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本是无情物——by廊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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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可不是嘛。”付偲站在旁边应和了句,又道,“不过,这万相楼的老板可不能称之为老板,据老奴所闻,应该称之为老板娘啊。”
闵琰惊讶的转过头来,“这里的老板,是女的?”
“不错。”付偲道。
“那也太厉害了。”闵琰感叹,“她今日可会到场吗?”
付偲摇了摇头,“听说这老板娘为了避嫌,从不在外抛头露面,别说是二殿下您啦,哪怕是君上也见不着啊。”
眼下闵韶正坐在他背后的喝茶。
付偲两手揣袖,立马又毫不违和的补充了一句,“不过,君上见不着她,只能说明她没这个福气啊。不像老奴,日日沾得君上的聪目慧眼所见,哎呀,身体都比常人强健了百倍呀!”
闵琰:“……”
闵琰接不上他的马屁,闭上嘴转回头去接着朝下面看。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底下的座位几乎全满了,整个拍卖场内喧喧嚷嚷,足有上百来人。闵琰目光忽然一亮,终于瞧见个眼熟的,道:“哎,这不是东靖那个扬灵侯吗?”
身后闵韶闻言,手上忽地一顿,蹙眉道:“谁?”
他放下茶盏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闵琰给他指了指,“喏,哥,你看,我没认错吧?”
楼下,一道身影正往里面走着,面容清俊非常,偶然碰见了熟人便挑着唇打声招呼,穿着一身繁复贵重的锦袍,悠悠地穿梭在场内,最后在一个不大显眼的位置坐下了。
闵韶盯着看了一会儿,眸色冷淡,道:
“不错,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10章 舞姬
萧成简今日看起来是独自一人来的,闵韶对他并无感兴趣,又转身在那张梨花木方桌旁坐下了。
没过多久,拍卖宴即将开始。
底下嘈嘈切切的声音降了下去,台上的灯火燃亮,瞬间华光漫照,层层帷幔水波鼓动般缓缓散开,将内里呈现在众人眼前。
相貌绝艳身姿绰约的女拍卖师站在台上,纤纤素手在面前的水晶球前抚过,水晶球立刻泛起了淡淡柔光,标志着拍卖宴的正式开始。所有人的竞价只要通过手边的晶石传达,便可统统显示在这枚水晶球上。
万相楼的拍卖宴无奇不有,一个接一个的稀罕名字被拍卖师清丽的嗓音念出来,譬如什么“西海返魂树所炼制的惊精香”、“昆仑仙境玉红草”、“上古功法秘籍《坎离轰雷诀》”等等。
但也仅仅只报出了名字和由来,真正的用途和价值,全得凭宾客自己掂量揣测。
闵琰在楼上看得一头雾水,只看着拍卖师面前的水晶球不断浮现出字迹,旧字很快被新字所覆盖,竞价不断地上涨。不禁道:“这些东西都是干什么用的?也不讲清楚,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买?”
付偲在一旁叹道:“哎,做生意嘛,讲得就是这个套路。卖的东西越模糊就越能引人好奇,讲得不清不楚,用时才会觉得奇特,否则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宝贝?无非就是出其不意罢了。”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他只说对了一半。
万相楼的拍卖品,的确有半数以上“名不副实”,面纱真正揭开来,众人可能会觉得也不过如此。但剩下的那些拍卖品中,却也真的存在千载难逢的稀罕玩意。
否则,万相楼也不会在短短几年中建立起今日的名声。
宝物是凤毛麟角,真正了解其用途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闵韶静静看着,始终不见动静,直到第十一件拍卖品出场,才将手覆在了报价所用的晶石上。
清婉的女子声音在楼下响起:“第十一件宝物,重魂晶玉,所属之地不详。”
仔细看台上,托盘里只有一块薄如冰片似的晶石,小得近乎没有,闵琰略微讶异道:“哥,你要买这个?”
闵韶没开口,直接用行动回答了。
只见楼下水晶球上的浮光不断变动,拍卖师的声音清脆而有力的念着:
“五千一百两。”
“六千两。”
“六千二百两。”
“七千两。”
“……”
每当有人往上加价,便会有个人直接报出整数,十分坚决果断。但饶是如此,仍然有人坚持不懈的与其竞争。
到了后面,这件拍卖品的竞价甚至直接破万,仍是在持续而平稳的上涨着,底下逐渐出现了压低的抽气声。
闵韶边用一只手覆着晶石,目光边在楼下的席位中逡巡,似是想从中找出什么。但大部分人即便没在竞价,也都谨慎的将晶石掩盖住了,并不能轻易看出正在竞价的是何人,有几个。
“六万七千两。”
“七万两。”
“七万两千两。”
“……”
价格还在不断攀升,渐渐逼近了十万两,却仍然没有停止。到了后面,拍卖师的报价声越来越慢,竞争者终于愈来愈少,而仅剩的竞价者显然也开始犹豫。
闵韶面容冷硬,仍在面不改色的持续增添着筹码。
这块重魂晶玉他志在必得,绝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楼下的宾客席上,萧成简正和旁人一样用手遮挡着晶石,另一只手撑着头,狭长的凤目中暗含精锐,状似漫不经心的抬眸朝二楼几间漆黑的雅阁中扫了一眼。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九万三千两……”
“九万五千两……”
“十万两!”
竞价一路飙升至此,场内气氛躁动,宾客们早已经骚动不止,低声嚷成一片,翘首期盼着最终结果。
这次等了许久,没有人再继续竞价。拍卖师朗声道:“十万两一次,十万两两次,十万两三次——”
“成交!”
话音落定。闵韶将手移开了。
闵琰整个人惊了很久,狠狠心疼了一把国库的银子。
“哥……”片刻后他才缓过来,问道,“这是什么啊?你买这个干什么用?”
不止是闵琰,许多人都没有听说过重魂晶玉这件东西,就连万相楼给出的说法都是“所属不详”,根本不明白这指甲盖大小的薄块哪值这么多银子。
但闵韶却知道,这是世间罕有的稀品,虽然极其珍贵,但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他没有认错的话,温玹当年便是受它所害,被折腾去了半条命,险些死在自己亲手所布的杀阵里。
他扫了闵琰一眼,开口道:“此物凶煞阴险,不便流传于世,须得趁早带回宫中销毁。”
闵琰:“???”
就连神思敏捷巧舌如簧的付偲都一时没反应过来,瞪着眼愣了下。
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要这么平白无故的销、销毁了?
暴殄天物,当真是暴殄天物啊……
付偲顿觉心痛,捂着胸口暗自颤巍巍的缓了口气,还不忘了后知后觉补上一句:“君上……真是居安思危,忧国忧民呐,老奴这等粗俗之人无从比较,真是敬佩不已。”
闵韶也没多解释,起身道:“此处不必再看了,回宫吧。”
“这就要走了?”闵琰又忙往窗外看了两眼,似乎恋恋不舍。
“时辰不早了,宫里还有事要处理,你若想来,等下次吧。”闵韶说罢便要从雅阁里离开,走到门口却忽然觉得腕上一烫,脚步顿住。
闵琰走在后面跟着停住了,探头看了看,问道:“怎么了?”
那枚发烫的东西乃是一只材质特殊的铜色腕扣。
它有个不寻常的作用,便是可与另一只腕扣产生感应,以作简单的传讯。而腕扣的另一端,则是闵韶手底直属的线人。
闵韶微皱了皱眉,让闵琰和付偲先等一下,自己出了房门,与侯在门口万相楼的侍婢说了些什么。
不过多时,侍婢便引路带了一个人来。
那是个相貌精瘦干练的男子,一身轻便的乌色软甲,相貌打眼一看平平无奇,一进屋来便直接跪地行礼,“属下参见君上。”
“有何事?”闵韶直接道。
男子起身,避着闵琰和付偲走过来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闵韶眸色微变,蹙起眉来,“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就在万相楼当中。”
“怎么可能……”闵韶喃喃,目光下意识的向楼下看了一眼。
片刻之后,他冷冽的看向男子:“你怎么现在才说?”
男子低下头,面露难色:“他们途中御剑,属下也是刚刚才赶到……”
闵韶揉了揉眉心,似是头疼,摆手道:“罢了,你先出去吧。”
男子领命退了出去。
闵琰问道:“哥,怎么了?”
闵韶静默了会,不知为何改了主意,重新在桌旁坐下来,道:“无事,再多待会儿吧。”
几人重新在雅阁落了座,闵韶目光紧盯着,不动声色的看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据线人所报,温玹今日同萧成简一道来了虞阳都城,但眼下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出现。
……难道他不在这拍卖场中?
可既是来万相楼,不参加拍卖宴又能干什么?
闵韶暗暗皱眉。
场内的拍卖仍在继续,时隔三个月一次的拍卖宴,仅一晚近乎有四十件拍卖品需要拍卖,时间会持续到后半夜。
很快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门外的侍婢已经进来添了好几次茶水,闵韶面无表情的用指尖摩挲着茶盏,仍是没见到温玹的身影,内心渐渐感到一股焦灼。
拍卖宴进行到了尾声。
此时已至丑时,众人多数也倦了,蠢蠢欲动的已经零星有几人离场。
这时,台上的纱幔忽然又缓缓落下,层层叠叠将高台遮掩住,四周灯台熄灭了两盏,烛光变得暧昧朦胧。
场内忽然奏起了低婉的丝竹声,金纱帘幔上映出了一道暗色的身影,曼妙多姿,顿时勾起了众人的兴致。
乐声高低起伏,那道身影在随之起舞,翩翩长袖起落,步履轻盈飘逸,微暗的灯光将那身姿勾勒得极其婀娜修长,细腰水蛇般浑若无骨。
待到乐声奏向高.潮,琵琶管弦如玉碎将崩,那身影旋如出岫,长袖飞展飘掠,台顶忽地降下一阵花雨,伴着袭人芬芳,纷纷扬扬如落星子。
身姿飒丽,风华尽展,几乎看呆了所有人。
一舞终了时,昏朦的烛火骤然熄灭,台上陷入一片黑寂无声。
众人不禁屏息,片刻之后,帷幔再度拉开,灯光渐次燃起,台上又恢复了起初的光亮。
只见一个身姿颀长的人正站在中央,戴着掩面的织纱,身上华美的舞裙长得曳地,只露出了一双清冷漂亮的眼睛,在面纱遮掩下看不清原貌。
可美则美矣,却是个男子。
真相揭开,台下许多人顿时唏嘘。
那人没有了朦胧光影的勾勒后,展露出来的腰肢劲瘦挺拔,身体如一把充满张力的角弓,柔和却不失刚韧,眉毛斜飞入鬓。
单看这半张脸,完全没有半点柔美可言,显然令人大失所望。
所有人都不曾想到,这个舞得能勾起他们情.欲的婀娜身影,居然是个男人!
虽然身段瞧着也算出挑,但到底比不过女人那样玲珑有致。
场内喜好男风的人极少,待到拍卖师报出名字与由来后,乐意竞价的人也依旧寥寥无几。
闵韶却在方才帷幔揭开的刹那,猛地站了起来,险些打翻茶盏。
闵琰一惊,“……哥?”
闵韶瞳孔震愕的看着台上,近乎不敢置信。
……是他认错了?
不。
不可能。
那人的眼睛,身量,以及面纱下隐隐约约透露出的轮廓,都令他感到无比熟悉。
更重要的是,在那人的后颈上……同样有一粒细小的朱砂痣。
闵韶忽然觉得指尖发冷,体内的血液都凝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温谨央……他这是想干什么?!
闵韶脑内一片混乱,连呼吸都开始不畅了,几乎想也不想的,在旁人震惊的目光下,抬起手来,覆在了报价晶石上。
作者有话要说:
温玹是不可能跳舞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第11章 质问
他实在太震惊太错愕了,以至于闵琰喊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听到,只是兀自地在脑子里思考着。
……温玹此番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他绝不可能是什么冠仙云楼的舞姬,更不可能会被万相楼所操控,何况他的腰上有伤,方才在纱幔后跳舞的人断不会是他!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早已经与这里的人串通好,想要借此掩人耳目,达成什么目的。
但这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一时也猜测不出。
闵韶眉峰低低地压着,心绪简直如麻线般缠做了一团。
他不禁在想——
能做出这种事来,简直太是温玹的风格了。
无论是一月前的猎兽场禁地也好,这次的拍卖宴也罢,这个表面看似温软安逸的人,永远都喜欢用选择一种极其出格的方法,来摔掉所有人的下巴。
他甚至不禁想知道,这个人在上一世,究竟还做了多少自己不知道事?
听着楼下不断上涨的数字,闵韶心里难以言喻的堵,火气一点点翻腾上来。
桌上的晶石被灵力点亮,覆压着它的手背上甚至暴起了经络,楼下的报价声正从三千两起步,渐渐往上递增着,便听到拍卖师忽然念出一声突兀的——
“一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