有个盼头,可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想你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去哪里见你。
世人常说,时间能抹去一切痕迹,在这份长长的白日下,什么思念、悲伤都能淡化,渐渐化作心尖一点,不痛不痒,想起来的时候叹一声气,亦无大碍。
我的思念却愈演愈深,悲痛亦愈演愈烈,夙夜难寐。
你是那样的光彩照人,世人将你遗忘,如同将我无视,我不能强求他们把你记住,只好把你藏在心上,镌刻出永恒不灭的痕迹。
我的心脏,带着你指尖残留的温度,不断活下去。
我并不觉得死亡可怕,如果人生已然满足,在合适的时候离世,是造物主给予人类的一种恩赐。
但如果弥留许多遗憾,有许多未做的事情未完成,有许多该爱的人没有去爱,这样的生命溘然长逝,那是多么悲切的深痛。
我永远无法释怀。
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少师,但是于你,我怀有奢望。
我希望时光能倒流,肯请上天垂怜一次,让我再见你一面。
原想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而今,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却总想:
愿为江水倒流,与君重逢。
愿为松柏常青,难报君恩。
此生意难平。
…………
桌上的信页纸铺平,温之卿看着怔怔出神,突然想起,遗迹的山洪爆发时,他是有机会逃生的,但他选择了留下等死。
现在他无比庆幸那时候对生的怯懦,上天到底垂怜了他一次。
温之卿在地毯上坐了一会,爬起来去弄吃的,中午那餐他没吃什么。
因为祁少师不回来吃饭,他又想随便将就一餐,在锅里煮了一包泡面。
端过来在茶几边坐下,耳边恍惚听见一个醇厚磁性的男人声音——
“温之卿?温之卿,别再随便应付一日三餐,手头的工作丢开一会能怎样,搞坏了自己的身体看你怎么办。”
“我不要紧,这么晚了你过来,吃过了吗?没有我给你做,诶糟糕,忘了冰箱里的东西都被我这几天吃光了,还没来得及补充。”
“你别忙活了,我过来看看你就走,这些食物你留着,不够自己出去买,等我出差回来要检查的。”步履匆匆的男人穿起大衣,打开大门,裹了一身风雪渐渐远去。
“记得,温之卿,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我回来检查。”
“好,你也是。”温之卿声音哽咽,眼眶湿润。
这是幻觉,室外艳阳高照,不是风雪天。
温之卿把那锅泡面倒了,打开煤气灶,火舌袭卷,信页纸顷刻燃烧殆尽。
脑海里陡然一空,温之卿如释重负,一切都过去了,他也早该把过去的一切都放下。
集英中学的校园里,蓝花楹簌簌落了一地,浅紫深蓝的花瓣颇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温之卿再次步入这个美丽的校园,也在教学楼的大楼梯那再次和祁少师相遇。
祁少师身边簇拥着褚烽弥子暇和陆九阳几人,有说有笑走下楼梯,见到他纷纷消了声,总感觉气氛哪里不对。
“少师。”温之卿笑着打招呼。
祁少师回头让褚烽他们先走,自己向温之卿走过去。
两人无言在校园里逛起来,停在一棵蓝花楹下,祁少师突兀地提起,那些千年前报恩的神话故事。
“典礼上有个班级表演白蛇传的舞台剧,白娘娘想找千年前救过她的许仙报恩,可许仙早就投胎转世,没有了好几辈子的记忆,这样许仙还是那个救她的人吗,她的报恩还有意义吗?”
有些东西不可言说,只可意会。
温之卿思考了很久,“这种神话故事的报恩命题我不可解,但我们可以假设未来,如果我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假定是十二年后,那时我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
“嗯,我听着。”
“你是年长的祁少师,我有未来十二年的记忆,我既了解你的对我的情意,穿越回来我只会更加珍惜你爱你;你是年少时的祁少师,我与你心心相印,我注定会爱上你,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我们的再次相遇,是为了挽救我们曾经的遗憾错过,弥补我亏欠你的感情。
因为少师,你一直都是你,从来没变过,我爱的也只是那个名叫祁少师的男人。”
祁少师盯着温之卿的眼睛,“你不欠我的。”
温之卿回望过去,“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把自己分.裂成两个,每一个都拼命爱你,如今只有用时间偿还,让自己每一天都比昨天爱你,希冀有一天,我会爱你比你爱我更深。”
“好啊,我信你,那就让时间证明,你的话是真是假。”祁少师轻笑一声,摆摆手转身向前走。
温之卿愣在原地。
祁少师折身不悦,“你是只会说漂亮话的家伙吗,没点行动证明,还不跟上来。”
温之卿立刻弯眸一笑,“好,等等我,少师。”
两个人说笑着回家去,好像那番莫名其妙的对话没有发生过。
眨眼间,一个暑假在旅游中度过了,金秋九月,祁少师报考的大学开学了,温之卿作为迎新学长来迎接他,虽然他们俩的专业一个法律一个文学,八竿子打不着。
温之卿明显很受学妹们的欢迎,一窝蜂拥过来,把祁少师这个正牌男友给挤到一边去了。
祁少师也不恼,漫不经心看着一个自居温之卿女朋友的女生,热情地指引学妹们在哪里报名,一言一行,在无声中宣示了对温之卿的主权。
祁少师轻嗤一声,也不理会另一个学姐含羞带怯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忙,自己径直去了法学院报名。
温之卿抹抹汗水,一回头发现祁少师人没了,暗道一声大事不好。
果然等他找去法学院,祁少师压根不出来见他,温之卿只能等晚上回去他们住的地方解释了。
夜晚房间里,祁少师洗漱完半躺在床上,手臂遮眼,看不出神情变化。
温之卿自打进门,叫了他几声都没点回应。
聪明人不会在别人气头上解释什么。温之卿拿了指甲剪,一言不发坐在床尾给祁少师修剪脚趾甲。
祁少师脚指头不禁蜷缩了一下,很快放松下来,任温之卿在他脚上动刀,顺便伸手拿了一本书,装作在看的样子。
温之卿看见就操心,“别躺着看书,少师,容易近视。”
祁少师轻哼一声不理。
温之卿调侃似的笑他,“我都不知道,原来少师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忒爱拈酸吃醋了。
祁少师也不解释说,我小心眼是因为心里只装的下你一个人,也不反驳说,你不知道我小心眼的地方多了去了。
反而顺杆往上爬,“既然知道我小气,你就应该乖乖守身如玉,少在外面沾花惹草,你那一大堆学姐学妹的齐人之福,还好享受吗。”
“好,都听我们家祁宝宝的,以后我都不理会她们就是了。”
“温之卿!”祁少师弹坐起来,一本书拍过去,“警告你,少拿我当小孩子哄!”
“哎,小心剪子!”温之卿顾不得拍过来的书,及时移开指甲剪,提醒似的捏捏祁少师的脚心。
祁少师蹬腿又踹了他一脚。
“你这可真冤枉我了,要是我真把你当小孩子对待,我哪敢对你做这种事情呢……”
说话间温之卿越凑越近,略带冰凉的手探进祁少师衣服里,环住劲瘦的腰身,偏偏头又在祁少师后颈落下一吻,这是他的敏感部位,酥意迅速如电流般遍及全身……
关键时刻,祁少师忽然出声,“温之卿,你是不是没洗手!”
温之卿无奈了,“少师,你连自己都嫌弃啊。”
“我连你也嫌弃,信不信?”祁少师横他一眼,用膝盖顶顶他,“一码归一码,快去洗手。”
温之卿举起双手,从床上跪坐起来,“好好,抱歉,我刚才忘了,这就去。”
“等等,一起!”祁少师从床上跳到温之卿的背上。
温之卿便背上他一起去浴室。
水流哗哗作响,温之卿洗完自己的手,低垂着头细细为祁少师清洗,试图让祁少师这个洁癖满意。
祁少师踩在温之卿的脚背上,腰倚靠在洗手台上,伸出一只左手让他洗,洗完才方便换另一只手。
祁少师没穿鞋,温之卿刚开始是想把他放在洗手台上的。
然后祁少师神色不明地瞟了他一眼,“你这都什么趣味。”
这温之卿可更冤枉了,床事上一直都是祁少师主导,哪有他说话的余地,论恶趣味他怎么比得上祁少师。
可他也只能捏着鼻子,乖乖认下这个罪名。
祁少师不耐烦温之卿磨叽,自己按下一点洗手液,均匀涂抹在温之卿修长的手指上,连缝隙间也不放过,沾一点水,白色泡沫顷刻包裹了两双手,十指交缠勾搭。
他洗得可比温之卿干净多了。
脸颊一凉,温之卿怔怔侧头,随即唇上也有了点凉意,是祁少师在亲他。
祁少师揽着他的腰靠在他肩上,低声向他说:“谢谢,温之卿。”
他要谢温之卿的地方有很多。
温之卿亲了亲他的头发,“不客气,少师,我也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爱着我,不曾改变。
祁少师好笑出声。他最后还是坐上了洗手台,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满足温之卿的恶趣味。
重新洗了一个澡后,时间还早,两个人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祁少师伏在温之卿膝上,慵懒惬意,他看着看着,倦倦打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