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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雕渣攻今天又渣了我 番外篇——by红口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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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言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他看见身侧的树木被连根拔起, 错乱的根部化成了一团沙砾,然后又飞速散去。
  接下来是灌木,是青草,是他脚下的鹅卵石。
  那沙砾像恐怖的蝗虫过境,所到的地方,尽成一片虚无,几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席卷而去。
  不!
  ——不要!
  邱言至张开嘴,极端的恐惧却让他一句话都喊不出来,直到他转过头,看到贺洲的那一刻,他才像是终于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他慌慌张张地扑上去,抱住贺洲,浑身都害怕地颤抖了起来。
  贺洲伸手去推他,他却怎么也不松手。
  邱言至死死地抱着贺洲的腰,把脸埋在贺洲的胸膛上,眼泪跟随着恐惧如洪水爆发般的涌了上来。
  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什么,声音中带着颤抖的哭腔。
  接下来,他便彻底没了意识。
  .
  邱言至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房。
  他刚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医院病房白色的天花板,他心中一慌,又急急忙忙地去看其他地方,直到看见了墙壁,看见了地板,看见了床边的贺洲,他才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醒了?”
  贺洲冷冷地看着他,然后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邱言至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竟然一直抱着贺洲的手。
  邱言至愣愣地问:“……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你发高烧,昏过去了。”
  贺洲说完,就站起身子准备离开。
  “别、别走——”
  邱言至紧张地喊住贺洲,“你、你要去哪儿?”
  贺洲没理他,继续往前走了。
  邱言至心中一慌,急忙地跑下床,结果他刚站到地上,就有一根线阻挡住了他的脚步,邱言至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还挂着吊瓶。
  邱言至伸手把手背上的针头给拔了,忙不迭朝着贺洲跑了过去。
  贺洲转过头,一眼就看见了他左手背上冒出来的血。
  贺洲皱了皱眉:“邱言至你在做什么?”
  “你要去哪儿?”邱言至紧张地看着他。
  贺洲静了一会儿,说:“我去洗手间。”
  邱言至四处望了一下,指着病房角落的那个洗手间说:“……这里就有。”
  贺洲看了他一眼,往前走了两步,进了洗手间。
  他关上门的时候动作顿了一下,手移到门把下面,把门反锁上了。
  然后贺洲走到洗手台面前,打开了水龙头。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往下流,贺洲接连捧了几把水,尽数扑到脸上。
  冰冷的水洒在脸上,顺着脸颊流到颈中,让他的头脑愈发清醒冷静了下来。
  贺洲关掉水龙头,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抬头看着镜子里的那个男人。
  他是一个NPC。
  .
  贺洲已经想不起来,邱言至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时候时,他是怎样的心情了。
  他还来不及震惊,他还来不及痛苦,他还来不及愤怒。
  邱言至就昏倒在他面前了。
  明明邱言至才是揭露真相的那个人,明明邱言至才是个审判者,明明是邱言至居高临下地对他宣判了死刑——说你是一个NPC。
  ……明明是邱言至,把他的存在都给彻底否决了。
  可昏迷的人却是邱言至。
  邱言至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冲击一样,即便是昏迷了,也拉着他不松手,整个脸庞都因为高烧而变得通红,身体也滚烫地惊人。
  贺洲把他从地上抱起来的时候,听见他带着哭腔哀求着,呼喊着:贺洲,救救我。
  ……救救我?
  贺洲觉得可笑。
  一个玩家向一个NPC求救吗?
  一个人类,向一团数据求救吗?
  邱言至撒谎成性,从头把他骗到尾,贺洲有的时候几乎会怀疑,邱言至是不是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演戏。
  可等邱言至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说,这是个游戏世界的时候,贺洲却清醒地明白——邱言至这次没有撒谎。
  邱言至向他撒了那么多谎,为他营造了那么多虚假的甜言蜜语,浓情蜜意。
  却偏偏,偏偏将血淋淋的现实,以最残忍的方式揭露给了他。
  贺洲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谢他终于对自己说了实话,还是要恨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残忍。
  .
  邱言至整个脑子都快成了浆糊。
  他就呆呆地站在洗手间面前,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
  直到路过的护士看见他,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问他为什么自己把针拔了,他才回过神来。
  护士推着车过来,把他带到了床上,拿出棉签小心翼地把他手上的鲜血擦拭干净,消了毒,又给他重新扎上了针。
  护士走的时候叮嘱说:“今天还要再输三瓶,在这里好好呆着,不要再乱动了,你被送过来的时候都快要烧到40度了,不能马虎大意……”
  护士走后,邱言至坐在病床上,转头看向窗外。
  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邱言至记得上次,他只有依赖贺洲才能看见世界的时候,能看见的范围很小。
  邱言至眨了眨眼睛,他抬头看了一眼吊瓶,然后伸手把它取了下来,又走下了病床。
  他左手上插着针管,右手举着吊瓶,一步一步走到了窗户边。
  没错,他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邱言至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转身出了病房的门。
  他走到了楼顶,又走到了楼下。
  最后又回到了病房。
  世界还是完好无损的模样。
  即便贺洲不在身边,世界也没有崩塌。
  看来他之前所看见的一切,只不过是由于发烧而产生的幻觉或者是噩梦罢了。
  真奇怪。
  邱言至觉得自己应该欢欣鼓舞,精神振奋。
  可他却依旧蔫蔫地提不起精神来。
  ……也许是因为自己生病了。
  邱言至想。
  这个游戏的生病状态做地实在是太逼真了。
  邱言至到病房的时候贺洲已经出来了。
  贺洲脸色不太好的看着他,说:“你去哪里了。”
  邱言至说:“……我随便出门转了转。”
  然后他又走到病床前,有些费力地把吊瓶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拿着吊瓶走了那么长时间,针头附近都回血了,邱言至捏了捏输液管,想要把那些血捏回去,但是没有成功。然后他就把手放下,不管了。
  贺洲看着邱言至的手背,却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把视线又移到邱言至的脸上,说:“邱言至,你还没有说完。”
  邱言至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问:“……你想要知道什么?”
  “一切。”
  贺洲的声音清清淡淡,脸色也十分平静。
  于是邱言至便开始和他讲述有关事情的一切。
  他告诉贺洲这是款出过事故的恋爱游戏。
  他告诉贺洲,自己意外进了这里,并且在第一局游戏里选择了贺洲作为攻略角色。
  邱言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贺洲问:“选我,是因为我长得像秦贺吗。”
  明明是疑问句,却平静地像是陈述。
  邱言至点了点头。
  贺洲眼睛里半点波澜都没有,然后说:“继续。”
  邱言至便继续往下说。
  他告诉贺洲自己抽到了和他的结婚卡。
  他告诉贺洲自己曾一气之下离开了游戏半个月。
  他告诉贺洲,游戏再次出现了问题,自己被困住,出不去了。
  他还告诉了贺洲他曾经面对的,苍茫一切的虚无的白。
  以及贺洲出现的时候,整个世界又重新在他面前铺展开来。
  贺洲看着他:“所以当时我要和你离婚的时候,你拉着我,不离开我,是因为只有我在,你才能看见整个世界?”
  邱言至:“是,我当时患上雪盲症,也是因为,那天早晨起来你不在。”
  贺洲表现地依旧很平静,平静地可怕:“那我回到四个月前,是你使用了工具卡吗?”
  邱言至说:“……是重置卡,可以回到选择你之前。使用了重置卡后,我又恢复了玩家身份,除了不能退出去,一切功能完好。”
  邱言至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用了重置卡之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但不知道为什么,你竟然没有失去记忆……”
  贺洲眼睛漆黑,声调平稳:“我看到,你在我面前出了车祸那件事情,也是你做的手脚?”
  邱言至张着张嘴,有些艰难地开口说:“……是麻烦人物隔离卡,可以为你制造我死掉的幻境,成功之后,你就不会再来打扰我了。”
  “那你为什么又要回来,告诉我是幻境。”
  “……因为……因为我不知道是那种方法……我……我……没想让你疯掉。”
  贺洲笑了一声,眼睛里是浓郁的讽刺。
  “邱言至,你知道吗,作为一个玩家,你也差劲得很。”
  邱言至知道。
  作为一个“恋人”,他满口谎言,狡猾虚伪。
  作为一个“玩家”,他又拖泥带水,优柔寡断。
  邱言至抿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邱言至。”贺洲忽然开口,“我们做一个交易怎么样。”
  邱言至抬头看他:“……什么交易?”
  “我帮你离开游戏,你答应我。”贺洲顿了一下,说。
  “出去之后,一辈子都别再进来了。”
  .
  邱言至愣住了。
  贺洲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说:“我当你答应了。”
  说完,贺洲就转身离开了。
  邱言至又觉得心脏变得又闷又疼,他抬起头,发现吊瓶中的水已经快要输完了。
  于是他再一次拔掉了手背上的针管,走下了床。
  邱言至走到了医院的护士站,然后对一个不认识的护士说:“你好,我心脏总是难受,好像出了点问题,请问要去哪里做检查。”
  护士似乎正在低头工作,抬头看了一眼邱言至,说:“你可以先去在三号楼一层做一个心电图。”
  邱言至道了谢,又慢吞吞朝着电梯走了过去。
  大黄忽然出现了:“邱言至,这里是游戏,你是个身体各项器官都正常的玩家,你去做什么心电图?”
  邱言至脚步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大黄,有些茫然地问:“……那我的心脏为什么这么难受?”
  大黄沉默了一会儿,说:“算了,那你去做吧。”
  邱言至又继续往前走了。
  .
  这里是个很大型的综合医院。
  邱言至在一号楼,而三号楼在好几百米开外的地方。
  邱言至走出了门才发现自己没穿外套,冷地缩了一下脖子,但也懒得上去取了,就直直的朝着三号楼走了过去。
  他低着头,沿着道路上的砖块儿走,每一步都刚好跨在第四个砖上,走地专心致志。
  “砰!”
  一个巨大的撞击声夹杂着几声妇女儿童的尖叫从不远处响了起来,吓得邱言至浑身一哆嗦。
  邱言至抬起头,朝着声音发来的地方看去,看见一辆黑色的车撞到了一棵树上,整个车都变了形,冒了烟。
  ……是贺洲的车。
  邱言至心中一颤,飞快地就朝着那辆车跑了过去。
  邱言至跑到车旁边的时候,贺洲已经打开车门,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他脸颊上带着新鲜的伤痕,胳膊似乎也受了伤,可他穿着黑色大衣,所以看不明显,只能看见大股的鲜血从袖口的位置滴落了下来,在地上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邱言至张了张嘴,觉得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
  “贺洲……”
  贺洲看着他,鲜红的血迹从他额头上,从他眉毛,从他眼角滑落了下来。
  “没事。”贺洲说,“我刚刚只是走了神,想着,如果撞上去,会不会出现穿模。”
  贺洲扯了扯唇角,似乎很轻地笑了一下。
  “邱言至,我现在好像不害怕车祸了。”


第46章
  贺洲说完, 就摇摇晃晃地就要往下倒去,邱言至慌忙快走了两步, 伸出手拉住他,让他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灼热的鲜血蹭到了邱言至的脸颊上。
  然后变得黏腻而又冰凉。
  邱言至就这样怔怔地抱着他,直到医生赶过来,他才回过神,与医生合力将贺洲移到了担架上,然后看着贺洲进了手术室。
  邱言至知道贺洲不会有什么事情。
  但他在手术室外面坐着,依旧是觉得心里空空荡荡, 他本来是呆呆地望着窗外的, 可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连星星都没有,只是漆黑一片, 看得人心慌意乱。
  于是他从椅子上站起来, 踩着地面上的瓷砖线,来来回回地转着圈走,一边走一边数着自己走了多少步。
  数到一万三千二百五十八步的时候,手术门开了,邱言至抬起头,慌忙走过去问医生情况。
  可能是他一直低头看着地面的缘故, 邱言至整个头都是昏昏沉沉的,他按了按太阳穴走到医生面前, 刚准备开口, 就眼前一黑, 又晕倒在了地上。
  邱言至这才想起来他还发着烧,却穿着一件单衣,在外面转了两个多小时。
  ……我可真是个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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