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你百岁无忧——by静舟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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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一片血腥,魔族的战士正在驱逐人族的军队,派出去镇场的炼虚修士死在在废墟上,脑袋已经被捏碎,也不知道元神有没有逃出来。
天魔季浩成了战场上最顶尖的战斗力,因而本就比人族强壮的魔族一路摧枯拉朽,人族战士不知道死了多少,在地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血浆。
阮明池看着地下惨烈的一幕,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无论是人族杀了魔族,还是魔族杀了人族,无情道摒弃了他太多的情感,如今所有的判断都不是从心出发,而是依靠思考判断,只占仙族大义。
毫无疑问。
仙族和魔族是死敌,在他看来,消灭魔族的过程里,死再多人都无所谓。
当阮明池将目光从城池里扫过的时候,身体也已经一步踏过空间,来到了季浩的面前。
熟悉的面容在阮明池心里生出淡淡的波澜,但因为记忆被暂时压制下来还没有仔细梳理过的原因,他虽然记得分·身对季浩的深深慕恋,甚至身体都记得他们缠绵的过程,可还远远不到失控的程度。
所以这波澜是很淡的,但阮明池还是蹙了眉。
修无情道者,最忌心思浮动。
可他控制不了,视线与季浩撞上的瞬间,那些记忆就被勾动了起来,阮明池的心境被动摇,他却将这视为考验。
是的,若是这一关过了,他可以直面季浩,斩情的第一步也就迈了出去。
漂浮在空中的男人面容深俊,一席黑衣不见太多的颜色,作为魔界共主,朴素的简直有些过分。但没人能够忽略他的气势,飘舞的长发在身后飞扬,那眼眸清明冷锐,轻飘飘看过来的时候,黑眸的深处甚至会生出天崩地裂般的塌陷感。
魔会惑心。
天生天养的天魔自然更甚。
被他双眼注视,便好似被吸入了某种被其完全掌控的规则里,再也无法脱身。
阮明池不知道季浩知道多少,事实上分·身的记忆突然回来,他甚至都很意外,要不是知道这术法根本没有破解的可能,他都要怀疑是季浩的阴谋。
因为此刻只是看着人,他就有种溃不成军的慌乱。
他想吻他。
这样的念头突然生出,在他的视线落在那红唇上的下一秒,又被掐断了。
但是下一秒,他又想站在他的身边,被他用双臂紧紧地拥抱。
看着男人身后的黑发,他又想起了记忆里的某个早晨,他和他的发丝缠在了一起,密不可分,缠绵至极。
都是肉。谷欠!
阮明池这样提醒着自己,试图平静的和季浩对视:“你终于出来了。”
季浩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目光冷淡而疏离,然后很快就将目光移开,落在了脚下那片残垣断壁,尸山血海上,说:“仙人的杀孽,就不是杀孽吗?不是自己动手杀的人,就不会牵连因果吗?良心,还在吗?”
阮明池先是被季浩那冷漠的视线刺激,心口一阵刺痛,然后又被季浩说的无言以对,眉心蹙紧:“虽然以杀止杀是大冤孽,也是大解脱,待得此间战乱平息,我会背负因果,负罪前行。”
季浩笑了,黑眸轻飘飘的落在那人的身上,然后颔首:“既然如此,不如当下便以死谢罪吧。”
阮明池脸色微变。
不等开口说话,季浩便化成一道黑光疾驰而来,看着那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熟悉的气息被对方瞬间包裹,耳边响起男人带着浅笑的声音:“仙儿……”
阮明池只是稍稍一个恍神,便觉得腹部一痛。
低头看去的时候,就见自己的腹部被季浩五指洞穿,不过没有一丝鲜血冒出来,因为季浩抓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元神……他要干什么?
季浩一手捏着法决用魔雾捆住阮明池,一手抓住阮明池的元神,一点点地往外拽。
做着这些的男人脸上还带着笑,在那撕扯拉锯的过程里,他在阮明池的耳边说着:“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可你不是他,永远也成不了他。”
“你住手!”
刺入腹部的手指生出浓郁的魔雾,顺着他的经脉长驱直入,冲进了他的识海,继而化成一头张牙舞爪的巨兽,一口就狠狠地撕咬下了大块的识海。
阮明池头痛欲裂,也终于明白季浩要做什么了。
他要夺走自己的识海!
他要唤醒阮仙儿!
这个过程实在太痛苦了,外界好像只有一瞬间,但在意识的世界里,一瞬间却足以花开花谢,生老病死。
那黑雾化成的巨兽毫不客气地撕咬着阮明池的识海,但最让阮明池神魂不稳的却是季浩的那句话。
他说,可你不是他,也永远成不了他。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
男人附在耳边的低语不是记忆里的缠绵爱欲,而是恶毒如此的鄙夷和嫌弃,曾经被小心呵护在手心里的时刻果然都是假的,因为身上的剧痛时刻存在。
男人看懂了一切,所以恨他。
在分·身和本体当中,男人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分·身,那个虚假的存在,甚至不惜伤害本体。
明知道不该难过的,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应该承受的,但这一刻,阮明池还是有种自己被深深伤害了的感觉。
分·身的经历、思想,包括身体的记忆都保留了下来,甚至在季浩接近的一瞬间,他都没能生出提防的心,下意识的去信任他。
然而……季浩的心里只有一个人,不是他。
比起神识被撕裂的痛苦,阮明池感受到的却是心被分成了两半的剧烈疼痛,他疼的浑身颤抖,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地往下流。
是太疼了吧。
怎么那么疼呀。
识海里的怪兽从细细长长的模样,吃成了一个圆圆滚滚的胖子,直至终于餍足,便嚣张地转身离去。
插进阮明池身体里的手指毫不迟疑地抽出来,连带着控制身体的黑雾也跟着撤离,季浩手里托着一个白色雾气状的存在,转身飞去。
阮明池疼的委顿在地上,对那远离的人传音入密:“为什么不杀我?”
说着这句话的阮明池有着一点点小小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渴望着季浩给他一个能够救赎的答案。
冰冷疏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男人冷酷地说:“他活着一日,你就不会死。”
第75章 上仙是替身10
季浩托着阮明池的识海, 不再管身后那杀戮沸盈的魔界城市,也不再管阮明池的声音, 而是转身一步回到了宫殿。
地下密室。
一如既往的冰冷。
沉睡在冰棺里的人面容恬静, 让季浩想起了那个被他抱着, 护着, 哪怕生死存亡也不舍得他受到半丝伤害的时刻。
只是此刻, 他的眼神有点冷。
托在手里的识海也一直没有注入进去。
他匆匆赶回来,却在这个时候停下了。
眼底, 都是漫不经心的冷漠。
跟着记忆一起恢复的,是他的判断力。
如果没有在进入这个世界前, 看见那个身上仙气凛然的幕后尾随者, 他恐怕还坚信自己所在的世界都是真实的。
如果没有在最后一刻感觉到来自外界天魔之身的呼唤,他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早已被人算计。
如果没有为了他的魔后阮仙儿,不顾一切的想要看透天机,又怎么会发现那江山如梦图。
这一切一切的都告诉他, 就连他一直以为的那个“穿书”的世界,其实都是假的,有人用那江山如梦图将他镇压欺骗,一次失败之后竟然还在如法炮制, 试图再次将他镇压。
季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 被人这样的算计。
但毫无疑问, 始作俑者正是阮明池。
或许, 就连这个阮明池都是假了。
谁知道呢。
所有的感情好像都成了水月镜花的虚幻, 季浩甚至怀疑就连自己爱上阮明池, 都是被提前设计好的。
他怎么甘心。
这个世界他只要给他些时间就可以打破离开,但如果不报仇离开,又怎么对得起他天魔的身份。
他发誓,一定要搅和的那个阮明池乱七八糟,无论他是阮小仙,还是阮仙儿,总之他也要让他尝尝着被人算计的痛苦。
魔,不都是睚眦必报的吗?
这样想着,季浩将手指在手中的识海轻轻一点,牵出一缕细丝,如同牵着线头一般按在了阮仙儿的额头上。
白光乍现。
季浩手掌上的识海已经消失无踪,沉睡在宾馆里的男人睫毛微颤,继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季浩整理表情,将人从冰棺里轻轻地抱起来,转身走出了密室。
在这同一时间。
正忍耐着剧烈的头痛,回到后方调兵遣将的阮明池,话说到一半,突然突然就停住了。
他眼神怔怔地看着前方,好似穿越了空间,落在了不知名的某处。在那里,自己正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小心翼翼地抱着,虚弱的感觉一阵阵地传来,但更浓的是一种安心的幸福感,被摇晃着,好像回到了儿时的摇篮,四周围的景色在缓缓的后退,但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够看见男人冷硬的下巴。
似乎看的时间长了,男人突然停了下来,嘴角微微地勾着,露出微笑,然后手臂微微用力将他举高,吻上了他的唇。
怜惜,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阮明池身体轻轻一晃,那些触感如实地传递了过来,还有幸福的感觉,被男人的暖香裹着,和这泛着鲜血杀戮恶臭的战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阮明池愣了很久的神,各大仙门的掌门便困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再收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位仙尊脸上那不自在的表情。
众人心里一顿,因为只知道刚刚仙尊与那天魔季浩交手的结果,是他们这方顶尖力量的大败而归,继而纷纷心里慌乱,只以为季浩要赶尽杀绝来了。
“呃……仙尊?”一位白发老者轻声喊道,“可是那魔星要来了?”
阮明池眨了眨眼睛,面色恢复平静,说:“并不是,只是想起一事,你们继续说吧。”
“可是您刚刚的安置,并未说完。”
“抱歉……既然季浩现身,我等攻城的脚步就需缓上一缓,人界战士死伤惨重,恐怕下次再战,便是生死存亡的大战,我等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阮明池努力地无视了脑海里始终不断浮现的画面,慢条斯理,徐徐道来,好似那刺痛的额头和画面都不存在一般。
修士的识海极大,甚至有秘法可以分割神识在傀儡身上,一心二用虽然并不常用,但对修仙者而言,尤其是阮明池这样修为的人而言并不算什么。
他只是没想到……在季浩返夺走了自己的识海后,他的记忆竟然与那分·身共享了。
那阮仙儿呢?是否知道他在想什么?
想到这里,阮明池三两句说完,便起身离开,他为魁首,象征意义远大于一切,他定下方向,自然有其他人去落实,虽然往日里阮明池从未这般半途离席过,但也没人会开口阻止他。
修仙者虽讲究个礼仪道德,但依旧修为大于一切,阮明池修为凌驾于众人之上,只比天魔差上一些,若是斩情成功,甚至实力可敌天魔,这样的顶尖战斗力大家哄着还来不及,怎么会抱怨。
待得阮明池离开,其他仙门掌门便各抒己见,将阮明池的安排落实了下去。
待得这场议会结束,剩下三人是除阮明池外,在修仙界身份最高的三位老者,他们布下禁制,然后方才说道:“仙尊与天魔两次交手,都以失败结局,这一战恐怕难赢。”
“魔界一片焦土,灵气稀薄,倒是对我等修仙者而言都是毒药般的魔气遍布,即便赢下如何,这魔界谁想要尽管拿去。”
“但魔界盛产矿石,都是稀缺原料,我已安排人去挖掘,只需要这般坚持月余,就可取走不少材料,这次出战便是不亏。”
“只是不亏罢了,他怎般这么没用!”
抱怨出口,三人安静许久,都不敢再说,听着四周围动静,然后这才怒道:“若是没有仙尊,我们连那门都进不来,你怎么这么贪心。”
“我只是急啊!他修了无情道七百年,到现在都无法斩情,修为不涨,天魔就灭不掉。”
“倒也是,他不曾出门,何来情缘,我们已经为不思量送去无数天赋貌美的女修,不但他从不和任何人接近,甚至都未多看一眼,没人能近他身。”
“这可如何是好。”
这边阮明池却已经恨到了极致。
在识海里,他尽管可以无视分·身大部分的事情,但不代表被季浩压着内啥的时候,他还能视若无睹,更何况身体传来的感受与那分·身一模一样,那种痛苦,那种愉悦,就像他自己亲身感受一般。
他甚至能够听见季浩那伴随着愉悦轻笑声一起而来,吹拂在耳边的热气。
什么都做不了。
他陷于脑海里的画面,本该盘膝端正坐于蒲团上的身体,在这样的过程里缓缓地弯曲了脊背,修炼的法决像是化成了蚊蝇在脑海里乱飞,他头晕眼花,甚至有种自己正身处在那难熬过程里的错觉,深深陷在柔软的床榻之上,身不由己。
待得脑海里清净,阮明池已然浑身冒着热汗,从未乱过一丝的发丝却散落在他的额头上,眼尾猩红,眼神散乱。
终于过去了。
阮明池撑着身体上的不适,又将那脊背缓缓地挺直,脸上再次恢复到了无欲无求的冷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