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招惹——by似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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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咱们家新出的猪肉玉米馅,卖的特别火,吃过的人都说好吃!”
猪肉玉米……吗?
秦暮冬的目光微动,默不作声地从促销员的手里接过水饺。
陆星嘉喜欢吃玉米,所以贺溪每次包的包子都是玉米馅。
水饺煮出来的味道,应该和包子差不多吧。
“您就放心拿吧!绝对好吃!”促销员胖乎乎的,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汤圆、春卷,我们应有……”
“不用了。”
这次,秦暮冬没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把那袋水饺扔进篮筐里,快步走开。
促销员摇摇头,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奇怪的客人,手里拿着“小蜜蜂”继续吆喝:“来来来,走一走看一看了啊!水饺做活动了啊!原价……”
走出超市的大门,喧闹的声音瞬间隔绝于耳。
秦暮冬单手拎着超市的大购物袋,独身一人回到家中。
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灯闪了一下才亮堂起来,秦暮冬拎着购物袋走进厨房。
两大包方便面,两盒鸡蛋,一些绿色的青菜……还有一大包猪肉玉米馅的饺子。
他把东西分类放入空空荡荡的冰箱,手指触碰到那袋速冻水饺时,指尖顿了一下。
北方的习俗,过年要吃饺子,寓意来年平安团圆。
秦暮冬不明白这虚无缥缈的愿望有什么用,难道许了愿望,本应存在的不幸便会消失吗?
但他还是手一抖,把那袋还沾有冰渣子的速冻水饺撕开了一个口子。
接水,放饺子,开火煮。
不一会儿,水烧开了,泡泡咕嘟咕嘟地向上翻腾着,触及到水面时又砰地炸开,白白胖胖的饺子飘起来,圆滚滚的。
不知怎的,秦暮冬就想到了冬天里穿的厚实得像是小团子的陆星嘉来。
那么可爱,让人想……
“砰”。
狠狠地一拳锤在贴了瓷砖的厨房灶台上,木质的小案板微微晃荡着,煮饺子的汤溅落出来一点。
秦暮冬喘着粗气,颓然地倚靠在冰凉的瓷砖上,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案板停止晃动之后,一切又恢复平静。
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秦暮冬关了火,把饺子盛进碗里。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放起了烟花,电视里正在放小品,电视声音调到最大,秦暮冬一个人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抱着碗,眼睛盯着电视,目光却并未聚焦。
那么寂静又空洞的房子,即使被吵杂的电视声占满了也显得落寞。
他哪里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即使是过年,他也是独自一人蜷缩在冰冷的家里。
他只是不敢再去接近陆星嘉。
秦暮冬一直都知道,他和常人不太一样。
他对一件东西的偏执程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自己的课本被别人用过就要扔掉,衣服被别人穿过就再也不会再穿。爷爷给的奶糖是他的所有物,有人敢碰它,他就一定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直到那天,月明星稀的夜晚,他发现,他也把那个眼睛里藏满了星星的少年归为自己的所有物。
可是,偏偏,那个少年不是物件,是他永远都无法奢求的人。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真的会忍不住拿铁链子把那个人锁住,藏起来,藏到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他一定会怨他,会害怕,会吓得哭出来,会后悔招惹,会求他放过,可是一想到他的喜怒哀乐全都因他而起,他的内心深处闪过的竟然是期待与满足。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那样明亮的一颗星星,不该粘上他这样的污点。
时钟一圈圈地转动着,转眼就要带十二点了。
十二点一过,便是新年伊始。
饺子碗已经空了,秦暮冬仍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
心脏一下一下沉闷地跳动着,像是泡进了一大缸盐水中,咸涩酸胀。
他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又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同一片天空下,电视转播着同样的画面。
分针距离数字十二越来越近,主持人已经在说准备好的串词。
陆星嘉坐在沙发上,往嘴里塞一个热腾腾的饺子,被烫得直吸溜嘴。
为了欢迎项意致的到来,贺溪特意开了一瓶红酒。
陆星嘉还未成年不能喝酒,剩下的两个成年人倒是都喝了不少。
项意致原本冷酷的脸上染着绯红,拉着贺溪不停地说话。
一会儿说找到了一批新原料,要给贺溪送过来,一会儿又夸贺溪人美心善,最后,又非要拉着贺溪和他一起唱歌。
贺溪呢,也没好到哪里去,还真握住筷子充当话筒,与他合唱起来。
陆星嘉任由他们闹腾,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春晚倒计时。
五分钟。
三分钟。
两分钟。
挂钟的分针一圈圈地转过,距离12点只剩下两分钟了,陆星嘉飞快地把最后一个饺子塞进嘴里,放下碗,一溜烟钻进房间。
“嘉嘉,干、干嘛呢?”贺溪醉呼呼的,说话都说不囫囵了。
陆星嘉从房间里应了声:“有事儿!”
“别、别管他,”项意致拉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小溪,我今天真的特、特别高兴,没想到你能邀请我到你家……”
陆星嘉“砰”地关上房门,把门外的声响都阻隔干净。
他飞快地拿起手机,手指灵活地按下11位倒背如流的数字。
“嗡——”
“嗡——”
电话接通的瞬间,谁都没有说话。
嘈杂的电视背景音从听筒中传来。
“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了,请观众朋友们和我们一起倒数,五——四——三——二——一……”
陆星嘉掐着点,抢在主持人之前飞快开口:“新年快乐。”
电视里的音乐声骤然欢快起来,主持人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面若桃红:“过——年——好!”
秦暮冬抬手把电视关掉,房间一下静默下来,再无一点声响。
“新年快乐。”他低声说。
略带有沙哑的声音,透过听筒而带上了微弱的电流,落在耳边,仍清晰到近乎缱绻。
陆星嘉突然觉得有点燥热,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又傻乎乎地重复了一遍:“新、新年快乐。”
秦暮冬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或明或暗的万家灯火,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笑容。
陆星嘉总是有这样的魔力,只要一遇到他,烦闷、躁郁,那些滋生在阴暗角落里的情绪总能奇迹般的烟消云散。
若有所感一般,陆星嘉的心跳也快了两拍。
他也站在房间的窗边,仰头看着缀满星星的夜空。
“你……”他的喉头紧了紧,问道,“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秦暮冬轻阖双眼:“我不相信这些。”
“说说嘛,”陆星嘉小声撒娇,“你看今天天上好多星星呢,对着星星许愿,愿望说不定就会实现哦。”
北方的冬天天高霾重,满天的星星确实并不多见。
夜空是深蓝色的,一颗颗晶亮的星星缀在其中,为这黑蓝色的幕布烫出一颗颗光点。
秦暮冬唇角勾起,低声道:“没有。”
“时间不早,早点休息。”
说罢,不等陆星嘉反应,他便挂断了电话。
他把客厅的灯关掉,摸黑回到卧室,坐在书桌边,随手掀开桌面上一个小小的木盒。
各种材质形状的纸条堆积在一起,有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也有规规整整的便利贴,甚至还有卫生纸,就这么满满当当,不知不觉收满了一整个盒子。
秦暮冬盯着这一盒子乱七八糟的纸条,目光深邃。
满天的星星不会为他实现愿望。
因为他想要的,就是一颗星星。
另一边,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陆星嘉有些沮丧地叹一口气。
他总觉得秦暮冬对自己的态度有些怪怪的,好像又回到了之前据他于千里之外的状态。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作者有话说:
还是说一下吧,冬哥不会伤害嘉嘉,现在和以后都不会。
第28章 想抱住他
大年初六的晚上,过年的气氛依旧浓重。
街上的店铺还在放喜庆的音乐,超市里还在进行着大减价,路上挂着一盏盏红色的灯笼,一眼望去,红通通的一片。
明天就是开学的日子了,陆星嘉蔫蔫地趴在书桌上,第无数次叹气。
他随手摁亮手机屏幕,手指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自然地翻到短信那栏。
收件箱里,只有一条备注为“暮冬哥哥”的人发来的短信。
[谢谢你上学期的早餐,很好吃。我已经找好了卖早点的地方,以后就不麻烦你了。]
贺溪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嘉嘉,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不要熬夜!”
“知道了!这就睡!”
陆星嘉应了声,烦闷地把手机扔在一边,大字型把自己摔在床上,深深深深地叹一口气。
到底是怎么了啊,突然又变得这么冷淡。
第二天一早,陆星嘉顶着重重的黑眼圈起了床。
他难得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一闭眼,又回到了上一世秦暮冬去世之后,还梦到自己抱着秦暮冬的骨灰坛子哭得昏天黑地。
醒来之后,陆星嘉想都没想便跳下床,光着脚跑到客厅里喊贺溪。
“怎么了?”贺溪从厨房探出头来,奇怪地看着他。
陆星嘉骤然松了口气:“做了个噩梦,梦见你们都没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怎么会呢,”贺溪失笑,“妈妈肯定不会抛下你的。”
陆星嘉哽了一下,站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快去换衣服,把鞋子穿上,”贺溪瞥到陆星嘉还光着脚,眉头蹙起一点,“地上凉。”
“好。”陆星嘉点点头,回到房间换好衣服。
等他洗漱完毕坐上餐桌,贺溪已经熟练地把秦暮冬那份给打包好了。
两个玉米肉馅的大包子,还有一杯自家榨好的豆浆,浓郁的香味透过袋子冒出来。
他还没有告诉贺溪,秦暮冬说不再需要他带早餐的事。
陆星嘉的目光微动,最终什么都没说,把那袋包好的早餐放入了书包。
春节过完就算是开了春,气温却还没上来。陆星嘉裹紧外套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十天没见,秦暮冬似乎比之前瘦了些,即使穿着冬季的棉服,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骨骼。
陆星嘉深吸口气,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照常回到座位上,把早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喏,这是今天的,是玉米肉馅的包子!”
秦暮冬随意地瞥了他一眼,那双如墨的眸子浓郁深邃,一瞬间,竟然让陆星嘉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错觉。
秦暮冬是正在捕猎的老虎,自己是被他盯上的小兔子。
不过这感觉稍纵即逝,秦暮冬收回目光,淡淡道:“没有看到短信?”
陆星嘉装傻到底:“什么短信?”
“以后不用给我带早饭了。”秦暮冬垂下眼眸,冷漠开口。
陆星嘉呼吸一窒,鼻头一阵酸意。
就算再不想承认,他也感觉到了秦暮冬再次为两人之间竖起了高墙。
但他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秦暮冬又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还是……陆星嘉突然打了个哆嗦。
他发现了自己对他的那点小心思?
他是觉得讨厌了吗?觉得他很恶心?
陆星嘉恍惚地盯着那袋包好的早餐,眼睛却并没有聚焦。
“为什么……”他的喉头发紧,每个字都说的很艰难,“为什么不用了?”
他还是不甘心,明明秦暮冬已经对他不再冷淡了,明明他们已经成为朋友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朝好的地方发展,饶了一大圈,又突然回到了原处。
秦暮冬低声道:“不需要了。”
终于给陆星嘉的最后一点希望也判了死刑。
在不知道罪名的情况下。
一个月过去,又一个月过去。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的关系陷入了一种微妙的状态,秦暮冬还会给陆星嘉讲题,但仅限于讲题,再没有任何其他交流。
陆星嘉几次想找秦暮冬聊聊,都被他以各种方式拒绝了。
陆星嘉突然意识到,原来之前自己能接近秦暮冬,其实很大程度上源自于他的默许。
现在,他拒绝了他,他就一点接近他的办法也没有了。
就这么不咸不淡着,春天到了,花开雁回,转眼一学期的时间过去,又经历炎热的盛夏,入了秋,到了物竞初赛的时间。
随着时间的逼近,陆星嘉也只能暂时先瞥下心底那抹若有似无的失落与无措,全身心备战考试。
他几乎挤出了所有时间来学习,再加之秦暮冬的帮助,与之前相比也有很大的进步,但竞赛是残酷的,有人为划定的合格线。
初赛的目的主要为接下来的复赛选拔名额,由各市自己承办,必须要拿到一等奖才有参加复赛的资格,在学校前几次的模拟考试里,陆星嘉都恰好擦在过与不过的边界线上。
初赛由各市自主确定考试地点,兴江城今年的考点在市二中,与一中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正好横跨了整个城区。
到了考试这天,学校包车拉着全部的学生去二中,在路上,天又飘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