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养崽——by枭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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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亦觉捧着那件触感如丝如水的美丽衣袍,一时间也挪不开眼,为这鬼斧神工的美丽而深深地震撼。在赤沙龙的再三催促下,他才捧着衣裳走进屋中。
魔域的冬天格外寒冷,为了御寒,他不得不穿上许多层衣物,穿得臃肿又不便行动。
但当他换上这件薄如轻纱的“流沙莹羽衣”后,身上却暖融融的、再受不到一丝寒冷。
衣裳极其轻盈,触感柔软舒适,穿在身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纤瘦的羽衣将他他高挑修长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袍子的下摆上还绣着精致繁复的花纹,这件衣裳无论从外观还是穿着的实感来说,都极其上佳。
孟亦觉忍不住走到屋子中间的空地上,轻轻转了两圈。
看着浅淡色的衣袂优雅地随风飘动,整件衣袍在昏暗的阴影下彰显出醒目的流光溢彩,他竟真的有了羽化而登仙的美好感觉。
孟亦觉暗自感叹,不知泠渊究竟是从哪里寻来了这样一件好物。不过这衣裳的品质的确是他所有见过的当中品质最上乘的,也无怪乎泠渊这般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一定要赤沙龙赶在新年之前送到宫里来,让师尊换上。
他轻轻抚着流水般丝滑的衣袖,眼里浮上淡淡的笑意。
*
青阳刚从自己的小屋里走出来,就看到孟亦觉穿上新衣从房里推门而出。
他一瞬间晃了眼,还以为有个仙子翩翩然出现在眼前,再一瞧——那不正是自家师尊么!他顿时惊得合不拢下巴:“师尊,你这身也太好看了吧?是师弟送来的?”
孟亦觉抿唇一笑,点了点头:“嗯,泠渊送来的。”
看到青阳惊叹的目光,他忽然脚步一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略有些不好意思:“青阳,我这身……是不是太浮夸了?”
“没、没有……”青阳费了老大的劲儿才闭上嘴。他看着光彩夺目的师尊,一时间想不出任何的措辞,只笨拙地拼命点着头:“好、好看,这衣服很衬师尊,太好看了!”
孟亦觉还未说话,旁边的赤沙龙早就看得入了迷,一双小眼睛瞪得大了几倍,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它正滴滴溜溜地围着他打转,忽然感觉到宫墙外有股魔气正在逼近,赶紧警惕地支起身子说:“好像有人来了!我出现在这里不方便,先回去了!”说着几下子扎进树里,再无踪迹。
它刚一消失,宫门外果然有人过来。
孟亦觉暗道不好——那来的不是别人,却正是魔帝!
魔帝前来东宫,本是来找泠渊有事相谈。不料此时泠渊根本不在宫中,东宫里头就只有孟亦觉和青阳等人在。
他刚一踏入宫门,就看见一个纤瘦高挑的身影站在庭院中央的梨花树下,正和旁边的不知什么人在说笑。
孟亦觉和谁说话,魔帝并不在意。
他一瞬间只看到那个朦朦胧胧的美好背影,霎时间失了心魂,满心满眼的都是那个人,一颦一笑,顾盼生辉……
神智恍惚之间,魔帝已紧紧钳住孟亦觉的手腕,将他死死抵在宫墙之上。
直到耳畔传来低低的惊叫声,魔帝这才恍然回神,发现自己一时失态,竟将孟亦觉禁锢在自己怀中。
身后青阳正拼命拉着他的胳膊,想要把他拽开:“臭魔头,拉着我师尊做什么,快松手!”
魔帝眉头一皱,立刻松开了手,后退两步。
青阳喘着气踉跄两步,挡在孟亦觉面前,对魔帝怒斥道:“你……你突然发什么疯呢!我师尊又没惹你,你抓着他做什么!”
此时孟亦觉也是惊魂未定。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恍惚只记得自己穿着新衣裳来到屋外,刚和赤沙龙说了没两句话,它就突然跑掉了。
再然后,他连眼前发生什么都未看清,就感到从宫门那头刮来一股劲风,连带着强劲的力量将他摁到了宫墙上。
魔帝身上的气息极为强盛,巨大的压迫感挤压着他的肺腑,一瞬间差点令他窒息。他不得不拼命挣扎了好几下,衣衫都扯得凌乱,才从那魔爪里挣脱出来。
孟亦觉轻轻地喘着。他眼前仍有些晕眩,心有余悸地看向魔帝。
魔帝瞥了青阳一眼,又看向孟亦觉,脸色暗沉下来。
没想到自己作为修行百年的魔物,方才在那人面前居然像个未开化的小妖那样失去控制。魔帝一时也感到颜面无光,心中极其尴尬。
此刻看孟亦觉虚弱地倚着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向自己投来惊惧而戒备的目光,脸色苍白、微微带喘,魔帝心中烦乱,又感到一阵难以自控的躁动。
他赶紧屏住一口气徐徐沉下,在这尴尬的僵局之中猛地甩了一甩袖子,连来意也不曾说明,匆匆忙走出了东宫。
孟亦觉注视着他的背影仓皇远去,方险险松了口气。
腿脚一软,他顺着墙壁慢慢滑下,虚软地跌坐在地。
*
魔帝从东宫匆匆回来,一头便扎进了自己的寝殿之中,就此闭门不出。
暗魔甚是惊异地注视着这一幕。他不明所以,但看到魔帝一脸不善的样子,也不敢随意进入殿中前去问个究竟。
一直到很久之后,眼看魔帝屋里已有两个时辰不曾有过动静,他心中担忧,还是壮着胆子试探着走上前去:“陛下,陛下?您可还好?”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魔帝闷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嗓音沙哑得怪异。
“进来。”
暗魔忙不迭推门进去。瞧见魔帝的床榻那边幔帐层层叠叠地紧闭着,他蹑手蹑脚地上前去,鼻子却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
暗魔当即讶然。
魔帝他,难道是在……可是怎么会?
暗魔瞬间想到这种可能,心中大为不解。这宫里头妃嫔玩宠数不胜数,魔帝根本不愁没人服侍自己,为何要埋在被子里独自解决?
他站在幔帐外,小声问道:“陛下,您还好么?陛下若是……觉得憋闷,臣替陛下传唤几位妃嫔过来,让她们服侍您,如何?”
半晌,里面传来魔帝低沉的声音。
“不必了。”
听到里面传来响动,暗魔这才上前替魔帝挑开幔帐,又赶紧寻来一套干净衣物服侍着他换上。
魔帝半闭着眼,脸色凝重。
暗魔低着头大气不敢喘,更不敢多看他脸色。
他回忆起先前魔帝出门好像是往东宫方向去了,说是要找太子谈话。但为何从东宫回来就成了那样?
暗魔心里头一个一个细细数着,东宫里,除了太子和那个平平无奇的人族医修,还有谁呢?能让魔帝心神牵动、神魂颠倒的,也就只有……
孟亦觉?
暗魔一惊,手指微微一抖。
难道说,魔帝对那孟亦觉还保有念想?
不过想想似乎倒也说得过去,算不得稀奇。魔帝权势滔天,这普天之下就没有他得不到的人,唯一的例外,就是太子的恋人、那位差点成为了太子妃的孟亦觉了!
暗魔战战兢兢地抬起眼,感受到魔帝身上极低的气压,浑身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魔帝抬起手,挥退了他:“出去吧。”
暗魔不敢多问,忙一躬身,快步退了出去。
他走后,魔帝静静坐在榻边,脸色愈来愈沉。
他又失态了。在同一个人面前,这已经是第二次。
为什么……在看到孟亦觉的时候,明知那是碰不得、不能碰的人,却愈发想要与之亲近?
魔帝心知自己是怎样贪婪无所顾忌的人,但他能成就一番帝王伟业,自也有着异于寻常人等的强大自控力。
尽管表面上贪得无厌,但什么是能动、什么是不能动的,他心里知道得一清二楚,也绝不会贪一时之欢而误了自己大事。
可为什么……会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栽倒两次?仅仅是因为美色迷眼,因为贪欲?
为什么,在看到孟亦觉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变得奇怪,好像从骨子里、从心底的最深处,感到发自本能的亲近?
这份渴望到发狂的占有欲,他当前只对孟亦觉一人的身上体会到。
就像是……生来就会死死栽到他身上一样,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是与生俱来的……
熟悉。
记忆里久远的事实忽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魔帝骤然睁开眼。
那份熟悉的感觉,他好像知道是什么了。
在这世间,他只从一个种族身上感受过那种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那种冥冥中极其强烈的吸引,超越了珍宝、美色、权势……超越了一切的外界物欲,曾经在数百年前随着他的杀戮而终结,却又在数百年后意外回归重现,唤起他浑身热血沸腾。
那个名字叫“木魅”。
第85章 验身
乍然想起那两个字,魔帝一时心惊肉跳。
久远的记忆伴随着这个名词,一幕一幕地涌入脑海之中。那有关征伐与杀戮的、痛苦与屈辱的回忆,从心底尘封的深处被勾了起来。
木魅,是整个世间,唯一能够克制水魔的种族。
他,水无洺,此生第一次也是仅有一次地体会到受制于人的痛苦,就是在与这支种族对垒的时刻。
他没忘了,百余年前当自己准备号召水魔族追随自己出征其它领域时,是木魅族的那帮人前来阻扰了他的计划。
那时的他实力如日中天,嚣张得不可一世,因此面对着貌似平庸柔弱的木魅族,他根本不屑一顾。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支种族的特性恰好能完美地克制他的水魔体质,木魅族长的手中更掌握着一套专能压制水魔的秘功。
强大如他,在与木魅族族长的对决中,竟完全发挥不出水魔特有的吞噬之力的优势,剑法招数也完全被对方克制,一度败倒在了对方的符术之下!
若非这位族长一时心软放过了他、试图规劝他放弃战斗,让他找准了破绽反击,只怕他征伐称帝的大业还未开始,便要就此夭折!
往事不堪回首。木魅族那与生俱来的压制性力量,让魔帝至今想起来,仍觉得心有余悸。
明明是那样柔弱而温和的种族,却偏有着对于水魔而言堪称恐怖的牵制力,简直就像是他宿命里的天生克星。
当年的他为了斩草除根,对木魅一族狠下杀手。虽然最后有些漏网之鱼逃到人界去了,不过那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他本以为,他的困扰就此便结束了。木魅一死,世间再无任何人能够阻挡他,再无任何事物可以牵制他,支配他的意识。
但就在这里、就在刚才,他却骤然间重复地体会到了百年前的那种痛苦的滋味——理智一瞬间崩盘溃散、身心皆受制于人、被迫任人摆布的,浑浑噩噩窒息般的滋味。
魔帝又惧又怒,指尖不断颤抖。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
时隔百余年,那疑似木魅族后裔的危险人物竟然又回到了他的面前。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被他无情屠戮的那些木魅族的冤魂正以新的面目重生归来,在冥冥中不断逼近,妄图来向他复仇、索命!这种感觉,就犹如噩梦重临……
阴魂不散!
魔帝心脏狂跳,倏地站起身,脑筋飞快地思索。
木魅……孟亦觉他,会是木魅吗?
如果孟亦觉真的是木魅,那么他就算隐藏得再完美,也必然会保留种族的某些特征。气息也好,魔纹也罢,只要存在,便不可能完全掩盖。
魔帝细细回想起与孟亦觉打交道的过往经历,不禁心生疑惑。
对于木魅族的忌惮和恐惧深深地刻在他的骨子里,他坚信,但凡有一只木魅出现在他的眼前,就算化成灰,他也能认得出来。
而若真如此,为何孟亦觉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久,甚至数次与他近距离接触,他却从未在孟亦觉的身上察觉到一丝端倪?还是说,孟亦觉刻意设法掩饰了自己的身份么?
魔帝陷入了沉思,在屋内来回慢慢踱步。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世间数百年来也见过无数美人,但孟亦觉的美貌确实是其中无可比拟的存在。而这样顶级的美人又恰好是自己儿子的恋人,是他唯一动不了、碰不得的东西。日思夜想的美人儿就呆在离自己不远的宫中,自己却只能看而不能吃。可能正因为久久无法得到,所以他才愈发想要占有,以致于在意外的状况下失去控制。
他又想着,这孟亦觉或许是私下里练过什么狐媚的法术,才勾得他还有泠渊一个两个都魂牵梦萦,对之着迷不已。
一番思量过后,魔帝虽不再笃定地将孟亦觉和木魅联系起来,但心头的疑虑到底没有这般轻易地消除。他性子惯来多疑,一旦发现可疑之处,宁可错杀也必不会放过。
“孟亦觉”,魔帝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越发觉得似乎自己近来经历的一切波折和不顺,都与此人密切相关。
孟亦觉从来不愿服从他的命令,又是抗拒赐婚、又是拒绝陪酒,这半年来还要在魔域推广什么无聊的种植之法,做什么都要与他对着干。并且,他一直有所怀疑,泠渊对自己心怀那么大的敌意,处处与自己作对,就有孟亦觉在其中推波助澜。
而今孟亦觉竟然还能轻易扰乱他的思绪,仅仅是在宫墙树下的一个背影、一抹笑颜,就能让拥有百年根基的至尊魔帝动摇心性、甚至差点发狂——这种似曾相识的、心神都受人牵制的感觉,更令魔帝倍感恐惧和忌惮。
魔帝回想起过往种种,愈发确信,无论这个孟亦觉是否真是木魅,他的存在于魔帝自己、乃至整个水魔帝国而言,都是一个变数极多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