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医——by握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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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悠悠地握着棍子满屋子转悠,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和:“你一来就穿了男装到处晃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老老实实给我进考场,不许惹乱子,听到没。”
在这絮絮叨叨中,盛翼被押上了考场。
“进场啰!”一个学倌拿着一面亮晃晃的锣猛地敲了一下。
盛翼赶紧窜进去,耳朵差点就被盛夕颜给荼毒了。
“要死呀,冲什么冲,”一个蚊呐似的声音在侧面响起。
盛翼转头一看,天啦,竟是廖花洲,什么时候会骂人了,只是,骂人也这么扭扭捏捏的。
“你,你……”廖花洲目瞪口呆地指着盛翼。
盛翼呵呵两声,将袖子一举,挡住了脸,一副欲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借过,”风似地往里冲。
站在那里被你指认,我傻呀。
“翼呀,爹说碰到会做的就不要做,不会做的就空着,正常发挥就行,”盛夕颜的声音格外响亮。
热情洋溢的考生们瞬间石化了。
第三排第二个。
好吧,一排总共才三个,居中。
话说,这考场怎么男女混搭,古代有这么开放的么!
盛翼抬头一瞧,当中台前站着一位监考老师,很年轻,大约十七八岁,女的,身形瘦削,眼光锐利,虽然秀气,但秀气得极有攻击性。
然后就听到一阵彻彻私语:
“据说,这位便是余家军的统领余郡主,瞧瞧,年纪不大嘛!”
“年纪不大又怎样,余家到她这代,只她这一条血脉了,她不统领谁统领。”
“你说她堂堂郡主,一军统领,好好的兵不带,跑这来监考作什么?”
“呵呵,你还不知道吧,余郡主是因为四殿下的原因……”
“据说皇上最近在物色王妃,你说会不会……”
“也有可能她自己跑过来的……”
盛翼:“……”
八卦这种东西,真是给点折射就灿烂,给点沙石就蓬勃呀!
四殿下,那么温和的一个人,余郡主,他抬头一看,明明是一头瘦削的豹子嘛,这两人,啧啧啧,般配是般配,只是,四殿下可要吃点亏了。
盛翼内心觉得自己中意的是那种大家闺秀温柔款,对这样的女子不感兴趣。
他转头看了看第二排居中的廖花洲,靠,那边正滴溜溜递过来一双贼眼,麻麻利利地往他身上滚着。
滚得他直冒恶寒,赶紧又把头转过去。
这里的考试很不一样,不分几场,药格子往面前一丢,乱糟糟的药就这样摆在面前,你自个儿慢慢分去,要是饿了,喊一声,有人送饭,想上厕所了,有人跟着,弄完分文条辨写在纸上,就算了结,弄不完也没时间限制。
这是神马考试,太简单了吧。
看着廖花洲,呃,你丫倒是看看药呀,老看我作什么。
从上午到下午,盛翼一直眼睁睁看着别人,看着看着,然后,他发现,余郡主在台上的眼神越来越灼热,而学倌在台下的眼神也越来越专注,当然,都是集中在他身上,慢慢地,慢慢地,盛翼眼皮越来越重了……
醒来的时候,太阳快下山了,盛翼醒来时,看到齐唰唰几道嫌弃的目光盯着自己。
余郡主的灼热已变成了熊熊大火,学倌的专注已变极了极度鄙视。
盛翼转头看了看旁边,人呢,人呢。
他站起来要走。
学倌敲了敲桌面:“姑娘,……会写名字不?填上。”
嘿,不带这么看不起人的。
“怕是连字也不会写吧,”前头余郡主发话了:“让她滚!”
“呵,谁说我不会写字,谁说我不会写字,我只是困了,看着。”
最讨厌别人看不起自己。
盛翼看了看药格子,稍微一翻,就提起笔,饱醮浓墨,在卷上一条条列过去,不出一会儿,一张卷子就满了,他满意地拿起来,吹了吹,拍了拍桌子:“交卷。”
学倌:“……”
余郡主:“……”
盛翼潇洒地一甩额头碎发,扭着漂亮的小碎步:“……不送,走了。”
晚上,盛夕颜就吩咐备车,准备第二天回去。
到第二日一早,盛翼穿了男装,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跑到寺庙里,站在廖花洲门前,笃笃笃地敲门。
他来这有两件事,一是向廖花洲解释,二是向叶云寒辞行。
看盛夕颜那架式,绝对会中午才动身,有的是时间。
敲了半天,廖花洲没开门,倒是侧面门吱呀一声,叶云寒淡定地站在门口。
“他昨晚就不在,”叶云寒倚着门,看向盛翼的眼神虽没有温度,但较平时平和多了。
盛翼噔噔噔跑过去:“你咋知道的?”
跑得急,气一粗,就把语尾拖重了,听起来有那么一点质问的意思。
似乎在说,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会关心别人的行踪,你就那么关心他么。
叶云寒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看向盛翼的眼神复杂了些许。
他没回答。
好吧,盛翼又问了一句:“他去哪里了?”
叶云寒却不耐烦起来:“不知道。”
笑话,他为什么要知道这么多。
盛翼这会子急着要问廖花洲,竟然忽略了叶云寒这次竟是第一次以这么平和的语气主动和他说话的,听到叶云寒不耐烦的语气,盛翼才蓦地醒悟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
“你……”门关了,叶云寒又进去了。
“盛,小姐,”天啦噜,身后又响起惊悚的声音。
而且,特羞涩,不用看,声音里就能听出来。
盛翼僵硬地转过身来,廖花洲果然一如既往的娇羞,盛翼定了定神,勉力回想起第一回 相见时的扭扭捏捏,莫不是自己想多了,他是不是见到哪个都一脸娇羞。
自恋了呵,脸大了不是。
他郑重地思考了一下:“廖兄,你昨日去哪儿了?”
总得先开一个头,但,好像,这个头开得很麻烦,就好像话里含着的别样的关心。
廖花洲娇羞地低下了头,扭了扭衣角。
要命。
盛翼恨不得踢他几脚,然后咆哮:“我是男的,男的。”
“盛,盛小姐,”廖花洲几乎要把盛翼逼疯。
“他是男的,”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低沉而带有磁性,当然,仔细听还带着一丝嘲讽与幸灾乐祸。
两人都同时看过去,就见叶云寒一身黑衣,穿得齐齐整整的,背上还背着个包袱,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他今天话有点多,但多得适如其份有木有。
但盛翼的焦点在另外的方向:“叶兄也要走了?”
一个也字让叶云寒一愣,他看了看盛翼,迟疑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没,去找一个人。”
盛翼哦了一声,也不知说什么
“盛兄,也,喜欢女装?”廖花洲自己调整了半天,终于调整过来了。
老子不想说。
叶云寒把背上的包袱拿了下来,又重新折了一下对角。
“我昨日本来是回去了的,但是家母病得厉害,又不得不折回来请大夫,”廖花洲说话的语速很快,脸也很快就白下来,可怜巴巴地望着盛翼:“可是,我身无分文,实在是……”
说白了,想请个免费医生。
廖花洲看盛翼不说话,又道:“我家住在山里,太远了,一来一去的,怕要走到天黑,山路不好走,又有野物,也没有大夫愿意去。”
山路,野物,盛翼迟疑了一下。
廖花洲:“所以,想请盛兄帮看看!”
盛翼沉默了半响,自己是医生没错,急患者之所急也没错,可是,他把心里的疑虑说了出来:“你说你住在野人岭恶鬼坡后面?”
廖花洲:“……”
盛翼:“你觉得我铜筋铁骨,武艺高强?”
廖花洲:“……”
盛翼:“你觉得我伟大高尚、死而后已?”
廖花洲:“……”
盛翼一咬牙:“所以呢……你母亲到底,怎么样?”
败了,还是败给自己的职业道德了。
廖花洲眼泪鼻涕一起流:“昨夜连身都翻不过来了,一口一口地喘粗气,我真不知道,我只懂得采药识药,我……”
盛翼叹了口气:“你等会儿,我回去拿个医药包。”
一旁的叶云寒突然吭声了:“你有么?”
皇宫里还借的他的。
盛翼辩解道:“我怎么会……”就看到叶云寒根本没准备听他的,直接转身,进了房门。
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拿着医药包,往盛翼手里一递,说:“拿着,”大步一迈,朝门口走去。
盛翼与廖花洲面面相觑,叶云寒走到门口,回过头,语气冷冷淡淡:“我刚好要去野人岭那边,一起。”
这可真是太好了,盛翼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治好了病就回来,应该一天就足够了吧,要是现在和盛夕颜说,她不一定同意,不管了,拼着回去让她骂一顿,还能怎么样呢,人命关天不是!
第18章 腹胀
山路十八弯,弯得盛翼恨天恨地,当然,他恨不上廖花洲,人家都说了远的,自己是输给了一颗善良得发指的心,呀呀呀。
叶云寒是来陪伴的么,不是,绝逼是来气人的,不说这半天脚步还轻巧得不行,连喘气都听不到,而廖花洲是山野常住人口,习惯了的,屁事没有。
盛翼一面气忿一面连吼带喘,差点没爬到地上。
“还有多远?”这句话已经是他第十遍问了,廖花洲揉了揉笑得发僵的脸,也第十遍回答:“到了到了。”
“咦!”盛翼眼前一亮,啪哒啪哒朝侧面跑了。
廖花洲就看到他前方有两簇怒放的花,一簇红艳艳的,一簇白晃晃的,好不抢眼。
“那是杜鹃和老虎花,有什么好看的,山里多得是。”
盛翼:“我家是没有的,好个鲜亮的颜色,”回头朝廖花洲看了一眼,又朝叶云寒看了一眼,屁颠屁颠地扯下一把红的,又要去扯白的。
廖花洲:“打住打住,白的有毒,闻着都不行。”
盛翼很听话,只拿了一大把红的,又啪哒啪哒跑过来,廖花洲看他那神情,好像要送人,就愁眉苦脸地将手一伸,哎,城里娃,没见过世面,愁人。
一阵风晃了过去,盛翼直接跑到叶云寒面前。
廖花洲:“……什么。”
叶云寒有些懵,木愣愣地盯着他,却没伸出手来,盛翼递过去:“拿着,送你的。”
一个大冰锥,拿一束花,红艳艳的花,画面不要太美。
盛翼趁他还没回过神来,蓦地一转身,捂着嘴不敢笑出声,但憋得是两肩抖动,异常痛苦。
走路这么枯燥,就是要找点乐子嘛。
再说,叶云寒不是要过野人岭么,前面还有恶鬼坡,好歹哄着点儿他,说不定用得上呢。
只是,这笑实在憋不住呀!
廖花洲却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但是,这种时候,不是该配合吗,他应景地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应合。
叶云寒眼神停留在花上,脸面有一瞬间的解冻,就好像陷入某种回忆之中,但也就一会儿,抬头看着盛翼那快崩不住的脸,脸面登时一黑,将花朝一旁的山沟里一扔,大步流星地往前边走了。
盛翼一跺脚:“……你,”跟了上去。
不过,他留意到,叶云寒朝扔掉花的地方回头看了一眼,很纠结的样子。
小年轻,表里不一是很不好的行为噢!
莽莽密林,古木参天,盛翼止住脚步:“……这就是野人岭!”
确实,有点渗人。
廖花洲的惊讶就从脸上蹦了出来:“盛兄难道来过?”
盛翼用脚踢了踢掩在草丛里的破石碑,上面龙飞凤舞“野人岭”三个大字。
廖花洲:“……”
两人一同去看叶云寒,只见他将包袱抖了抖,朝一旁林中而去。
盛翼急了:“喂喂喂,别走得那么快,前头还有恶鬼坡呢!”
叶云寒头也不回:“管我什么事?”
来了来了又来了。
盛翼在心里咒他下辈子找不着老婆,脸上却笑嘻嘻:“再一起走会儿呗!”
叶云寒终于回头了,朝盛翼看了看,又朝廖花洲看了看,没说话。
意思是,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怕鬼。
盛翼跺着脚,委委屈屈地说:“你看廖花洲那样子,能当个人么?”
廖花洲:“……”
盛翼:“也没多远,朋友有难不得同当么,送送呗!”
叶云寒不为所动。
果真是铁石心肠。
盛翼赌气地将袖子一甩:“了不起呀,拼着被鬼抓住,煮了,吃了!哼哼……你,回去能不能和我同路?”
弯转得太快,廖花洲呃了一声,一脸茫然,叶云寒朝盛翼看了看,是一脸的不屑,然后,往林中去了。
盛翼腹诽了半天,瞪着发呆的廖花洲:“我要是被鬼吃了,半夜爬你家窗户。”
廖花洲:“……那里没有鬼,我经常走。”
盛翼当然是不相信的,到了恶鬼坡,蟒蛇似的林木,迷迷蒙蒙的山雾,盛翼直吓得肚腿子打颤,廖花洲摇了摇头,一把拉住他,十分艰辛地往前拖。
好不容易到了一幢矮屋子前,盛翼看到一张旧竹椅子,也不管脏不脏,屁股一压,喘了半天,缓过气来,就指着廖花洲:“你家呀,这个鬼地方……哎哟喂,搬家,搬家。”