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吸我,我不甜{穿书}——by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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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挤破脑袋也想不起三千年来与青龙的过往,因为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纯粹的刀灵。
可他也不敢回忆起来,点点滴滴历数,都是他亏欠了青龙。
他没法面对那样的自己。
说到底,头顶上那个古怪的天,脚底下那个古怪的地,为什么要让他一把刀化形,自死寂中化出生的灵智呢?
当初青龙说他是个奇迹,可是……路刀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是个麻烦。
他看着温浓的背影不敢靠近,他也辩驳不了——如果再来一次,如果他还有足够能力,他还会把温浓送出去。
他愿意与他同生,却半点也不愿意他来与自己共死。
少主一筹莫展,耳边还回荡着朱雀叽里呱啦的聒噪声,不多时便有些烦躁起来。他头也不回地屈指往后一弹,一道无形的灵力划了过去。
指甲朱雀连忙抱头鸟窜,然而还是被击中了,咻的一声撞到墙壁上嵌住,呈了个大字型,嘴里冒出了气。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温浓的背影,这时温浓动了,他蹲下去直接坐在了地上,盘起腿低头看着落地窗外的魔界。
路刀松了口气:大佬坐姿!媳妇这是在动脑子,应该没有在纠结了叭。
然而下一秒温浓就屈起腿抱膝蜷缩起来,脊背弓成了虾米。
路刀心揪起来,脚下一滑就瞬移到他身后,蹲下去抱住他。
温浓脸埋在膝盖上,闷声呵斥:“滚。”
路刀越发抱紧他,嘴唇摩挲着他的侧颈:“我不。”
温浓声音还有些沙哑:“辣鸡,给我滚远点。”
路刀环着他,从后揩他的眼泪,没脸没皮地小声说:“我不,我想和你一直负距离,才不滚呢。”
温浓恨恨地啐了一口,拨开他的手,在他的禁锢里挣着,试图赶走他。路刀眼圈红红地收紧他,就是不肯松手。
这时天空中飘来一根火红的羽毛,晃悠悠地擦过了这俩连体婴,无声无息地飞进了长黎殿。
旁边的龅牙忽然发出了惊奇的咿呜声,温浓和路刀同时转头看去,只见那赤羽飘到了正镶嵌在墙壁里的小朱雀面前,羽毛比那本尊还大一些。
朱雀眼前还冒着金星,忽然被自己的心羽轻搔,猛然清醒了过来。
“老、老白?”
赤羽温柔地搭在它小小的脑袋上,随后一阵炫目的橙红光芒闪起,墙壁上的裂纹扩大如蜘蛛网,继而四分五裂,火花四溅。
龅牙吓得夹着尾巴跳到爹俩旁边,一瞬化出人形变成个瑟瑟发抖的小正太。
火星里搭出一只大鸟爪,直把地面踏出一个窟窿来,随即一只约莫一米七的大火鸡展开翅膀,仰颈鸣了一声。
轰的一震,耀眼的离火铺天盖地地喷了出去,一瞬把长黎殿变成了个微波炉。
龅牙嗷的揪紧了两个爹,闭了一会眼才颤颤巍巍地睁开,只见温浓一只手挡在身前,运出了个寒冰结成的金钟罩,他们一家三口毫发无损。
路刀两手还扒拉在温浓身上,后知后觉地痛斥:“干什么啊这是?fff团吗?看我们恩恩爱爱就不爽是不是……”
温浓食指一刮划开寒冰,想看看情况,结果就看见大朱雀娇羞状地搓翅膀:“大哥,不好意思啊,那什么,一时没控制住,把你家烧了……”
偌大长黎殿,墙壁碎了一半,穹顶摇摇欲坠,长风哗啦啦地刮进来,地上还没熄灭的离火摇曳如娇羞的小花。
温浓:“……”
路刀凄凉地环顾了一下,豪宅彻底成了破烂的高危建筑,眼泪汪汪地控诉道:“这是炸好吧!!”
温浓抚额:“你把白摇和蓝霄两位安置在哪里?”
这话是对路刀说的,后者连忙回答:“没事没事,我把他俩搁在地底下,用治疗阵围起来了,这上面波及不到他们。”
温浓嗯了声,要撒开他的咸猪手站起来,无奈身上这俩爪子跟长了吸盘似的,牢牢地粘着他不可分开,他只好一脑门黑线地保持这姿势站起来,路刀像个大型挂件黏在他背后,一丝缝隙也没有。
温浓脑门青筋突突,黑着脸看向朱雀:“怎么回事你?”
朱雀亮开两片翅膀展现胸膛上最耀眼的那根羽毛,鸟脸更红了:“是白虎,守阵前我给了他一根羽毛,方便以后聊天来着。我昨天在涅槃谷失控导致缩水,他可能是感应到了,就就、就把这心羽送了回来。我得了力量,一不小心没控制好……”
说着一阵狂风刮过来,长黎殿的半个穹顶发出令人心碎的声音,哗啦啦地砸了下来。
朱雀连忙往里一蹦,随后四个种族不同的物种一同看着崩坏了大半的长黎殿,一时无言。
好巧不巧,地板下传出个扣扣声,随即阵法打开,钻出白摇和蓝霄两个脑袋来。
他俩一眼就看见灰头土脸的三个大佬和一个正太,激动地打起招呼来:“少主、夫人,你们终于来了!还有龅牙崽崽!”
蓝霄又对着朱雀激动地大喊“师父”,白摇立即乖觉地跟着喊“师叔”。
打完招呼后他俩都觉得头顶的风很大,便疑惑地扭头看去,瞧见了无遮无拦、阳光倾洒的破烂魔殿。
他俩大惊失色:“红招他们来攻击我们了?”
朱雀讪讪地拿翅膀刮了刮脸:“是为师来着。”
“……”
没一会还是温浓出来收拾烂摊子。能压制朱雀的离火只有他的属性,何况他如今收回龙角取回记忆,修为暴涨不可与往日相比。温浓原本想出手运灵,奈何背后有个挂件,只好出脚。
他踏出右脚,颈间龙鳞闪现,澎湃的灵力涌出,收聚了魔界上空的水汽化而为冰,将长黎殿损坏倒塌的地儿全部补上了。
剔透的寒冰咔啦咔啦地化出来成为新的建筑,顺带裹了一圈防护的冰栏。众人看得啧啧称奇,温浓自得也不是谦虚也不是,还莫名想起某部迪士尼动画电影里一首歌的旋律,顿时满头黑线。
路刀问起两个长老的情况,白摇环着蓝霄出来,表明自己伤势不重,接下来还能继续发光发热云云。
蓝霄跑到朱雀身边,合手单膝跪下,含泪道歉:“弟子修为不足,才会受制于人,这才带累了师父,请师父责罚!”
朱雀想扶起他,但他又收不住离火,便在他四步开外小幅度地挥翅膀:“起来起来,罚你干嘛,不是你的错。对方来头不小,你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没让师父失望。”
见蓝霄不起,他便指挥白摇:“你干看着啊?快拉他起来。”
白摇上前却也跪下行礼:“师叔,弟子想问,您可知我师父的处境状况?”
“他修为比我强,脑子也比我好,应该没事的。”朱雀心里其实也没谱,绕着翅膀喃喃,“虽然现在三个守护阵崩了俩,但他随身带着不少法宝呢,应该能撑得住吧。”
一边的温浓眉间一动,这才想起踏出回世镜后白虎曾交给他的东西,连忙伸手要去怀里找,那东西放在哆啦A袋里,在随身小空间掉不出来。
他扭头凶路刀:“松手,我拿东西!”
路刀委屈巴巴的:“我给你拿嘛。”说着熟门熟路地把手伸进他衣襟里,温浓还来不及制止,他就把哆啦A袋掏了出来,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来:“温哥哥是不是找这个?”
温浓没好气地取过,从中摸出当时白虎交给他的小匣子,仔细打量之后还问朱雀:“小缺,白虎说这个东西是当年亚神交给他代转给我的,你可有印象?”
朱雀一听见亚神鸟鼻子都气歪了:“我压根不知道这事!大哥你小心点,当心又是他们下的套!”
温浓看了匣子一会,还是决定打开,路刀忽然把匣子抢过瞬移到一边:“让我康康。”
温浓楞过后气急:“不许开!”
他生怕亚神又留了什么后手针对路刀,脊背都冒汗了,当即瞬移到他身边去阻止,但路刀已经打开了。
匣子打开的瞬间,魔都地底下的古魔骤然震动了,仿佛要拼命推开镇压的巨阵,冲出来去夺那个匣子。
长黎殿微微晃动,众人都以为路刀打开 了什么稀世神兵,满怀期待地伸长了脖子:“匣子里是什么稀罕法宝?”
温浓却第一个冲到路刀身边抓住他:“你有没有怎样?!”
路刀摇了摇头,模样很镇定,但眉间有些郁结:“没事,匣子里的东西没危险。”
温浓后怕起来,低头去看匣子里的东西,看清之后,他先是愣住,而后和路刀一起缄默了。
匣子里是一根琴弦。
青龙最后看见亚神时,他的伏羲琴上就只剩下这根琴弦。
地底下的魔还在骚动,就为了故人曾经抚过的这根琴弦。
第74章 对策
结着洁白无瑕的寒冰、以及封着严密结界的长黎殿里,众人围坐方桌,一起看着放在桌子中央的匣子,周围一片寂静。
路刀看了一会先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拨开匣扣,掀开一条缝——魔界的地底下瞬间出现了骚动,长黎殿因为地震摇晃起来。
路刀便啪嗒一声关上匣子,瞬间又恢复到一片宁静。
……但这家伙实在是太贱了,他又打开一条匣子的缝,再关上,再循环,地底的魔也跟着忽而骚动忽而沉寂。仿佛匣子里藏着块香甜酥肉,外面的饿狗垂涎三尺又无可奈何。
如此反复几次,温浓忍无可忍地伸出手去拍少主贱兮兮的爪子,路刀却眼疾手快地反抓他的手锁回来,两人在桌子底下五指相扣,温浓拧巴了好几下,就是挣不开。
他瞪了路刀一眼,随即看了一眼封着结界的冰窗。
这结界严实周密,外面即便有人也听不到里头的谈话声。
温浓并不紧张。
坐在另一边的朱雀把个头缩成了和龅牙一般大小,竖着羽毛小心翼翼地戳了下匣子,不解道:“亚神把这东西留下到底几个意思?是能克古魔吗?”
温浓挣不开路刀的手,只好消停,轻吸一口气开始说话:“我们先捋清古魔这东西的来历,它,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它们。古魔是几乎所有的戾气总和,它们被我们引渡到这块低洼地的底下封住。戾气源于本恶,本身就难以转化为善与清,当年仲魔的戾气也是只驱散分裂,净化部分而没法彻底消除。我估摸着……仲魔的意志不散,循着天地间灵气的轮转汇进了诸神留下的戾气里,并且他最为强盛,成了古魔当中的主导。”
“因此我们现在面对着的,是一个仲,外加诸神之恶、天地之浊。”温浓平静地指指地下,“这三者交杂起来,就是我们面对的古魔。”
众人安静,路刀靠在温浓身上蹭:“哎呀人家好怕怕哦。”
“……”
大家忽然想打他。
朱雀打了个嗝,稀碎的火星溅开:“大哥,那我们对付得了么?”
温浓一把推开靠在他肩膀上的路刀,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能。”
路刀有些动容,又听到他下一句大喘气:“我正在想。”
要不是坐着,众人得平地摔。
温浓收起那个匣子,又看了一眼窗外,神色自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悲观什么?最多不就是一个覆灭,还有什么比灭绝还糟糕的?我们接下来所做的任何一个决定,只要不是自寻死路,那都不会更糟糕了。”
他掀起眼皮扫了一圈,最后视线停留在路刀身上,眸光沉了:“就是一死,又有什么可怕?痛痛快快地面对,比窝窝囊囊地偷安强太多了。”
他diss过路刀看向其他人:“各位呢?有其他的建议和想法吗?”
白摇抓紧了蓝霄的手,第一个表态诚恳道:“魔界是我的家乡,我的师长朋友爱侣都在这里,我与魔界共存亡。如果魔界的存亡牵扯了天地三界,那我便与天地共存亡。”
在温浓他们进回世镜不在的这一年里,这三、四长老估计一起面对了不少风云,共患难后感情突飞猛进了。以前白摇一近蓝霄的身就被嫌弃,现在蓝霄却是握紧对方的手,有些赧然又严肃地附和:“我也他信念一致,誓与大家共存亡。”
龅牙正太在一边举手手,激动得脑袋上冒出耳朵来:“俺,俺也一样!”
朱雀摸了摸自己胸膛上的心羽,眼睛里跳跃着火焰:“我们化自天地四象,本来就有守护一方的职责,这是白虎守阵前和我说的。古魔来了我便迎战,四象绝没有退缩的道理。我相信大哥,我们遵循你的指令。”
龅牙尾巴从尾椎处冒出来,举起另一只手看向温浓道:“爹,俺也一样!”
温浓偏向路刀:“你呢,有什么看法和办法么?”
路刀吁气,拉着他的手低声:“你代表我的意志,你的看法就是我的,至于办法我没头绪,你吩咐怎么做我就怎么执行。”
温浓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却又见他娇羞地低头:“那为夫就把这具残躯交给你啦,随你怎么使用。”
“……能不能别说得这么鹅心。”
众人稳定军心之后精神好了不少,惶惑的状态一扫而空,纷纷讨论起对策来:“既然古魔是戾气的集聚体,那这么强悍的对手要如何攻克?”
“我刚才思来想去,想起一个人界的事件来。”温浓说,“大荒时期,人界水患严重,鲧用息壤堵住洪水,最后还是溃堤崩塌。后来大禹治水疏堵并用,人间水患反而成为了灌溉水源,泽陂万物。”
其他人不能马上领会,但路刀瞬间get到了,他的神情有了真正的变化:“疏通的法子比堵要危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