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腰疼脑热——by桥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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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上街,还当着夏许淮的面,夸人家摆摊卖小玩意儿的姑娘,从样貌夸到气质,从妆容夸到手艺,连着讨好卖巧了一路,从街头逛到巷尾,说出来的话都不带重样的,听得隐在一旁的暗卫们都忍不住替他捏一把汗,当事人之一却浑然不觉,犹自津津乐道,另一个也只是笑而不语,高深莫测。
一开始,夏墨时还觉得好玩,后来,见夏许淮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单一,越来越模式化,就像是扣了一张批发面具似的,笑得一成不变,才渐渐觉得索然无味,隐隐还有些犯怵。
听到身侧之人的音量越来越小,夏许淮才终于出声询问:“怎么停下来了,继续说啊,我听着。我也学一学,下次见到漂亮姑娘该说什么。”
惊喜于夏许淮终于给出了反应,夏墨时只一味地沉浸在自己总算是拨动了他的情绪的激动当中,完全不知死活,没有丝毫求生欲,继续滔滔不绝:“是不是听见我夸人家姑娘,你吃醋了,还是你嫉妒我比你更讨得姑娘们的欢心。你呀,就是平常太过于严肃了,像这样,多笑笑,不是挺好的嘛。”
说着,还上手给他抿出了两边唇边上扬的弧度,左右端详了几秒,满意地点头:“诶,这样才对嘛,保证你能撩得一大把芳心。”
“哦,是嘛?”夏许淮听完,自顾自地往前走去,边走边说,“那我可得去试一试。”
留下夏墨时一个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这,这剧情走向,不对啊。
再抬头一看,夏许淮一双大长腿已经迈出老远了,眼瞅着就快凑到一个姑娘的跟前了,夏墨时在心里卧了个大槽,这他喵的不会真的要去撩妹吧!
夏墨时赶忙上前,将刚止步于姑娘面前的夏许淮给推走了,双手按在他肩头的位置,振振有词道:“那姑娘一看就是名花有主之人,我这是为你好,免得你被人家的情郎给胖揍一顿。”
夏许淮假装没理解他的意思,恍然大悟:“所以,要找名花没主的?”他似笑非笑,“你还真善解人意为我着想啊。”说完又大步甩开,兀自离开。
接连被人甩开,再加上夏许淮最后那个阴阳怪气的样子,夏墨时的神经元可算是回到自己的岗位,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又把人惹毛了。
反应过来之后,他连忙追了上去,补救道:“嗯,不用去别的地方找,你找个有主的也行。”刚搭上去的手又被人掰下来了,夏墨时又顽固地搭了上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找我就够了。”
听到最后这句话,夏许淮得逞地笑了,随后又板正着一张俊脸,义正言辞地指责:“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夏墨时却扒得更紧了,你当老子眼瞎啊,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别以为他没看见啊!
接下来,俩人吃吃喝喝,还去了姚府,为姚明何的聘礼贡献了一点小小的心意,最后在日暮时分,踏着满地斜阳,回到了宫里。
本以为白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结果晚膳过后,夏许淮开始算总账,幽幽灯火摇曳,将他的面容衬托得又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危险气质。
夏墨时暗道不妙,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因为每次夏许淮露出这个笑容,十有八。九都要有人倒霉。
而现在,很不幸,只有他们俩同处一室,不用想也知道,倒霉的会是谁。
果不其然,当晚,爱记仇的夏某人,徐徐展开了他的进攻,攻势猛烈且持久,于是,另一位自作自受的夏某人,则被报复了一遍又一遍,只剩下满室的旖旎与遐想。
荒度了整个正月,二月自然陷入了格外的繁忙。
二月末,南疆传来动乱的消息,起因是二皇子的意外身亡,打破了南疆皇室表面的平衡,而因着南疆王的重病在卧,使得他几个儿子们之间的王位之争,也变得明朗起来,甚至就连远在大祁皇城的顾延,都被人盯上了。
夏墨时不说,夏许淮也知道他在为顾延担心着,担忧他回国之后的处境,因为顾延不仅是番邦邻国的一名皇子,更是陪着夏墨时从小长大的好朋友。
很快,到了农历的三月,对于南方大地来说是阳春三月,但在位于偏北方的大祁京都,却仍是夹带着料峭春寒。
三月初五这日,许久没有见面的顾延主动上门,拎着一个犹带泥土气息的瓷坛子,与夏墨时和夏许淮一起,三人凑了个小圆桌,简单庆贺了一下顾延的生辰。
幽晦夜色中,顾延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我身上虽然留着南疆的血液,可生养我的,确实很脚下大祁的这片土地,你们若是信得过我,便借我三千精兵,不出两个月,我定还你一个盛世安稳。”
夏墨时酒量不太行,此时已经醉得有些不省人事了,清醒的人只剩下两个。
夏许淮注视着顾延的眼光,从衣襟中摸出了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牌,丢给他,材质冷冷的,一如夏许淮给人的感觉。
但说出来的话,却令顾延展露一笑,他说:“三千精兵,化整为零随你南下,再加上这个,够你在西南纵横了。”
顾延也不矫情,坦然地收入掌中,大大方方地道谢。
夏许淮低头看了一眼夏墨时,温声道:“不必谢我,虽然你的人品在我这还有待考究,但,我相信他的眼光。”
顾延了然,将它揣入怀里:“我知道。”
等顾延转身将将要迈过门槛时,夏许淮又冲着背影的方向说:“如果要走,明天也来得及,我想,他应该是希望能为你送行的。”
顾延点了点头,又轻轻地嗯了一声,他口中的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次日,晴光大好,三人低调地出了宫门,一路送行到南城门郊外的一座小土坡,土坡上栽了一株垂柳,随风摆动的纸条上,仅生了依稀几个不打眼的嫩黄色小芽孢,倒也勉强算得上应景。
垂柳旁,三人简单说了几句话,随后便干脆利落地作别,一个独行的身影往南,两个并肩的人影往北,返回城内,送别送得完全不拖泥带水,甚至,夏墨时还自觉带着三分侠气。
五月初一,正在兴致勃勃准备端午节的时候,夏墨时收到了来自顾延的一封书信,还有他以南疆新王的身份递交的一份正式文书。
信中,他将过去两个月发生的一切事情,简单交代了个遍,顺带也提到了目前的局面,顾延的父亲,一个毁誉参半的君主,早在一月以前便驾鹤西去,而如今,顾延已然成为了南疆新一代的主人。
夏墨时倍感欣慰,展开了另一个尺寸明显大了许多的卷轴。
上书:“大祁陛下亲启:余曾自小客居上京,至今已有十八载有余,上京繁华风貌人情,令人叹服,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举国上下俱是其乐融融,吾甚向往之,然南疆地处西南腹地,交通不便,商贸受阻,以致于众多天材地宝,皆明珠蒙尘于一隅之地,商业亦难以盛行,未免令人慨叹惋惜。思及旧年客居生涯,忆及昔日故交知己,本王乃有此一议:不若将我南疆划归大祁国土,尽归陛下与摄政王打理。南疆百姓知晓,大祁君主乃吾之挚友,摄政王亦为一代贤臣良将,堪称治世守势之能臣,愿归大祁,以期盛世安康。南疆顾延拜上。”
见到这份文绉绉的陈书,夏墨时惊讶于顾延的魄力与手腕,不仅拿下了南疆那块难啃的骨头,居然还说服了所有人,让大家都接受了南疆隶属大祁这件事,免不了啧啧称叹几句。
但夏许淮却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原来,他打的是这个算盘,倒也是个聪明人,做了个不陪伴的买卖。”
被他这么一点拨,夏墨时晃过神来:“也对,顾延本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在逍遥,潇洒人间,他果然聪明,反正本来也没享受过南疆的好处,现在不仅得了自由,还得了别人的尊重与爱戴,这买卖稳赚不赔啊。”
夏墨时喋喋不休,夏许淮耳边尽是他对顾延的溢美之词,不胜言表,他幽幽地呵了一口气:“你倒是了解他。”
察觉到冷气嗖嗖的夏墨时及时刹车,讪讪地岔开话题。
半月以后,顾延亲自入京,正式完成了权势更迭的交接,南疆正式降为大祁的属国,就像曾经的北戎国那般,成为了祁桐皇朝的城池地界,而顾延,则被赐号逍遥,如愿成为了一个游手好闲的藩王,开始了随心所欲的四处游历的生活。
至此之后,隔三差五地就有书信,通过飞鸽或是其他形式,传入大祁皇宫,有时候,不过是三两短笺,有时候,是长篇大论书满了好几张纸。
但无一例外,这些书信的主人,都是现已成为逍遥王的顾延。
第八十二章
顾延沉迷于游山玩水,也没荒废了往日的好功底,甚至于,他的文学造诣比之以往,还更上了一层楼,大概,是依托于心境的升华。
写出来的信,不仅延续了他一贯的好文笔,将他听到的看到的,吃过的喝过的,逛过的赏过的,好风好景好物皆描绘得面面俱到,偶尔心情实在是大好的时候,还会随笔附上一副工笔细画,再配上几行酸诗,极其引人入胜,令人很是心驰神往。
每次收到信,夏墨时的表情,都给夏许淮一种,他随时都想撂挑子不干的感觉。
终于,在盛乐十年春,受不了这长久以来持续不断且多样诱惑的夏墨时,总算是把急流勇退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在一个惠风和畅天朗气清的午后,小憩之前,夏墨时漫不经心但强烈地同夏许淮说起这件事,表达了自己想要提前光荣退休的伟大心愿,夏许淮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纵容地点了点头。
二人在簌簌而落的梨花雨中相视一笑,空气中残留的微微寒意也被暖意融融暂时取代,相貌登对的俩人,再配上这自带仙气的美景,无需过多渲染,已然很是赏心悦目。
随后,到底顾忌着倒春寒时节时有时无的冷意,夏墨时还是选择了温度,与夏许淮一并回到卧榻,相拥着享受了一个短暂但舒心惬意的午休。
自从坦白了自己的心迹之后,或许是想着最后在位也没多久了,夏墨时居然难得勤勤恳恳起来,经常没日没夜地把自己泡在御书房,其兢兢业业程度堪称十年来之最,就连一向任劳任怨的夏许淮,隐隐都快要落了下风。
祁国的摄政王夏许淮,其人本就是一位经天纬地的纵世奇才,而皇帝呢,虽然以前对朝时不甚上心,但此番认真搞起政治来,竟也不输于摄政王。
按理来说,这于国于民,都实在该是值得人高兴且欣慰的一大幸事。
不过,他这么一忙起来,用来跟夏许淮联络感情的时间,便自然而然地缩水了一大截,所以,夏许淮的福利,当然也就顺势减少了很多。
初时,尚可忍受,可渐渐的,夏许淮发现,自家陛下不仅没有三分钟热度,还对一应事宜颇为上心,其重视程度,甚至远超于在自己身上投入的关心,顿时,夏许淮便觉得案桌上的朱批笔描十分碍眼,朝堂里叫得出名字的那些个大臣,也非常多余。
然而,沉浸在敬业人设的皇帝仍自乐此不疲地安排着善后事项,完全忽略了夏许淮越来越神似怨妇哀怨的目光,这让夏许淮一度很是无奈而挫败。
这要是换作从前,夏许淮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在对上早朝这件事避之唯恐不及的夏墨时眼里,他的魅力居然会输给了那一堆长短不一的公文奏章!
于是,不堪被冷落的摄政王,终于在某一日爆发了。
这一天,才刚入夜,夏许淮就把屋子里所有的油灯全给熄灭了,只剩下那盏经年陪伴的夜明珠灯,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将人拖进了寝殿内殿。
当晚,夏许淮身体力行地告诉了某人,自己的诉求与不满,直白且生动地向对方演绎了,什么叫做人狠话不多。
次日,某人没能及时起得来床,久违地又缺席了朝会,而代理政事的摄政王,却笑得满面春风。
有些人明显感觉,前些日子投注在自己身上的那股若有似无的杀气,消失不见了,然抬头一见摄政王过于明显的笑容,又忙不迭地垂下了头。
不管心里怎样打鼓,都迅速收敛起脸上所有的表情,木然地俯视着自己周身这一小块空间的地面,若是不知道的人闯进来,看见这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多半还以为他们这是在玩比比谁更像面瘫脸的游戏呢。
第二天,正是休沐日,夏墨时嘴上说着要出宫去透透气,却拎着满满两手的东西,往人潮最拥挤的地方走去,穿过重重人海屏障,最后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府邸门前。
匾额上的字迹所透露出来的坚韧,使得整个院落都与周围闹世的纷纷扰扰显得格格不入,反而衬托得多了五分清冷的意味。
牌匾上简简单单的姚府二字,表明这正是朝中赤手可热的一把手姚明何的新居所。
当时大婚,刚好也是姚明何擢升,夏墨时本有意赐他一个比此处更胜十倍的院子,奈何姚明何三挑四选之后,偏偏择了此地,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的理由,夏墨时拗他不过,再兼之夏许淮也不愿夏墨时在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上耗费太过宝贵时间,便也随他去了。
可等他们大摇大摆地进去之后,才发现,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呢,这分明就是为了他的夫人回娘家方便,才特意选了这处作为新家,就连这院中景致,都同京兆府尹柳大人家的,极其相似。
哦,一个月前,姚明何所娶的新婚夫人,正是与此处相隔不过一条街的柳家独女,也是夏墨时相识已久的柳家姑娘柳子怡。
却说此时,夏墨时和夏许淮进门之后,便同姚明何凑在一起,这里没有外人,于是就坐在前厅,边嚼着三两零嘴,郑重其事地将祁国的未来,尽数交托于姚明何之手。
虽然早有预感,但真当这一日来临的时候,要说姚明何不惊讶,也是假的,只不过,他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接受能力强,所以,姚明何在经历了短暂的错愕之后,便立即领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