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前寡兽求生记——by鬼酉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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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纳塔怎么样了?”
“拷问之后拿去当诱饵了。”老祭祀对那个异族显然深恶痛绝,“看能不能多钓几个异族。”
这时战的热水差不多烧好了,提着一壶热水推门进来,没好气地道:“祭祀,你要的热水。”
“给角吧,当作我这次拜访的礼物。”老祭祀顺便一指,拍打了一下膝盖,扶着椅子站起来,“年纪大了,我要回去休息一会。”
“你让我烧水就是为了给哥?”战差点跳脚,“支开我不用这种理由吧?”
“知道是支开你,理由还重要吗?”老祭祀没好气地道,“我先回去了。”
陆迩送老祭祀出门,回头看看战还在和角说什么,又转过头来,静静看着眼前这个苍老的亚兽,忽然问了一句:“祭祀,你不担心我么?”
老祭祀侧脸看了他一眼。
陆迩这句话的意思自然不是指他的安危,而是指陆迩和那些异族同样是来自其他世界的“外人”。那些异族在这个世界上掀起了滔天灾难,让大片大片的青山绿水化作无法生存的神罚焦土。
同样是外来者的陆迩,真的没有让老祭祀产生一丝忌惮之心么?
“要说没有……肯定是假的。”老祭祀慢吞吞地摸了摸自己花白的头发,倒也坦承,“我最初想法是先把你抓起来——反正解决神罚需要的不是你,而是你身上的那件东西。”
陆迩神色不动,微微挑眉:“哦?”
“当然,现在不这么打算了。”老祭祀扭头看了一眼屋里两兄弟,老脸上泛起一抹笑意,“不然角非得拆了我不可。”
陆迩想到角对自己无条件的维护,脸上的神情也温和了下来:“是因为角?”
“不是。”出乎意料,老祭祀摇了摇头否认了陆迩的说法,“是因为你。”
“我?”
“我听战描述过红木部落的许多迹象,过来之前已经有了预期,但一切还是超乎我的想象。”
老祭祀向前走了两步,恰好走到鸡栏旁边,扶住旁边的栏杆,看着鸡栏里慢悠悠踱步的公鸡母鸡小鸡,又仰头看了看墙头、院落里挂着堆着的各种粮食和蔬菜,褶皱的老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期望的笑容。
“红木部落虽然是个小部落,可它的富足超出了我的想象;更让我吃惊的是,这里的每个兽人脸上都洋溢着那种无比满足、充满希望的笑容。好像永远不必为了明天而担忧……这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感,哪怕神坛部落中也不多见。”
可在这样一个人数还没有神坛部落十分之一的小部落里,却绽放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哪怕老祭祀来到这个部落只有短短几天,也能清晰地看到整个部落对陆迩的敬重和爱戴。
这位异世界的来客为红木部落带来了多少闻所未闻、又充满了变革的新东西呢?外面那些整整齐齐的农田、部落里这样高大的砖墙院落、还有方便的各种容器工具……倘若这些东西能够推广到整个兽人世界,他们能够避免多少伤亡?
再也不会有因为抓不到猎物而忍饥挨饿的瘦弱之人、再也不会有抗不过寒季而活活冻饿而死的无助之人……
陆迩沉默着,嘴角忍不住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从这个小小的部落我就看得出,你的到来带给我们的不是绝望与破坏、而是希望与繁衍。所以……”老祭祀转过身,苍老的双眸中隐隐闪着光芒,最后挠了挠头,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这位侍奉图腾与神几十年的老祭祀,只说出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
……
老祭祀的认可让陆迩完全放下心来。
自从得知这个世界有神明之后,他就隐隐担心自己的身份有朝一日被那些有超自然力量的人识破,然后带给自己无尽的麻烦。
越是愚昧未开化的社会,对怪力乱神之事就更加惧怕。
尽管他相信角一定会拼尽全力地保护他,但真有那一日,他们的平静生活肯定要被打破。
刚才虽然没有明说,但老祭祀显然已经决定站在他这边。这位老祭祀虽然不是神坛部落的首领,在这种事上的话语权反而比首领更大。
陆迩心情畅快地想:至少自己短时间内不需要担心身份的问题了。
解决了这样一个隐患,陆迩开始考虑起老祭祀所说的解决神罚的问题来。
以前怀着崽儿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也该考虑试验一些解决神罚的办法。
只是要试验,必然要去神罚的边界,也就是红木部落的旧址去。
那里距离这里的地址可不近。
晚上陆迩哄着自己怀里的小家伙睡着之后,和角谈起了这件事:“角,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神罚那边去看看?”
角左手右手各抱着一个,正笨拙地晃着胳膊哄宝宝睡觉,听到陆迩这句话,微微一怔,下意识想反对:“你才刚生完没几天……”
部落里其他亚兽生育完之后都是元气大伤,要休养好久才出来活动的。
“我喝了你那么多血,现在全身精力饱满得无处发泄。”陆迩抬手示意了一下。
他这还真不是说假话。生育的伤痛当初第二天就几乎完全消失。而他喝下的大量蕴含生命之力的鲜血仍旧在发挥作用,没几天他就比怀孕之前更加健康。
角看陆迩面色红润、精力饱满的样子,动了动嘴,把已经睡着的两个小崽子放到一旁的婴儿床上,过来揽住陆迩的腰,低声道:“可我还是担心。”
陆迩心里一暖,和他轻轻抵了一下额头,笑道:“我还以为你在担心我们的孩子。”
“兽人的幼崽出生就是要带着到处跑的,没那么脆弱。”对幼崽的问题,角反而没那么担心。
陆迩最近几天恶补兽人幼崽的特点,知道和脆弱的人类婴儿不同,兽人幼崽出生几天之内骨骼和内脏就会迅速发育,变得极为柔韧强健,消化能力也很强,被带着到处走也丝毫没有问题。
“那就没问题了。”陆迩含笑看着英俊的兽人脸上担忧的神情,伸手抚过角上身健壮的肌肉,感受到他忽然紧绷的皮肤,声音忍不住变低了一些,带上了一丝莫名的韵味,“我身体真的已经完全恢复、做什么都没问题了。”
角领悟到陆迩隐含的意思,喉咙忍不住蠕动了一下,声音也变得沙哑了一些:“陆迩,我……”
陆迩心里员没有表面上这么冷静。上一次他们发生关系还是醉酒之后,感官被酒精扭曲放大;之后一直都停留在亲亲抱抱的阶段,还从未在彼此都清醒的状态下亲热过。
把角认定为自己的伴侣后,陆迩窝在角火热的怀抱中时也会产生冲动——只是怀孕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肌肤相贴处,陆迩知道角忍得比他更辛苦,每次都能感觉到那让他震惊不已的尺寸。
现在货也卸下来了,身体也恢复了,他们是不是可以……?
陆迩听到角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陆迩心中一边紧张一边默念“生理需求是伴侣生活之间的正常需要,你是个正常男人,没什么可害羞的”。
没想到就在他的心理建设做好的时候,对面那个全身散发着浓烈的野性荷尔蒙的兽人却忽然跳下床,一声不吭地跑出去了。
陆迩愣在当场,甚至忘了叫住他。
——怎么回事?
……
角跑出屋子之后,直接跑到神坛部落来的一行人屋子门口,也没顾上现在漫天的星光,“嘭嘭嘭”地敲响了门。
过了好一会儿,战才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打开门:“谁啊,这么晚了?”
“祭祀睡了吗?”
“睡了也被你吵醒了。”战没好气地道,“什么事?”
“跟你没关系。”角对战毫不客气,敷衍了一句,就往里走,在里屋见到了靠在炕上打哈欠的老祭祀。
老祭祀耳朵还算灵,听到了角和战的对话,见角这么晚了还来找他,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清醒点,严肃地问:“出什么事了?”
角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忽然又察觉到哪里不对,扭头看向正要进里屋的战:“你先出去。”
战一愣,深深吸了口气,咬牙收回了自己迈了半步的右脚:“你们支开我现在都不找理由了吗?”
角现在根本顾不上亲弟弟的心态,督促着战退出去之后,才小声问严阵以待的老祭祀:“祭祀,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和绿耳不再怀崽儿?”
老祭祀:“……哈?”
“绿耳之前生崽儿的时候多危险你也看到了,我……身上生命之力这么强,再让他怀上了怎么办?”角十分严肃,碧绿的眼眸中在深夜还泛着担忧的光彩,“祭祀,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趴在门板上偷听的战听得牙痒痒。
老祭祀从未听过这么自信、这么怪异的问题,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腾起的怒火:“你就为了这种事大半夜把我叫醒?”
“这不是小事。”角想起陆迩生育那天自己握着陆迩的手,感受着怀里的伴侣一点点散去生命的绝望感,声音瞬间地了下来,“我不想他出任何事。”
如果没有避孕的合理办法,他宁愿忍着自己的**,永远只抱着他的亚兽单纯地睡觉。
当日的景象老祭祀是亲眼所见的,心口怒火散去了不少,斜睨了角一眼,叹口气:“正好我身上带着无根草……你们睡觉之前吃一片,一晚上怎么搞都不会怀崽儿。”
角连忙帮忙点起油灯,方便老祭祀找到那种无根草。
拿到无根草,角如获至宝,刚想离开,又想起一件事忘了问:“这是我吃还是他吃?吃了有没有什么问题?”
“谁吃都行。”老祭祀没好气地道,“吃了没啥问题,就是很苦罢了。”
角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战这才走进来,神色复杂地回头看着角的背影,叹息了一声:“这就是有伴侣的兽人吗?”
还好他没打算找亚兽。
老祭祀打了个哈欠,又往炕上爬:“行了,你也出去睡吧。”
这几天他们的安排都是老祭祀睡在炕上,战和雪豹一起趴在外屋的兽皮毯上。
“等等祭祀,我正好有个疑问。”战叫住他,有些疑惑,“你为什么会随身带那个东西?”
无根草怎么看也不像是出门必备的药草吧?老祭祀带这个干什么?
老祭祀微微抬了抬眼:“给你准备的?”
“我?”
“你以前不是跟首领嚷嚷不想要幼崽,被首领揍了一顿么?你找到喜欢的亚兽了,我可不得给你准备好。”
战傻眼了:“我啥时候找到喜欢的亚兽了?”
“你不是织了个手套吗?按照红木部落里的说法,兽人是给喜欢的亚兽织这东西的吧?”
当初战他们带着纳塔回去的时候,介绍红木部落的习俗风景没有那么完整。因此老祭祀只知道兽人们会为喜欢的亚兽织东西,不知道这一点最关键的是要用兽人自己身上的毛毛,也不清楚现在红木部落的兽人们换下的毛毛都用来给自己做衣服了。
战脑袋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他为了练习编织从茫身上顺的毛毛竟然招来这么一个大误会,只好无力地解释:“没有,那只是我拿来练习的。”
老祭祀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敷衍着“嗯”了两声,转头就睡熟了。
战:“……”
……
角吃下一片无根草的叶子,果然苦得他舌头发麻,赶紧又去喝了两口水,咬了一口红薯干,才驱走嘴里的怪味。
待会要和陆迩亲吻的,他可不想让他的亚兽也尝到这么苦的味道。
兴冲冲地回到屋里,陆迩已经在炕上躺下。
——难道陆迩睡着了?
角顿时感觉被泼了一盆凉水,还是有些不甘心,爬上炕抱住陆迩,嘴里轻轻唤了两声:“陆迩,陆迩?”
陆迩呼吸均匀,根本没有反应。
角失望地躺在陆迩身侧,有心想再叫几声,又不舍得吵醒他的亚兽,只好把陆迩往自己怀里搂了搂,感受着怀里的温软,努力平复自己的冲动。
冷不防,他听到黑夜中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干什么去了?”
狮子兽人猛然抬头,刚想回答没什么,忽然感觉到陆迩声音有些过于平静,平静地仿佛背后酝酿着一丝怒气,不由得有些迟疑:“陆迩,你生气了?”
陆迩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有声音平稳依旧:“没有生气。”
角心里有点慌,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神色颓唐了一些,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刚才去找老祭祀摇避孕手段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陆迩本来心里确实积蓄着一丝火气。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这个混蛋直接跑了,还过了这么久才回来——哪怕是上厕所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说不清是气角临阵脱逃、还是自己欲求不满。
他本想晾着角,让角也尝尝这个感觉;等听角坦白之后,酝酿的火气忽然消散,心里只觉得又好笑又感动。
陆迩转过身,和角面对面,借着窗外投来的星光看清这个兽人脸上的委屈,忍不住笑了一声:“你怎么不问我?”
角挠了挠脑袋,声音小了一些:“我……我怕你害羞。”
他的亚兽在这种事上似乎比这个世界上的人要矜持许多。
陆迩凑上去和角抵了下额头,叹了一声:“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