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主角受的早逝兄长——by卿言何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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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颂把面具挂在手腕上,准备先在城中转一圈,他心里还是记挂着印宿的,不先把人找到,心中总觉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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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在城中寻过一遍之后,温颂发现:虽然这里的每一条街道都同样喧闹,但周围的屋舍中却俱是空无一人,两处好似被什么东西分隔了开来。
他最后是在城主府的啼休苑找到印宿的。
苑中铺展着大片大片的红色花朵,一重叠着一重,浓烈而鲜妍,艳丽的花瓣下面,生长着洁白与玄青的叶片,花叶交缠,是一种说不出的妖异。
印宿一袭红衣墨发立于其间,几乎要融入在了里面。
不知是不是温颂的错觉,他觉得印宿此时的情绪似乎不太高,“印道友,我到了。”
印宿听到温颂的声音,神思从这片欢情花上收了回去,“过来。”
温颂抬步走过去的时候,小心控制着脚步以免踩到地上的花,“道友一直盯着这花看,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吗?”
“并未。”
印宿回他的时候,眉间带着一抹极深的郁色,深得连温颂都能看出来,他轻声道:“那道友怎么这般郁郁?”
印宿伸出骨节分明的食指,指向脚下的艳红花色,“识得此花吗?”
温颂摇了摇头。
“既不知,便也罢了。”
印宿说到这里便停了,他敛了眉目,道:“来时可接了面具?”
温颂将挂在腕上的面具取下,往前举了举,“是这个吗?”
“嗯。”
温颂翻着面具看了看,“这个有什么用?”
印宿看着面具上的花纹,眸光逐渐凝起,他拿出自己红黑交织的面具,与温颂的面具并在了一起,“戴上面具之后,神识会附在城中的一个修士身上。”
温颂想了想,道:“那是不是说,我戴上面具之后,神识也会附在别人身上?”
“嗯。”
温颂望着并在一起的两张面具,一黑一白,俱是交缠着冶艳的红,“道友你看,我们的面具拼在一起,恰好同这些花的颜色十分相似。”
光影游弋在欢情花与面具上,折射出一种奇异的和谐。
这无心的一句话,叫印宿的脑海中倏然浮现了地下石壁上的图画,他握着面具的手紧了紧,“像吗?”
“很像的。”
温颂看向印宿,“我还没问道友叫我过来是什么事?”
印宿回望着他的眸光浅淡,“若我说是来送命的呢?”
温颂怔了一下,“送命?”
“是,送命,”印宿轻笑,“我被困于此处,找不到出去的办法,便将你唤了来。”
“我死了,你自然也不能活。”
温颂听着他的霸道发言,怔愣过后倒也没有生出什么害怕的情绪,不是说不怕死,只是从认识起,便是印宿救他,教导他,他私心里也想为印宿做些什么,“道友,来到秘境之前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是过命的朋友。”
“嗯,就算是来送命的我也认了。”
印宿望着温颂面上的坦然,方才只是流于表面的笑深了深,他抬手抚上他的发,承诺道:“以后,我会对你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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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颂听到“更好”这两个字,眸子亮了亮,“那个阵盘……”
“不行。”
不等温颂说完,印宿就拒绝了他。
“我只是想问那个阵盘能不能多借我些时候,”温颂幽幽的看着他,“这就是道友说的更好吗?”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不能信。
印宿目中划过一抹不自然,“我见你那般喜爱这个阵盘,以为你是想将它要走。”
温颂僵了一下,他确实这样想过,但也就是想想。
两人都有些心虚,是以默契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
印宿接下来带着他到了城主府的寝卧。
屋内的布置极为精致,床头挂着华丽的九华帐,帷幕下方是泛着莹莹微光的宝珠流苏,妆奁半开,里面盛着各种巧夺天工的钗环,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一位女子的房间。
温颂看向印宿,“道友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印宿走到梳妆的地方,将镜面移开,露出了一个约摸七尺高的洞口,他躬身走了进去,“跟上来。”
温颂连忙上前,扯住他的衣袂。
进去之后是一排陡峭的石阶,待沿着石阶下去,空间逐渐宽敞。
印宿目光扫向石壁,“这上面刻的每一帧画,都是以欢情花为背景。”
温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石壁上刻着上百副图画,每一副后面都或多或少的刻着方才外面所见的花朵。
第一幅画是故事的开端,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不知从何而来,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千阙城。
接着画卷铺开,城主在偶然外出时得遇女子,心中倾慕不已,满怀赤忱的去追求她。
后面便开始了一段你追我躲的时光,如此种种之后,两人的氛围逐渐暧昧。
郎有情妾也有意,自是一段良缘佳话。
在这之后,男子将她带到了城主府中,为她亲手布置寝卧,并在府上种下女子最喜欢的欢情花,其间描眉舞剑、弹琴弈棋,不知几多快活。
然而就在两人将要结为道侣时,变故陡生。
男子在结璃当天,再不复往日柔情,冷冷说要同女子断绝情缘,女子含泪问他缘由,男子却是不答,漠然转身离开了这座城池,任身后女子如何哭泣哀求,也未曾回头。
百年之后,男子飞升。
女子几欲疯魔。
她将城池封住,将城中的所有人抓来祭天,以此来报复那个男人。
自此,千阙池覆灭,取无骨之名。
温颂看完整个故事,心中既厌又惊,厌那男子的薄情,惊那女子后来的狠毒,“道友,你的神识附在了谁的身上?”
“城主。”
温颂叹道:“这个城主实在不是个东西。”
印宿看着他。
温颂道:“当然我不是在说道友,我是说故事里的男子。”
“他既然不喜欢了,为何不早些告诉女子,也许这样就不会对她的伤害那么深,也不会害的全城的修士被祭天。”
“是功法之故,”印宿的神识曾经附在了男子身上,是以清楚他的想法,“他在感情最为浓烈、最欢喜的时候与那女子断情,这样一来,他的情才能斩的彻底,日后修行才能澄明无垢。”
温颂诧异道:“他在与那女子结为道侣的那一天,是他最爱的时候吗?”
“嗯。”
得到肯定答案的温颂指尖颤了颤,这男子委实狠心,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这种断舍离的气魄,估计没几个人有,“那道友叫我过来有什么用?”
印宿指着最后几幅画,“看到那个祭台了吗?”
“嗯。”
“这个祭台可能是出去的关键,我找遍了城中的所有地方,也没有找到它,可见此物只有女子才知道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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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温颂看着手中的面具,“可若是我的神识所附之人不是女子怎么办?”
“不会。”
印宿回得笃定。
“为何?”
印宿道:“在修真界中,欢情花象征着着道侣之间炙热的情思,其下相托的叶片一黑一白,则代表着男女阴阳。”
“我的面具图案为欢情花的赤红花瓣和黑色叶片,导致神识附在了男子身上,而你的面具图案为赤红花瓣和白色叶片,神识应是附在女子身上。”
温颂看着石壁上女子最后将全城修士献祭的场面,有些害怕,“道友,咱们能一起戴上面具吗?”
“不行,”印宿道:“我不能保证城中不会再有其他修士进入,若是我们两人共同陷入沉睡,太过危险。”
温颂虽然失落,但也知道印宿的做法是对的,“那……道友在我没有过来之前,无人为你护法吗?”
“嗯。”
温颂睫羽半垂,在水润纯澈的双眸落下半片阴影,“道友该早点儿给我传讯的。”
印宿笑了,“你想给我护法?”
温颂点了点头。
印宿看着温颂一脸为他着想的模样,到底没说出“以你的的修为,就算在这也没什么用”这种话。
两人回到地面之后,依旧在女子的房间。
温颂在带上面具之前,拉住了印宿的衣袖,“道友,在我神识附在女子身上后,你能不能一直施展着灵犀引的术法?”
印宿看着温颂脸上的不安,应了他。
温颂这才安心躺下,待覆上面具,眼前的印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
他面上本是如同玉石一般的冷,可在看到“她”之后,却是露出了一个清冽的笑,“湄儿。”
温颂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识已经附在了女子身上。
女子见到情郎,含笑走了过去,她轻轻挽住男子胳膊,盈盈道:“你瞧,我今日的眉色好看么?”
男子抬手拂过她的眉骨,“浓淡皆宜。”
女子闻言笑意更深。
附于其身的温颂感受到了丝丝缕缕的甜腻,他知道,这是女子心中的情绪。
温颂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与他所进入的城主府相差不大,许是有了人气,比之后来更加鲜活,此时应是女子被接入府中之后发生的事。
接着画面一转,两人相拥在了满是欢情花的啼休苑。
女子依偎在他的怀里,眼中是抹不去的柔情,“柏郎,我们的结璃大典都要请谁过来?”
“随你喜欢,”男子环住女子的腰身,俯首吻了吻她的鬓发,“不过你我友人却是不能不请的。”
“合该如此。”
女子这时候的心绪又起了变化,期盼中夹杂着浓烈的爱慕与欢喜。
在这之后,有女子在欢情花中轻舞霓裳,男子一旁练剑的画面,也有两人相对弈棋烹茶的画面。
言笑晏晏,莫不静好。
两月过去,城主府挂上红绸,迎来宾客,女子端坐在凤凰纹饰的梳妆台后揽镜自照,镜中人绿鬓红唇,朱颜秀靥,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候。
温颂在女子的身上待了几个月,自是能感知到她对男子的倾慕日益加深,他望着镜中那张姣艳的面容,心中不自觉的开始忧虑了起来。
待良辰一到,女子便随着婢子到了结璃大典上。
她以为自己是走向了彼岸,熟知是走向了深渊。
她的满怀盼望、爱慕、欢喜,在男子连解释都没有便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骤然化作了绝望、怨恨、悲哀。
艳美的裙摆曳在地上,漾出了几许凄凉。
邀来的宾客一个一个的离开,这场结璃大典成了笑话。
女子靠在一边,痴痴笑了起来,“柏郎,你怎能不要湄儿了?”
也许是共情作用,温颂看着女子笑中带泪的模样,心中酸涩到了极点,他难过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印道友,这个女子真的好惨啊!”
“嗯,”印宿知道这个丑东西爱哭,便也应了一声。
女子在被抛下之后,失魂落魄了许多时候,泪点不高的温颂每每见到,都要哭上一场。
说真的,温颂哭的不烦,印宿都要被他哭的烦了,“你怎么就不能把眼泪憋住?”
温颂一边哭一边道:“我就是憋不住才哭出来的啊。”
印宿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呜呜呜”,简直头痛不已,他现在已经后悔答应温颂的那个施展灵犀引的要求了。
等到这个节点过去,画面又是一转,到了男子飞升之后。
女子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愈发癫狂,一张姝丽的面容变得无比扭曲,她将整个千阙城封锁起来,只进无出,
城中的数万修士被投到祭台,抽出灵根,放干血液,为了一个女子的执念献祭出了生命。
而女子则站在祭台的最高处,声音尖利而响彻,“今日我以崔柏的子民为祭,诅咒他功德阙断、为人轻贱,飞升之后修为不得寸进。”
温颂的神识被吓得抖了抖,他撇开目光,不敢将视线放在祭台下面的满目血色之中。
他仔仔细细的将祭台的模样记在了心中,并时刻关注着献祭过后,祭台被放在了哪里。
那天过后,城中就只剩下了女子一人,她每天什么都不做,就只是趴在窗棂下发呆,好似一朵妍妍的花,怒放过后,便是漫长的衰败。
温颂没有看到最后,因为他的神识已经被送出来了。
温颂看着头上华美的帐子,一时回不过神来。
印宿没有打扰他,而是等他自己缓过来。
半刻钟后,温颂摘掉脸上的面具,长长叹出一口气。
印宿问道:“看到什么了?”
温颂把自己见到的画面描述了一下,说完之后,他又忍不住为女子不平,“为了一个男人,毁了自己的一生,何苦这样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