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豆包0701——by暮风凉檐

　　萧久久觉得心脏跳得很快，呼吸急促，有些冷。恍惚间觉得，是失血过多了。
　　萧久久吃力的抬起手臂推了推艾赛亚，“不要。”
　　艾赛亚没有反应，只是更加抱紧他，喉结一动一动的咽下口里的血液，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理会。
　　视线边缘是追着鱼头跑着的人鱼小姐，耳边像隔了一层膜，听不太清喊了什么。生命像是沙漏里的水滴，随着血液的流淌在倒计时，滴嗒，滴嗒——
　　0701呢？萧久久转动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了，头很晕，0701在喊着什么，是什么呢？大约是在担心，黑球脾气挺好的，应该对它好一点的。
　　失血过多的后遗症显现出来了，萧久久开始没什么力气，软趴趴的窝在艾赛亚的怀里，血液的流逝让他整个人脱了力。神经也从亢奋转而萎靡，意识渐渐模糊。
　　“久久？久久！萧久久！”0701焦急的喊着，可萧久久已经听不到了，耳鸣声让他除了内里的心跳什么也听不到。
　　扑通——扑通——扑—通——
　　0701围着他转着圈圈，可半点用都没有，它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这保证了它的安全，也限制了它所有的行动。
　　0701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久久一点一点面色苍白，停止了呼吸。
　　0701小心翼翼的凑上前，用它黑色的毛毛碰了碰他，这是它唯一能碰触到的，是它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是它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0701的第一任宿主。
　　0701花了很长的时间寻找，特意找了个看起来就能活到大结局的，不应该的，萧久久是什么人，撒娇卖萌女孩子都比不过，严肃正经男孩子也要甘拜下风，多可爱，像0702一样，主神说过的，0702是最有福气的。萧久久也一定是最有福气的。
　　艾赛亚感觉到口里的血液从温热变得微凉，但大脑像是不能转动，只有身体的本能，眼里只看的到侧颈的青色血管。
　　直到最后一口血液入喉，还不觉得满足。
　　没了。
　　这是第一反应。
　　血液，还要血液。
　　这是第二反应。
　　艾赛亚手臂无意识地下垂，萧久久从他怀里滑落，艾赛亚茫然的转身四处环视，人鱼小姐还在追着鱼头，鱼头在疯狂逃命，艾赛亚看了两眼，眨了眨眼睛。他们身上有血液，但味道不对，不甜，闻起来也不香。
　　0701试图接住萧久久，但被萧久久压&在了身下，只起到了缓冲的作用，萧久久还是整个人砸在了地上。
　　早上新换的白色衬衫被溅起的灰尘掩埋，没有对比的话还看不出，偏偏艾赛亚站在他身旁，白色的西服裤子都纤尘不染。
　　而萧久久面色发青，蒙了一层灰。

　　☆、蓝色玫瑰（18）

　　香的甜的，只此一个的，是……
　　萧久久！
　　艾赛亚打了个寒颤，终于整个人清醒了过来。入眼是萧久久的尸体。
　　“安东尼？！”
　　艾赛亚惊慌失措的抱起他，他侧颈的咬痕很深，只有很深的两个洞，没有血迹，艾赛亚连懊悔也来不及，牙齿很咬在手腕，撕咬开血管，扒开萧久久的口，将血液喂进去。
　　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但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四周的紫色玫瑰还在诱&惑着，让他想起安东尼的甜，艾赛亚冷着脸，手抵在地面。
　　轰隆——
　　地面皲裂，紫色的玫瑰东倒西歪的，很快就奄奄一息，不多时就化成一摊尘土不见了。
　　感觉过去了很长的时间，吸血鬼的复原能力太强，艾赛亚反复撕咬了四次，才终于感觉安东尼有些温热了。
　　“安东尼？”艾赛亚小心翼翼的喊着他的名字，希冀能从死神的手里把他抢回来。但时间上还是晚了一点，仪式上也差了很多，应该将安东尼放在冰水里，血液也不该超过70%，就算他的族群特别了些，但也没有哪位敢试的。
　　艾赛亚很慌，他不能保证安东尼能活下来，早知道，应该一开始就将他初拥。
　　紫色玫瑰的损毁使得人鱼小姐清醒了过来，看着在一片残枝败花中的艾赛亚，先是吓了一跳，又注意到他怀里的安东尼，立马提着鱼头过来了。
　　“快，贝思说过，Z国有法术可以救活他。”
　　鱼头愣了下，“他没有呼吸了。”
　　“他要是好好的还用你救？！”
　　鱼头翻了翻艾赛亚的背包，捡出把匕首，比划了半天，狠狠心，划破了肚皮，掏出一颗淡黄&色的珠子，悬在安东尼的头顶。
　　“这是我的内丹，能保住他的灵魂，我们那里找到仙草就行了，这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安东尼有了温度，艾赛亚多少恢复了些理智，知道鱼头在救他，没有阻拦。
　　“仙草？”人鱼小姐眼睛一转，“这里不是就有吗？”
　　“你是说？”鱼头对于人鱼小姐大胆的提议，咽了口口水。
　　“克罗尔先生，现在恐怕只有蓝色玫瑰能救他了。”
　　艾赛亚叹了口气，“不是现在。”
　　人鱼小姐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他都死了，趁着还没腐烂能救就救一救好不好？等真烂到就剩骨头了就什么用都没有了。
　　艾赛亚抱着萧久久，手从颈后绕过来贴在他的嘴唇上，。
　　“走。”
　　“什么？”
　　人鱼小姐很不能理解艾赛亚，说他在搪塞，可他给安东尼喂血要对他初拥，说他有多认真，可偏偏说给蓝色玫瑰他要等等。等等就等等，他要继续往前走，这就很离谱。
　　“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是我们家族的禁地，安东尼需要走进去，从头走进去。”
　　“白色玫瑰是循环，跟紧我，速度要快。”
　　艾赛亚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时不时看看怀里失去吞咽机能的安东尼，感恩血液的奇特，就算他是尸骨，也能渗进血管里、融进骨头里。
　　循环很好过，速度够快就可以，行进的速度超过循环的速度就可以，身为吸血鬼，速度是是先天优势。
　　人鱼小姐和鱼头过的艰难，最后靠着艾赛亚拉了一把，跌呛的过了。
　　“黄&色是幻觉，”艾赛亚从背包里翻出麻绳，三个人都系在手腕上，保证不会走散。
　　黄&色的玫瑰，意外的并没有刺，走进去，大蓬的花粉扬了起来，艾赛亚被花粉呛得咳嗽起来。憋着一口气，抱紧萧久久，清空思绪，脚边有各种奇怪的生物伸着爪子勾着艾赛亚的裤脚。
　　好不容易出来了。
　　蓝色玫瑰在地底花园的正中央，艾赛亚一步一步的走进，跪在玫瑰前，低着头轻轻吻在安东尼的额头，带着点不舍的折下开的正艳的玫瑰，撕下花瓣，混着血液喂进安东尼的嘴里。
　　“艾赛亚……”安东尼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艾赛亚，嗓音嘶哑喊着他的名字。

　　☆、蓝色玫瑰（19）

　　艾赛亚对着他很温柔的笑着，伸出舌尖轻舔他侧颈的两个血洞。
　　安东尼的侧颈淡化成两个小小的洞。
　　“你是魔鬼吗？”安东尼无意识的撒着娇，“你咬疼我了。”
　　“抱歉我的小甜心。”艾赛亚再一次的轻轻舔了下他的侧颈，两个小洞只剩下两个浅浅的印记。
　　“我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这是正常现象吗？”
　　“我很抱歉，对于失控。紫色的玫瑰有勾起潜藏欲&望的魔力。而我一直想要拥有的你。”
　　艾赛亚贴着他的耳朵，说的安东尼脸颊红了起来，侧过头想要躲避，看上去却像是把白皙的脖颈露出来。
　　别诱&惑我啊，我没什么定力的，艾赛亚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感受到身体逐渐的衰弱，想要叮嘱些什么。
　　安东尼，你要孤独的
　　不对，这有些过于自负，也许安东尼会找到喜欢的，我没说过喜欢，也理由约束他。
　　安东尼，我不能陪你了，要好好的活着，你是天降的礼赞，我为拥有过而不得不感恩上帝，天使有翅膀应该飞翔，很抱歉，我不能管束我的欲&望
　　不对，不对，没有理由他不会好好活着，这担忧听上去就可笑，嗯
　　安东尼，我不能陪你了，我很抱歉，你是天降的礼赞，我为我的玷污而满怀歉意，你说要代表上帝赦免我的罪过，那么，我乞求，这一次的罪，至少可以被你原谅
　　不对不对，怎么怎么说都……我找不到单词很好的形容，找不到词组去告别，我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我会成为谁的奴仆，视谁为信仰，跪拜在谁的身前虔诚的乞求。被上帝抛弃的邪恶族群，我甚至见不得太阳。
　　安东尼，上帝没有赦免我的罪过，我不曾为此怨恨，但天降的罪过会有终结的时候，我承受着百年的孤寂，得以见到光明，再过百年，得以见到你，时间是刑罚，判我众叛亲离、判我孤苦无依、判我失去你。
　　不好，不好。说的未免颓丧了些，会成为他的困扰。
　　安东尼，我不知道该如何与你告别，说什么都像是多余。就愿你眼角永有稚嫩，唇角永有天真，不知人间疾苦。
　　说什么都多余。
　　说什么都多余。
　　说什么都多余
　　……
　　“艾赛亚，你怎么了？”
　　“说什么都是多余。”
　　“嗯？”安东尼疑惑的问着，是想要的天真模样，所以越发的觉得告别这件事都是多余的。
　　“安东尼，我有没有说过，你特别的好看。”
　　安东尼笑着，眼睛是湖蓝色，像是走出城堡的那天，抬头看到的晴空万里，艾赛亚觉得很满足。
　　“艾赛亚？！”跌倒的瞬间被安东尼接住了，他看上去很焦急，眼里隐隐有泪，像是要哭了，好像没有看到过安东尼哭，艾赛亚想要安慰些什么，但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安东尼那个时候也是这种感受吗？希望不会，这有些难受，吸血鬼的唾液拥有等同于迷幻剂的功效，应该会好过一点，这样心里的罪过能少一点。
　　应该告别的，说什么都好。
　　艾赛亚后悔了，强烈的悔意压迫心脏，痛的呼吸都是累赘，但晚了……

　　☆、蓝色玫瑰（20）

　　“克罗尔先生！”鱼头啪的一巴掌打在艾赛亚的脸上，“醒醒，克罗尔先生！安东尼的体温在降低！”
　　是幻觉？！
　　艾赛亚睁开眼，手腕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安东尼的体温确实在降低，就着抱他的姿势，咬开血管抵在他唇上。
　　人鱼小姐在原地转圈，嘴里念叨着贝思、贝思。
　　鱼头专注的看着安东尼，艾赛亚状似随意的问了句。
　　“你怎么没有产生幻觉？”
　　“执念越大，越容易被迷惑，我心思单纯，没什么可想的，自然不会迷失。”
　　“你不是喜欢安东尼吗？”
　　“对呀，但，我只是喜欢而已啊。”
　　喜欢而已。艾赛亚看着还在转圈圈的人鱼小姐，觉得这句话有些讽刺。
　　体温上去了，鱼头放下心来，揪着人鱼小姐，趁着她意识不清甩了几巴掌，迅速远遁。人鱼小姐醒过来，捧着自己的脸有些疑惑，但也没说什么。
　　“等等我给你祖父写封信，”艾赛亚看着人鱼小姐，“让你与贝思联姻。”
　　人鱼小姐愣在原地。
　　“放心，我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刚好贝思家族主医药，虽然日渐衰落，但你们家族的病她研究研究还是能治的。我会给她药方。”
　　“谢谢。”
　　“我也不是白帮你，我需要你保护安东尼。”
　　人鱼小姐先是想要拒绝，跟安东尼走的太近克罗尔先生肯定要吃醋的，但很快反应过来，克罗尔先生这是在——托孤！
　　“蓝色玫瑰是克罗尔先生的命脉吗？”
　　“嗯。”艾赛亚点点头，“我们家族的血液能力特殊，得以与玫瑰结合，重见天日，但玫瑰花落之时就是我们殒命之时。”
　　“一命换一命？”鱼头诧异的看着艾赛亚，“你不是寿与天齐的吗？舍得吗？”
　　“舍不得，我甚至都没能和他好好的坐在一起吃顿饭。”艾赛亚摇摇头，“没办法，时间不对，只能认命。”
　　艾赛亚的不舍得是因为没能陪他更久，鱼头心思简单，先前师傅说这样更容易精进，能比师傅他老人家走的更远、站的更高、更容易升仙，可这么多好处，鱼头都没什么感觉，偏巧这一刻看着艾赛亚说着舍不得的模样，有点被诱&惑了。三千红尘，该入世瞧瞧了。
　　“我会保护他。”
　　艾赛亚不知道鱼头在想什么，知道了也不会感兴趣，但对他说的这句话还是很感谢的。
　　“谢谢。”
　　“不用，毕竟我喜欢他啊。”
　　鱼头说喜欢的时候还是只是“喜欢而已”。
　　和幻觉里不一样，地底花园的正中间是一个祭坛，四根连接地面与玻璃天顶的大理石柱，九层台阶铺着血红的羊毛毯，四面环绕着诸多尸骨，地面都是血红色的。
　　粗大的根系盘踞着整个祭坛，根系托着带着巨大花刺的茎叶，茎叶顶端，是宝石蓝的玫瑰花，沐浴在玻璃天顶洒下的幽蓝月光。
　　“真美。”
　　“你会唱歌吗？随便哼一个。”
　　人鱼小姐摇摇头，人鱼的歌声在海里是可以诱&惑人心的存在，在岸上就五音不全，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
　　“我会。家乡的小调。”鱼头吐出很多个泡泡，飘在半空，呈现出折射着月光的浅蓝色。
　　三月五呦，春雷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