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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腰疼脑热——by桥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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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将匕首递到了姚明何手里,让他踩着自己的肩膀去把高处的窗户给破坏个干净,但姚明何刚才已经听见了柳子恪对他喊的那句七殿下,饶是他再如何孤陋寡闻,也晓得能够被成为殿下的人也不会是寻常百姓,所以即便是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踩在夏墨时肩膀上的。
见他还在推辞忸怩,柳子恪直接将夏墨时握在掌心的匕首一把夺了过来:“啰嗦,我来。”
说完就在姚明何惊吓的眼神中踏上了夏墨时的肩膀,被他驮着超过了高窗的位置,不过三两下,就将用来风窗的木板给捣了个稀巴烂。
“你如果殿后的话,能出得来否?”
夏墨时点了点头,想起上头的柳子恪应该看不到,又出声道:“可以,毕竟怎么说,我也是在小试中领先于你的人,我要是不行,你就更不行了。”
这句话正中红心,差点没把柳子恪给气得脚下一个踉跄,稳了稳身形,柳子恪将手中的匕首扔了下去:“我先从这个窗户跳到外面,等下就劳烦您将这三个小鬼驮上来了,我在外头接应你。”
话音刚落,就利落地往外一跃,轻盈地落地,没让夏墨时听见一点重物落地的声响。
随后,两个懵懵懂懂刚睡醒的小屁孩就被夏墨时驮到了窗边,让他们蹲在窗柩上往柳子恪张开的怀抱里跳,待得那头传来柳子恪的回应之后,才轮到了姚明何。
姚明何一开始本是不敢也不愿的,但是架不住夏墨时的先是苦劝“现在逃命要紧,旁的有的没的何须如此介怀?”,然后又是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我若是留下你一个人在这,你倒是给我蹦一个试试,看看能不能出的去这件小破屋子。”,最后干脆生气甩脸子了,以七殿下的虚名命令他上来,姚明何这才战战兢兢地踩着这位七殿下的肩膀上去了。
待他们全都出去之后,夏墨时也终于能够提气脚尖在地上一点,一跃而上,扒住了窗台的位置,然后手脚并用地使整个人都蹲在了那上面再像柳子恪一样直直地跳到了下面的草地上。
听着远处似乎隐隐有人在往这边靠近,夏墨时担心是那些将他们绑来的人去而复返了,平静地同柳子恪陈述一个事实:“这两个小娃娃短胳膊短腿的,恐怕跑不快也跑不了多远便会被人又给抓回来,还是我俩一人背一个吧。”
说着,夏墨时已经率先蹲下,背起其中一个,见柳子恪仍是满脸都写着拒绝二字,于是就使出了激将法:“你不是不服气旬试次次都输给我么,那今天不如来比一比,看看我们背着人谁跑得更快些,怎么样,敢不敢比?”
说完,还贱兮兮地挑了挑眉,笑容之中的挑衅意味十足。
果不其然,被他这么一激,柳子恪立即二话不说直接将另一个小毛孩子拽到自己背上:“抱紧我的脖子。”话音未落便如同一阵风奔出了好几丈远,只留给他一个急匆匆的背影。
夏墨时得逞地笑了,旋即也背着人拼命往前跑,同时姚明何也奋力跟上他们的脚步,逃离了这个受难之地。
随后,夏墨时与柳子恪两人又好人做到底将三个小孩一一送回了自己家中,正巧三人都住在城南那片,被他俩背在背上逃了一路的小孩还是住在两隔壁的邻居,于是五人只得一路同行。
夏墨时本以为按照柳子恪这养尊处优的人应该第一时间便是回他们柳府去沐浴更衣一番去去晦气,然后再大吃大喝一番,没成想他却拽着夏墨时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径直奔他亲爹所在的京兆府而去。
一进去就同他爹大声告状,同时又软硬兼施,从自己怎么怎么受了委屈,那帮人怎么怎么没将您这个京兆府尹大人放在眼里;说到了此贼人不除,将成为我们上京城的一大祸害;接着又说,倘若不对此种不良风气加以管制,对这种居心叵测目无法纪之徒惩戒一二,便会极其不利于我大祁的民生安定,将更可能使得祁国上上下下的万千百姓民不聊生。
最终,又自告奋勇说他可以和七殿下一起为你们带路,京兆府尹这才点了十来个人带上自己的家伙事儿,往柳子恪所说的破屋赶去,将去而复返正在搜寻夏墨时他们的几个人正好逮了个正着,之后,又在原地守株待兔了两炷香的时间,等来了其他几个人,这才算是将这个作案已久的团伙给一网打尽,尽数丢进了京城的大牢中。
将这一伙乌合之众统统安顿好之后,柳大人对夏墨时做了个揖,恭敬地说:“今日真是难得殿下冷静自持,多亏有您,才让犬子平安脱困,日后若有用得着微臣的地方,只要不违背纲常法度,只要在下官能力范围内之事,我一定为殿下办到。”
只是跟踪姚明何就被人一道拐了,本以为挺衰的,谁知道此番逃个命还逃出了京兆府尹的一个郑重承诺,这却是夏墨时万万没有想到的意外收货。
“爹,你谢他作甚,没有他,我自己也能回来。”柳子恪说完就被他爹给瞪了一眼,仿佛在说:你再废话,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夏墨时立刻回怼柳子恪:“哦,是么,没有我的匕首,你恐怕现在还被人五花大绑着不知道给辗转倒卖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吧,你确定你能这么快回来?”
而后又对柳大人说道,“柳大人言重了,我不过是自救,至于帮令郎,也不过就是顺道罢了,至于您方才所说的报答,倒是不敢当,还请柳大人今后勿要再提此事。”
至于审案子,那是柳大人的专长和职责所在,夏墨时便没有再多掺和,便打算就此离去。
但看着眼前这个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傲娇少年,他还是投去了一个善意真诚的笑容,并郑重地道了声谢:“今天多谢你的出手相帮,也多亏有你和你爹,这伙人才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报应。”
结果柳子恪反倒有些许不自在了,眼神不断闪躲着说:“为民除害,这是我身为京兆府尹之子本该做的事情,审理这些霍乱法纪之人也是我爹身为父母官的分内之事,我们又不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轮得着你在这来谢我么。”
“放肆,你怎么对七殿下这般无礼!小心回去我告诉你娘,让她打断你的狗腿!”柳大人训斥完自己的儿子,又转而对夏墨时鞠躬致歉,“殿下,犬子年幼无知,对殿下出言不逊,还请殿下看在同窗之谊以及今日共患难的情分上,对犬子宽恕则个。”
夏墨时摆手,毫不在意地给这位极其重视纲常法度的柳大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无妨,令郎率真率性,本殿下很是欣赏,再说,我也不介意多一个这样耿直又有情有义的朋友。”
这番话夏墨时拿捏出的表情是写满了情真意切四个大字,实则内心也真真是这样想的,可以说,字字句句皆是他夏墨时的肺腑之言。
抛开自己需要笼络人心这一点不说,他也是真的很欣赏柳子恪这样的人,虽然性格上别扭了些,但本性不坏,相反,还特别仗义执言,有什么好的不好的,都能够摊开在明面上来讲,相互之间掰扯个清楚明白。
总而言之,像柳子恪这样的人若是成了自己的朋友或是盟友,只要他不自己作死,那将会是一段坚不可破的关系。
被死对头这样真诚地夸奖了一番,柳子恪忍不住嘴角上扬,主动邀请对方去自己家喝了杯茶吃了小半碟子点心,当然,这并不影响他放言下次旬试一定要超过夏墨时,毕竟对于旬试,自视甚高的柳子恪还是觉得自己不说强到哪儿去,起码也不是回回都被夏墨时压一名的水准。
夏墨时闻言,欣然接受了对方发出的战书,还顺带鼓励了他要勤加练习,争取下次拿个更漂亮的名字,又将好不容易对夏墨时有了一丁点好感的柳子恪给气了个倒仰,冲着夏墨时吐出了一个字:“滚!”


第五十一章
此后的旬试,柳子恪果然如他所说,没有再门门屈居夏墨时之下,但在柳子恪看来,仍是远远不够,但这也并不影响他同夏墨时三天两头的碰面,有时候还捎带上自己古灵精怪的妹妹柳子怡。
每次,有妹妹在的时候,得益于她的活泼善言,每当发现苗头不对时,便对自家兄长或是对夏墨时加以劝解,使得三人之间的氛围总能稍微缓和一二,不至于搞得像仇人见面似的分外眼红。
而上次被柳大人捕获的那个团伙,也在各种严刑拷打威逼利诱之下将过往拐带的孩子的下落俱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大多都是选的一些相貌不错又落单的小孩,且多为男孩,被他们卖到了偏远的地方去给那些无法生育的夫妻做儿子的。
虽则想要一一寻回那些落难的孩童仍需要费些精力心血,但终究有了线索总好过无头苍蝇乱撞一样去大海捞针来得要好,在京兆府尹的全力出动及皇帝的命令下,一个月间,已经陆陆续续有相关的好消息传回上京,那些失而复得的百姓们更是对此尤为感激涕零。
一时之间,七殿下夏墨时与京兆府尹大公子柳子恪英勇斗匪的英雄事迹、京兆府尹大人一心为民为公的好名声以及祁安皇帝的仁政便在这满京城里传扬开来,走街串巷均能听得一两句真心实意的夸奖。
当是时,这几人的风头大盛,一时无两。
金碧辉煌的皇宫中,祁安皇帝听着下面的人的汇报,眼里看的,耳朵里看的,皆是文武百官与乡野民间对他们的赞不绝口,心底升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矛盾感。
一方面,他欣慰于不声不响了这么多年的小七终于有了个响亮的好名声,另一方面,素来思虑多了的他又少不得会生出些许不安和淡淡的疑心,这种疑心,倒也不是说怀疑夏墨时打算趁此机会做点什么脱离他掌控的事情,而是,让他忍不住会有些疑惑,这真的只是一个再巧不过的巧合么?
皇帝捻着又长长了一点的胡须,眉头微皱地问随侍身侧的候公公:“候风,朕的小七得到了他们好大一番夸奖,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候公公觑了一眼皇帝的神情,心中紧张但面色沉稳,说出来的话也是轻缓温柔的,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安定下来:“回陛下,七殿下此番受了惊吓,最需要的想必是您的关心,那些个什么夸奖不夸奖的,想必并非七殿下最在意之事。既然陛下您也忧心七殿下,何不趁此机会去流风殿瞧上一瞧?”
仍是惯用的打太极的手法,皇帝却并未怪罪于他,也没有因为他答非所问而生气,反而嗯了一句便往外走,摆手示意宫人们无需准备步撵,只自己抬脚就往流风殿而去。
但此番却是去得不巧,夏墨时正在院中的吊床上午睡,只有许婕妤和顾延二人在院中的一株槐树下的石桌上坐着,习习微风吹过,拂落下细碎的槐花偶尔也也掺杂着几片落叶,许婕妤时不时用绣着精致图案的罗帕帮他们驱赶蚊虫,后来,约莫是赶得累了,干脆将那方绣帕直接盖在夏墨时的脸上便罢。
女子温柔的眉眼令皇帝觉得有些陌生,似乎不大能想的起来自己生命中曾经出现过这样一个清淡如菊又气质卓绝的女人,顿时便看得有些呆了,刹那之间,连自己为何过来流风殿都要忘记了。
然而,许婕妤转身之际,他看得分明,她那双温柔的眸子迅速便冷淡了下来,里面没有一点多余的温度,让皇帝觉得,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随后,他又想到,自己可不就是无关紧要的人么,虽然他们之间已经有一个八岁半的儿子了,可他若是今日不来,也断然想不起在这偏远寂寥的皇宫一角,还有这样一个曾被他宠幸过却又转瞬抛诸脑后的女子,而且,她似乎也并不像其他各宫妃嫔那样,想要见到自己,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屑于演。
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想不起来自己当初到底是为何对这样一个人不管不顾,就这么任其自生自灭了那么些年,哪怕他绞尽脑汁思来想去,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个中缘由。
皇帝想起方才听到她同顾延在提及夏墨时的时候,对他称呼:“小小?小七?”
“是,因为当初瞧他生下来小小的一团,很长一段时间都那样娇弱得令人揪心,臣妾便斗胆,为墨儿取了这么个乳名,还望陛下万勿怪罪。”
皇帝冷着脸:“朕看上去像是如此这般不讲理之人?你是小七的母妃,自然有替他取乳名的权利和自由,朕不会干涉于你。”
说完,皇帝就甩着袖子转身离开,走了没两步,又停顿下来,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恭送陛下。”一如她这个人淡定从容。
皇帝再次甩了下衣袖,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望着皇帝怒气冲冲的背影,顾延担忧地问:“婕妤娘娘,您不怕陛下怪罪于您,牵连他么?”
许婕妤顺着他忧心忡忡的眼神,凝视着夏墨时熟睡的容颜,不紧不慢毫不在意地说:“不会,我知道的。”
午后,夏墨时一醒来便瞧见候公公率着两个宫人端着一些皇帝的赏赐进来,他一头雾水,等他们都走了之后跑去问他娘,他娘却淡淡一笑:“吃饱了撑得罢了。”
这话一出,夏墨时再一次刷新了对这位母亲的认知,反倒是顾延,听到这话后又往这对母子身上多看了一眼,许婕妤注意到他的目光,对他回以一个释然且带着嘱托意味的笑容,而后又颇为不舍地在他和夏墨时脸上流连了半晌,才伸出纤纤玉指在他们脸上轻轻各拍了一下:“我去小厨房看一下,我的糖蒸酥酪应该差不多好了。”
许婕妤的糖蒸酥酪不同于夏墨时在外面吃到的那种,口感要更为细腻,糖的分量加的适中,还有淡淡的桂花香,沁人心脾,吃起来甜而不腻又冰凉丝滑,在这炎炎夏日吃一小盅下肚,整个人都觉着恍若重获新生般,从内而外生出一种爽快轻便的感觉,整个人飘飘欲仙。
很快,仅有四个人的流风殿中盈满了一片欢声笑语,至于中午的那个小插曲,谁也没有在夏墨时面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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