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尊洗白了吗——by一罐普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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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步走来,用身形挡住路听琴的脸,回身喊道:
“刚才矫正好的姿势不变,肌肉绷紧,感受发力点,自修一段时间!”
“师兄,打扰你了。”
路听琴往他身后瞥去,一众弟子中,轻而易举看见重霜的身影。
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挺拔好看的时候,马尾巴高高束起。看到叶忘归离场,拿起一根小棍,在同门间游走,充当起临时指点的角色。
行走间,重霜幽深地眼神和路听琴对上一瞬,马上错开,手上动作不停,将一个个躁动眺望的同门弟子全都打了回去,谁说话,就绷起脸站在谁跟前。
“他状态不错。”
路听琴道,跟着叶忘归走进教学场旁边的大殿。
“在看重霜?”叶忘归美滋滋地给师弟引路,“他这两天比之前精神多了,轻松了不少。那天他去找你,你俩谈得还好?”
“……还好。”
路听琴进了大殿,把奶橘放到大殿地面。奶橘伸出一只脚爪,踩了踩光洁的地砖,到处嗅嗅,夹起尾巴躲在路听琴鞋履后。
“师兄,我带师妹来见见世面。”路听琴趁奶橘没注意,给叶忘归传音入密。
‘你找来的那本书,她听不太进去。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学习吗?’
叶忘归憋笑,没憋住。“嗯,挺好。”
他带着路听琴坐到殿两旁的高背椅子上,悄声传音:‘先让她玩会,待会等我那边结束了,我来教教看。你要给她一个没法走神的环境。’
奶橘抖抖耳朵,直觉地感受出空气中有不正常的波动,她年纪小,不知道修士的传音。听出路听琴不是来给她补课,放下心,自顾自打起滚来。
叶忘归亲自沏茶,放在路听琴手边的桌上,桃花眼弯弯,看着清冷如仙的师弟、娇憨活泼的猫崽子师妹。
“听琴,你先看好阿挪,我跟弟子们再交代一下,去去就回。”
他还有几个注意点没讲全。
“师兄,”路听琴迟疑一瞬,“还有一件事。”
叶忘归停住步伐,大手一挥,“别怕,你尽管说。”
“我想和重霜解除师徒关系。”路听琴干脆地开口。
“咳咳咳……”叶忘归被口水呛到,快步走到殿门口,见台上弟子修行如常,才放心地回来。“来来,听琴。”
他话都不会说了,大喘气好几下,忧心忡忡,“你要将他赶出山门?”
“不是。”路听琴立即否认,捧着热茶,眼光扫过正在打滚的奶橘。
“师兄,这么多年我做的不到位。他学了归元诀,师从你,敬服你。等我帮他化完形,就彻底让他跟着你,行吗?”
他说完,半晌无言,目光悠悠,不由自主望向大殿外重霜的方向。
叶忘归在殿中央转来转去,眉毛愁得快纠在一起。
奶橘见人转得有趣,暗中观察,猛地扑出,一口咬到叶忘归衣裳的下摆。
“啊!师妹,男女授受不亲!”
叶忘归往后一跳,后撤三两步,蹲到路听琴对面的高背椅子上。
“也不是不行……”他愁眉不展。“这么弄没有先例,多少还是问下师父的意见。”
叶忘归提到玄清道人,神色有掩饰不住的焦虑。自觉不能被师弟看到,转了方向,盯着门口。
他的异样太明显,路听琴试探道,“师父还没音信?”
“怎么会。老三找得很快,我们知道他在哪了。不过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那等等就可以了。”路听琴不动声色道。
“嗯。”叶忘归强笑道。“当然。”
路听琴有些焦虑。
叶忘归的神色,一看是出了事。但玄清道人实力高深莫测,平日常在外界游走,没什么能伤到他。
一绺没束好的发丝,垂落到眼前,路听琴随意地将它别到耳后。
忽然,他想起嵇鹤跳进密室时,与叶忘归此时如出一辙的焦躁。
路听琴按捺住加快的心跳,问道:“师父的位置,什么时候找到的?”
“大前天。”叶忘归觉得再这样下去不妙,那点东西他守不住,非要被师弟问个底朝天,“我得走了,弟子们还在外面……”
路听琴倏然站起,惊得奶橘往椅子底下一窜。
“听琴?”叶忘归紧张道。
路听琴带着风,拦在叶忘归身前。
“嵇师兄去哪了?”
他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急切。嵇鹤跟他道别那天,就是大前天。
第26章
“唉,别急, 你别急。”叶忘归将路听琴引到椅上。
路听琴一双含冰蕴雪的眸子望向叶忘归, 无声催促他继续。
叶忘归道:“大前天, 老三的银狼传回了信,说在无量山嗅到了师父的气息。但传回信的不是银狼本身,是别的灵兽。之后, 老三再试图召唤银狼,得不到回音。”
“无量山是哪?”
路听琴冷静问道。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
灵兽与妖兽不同, 受天地感化而灵智初开,能与人进行简单的心灵交流。除此之外, 更类似于强化版的普通动物, 不像妖兽, 修行成妖修,能与人类修士抗衡。
灵兽传递信息,靠最基本的跑。银狼若不亲自回来,只能说明它遇见了难以回信的境况。
“西南边的骨头山,寿西古镇附近。”叶忘归抓了抓头发, “这地方产宝石,自古妖兽盘踞,瘴雾弥漫, 人迹罕至。但是对我们而言,谈不上有大危险。”
“阿挪说她遇见了黑雾, 是魔物吗?”
路听琴摸上心口。那里玉牌冰凉, 提醒着难以根除的隐疾。
魔物没有实体, 惑乱心智、吞噬血肉,杀戮越多,力量越强。无量山的兽,可能全做了魔物的祭品,玄清道人去时,只来得及救下了阿挪。
“嘤?”奶橘听见自己的名字,从椅子底下发出细小的叫声。
路听琴叹气,蹲下来,从高背椅子底下捞出奶橘,将她放到膝盖上。冰凉的手指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后背,想把她哄睡着,远离大人的谈话。
奶橘湿呼呼的鼻子蹭了蹭路听琴的手,无忧无虑地翻身,肚皮朝天,秒睡,不一会响起有节奏的小呼噜。
“对,所以老四去了。”叶忘归看着路听琴对待奶橘的模样,不禁露出轻笑,“一是为了赶紧叫师父回来,二是顺便去看下寿西镇有没有遭灾。”
“但是两天了,他没回来……甚至没消息,对吗?”路听琴问道。
叶忘归嘴巴抿起,点了点头。
“我们最后一次通话,是在寿西镇上,之后就找不到人了。别担心,他们的魂灯亮着,性命无碍,应当是遇见迷阵被困住了。”
放置魂灯的单殿,在太初峰最隐蔽的地方,层层设防。一般非异常情况,不会有人去看。
路听琴摸着奶橘,沉默地注视着叶忘归。
叶忘归心思简单,脸上藏不住东西。路听琴看着看着,心里沉甸甸的。
“师兄。”路听琴指出道,“你也想去。”
叶忘归眼神四下乱飘,“不是我要逃课,我找老三代了。”
他当然想去。
玄清门内,战力最强的就是他和嵇鹤。路听琴轻功无双,但大病初愈、身有旧疾。副首座陶晚莺虽然也能打,但从远方赶来,恐来不及。
路听琴高热昏睡后,厉三说的判断,无时无刻萦绕在他们几个做师兄的脑中。
要是师父晚回来一步,来不及给玉牌续灵呢?要是就算压制了,最后也净化不了魔气呢?
叶忘归想起这个可能性,手都在颤。
问道台上,他的灵绳捆绑路听琴,差点以为路听琴是自愿堕魔,准备为一方百姓除魔挡灾,清理门户。
要是……现在的路听琴,支撑不住,再次被迫堕魔呢?
他修道多年,鸣旋剑混了个天下闻名,最后,竟是要刺进师弟的胸膛吗?
叶忘归蹲下来,挡住自己的脸。他胸口起伏,眼睛微红,不愿被发现,显得分外可怜。
路听琴不知叶忘归想了这么远,自我拷问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只当大师兄又闹起脾气。
他找了张手帕垫到桌面上,搭出一个临时被窝,将玩累后睡得昏天地暗的奶橘塞进去裹好。起身,望向殿门口。
一个身影出现在那里,挡住光线。
厉三穿着黑紫相间便于活动装束,背着包袱,手拿一个镂空的银盘,匆匆向殿里走来。撞见路听琴,一愣。
路听琴板着脸,从厉三的包袱,研究到厉三的表情,语气冰冷,沉声道:
“不用解释了,历师兄。你也想去无量山。”
厉三不知前因后果,被劈头盖脸一问,无辜地顿在原地,不敢动弹。
“……听琴,你生气了?”叶忘归小心翼翼地抬头。
“如果我今天没来呢?”
路听琴走到叶忘归和厉三中间,低头看着地砖。
“如果我永远都不来,师兄们,是不是永远不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想到嵇鹤的眼,在密室里带着笑意,清亮又温柔。带着满腹心事来,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看他是否过的好,然后转身就走。
他是喜欢一个人窝着,不愿意和陌生人打交道。但不意味着这种情况,还能心安理得待下去。他得做好该做的事。
路听琴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血色。
“……类似这种事,首座师兄应当叫我。”
路听琴艰难道,自觉与叶忘归、厉三不够熟,主动提出要求,有些难为情。
“但你病刚好……”叶忘归下意识就要驳回,见到路听琴的神色,凭直觉闭了嘴。
“我没那么弱。”路听琴闷声道。“需要我现在,拿外面的弟子们练一遍吗?”
叶忘归和厉三同时激烈摇头。
开玩笑。
路听琴从不和人一对一近战,趁手的武器是一个寒光四射的长鞭。一鞭飞出,山地震荡。太初峰这一干弟子们,不够他热身。
“但你不能用灵力,万一情况危急呢?出点什么事,老四还不得杀了我。”
叶忘归努力劝解道,他听出了路听琴的意思,不论如何都不愿意让五师弟出门。
“听琴,跟老三好好呆着。”
路听琴面若寒霜,几次试图开口,组织语言。
“师兄,你是首座,你留在玄清门,弟子才能安心。厉师兄掌管后勤,应该坐镇后方,用灵兽支援。你们在,玄清门就不会出问题。”
他顿了顿,低下声音。
“我身有魔气,但一周期限已过,不是变成了一个废物,只能躲在后山被师兄们照顾。”
每一次,师兄们的善待压在他身上,都像新增的稻草,提醒他异世孤魂,何德何能。
他试图回馈过去,待他们好,但力量微薄,能做的事几乎没有。
他像迷茫的叶片卷入这个世界,来不及、也不敢去想自己的意愿。只希望先替坠月仙尊完成未完的事,护好他爱过的山峰。
《玄清春和》不会是一张孤画,剩下的夏秋冬雪,他想尽力完成。
叶忘归张了张嘴,一双桃花眼,傻傻地看着路听琴。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路听琴,强烈而主动地要参与某事。他眼睛发酸,想畅快地大笑,想马上让在外的师父、二师妹、四师弟都知道。
但看见路听琴的脸色,叶忘归的心又紧缩不安,问厉三道,“行吗?”
厉三抬起一只手。
路听琴气势顿弱,像被浇了一头冷水的猫,耷拉着耳朵提起衣袖,伸出一截皓白的腕子,让厉三搭上指尖触诊。
天大地大,不能惹医修。
厉三仔细诊了半晌,染着草药颜色的指尖搭完左腕,又换右腕。
叶忘归和路听琴双双盯着他的表情。
一旦厉三的眉头皱起一点弧度,叶忘归都会压抑地抽气。路听琴不太忧心自己的身体,但会紧张叶忘归的反应,怕他担心过头。
最终,厉三给了肯定的眼神。
叶忘归和路听琴同时放松。路听琴眼角眉梢似破开的寒冰,露出清淡的笑意,
“无碍。”厉三补了句,“但最好不用灵力,寻见师父立即让他,给玉牌续灵。”
“不用灵力怎么能出去!”叶忘归一下子变了脸色。
“是最好不用。我配置丸药,定期服用,适当可用一些。”厉三和路听琴站在一侧,对叶忘归沉稳说道,“师父、师弟,应当是被困住,五师弟精通阵法,比你我强百倍。”
“嗯……”叶忘归纠结万分。
“万一有阵,你去,有用吗?”厉三诛心之问。
叶忘归哑口无言。
符文阵法考验算力。叶忘归什么都行,到了符文只能当甩手掌柜,恳求嵇鹤给弟子讲。嵇鹤会到是会,耐性不足,就看了两眼,学到教人的水平。具体的东西,用的时候才会研究。
只有路听琴,每日钻在书册里,目力强悍。千变万化于他眼中,恍若囊中取物。
厉三替路听琴拢好衣袖,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他记得路听琴躲在药师谷榕树树冠上的样子,像只格格不入、不信任何人的兽,只待在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
一旦下定决心,要迈出第一步……
藏在树冠里的日子,就要过去了。
“做你想做的。”厉三平静道。翠色的双眸凝视路听琴,像静谧而柔和的海。
路听琴的嘴角轻翘,对厉三点头。忽然,若有所觉,绕开厉三,走向大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