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坑男配时我在想什么——by卷卷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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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单明了几句话,直指要害,将韩皎引上山巅,对朝局一目了然!
韩皎心中刹那间升腾起无可形容的敬畏。
原来是这样。
此前一直想不明白,老皇帝那么个聪明的人,原著中怎么可能相信燕王与边关将领结党营私?
原来,真正的原因,是皇帝因为政见不合,而憎恶燕王。
也是因为担心燕王搅乱朝局,摧毁祖宗的基业,老皇帝不惜让自己的嫡次子去当权臣的傀儡,也不想让燕王接手大楚江山。
这么说来,韩皎就明白过来——为何老皇帝垂死时,力排众议,坚决立谢夺为太子。
最终,老皇帝不相信燕王,也不相信李阁老,他选择相信谢夺。
他相信自己与谢夺的父子之情,只有谢夺不会抹去他在位时所有的政策政绩,只有谢夺不会让他担心皇权旁落,也只有谢夺,有足够的实力,单枪匹马扛起这大楚的江山。
而这一切缘由与未来的结果,如今只有韩皎知道。
因为,朝野内外,都还把谢夺当成一个烂泥扶不上墙、只知道逃学踢球的废物皇子。
就连韩皎这个看过原著的知情人,此前都真心实意地以为大boss是条咸鱼。
身在其中的人,又怎会料到,这条咸鱼,会在未来某个时刻,一飞冲天。
连谢夺自己都不知道。
“殿下。”韩皎停下脚步,定定看着大boss的背影。
谢夺转身看向他。
韩皎轻声询问:“您为什么愿意告诉微臣这些朝政机密?”
谢夺仰头轻笑一声:“机密?这些事并非只有我能看透,李阁老算一个,徐阁老算一个,还有不少朝臣,也都是知情人,多你一个也不多,告诉你,是给你留条求生之路罢了。”
韩皎闻言一惊:“请殿下明示。”
谢夺垂眸看向小神童:“为什么有朝廷重臣死心塌地想巴结我这么个无权无势的闲王?你细想过么?”
“自是因为殿下最得圣宠。”
“只想到这一层,只能买好棺材回去等死。”
韩皎顿时被激发斗志,蹙眉飞速思考,突然眼睛一亮,笃定地回答:“若是能投入殿下的阵营,便可避免被端王党燕王党的斗争波及,安安心心坐山观虎斗,等两党决出胜负之后再站队,自然是最安全的选择。”
谢夺勾起嘴角:“不愧是先生。”
韩皎羞愧道:“多谢殿下点拨。”
“我可不会好心收容那群坐等风向的墙头草。”谢夺走近一步,敛起双眸警告小神童:“至于会编蹴鞠新规的棉花先生,本王倒是可以考虑收容,但是——他不能帮一个殿下写完策论,又去帮另一个殿下算账。”
韩皎:“……”
这这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你最初的选择,才是正确的。”谢夺眼里显出傲然的自信:“朝野内外,唯一能够替你遮风避雨的人,不是六哥,也不是李阁老。”
“是本王。”
韩皎:“……”
什么最初的选择?
该不会是说韩皎之前要求代写策论,就是选择投奔大boss吧?
那篇策论明明是大boss威胁他代写的啊喂!
谢夺目光威严地注视小神童,倒退着走了几步,低声说了句:“本王先回宫去了。”
说完,谢夺陡然旋身,三两步踏上围墙、一跃而过,抄近道,朝着皇宫方向飞奔而去。
韩皎:“……”
看这着急的样子,翎王殿下应该是偷偷溜出宫来的。
韩皎满腹心事回到家,把二皇子党地账目藏好,便愁眉不展地开始琢磨起来。
目前局势,投奔大boss确实最安全,可是大boss在原著里拔剑自杀了!
原著里的结局,谢夺和燕王两人遭遇暗算,紧急关头,化敌为友,联手突围。
燕王在险境中,本能地挺身保护弟弟,险些丧命,这一举,化解了兄弟间的猜忌。
照理说,这时候兄弟俩就该冰释前嫌了,原著里的谢夺却莫名其妙在手刃仇敌后,拔剑自杀了。
当时有不少读者说,这是强行给男主让位,不惜让谢夺自杀放水。
有读者说这何止是放水,简直是放了个太平洋。
这位年度地狱级反派的结局,甚至还被吐槽上了热搜:#论bug级boss的自我修养#,#只有我能杀掉我自己#
也有人猜测,这只是为了洗白谢夺罪过,偿还之前对燕王党的残酷迫害。
如今,韩皎身在其中,原以为咸鱼大boss只是中二期没过,一时冲动,现在看来,一定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说到底,燕王有男主光环,此时若是选择大boss,后期便不可能换阵营,结局一定会被徐阁老清洗。
韩皎感觉四面八方埋满了危险机关,根本无从落脚。
作者有话要说: 唯一能够明媒正娶棉花先生的,不是六哥,也不是七哥。
“是本王。”
第56章
目前看来, 韩皎回归了“无主势力”的最初状态。
端王党使出的离间计, 没有成功, 但这件事只有燕王和韩皎两个人知道, 否则李阁老也不可能亲自出面拉拢。
朝廷派系党争, 存在四种状态:
第一种是明确站队,譬如二皇子是铁杆端王党,听命于李阁老, 三皇子是铁杆燕王党,幕后军师则是徐阁老。
第二种是秘密站队,这类人普遍隐匿与六部九卿之中, 靠山并不明确,只能凭感觉判断彼此是敌是友,很可能会被误伤。
第三种是打入己方内部的奸细,譬如埋伏燕王身边的大皇子。这类人最为难缠,非但会泄露己方情报,有时候还会起哄闹事,煽动情绪,带着己方没脑子的猪队友跳进沟里。
最后一种,就是无主势力, 其中包括中立派, 也包括不敢站队或是攀不上关系的一类人, 这种人基本上没有升迁机会,只能熬资历,受牵连时也找不到靠山救命, 譬如韩皎他爹。
此外,还有墙头草见风使舵的一类人,这种人可以忽略不计,因为跳阵营是官场大忌,他们多数都是短命鬼。
韩皎表面上回归了无主势力,实际上,秘密站队燕王。
这种状态很难维持,韩皎已经因为“代写策论”和“杀良冒功案”两件事崭露头角,在官场中利用价值极大,是各个势力眼中必须拉拢的人才,拉拢不成,则是危险的敌人。
韩皎一旦无主,就会不断遭受多方势力反复试探,根本站不住脚。
以目前局势判断,只有大boss是韩皎的救命稻草。
必须让各方势力以为他是谢夺的人,才能保证这个阶段的平稳周全。
大boss今天亲自登门一对一辅导,八成也是为了让韩皎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面对大boss主动伸过来给抱的大腿,韩皎当然很心动。
如果大boss未来不会黑化,始终保持支持燕王上位的心态,那韩皎早就饿虎扑食,抱紧谢夺大腿不松手了。
可是大boss会黑化,还原因不明。
若是韩皎抱几年谢夺的大腿,等谢夺黑化了,就突然撒手离开,那仇恨值,绝对会让韩皎荣登“boss预备猎杀名单”第一名。
官场的水比他想象中更深。
尤其在见识过李阁老和大boss的实力后,心中甚至萌发了辞官保命的出路。
毕竟燕王给了他二百两银子,用来经商足够了。
可是,目前局势下,他还能全身而退吗?
更重要的是,他真的甘心就这么退出官场吗?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韩皎感觉心里隐藏的小兽开始愤怒地咆哮。
他当然不甘心!
骑慢吞吞的毛驴,住寒酸的小狗窝,吃韭菜馅的煎饼,都没能让韩皎感到特别的失落。
乘坐燕王府的豪华马车,住王府旁的豪宅,吃宫廷御厨亲手做的大餐,都没能让韩皎感到特别的快乐。
韩皎的快乐,是从林翁对他的知遇之恩开始的,是从皇帝当众赞赏他的策论开始的,是从侦破杀良冒功案开始的。
从上辈子至今,短短二十年人生,韩皎最振奋骄傲的时刻,是侦破杀良冒功案当日,燕王对他躬身行大礼的那一瞬间。
住在燕王别宅那短短半个多月里,每日傍晚与燕王畅谈利民强国之策,让韩皎感觉自己真切的活着。
他想成为造福万民的宰辅栋梁,他有这个能力。
如果因为担心前路安危,就放弃仕途,转而经商,他的灵魂会提前死去,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李阁老有句话可能说对了,韩皎很像年轻时的李阁老。
他二人都是年少成名,都是十多岁高中进士,都有着名垂千古的野心。
韩皎的政治经验虽然远不及李阁老,但他有超越时代的理论知识,能够辅佐燕王,拉开改变黑暗时代的序幕。
心里还藏着另一个隐秘的想法——
如果未来辅佐的君主是大boss,似乎也挺不错。
只要大boss保持现状,不要忽然变态。
但这个想法经不起深思。
谢夺虽然在政治和军事天赋上更胜一筹,但他对韩皎的定位,和燕王似乎不一样。
燕王把韩皎当成谋士,他们之间有着明确君臣情谊。
而谢夺……
谢夺在智商上的天然优势,导致他并不太重视韩皎在治国方面的才干,所以他对韩皎的情谊,更偏向于玩伴。
不仅谢夺没把他当成谋士,韩皎对谢夺的感觉也跟对燕王不一样。
说来古怪,每次面对谢夺,韩皎都很难保持警惕的状态。
谢夺身上有种强悍的气势,加上天赋洞察力,会让人在他面前自暴自弃地放弃一切伪装。
这样的人看似很危险,韩皎却并不排斥。
跟谢夺在一起时,反而比在燕王身边更放松。
这很奇怪,究竟是哪根筋出了问题?
脑中忽然浮现被大boss圈在怀里的瞬间。
当时韩皎鼻梁蹭到谢夺的下巴,痒痒的,鼻间气息闻起来,像雪后森林的气息。
怎么忽然又想起这事!
韩皎回过神,低头看向胸前,那只荷包挂在他的脖子上。
可恶。
解下来丢去一边。
想起这事,心里就有些别扭。
都怪大boss有失分寸的举止。
堂堂皇子,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下,跟臣子抱成一团?
一定是韩皎前些时日在蹴鞠场上小鸭子挥手的平衡动作,让谢夺对他失去了应有的尊重。
这不行,往后一定要维持好身为朝廷大臣的形象,严肃一些。
谢夺是个很自恋的人,韩皎主动接近他,他觉得是讨好攀附,韩皎故意疏远他,他觉得是胆小害羞。
简直找不到比他更臭屁的咸鱼了。
想起大boss平日冷酷又臭屁的表情,韩皎噗嗤笑出声,思绪渐渐放松下来。
*
这日上午,韩皎正在直庐誊抄文书,有太监进门传话,徐阁老召几位翰林院官员,去文华殿议事。
第一次被内阁大臣召见,满屋子同僚都很期待。
太监只报了三个名字,其中包括韩皎,另外两位是翰林院编修。
在同僚们艳羡的目光中走出门,韩皎很忐忑。
预料中的试探,这么快就来了,只是没想到,徐阁老也会亲自出面。
不知这位内阁首辅是怎样的行事作风,如果跟李阁老一样,采取潜移默化的洗脑手段,那还算安全。
怕就怕徐阁老已经信了端王党的挑拨,并没有拉拢韩皎的意思,只想快刀斩乱麻,使绊子铲除他。
走进文华殿正堂,正北书案后端坐的老头须发皆白,圆脸微胖,慈眉善目,全然没有李阁老身上那股仙风道骨的气势。
听见脚步声,徐阁老抬起头,笑盈盈地做了个手势,请来人在正堂东边三张书案前落坐。
徐阁老简单说了召见他们的意图——
是关于近期突然涌入京城的流民事件。
名义上请三人一起探讨,实际上,徐阁老似乎是想突击考察这三人的实干能力。
两个翰林院编修受宠若惊,唯独韩皎面无表情。
说完地方官员上奏的流民原因,徐阁老让三人各抒己见。
韩皎担心这老头是借朝政大事给自己挖坑,所以表现不如另外两人积极,沉默低调,偶尔应和两声。
两个编修提出的观点并不一致:
一名编修先发表见解,把重点放在赈灾款的问题上,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指户部当初拨款数额,是按照受灾县的需求算好的,如今流民逃荒,必然是因为当地官员贪墨,应该秉明圣上,派遣钦差前往调查当地官员。
另一人的看法更深远一些,他认为之所以产生流民,并非灾款不到位,而是因为该县去年水灾,导致今年颗粒无收,需要再拨一笔灾款,并应当积极筹划修建当地的防汛工程。
两人为此起了争执,你一言我一语,当着徐阁老的面辩论起来。
徐阁老十分耐心,等他们渐渐平息怒火,才笑着给出一个和事佬的结论:“二位大人的看法,皆有道理。”
继而他转头看向韩皎,微笑道:“韩大人有何高见?”
两位翰林院编修皆是一愣,齐齐转头看向韩皎。
翰林院编修比不入流的庶吉士高出一等,他们并不认为韩皎能提出什么高见,只期待韩皎出言赞同自己的提议。
韩皎很紧张。
他很担心自己提出的建议会捅娄子,也想从两个编修的建议中,随便挑一个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