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坑男配时我在想什么——by卷卷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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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越擦越多,导致三位皇子都无心听墙角了,一脸紧张地把韩皎围在了中间。
站在左边的谢夺拿出自己的绢帕,递给小神童,低声命令:“用我的。”
韩皎如获至宝,赶忙接过第二块帕子,擦了把鼻涕,乖巧说谢谢。
第107章
谢夺的目光从自己的手帕移到了谢安的手帕上, 他想等小神童用完后, 眼疾手快抢走谢安的手帕。
反正颜色都一样。
没想到小神童擦完鼻涕和眼泪,直接把两块帕子都塞进袖兜里了,丝毫没有要归还的意思。
韩皎都把帕子弄脏了,哪好意思还给皇子们?人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还是自个儿拿回去洗洗再还。
隔壁雅间时不时传来燕王兄弟俩的笑声。
这真是天底下最悦耳的笑声了,韩皎激动得无以言表。
谢夺那天出了燕王府, 就把燕王的惨状告诉了韩皎。
比起心疼燕王的境遇,韩皎更担心燕王对大boss说的那几句带着埋怨的气话。
这听起来不太对劲, 若是大boss没黑化,换燕王黑化,还得了?
急得韩皎决定提前祭出杀手锏:让燕王跟老七重归于好。
原计划是先让燕王接触恢复正常的谢修,便于察觉发病状态与正常状态的差异, 然后韩皎再出面,亲自给燕王解释从前老七反常举止的原因,这样更有说服力。
没想到燕王耳根子软成这样。
韩皎这边还没出场解释来龙去脉, 燕王那边听七弟喊一声六哥, 尾巴就甩上天了, 压根没有在关心七弟前后变化为何如此之巨。
但是解释还是要解释的,等隔壁兄弟俩又聊了许久,韩皎才带着皇子们一起求见, 郑重地把谢修患病的详细过程与症状,包括治疗过程,都给燕王解释清楚了。
然而, 燕王并不能完全理解创伤应急障碍是一种什么病,甚至对谢修此前反常举止的原因,完全无法接受。
他神色错愕地盯着老七道:“你害怕我?就是因为害怕才大喊大叫?”
谢修一脸茫然。
韩皎赶忙解释:“不是害怕您,是看见或想起您,会把他带到出事那天的幻觉中。”
实际上就是痛苦的记忆与感受,被锁定在了神经中,一旦激活就会触发极度恐惧的生理反应,跟本无法控制,但这些原理没法跟燕王解释清楚。
燕王自然也无法理解,他有些恼火地质问老七:“真的那么怕我?你这臭小子还有没有良心?小时候在宫里是谁成天护着你?你怕谁也不该怕我!”
“……不怕你。”谢修艰难地解释:“怕你……讨厌我。怕珍娘……变成……母后。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我怕……”
“闭嘴!”燕王察觉老七状况不对劲,慌忙打断他说话,一把搂住弟弟肩膀,搂得紧紧的:“你这小白眼狼,净胡思乱想!怕了这么些年已经够了,以后再也不许了,知道么?”
谢修转头看着六哥,艰难地开口:“六哥,我好想你。”
燕王眼眶瞬间红了,搂紧弟弟,额头抵住他脑袋:“我知道,知道。”
谢修很开心,但是被哥哥死死搂着,没法摇摆身体,他神色激动地转头,从人群中找到目标,立马伸手要九弟过来。
谢夺一脸茫然地乖乖走到两个哥哥身旁,本以为哥哥们会带着自己一起抱头痛哭,没想到谢修一脸兴奋地把他拉到六哥眼前,显摆道:“阿夺已经这么大了,从前他总爱跟人打架,是被我教好的。”
被七哥苦心拉扯大的“坏草”谢夺:“……”
燕王含泪看着谢修点点头:“辛苦你了。”
谢夺:“……”
显摆完就被七哥抛弃的谢夺,又回到一旁安静站好,不打扰两个哥哥叙旧。
天色渐暗,兄弟俩还没有叙够,燕王直接邀请老七去自己王府住几日,谢修毫不犹豫答应了。
韩皎赶忙出面阻止,提醒他们暂时不要惊动外人,以免李阁老知情。
他很担心李阁老看见事情走到这一步,会祭出什么大招来。
最好是兄弟俩秘密冰释前嫌,当着外人的面还是对头,让端王党和燕王党自己斗去,这样也满足了皇帝的要求,等两方人马消耗得差不多了,皇帝安心立谢夺为太子,只要他们三兄弟之间没有有仇恨,就不会出现手足相残的结果。
谢修对韩皎的担忧很疑惑:“为什么不让先生知道?”
燕王对弟弟这个疑问更加疑惑,反问他:“李阁老没让你不许接近我?”
谢修坚定地摇头。
燕王一直想不明白,李阁老究竟如何说服老七甘心做他的傀儡,此刻二人冰释前嫌,燕王便直言询问。
谢修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把李阁老的教导都告诉燕王。
一直以来,李阁老都告诉谢修:徐阁老的执政方略以及他的党羽,对朝廷和百姓造成了严重的损害,甚至还欺上瞒下,操控燕王。
这些事,李阁老都拿的出实证,并非全然栽赃攻讦。
李阁老希望端王能够成为一国之君,他君臣二人联手,共创太平盛世。
谢修无心称帝,但他觉得只有自己登上皇位,才能让李阁老施展抱负,他就这么成了外人眼中李阁老的傀儡。
那些攻击燕王党的话,在燕王听来当然很刺耳,他当即在老七面前拆穿那老狐狸的真面目,告诉谢修端王党中行贿受贿吃空饷的丑事。
“尤其是西北边防。”燕王想起来就一肚子火气:“边防将领都是他的人,也都乖乖听他的密令,死守不战,害的边疆百姓数十年来不得安宁,这难道也是李阁老想要的太平盛世?”
谢修看着六哥,坚定不疑地回答:“先生说,西北打不得。”
“这话你也信?”燕王急道:“东南倭寇砍杀起来,比鞑子还不要命,还不是被我大楚将士打得滚回老巢去了?”
谢修不善争辩,傻乎乎地看着六哥,不说话了。
提起这事,韩皎也想起来了,去年他就一直在琢磨这事:为什么李阁老坚持让西北将士避而不战呢?
就这么忍受着鞑靼永无止境的侵扰,实在让人费解。
韩皎转头,把期待灌注到大boss身上,温声询问:“殿下,您说李阁老这么做,会不会别有深意?”
燕王当即喝道:“能有什么深意?不就是养寇自重那一套!”
“未必。”谢夺淡淡道:“西北跟东南的情况不一样,应对方式自然也不能一样。”
燕王蹙眉道:“怎么不一样?”
谢夺抬眼平静地看向六哥:“倭寇与我们隔海相望,他们闯入东南劫掠,本就大费周折,只要把他们打服了,让他们得不偿失,侵扰自然就少了。西北则不同,因为国土接壤,没有天然的屏障,何况也不止鞑靼这一个部落,真要打起来,是打不完的。我们若是耗费巨额军费压制了鞑靼,契丹或女真族就可能因此崛起,这么下去,只能虚耗国力,并非良策。”
韩皎眼睛一亮:“有道理!历朝历代都在跟那些部族交战,似乎确实没办法毕其功于一役。”
谢夺侧头冲他一勾唇角。
韩皎心口忽的一阵乱跳。
大boss果然又变帅了!
燕王蹙眉道:“难道就这么任人欺辱?让西北边防每年就这么虚耗军费?”
看见小神童崇拜的目光,谢夺心情不错,回头看向六哥耐心解释道:“我怀疑,李阁老是想等待边疆百姓与外族部落形成自然互通,为开边贸做准备。”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唯独韩皎一点就透。
没错!那些外族部落长期抢掠边疆百姓,主要就是为了抢东西。
历史上对外贸易开放的朝代,这些抢掠的冲突就很少。
外族虽然贫困落后,但也并不想成天刀口舔血,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骚扰大楚边疆,是因为大楚祖上定下的国策,要求闭关自守,为的是保持边疆安宁,实际却适得其反。
“开边贸?”燕王蹙眉道:“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谢夺解释道:“在边备充足的情况下,鞑靼不可能主动挑起战争,他们没这个实力,也没这个野心。如果默许边疆形成安全稳定的贸易互通,长此以往,没有引发祸乱,再由李阁老提出废除这条祖制,开放边贸,就能获得百姓和朝臣的支持。一旦达成贸易互通,以大楚的国力,很快就能让漠北各族部落,依赖我们的供给,这种情形下,我们能够更轻易地在各部族之间挑起不公,引发他们之间的交战,让他们相互损耗,好过我们亲自发兵虚耗国力。”
众人都沉默地思索着。
韩皎却已经完全听明白了,眼睛亮晶晶地偷瞄谢夺。
谢安第一个小声开口:“什么意思?”
谢靖低声回答:“你不用管。”
燕王深吸一口气,对谢修道:“我想跟李阁老私下谈一谈,你帮我转告他。”
谢修一脸开心地点头答应了。
第108章
回府之后, 谢修独自愣神到半夜才歇下, 第二日便让大伴去请李阁老傍晚一起用膳。
如往常一样,李阁老把家仆近日收集的几种花草一并带来了端王府。
递给端王时,发现谢修接过后没有细看,就让太监收下了。
这细微的反常举止,足以让李阁老敏锐地意识到:要变天了。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坐下后, 照常考较一番谢修的功课。
上菜后,师生二人便陷入沉默, 开始认真吃饭。
这是李阁老定下的规矩,有客时,可以言语招待,私下吃饭时, 必须要专心致志。
专心的判断标准,是能够心无旁骛地品尝每一口食物味道。
只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习惯,长期修习, 也能拂去心中的浮躁。
坚持了近七年, 谢修几乎每次吃饭, 都能保持平静的状态,可今日却无论如何都食不知味。
“实在有要紧的事,就请殿下先放下碗筷, 说完再用膳。”李阁老先搁下了碗筷,和蔼地注视谢修。
谢修也放下碗筷,耷拉着脑袋, 目光却不敢去看李阁老。
他心里有一个想法,很想说出来,但他觉得李阁老不会喜欢这个想法。
谢修很难理解旁人的心情,说话时多半也不会去考虑别人怎么想,可今日不一样,他要违背从前给李阁老的承诺。
“先生会生我的气吗?”谢修低着头紧张地询问。
李阁老也不问他何出此言,便平静而坚定地回答:“不会。”
“如果我违背从前的约定呢?”
“那请告诉老夫:殿下的苦衷。”
“任何苦衷,您都可以接受吗?”
“老夫会为殿下判断是非对错,但不会干涉殿下的决定。”
“也不会生气吗?”
李阁老笑了:“您从前不会要求旁人回答同一个问题两次。”
谢修抬起头,看向李阁老,鼓起勇气道:“我想……请先生……辅佐六哥当储君。”
以为话说出来就会挨骂,却没想到李阁老依旧面色和蔼地注视他,淡然询问:“殿下有何苦衷?”
谢修藏在桌底的双手紧握成拳,小声回答:“先生,我不懂政务,让我省下时间多造些器具,比当储君更能造福百姓。”
李阁老道:“殿下可以把政务都交给老夫。”
谢修垂眸忧伤道:“那样太劳累先生了,我舍不得。”
李阁老沉默地注视着这个自己照料了八年的孩子,许久,温声开口:“殿下是否心意已决?”
谢修缓缓点点头。
“殿下还有其他要事吗?”
谢修迅速摇摇头。
李阁老斩钉截铁道:“好,那就请殿下继续用膳,把心思都放下。”
谢修惊讶地抬起头:“先生答应了?”
李阁老抬头看他:“老夫接受殿下放弃储位的决定,至于往后该辅佐谁,老夫说了不算,殿下说了也不算,所以不必多想。”
谢修疑惑地歪头:“那谁说了才算呢?”
“现在还说不得。”李阁老严肃道:“殿下选择在此刻退出,或许是天意庇护,这场风雨雷鸣,我师生二人,已经为他遮挡了七年,您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谢修茫然看着李阁老。
李阁老冲谢修慈爱地笑了笑:“进食吧殿下,饭菜要凉了。”
之后两个月,朝廷又有了几处官职任免变动,多是因为罗州之战与鞑靼进犯两起事件的赏罚论处。
如果说之前把两位阁员调离内阁,只是为了敲打一下徐阁老,那么这两个月内接连调换礼部和工部高官,就显然是打算连着燕王党一起论罪了。
罗州之战速战速决的命令,是皇帝自己下达的,燕王党本以为皇帝不会明着拿徐阁老撒气,没想到,瀚州那个该死的守将薛琦,居然是通过徐阁老门生的门路爬上去的。
这么一来,皇帝就有了足够的理由整治整个燕王集团。
燕王党内部人心惶惶,皇帝那头又暂时停下了动作。
风雨欲来的平静持续了五日,提心吊胆的燕王党们竟然等来了立太子诏。
被立为太子的不是燕王也并非端王,竟然是“扶危救国的皇九子翎王”谢夺。
诏书在朝会上宣读完毕后,韩皎惊呆了。
立太子诏颁布时间竟然比原著提前了六年多。
太突然了。
原著中谢夺成为太子时,端王党已经落败了,而此刻,皇帝只是打压了一小批燕王党,就忽然立谢夺为储,难道不怕两党齐心协力跟他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